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翡来到客栈后院,昨日她便在此找好了位置,还问后厨要了点木柴备用。
    此刻火堆已经燃灭,只留下些泛着红光的碳,她拿着旁边的木棍划拉着,戳了两下烤红薯的外皮,确认火候正好后,就装进食盒里重新回到二楼。
    顾清珩见她正从中挑选着合适的形状大小,诧异道:“你就用这个来供奉素骨娘子?”
    “对啊,”江宁翡点头,“供品需要是信徒最擅长的技艺,想想我也只有这个了。”
    对她来讲,自己最拿手的确实是在老家经常会做的烤红薯,而且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加上根据听来的供奉规则,只说是拿手技艺,跟供品常规的外在价值并无甚关系。
    她找了块形状饱满的,放在盘中之后置于素骨娘子的座前,闭上双眼,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愿望。
    “你许了什么?怎么要讲这么久的。”
    段金雁方才就注意到了,寻常人的愿望,不是一两句就能交代清楚的吗。
    江宁翡声音压低了些:“为了不那么容易实现,我特意在其中加了很多细节,素骨娘子再高明,也不能做到面面俱到吧。”
    “而且我确实也没有亟待解决的问题,只能以量取胜了。”
    “所以你到底许了什么愿望。”陈津也在旁边搭腔。
    江宁翡假笑了两声,还是不想在他们面前讲,眼睛又转了转:“其实,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个红薯闻起来还挺香的。”
    没过一会儿,几人就转移到了隔壁房间。
    桌上围坐着低头在吃烤红薯的人,刚从炭火中拿出来不久,表皮都还是酥脆的。
    陈津忍着手掌的热气撕开一小块红薯皮,发出咔嚓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像烤干的糖壳一样。
    焦香混着甜味钻入鼻腔,里面的薯肉金黄中透着些暖红,光是看上去就已经让人口水直流。
    他低头先只咬下小口,尝到的是甜和糯交织在一起的味道,细腻无渣。
    虽然有些烫口,但味蕾的确也得到了满足。
    陈津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在茂象山寡淡久了,居然连这种民间的寻常吃食都会觉得美味。
    “刚才从那鬼地方回来一直都觉得阴森森的,但是现在我好像有点缓过来了。”
    段金雁吹了吹红薯表面飘着的白气,很快就吃完了小半个。
    倒是丁宣慢条斯理地吃相很好:“我看师兄方才的状态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长途奔波过来有些乏了。”
    顾清珩没跟着他们一起来,而是在客栈里又开了间房,说是要打坐修炼。
    不愧是师兄,就连这种时候都不会懈怠。
    江宁翡起身:“你们先吃吧,我去找他,顺便把在南岭所见悉数讲与他听。”
    她来到顾清珩房间外,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师兄,是我。”
    “进来。”
    江宁翡推开门,见他只是正坐在桌前喝茶。
    顾清珩抬起眼:“可是神像有异状?”
    “没有,还好好的,”江宁翡将拿在手里的纸包抬了抬,“我是想来给你送这个的。”
    她走过去,将其放在桌面上,慢慢拆开四角绑着的细绳。
    “你知道吗,其实我发现的那位老伯,就是你先前提到很喜欢吃的蒋家茶铺的师傅,这就是他亲手做的荷花酥。”
    “你尝尝,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原本是想着等蓉城这边事了之后再带回去的,没想到正主这么快就来了。
    打开之后,见其表面的荷花形状并没有受到什么破碎,她勾了勾嘴角,昨日心里压着素骨娘子的事,赶着回客栈,带回来之后就没有打开过,也不知道路上有没有什么磕碰,幸好还是保存完整的。
    “你特意去找的?”
    顾清珩见她小心翼翼的动作,有些讶异,原以为只是他们在蓉城偶然遇上的事。
    江宁翡很自然地点点头:“你提到过的事情我没忘,既然正好经过,就想着碰碰运气,我想着,你能吃到惦念的食物应该也会很开心吧。”
    “而且现在,还能帮助百姓解决掉素骨娘子这个祸患,算是一举两得吧。”
    顾清珩目光落在纸盒当中,放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起:“师妹有心了,看着外表,确实跟我记忆当中无甚差别。”
    “那你快尝尝看,也不知道这么久过去了,老伯的手艺有没有变?”
