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就像在沙漠中孤独跋涉的人，突然在某一天被告知，她并不是孤单一个人。
庄时雨怔住，她愣愣地抬头看向大厅门口，大脑在那一瞬间宕机。
在场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
如果说，在庄时雨的前二十年人生，她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穿书的一天，那么同样的，在这一天，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另外一个人来帮自己。
大厅的弟子们自发分出了一条道路。
原本为了方便展示台上的炼器作品而设置的乾坤镜，此时恰到好处地对准人群目光集中的方向。
那里，男子乌发白衣，眉目成书。
“我便是他的证明。”他一字一顿地再次重复。
庄时雨看着男人着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带着满袖清风和安抚人心的力量，坚定地、一往无前地朝她的方向走来。
她的鼻腔不自觉地泛起涩意。
原来，他刚刚离开是为了找人帮她吗？
在边关月的身后，祝无忧和顾楚晗一左一右站在那里。祝无忧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而顾楚晗的脸色苍白如纸，一黑一白仿佛两个护法。
庄时雨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唇角，她的笑容浅淡，就像是深夜静然绽放的白昙。
边关月若有所觉地抬起头，隔着茫茫人群和济济大厅，正好与她对视。
看清来人，林清晚站不稳似的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怎么可能？顾楚晗怎么还活着？
意识到这个事实，她的嘴唇止不住地哆嗦，额上布满涔涔的冷汗，几乎要凝作水流流下来。
不是说没有问题吗？为什么顾楚晗会出现在这里？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边关月的话语，有些人也猜出了顾楚晗的身份。
江南顾家……难道他们的大师兄，其实是顾家的人吗？
颂序真人不悦地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边关月淡笑着回答：“左不过一个寻常散修，不烦颂序真人挂记。在下此次前来，主要为了澄清真人所言庄时雨回溯影像来源不明之事。方才听真人所言，庄时雨的回溯影像可能来源于妖族，因此想定庄时雨与妖族勾结之罪。但是在此在下想向真人澄清，这回溯影像，其实是出自贵门弟子顾楚晗之手，有什么疑问，想必真人直接问顾道友会更清楚。”
说完，他移步让了一个位置，让颂序真人可以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顾楚晗。
作为他们的大师兄，顾楚晗他们可太熟悉了，只是往常从未听说过顾楚晗是江南顾家的人，这下也能解释清楚为什么首座长老会如此重视顾楚晗了，毕竟那可是江南顾家呀，能跟顾家建交，几乎每个小型门派都受宠若惊，何况是让顾家人到自己门派来修炼。
在场被蒙在鼓里的除了台下的众弟子，还有台上的庄时雨，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顾楚晗还站在林清晚那边，现在竟然能被边关月说动，跟她一起对付林清晚。
难道真的是男人心海底针？
庄时雨狐疑地看向顾楚晗，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几分究竟来。
经过一场大病，此时的顾楚晗瘦削了很多，他的脸上还染着病色，整个人虚弱得像风一吹就会倒。
但哪怕是这样，他还是坚持着自己走到台上，缓慢地走上台，隔着颂序真人，他认真地凝望着林清晚。
“那日禁地里的人，是不是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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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系？”他问。
林清晚连忙慌乱地摇头否认：“怎么会呢楚晗，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如他往常熟悉的单纯懵懂模样，但是这次，他不会上当了。
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顾楚晗看着林清晚，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
“那日禁地的杀手，是不是你派过来的？”
虽然他的语调依然平稳，但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其中强烈隐忍的情绪。
林清晚勉强地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仍然试图装傻蒙混过去：“楚晗，是不是外面的人跟你说了什么呀？但是我们这么久的情分，我的为人难道你还不相信吗？”
她充满希冀地拉起顾楚晗的衣袖，眼睛亮得惊人，语气却开始卑微：“楚晗，你信我，我真的没有想要害你，你不要听其他人乱说。”
“呵。”顾楚晗失望地扯了扯嘴角，轻轻地吐出一个名字，“何师兄，何不凝？”
这个人名一出，林清晚顿时愣在了原地，看见林清晚的这副表现，顾楚晗原本六成的把握也变成了十成，他的心再一次疼得抽搐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满腔真心对待的那个人，有一天竟然会为了杀他而委身他人。如果不是遇见了边关月，那此刻，他哪里还能跟林清晚对峙？
想到这里，他的笑容多了份勉强和凄苦。
笑他识人不清，笑他割肉饲虎。
心如死灰地把林清晚的手从他的衣袖上掰开，顾楚晗眼神冰冷地看着她，声音里没有半分感情：“林清晚，既然你做了初一，那就别怪我做十五。从你派杀手来杀我的那时开始你就应该明白，我们的情谊，是被你亲手毁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