    江宁翡自己就是的,以前小时候有那种才尝过一次就念念不忘的吃食,尤其很少能吃到就觉得珍贵。
    可若是过了许久之后再吃到同样的东西,就会发觉已经变了味道。
    或许是当下的心境不同,很难找到以前吃过的那种满足感。
    顾清珩见她双眼又变成那种亮晶晶的模样,是雀跃当中隐约还带着期待的眼神。
    他总是对这种能无忧无虑的人生心生向往,与此同时,觉得心里面有什么别的东西也在逐渐松动着。
    捏起荷花酥,他咬下去之后咀嚼了两下。
    其实也根本不记得是什么味道了,那还是多年前,初次去往沧凛宗的路上,当时族中长辈带着他风雨兼程地赶路,在路过蓉城时,买过路边一家茶铺的荷花酥给他垫肚子。
    那是正式踏入宗门前,自己最后吃过的食物,所以才记忆深刻。
    因而顾清珩其实压根说不准,他究竟想要的是眼前的荷花酥,还是追忆曾经自由自在的时光。
    但还是不想让身边殷切望过来的人失望,她好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念想,只是希望自己此刻能够开心些而已。
    “很好吃,跟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江宁翡笑道:“太好了,那我能也尝一个吗?”
    顾清珩垂眸:“当然,这本就是你带来的。”
    江宁翡这才拿了一块托在掌心,也不知道蒋老伯在制作的时候,往里面添加了什么,才能做出来如此契合的色彩,并且不会变色。
    酥皮表面透着淡粉色,中间的裂口正是花朵绽开的状态,被称为荷花酥简直是恰如其分。
    吃到嘴里,还没嚼完她就急着开口,“难怪蒋老伯都生病休息了,还有人会过去找他买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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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味道确实不错,咳咳……”
    差点噎住,江宁翡捞过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顾清珩赶紧又给她倒满:“你慢点吃。”
    “没事的。”江宁翡摆摆手,已经很顺利地咽下去,但她还是喝完这杯又顺了顺。
    那是自己方才用过的,顾清珩看着她握着茶杯的动作,后知后觉意识到。
    但事出有因,似乎也情有可原,他也无须介意。
    只是这位小师妹吃完糕点之后就不再开口,反而眼神在房间当中瞟来瞟去,有几次目光都从自己的左臂扫视过去。
    屋子里空气安静得有些过分。
    在发觉自己实在无法忽略她几次欲言又止的神情后,还是顾清珩先开了口:“师妹想问什么便问吧。”
    “你是不是练功又受伤了?”
    江宁翡方才刚见面时话就已经在嘴边,只是碍于还有旁人在,没能直接问。
    会过来他房间,送荷花酥是真,但本意却是为这件事而来的。
    见顾清珩并未否认,她无意识叹了口气:“还是左手?我能看看吗?”
    顾清珩将衣袖拉起,一道狰狞的新伤覆在他冷白的小臂,边缘皮肉翻卷,长在以前的伤痕之上。
    大约是赶路时无法避免动作的原因,伤口又渗出些血迹来。
    “师妹不必忧心。”顾清珩先开口,另一只手掌心从张开的伤口拂过,几丝灵气便蔓延其上,伤口肉眼可见地又愈合了。
    可江宁翡心口还是像是被那股从未见过的剑气也刺了一下。
    身为修道之人,这种寻常的外伤其实已经不太能对身体造成什么伤害,但她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顾清珩还能受到如此严重的反噬。
    既然能让伤口即刻痊愈,怎么还是一副大动干戈,失血过多的模样,整个人的状态都遮掩不住。
    “这里没有炼丹炉,不然我从百草涧带回来的仙草,应该能帮你祛除疤痕的。”
    在茂象山她后来又试着炼了几次丹,原本顾清珩手臂的疤痕是有减淡的趋势。
    她想着或许坚持使用,只要再有个两三个月的时间就能让皮肤重回光洁。
    可也禁不住这人总添新伤。
    屋内静了一瞬,顾清珩放下手,袖口跟着垂落,复又遮住了伤口。
    他目光却落在江宁翡绷紧的侧脸上,这位才认识没多久的小师妹指尖微微蜷缩着。
    顾清珩往日里并非什么多言的人,可此时却希望能够说点什么缓解现在的气氛。
    “练剑时偶有磕碰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家族对我有所期望,”他声音如常,甚至带了些轻松的笑意,“练得狠了些,但能提高自身修为,也是好的。”
    江宁翡小声嘀咕着:“你这旧伤添新伤的,哪还能提高什么修为。”
    不倒退都是好的了。
    可她又想到师兄的确已至金丹期,说不定是这剑法修炼当中携带的副作用。
    那这护生诀其实还挺人性化的,剑气只伤修习者的左臂,不至于对日常生活产生更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