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满自从上了大学,她就开始过上了黑白颠倒的生活,从此,生活几乎没有规律过,熬夜成了常态,休息的日子可以睡到下午,早餐和中餐是可以不用吃的。
可是,自从成为一只猫,她开始规律生活,夜间猫猫在外面活动,成群结队夜嚎的时候,她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睡觉,白天就到处找吃的。
此时,夜已经深了,田间的蚊虫飞鸟都已经沉睡,狸花猫却还精力充沛,像脱缰的野马。
“小宝,小宝,你跑到哪里去了?”唐小满看着苍茫的开阔空地。
突然听到动静回头,狸花猫正在奔袭而来。
“你在干嘛,夜跑吗?”唐小满问。
狸花还没听完,忽然间又起飞,消失在唐小满的视野里。
“小宝,小宝。”
田野间的风刮了过来。
进入深夜,骤然刮风,气温也降低,,冷得唐小满一阵瑟瑟发抖。
是她不管是作为人还是猫都没有感受过的寒冷。
“小宝,你在哪儿,喵喵喵……”唐小满表示很无助。
“你抬头。”一个声音从顶上传来。
唐小满抬头:“你怎么跑到树上去了?”
“这树结实,你上来。”
“且不说我能不能上去,你先说上去干嘛?”
“睡觉。”
唐小满后退几步,喵呜一声,“我恐高!”
离放无奈地跳下树,继续慢慢往前走。
“小宝。”唐小满跟在他屁股后,“你刚才那么发狂就是在找睡觉的地方么?”
离放嗯了一声,“不全是。”
“那你?”
“发狂。”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找地方睡觉。”离放开始放慢步伐,时不时抬头看看这里,时不时抬头看看远处。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茂密的草丛,上面的草黄黄绿绿的,下面的草已经枯萎。
离放钻进枯萎的草里踩了踩,草被他踏出一个圆圆的窝,他匍匐好,眯了眯眼睛。
“就睡这里?”唐小满从外面探头问。
离放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嗯,进来吧,这里挡风,最主要的是,矮。”
唐小满试探了一下钻进去,在他旁边躺下,四爪朝上。
离放看着她,“哪有一只猫这样睡……”
还没说完,唐小满又站起来,“好扎。”
然后圆溜溜的眼睛骨碌碌地看向离放。
离放被唐小满看得有点恐惧:“你想干嘛,我不当猫垫。”
“我只是觉得,你离开妈妈,难道就是为了过这种生活?”
“这种生活?”
“日晒雨淋,风餐露宿。”
天边亮起鱼肚白,离放困得闭上眼睛,“你不理解一只猫对自由的向往以及对未知世界探索的无穷**。”
唐小满打了个哈欠,换了个角度再次躺下,看了一眼似乎已经睡着的小宝,他发出有节奏的猫鼾。
扎就扎吧,至少有小宝在身边。
等唐小满睡醒,小宝已经不在身旁了。
他正在几米远的地方伏击,目露凶光地盯着某个地方。
他跃跃欲试,然后飞扑,接着跟另外一只猫撞到了一块,一只正在啃食野草的小老鼠匆忙跑开。
两只猫发出凄厉的喵呜声,拱起身子,对峙了几秒,开始去追小老鼠。
狸花追上了小老鼠,那猫飞扑过来,“休想从我手中抢食。”
“废物,你看清楚,食物在我手中,何来你的。”狸花伸出另外一只爪子挡住。
这是一只百分之一的三花,全身白色,只有耳朵那块有点别的颜色,正呲牙对着狸花,又一锋利的爪子过去,狸花伸爪去反击。
小老鼠捡到空隙,趁机跑得无影无踪,剩下两猫继续对峙,拱起身子,全身的毛炸开,龇牙咧嘴转圈圈。
唐小满看局势不对,从草丛里爬出来,伸了个懒腰的功夫,二猫就打起来了。
那阵仗,绝对不是玩玩而已,这是要把对方往死里揍。
“你们不要打了。”唐小满手足无措。
忽然,她又想起,以前小宝还未成年的时候,也是喜欢和别人的宝宝打架,什么过肩摔、你追我逃、我逃你追,她也会象征性地劝架,但那都是小打小闹。
“住手,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唐小满在一旁手足无措,除了劝架,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她硬是要拉架,那估计可就不是受伤那么简单了。
三白逐渐落入下风,哀嚎了一声后逃窜跑开。狸花正打得上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不顾小橘的劝阻,倏然追了上去。
小橘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眼看着要跟丢了,却突然要撞上狸花。一个急刹车,顺着狸花的视线看去,在一个栅栏里,一只小小的橘白小猫蜷缩成一团,三白守在他身旁,对着小橘和狸花哈气。
狸花那炸开的毛瞬间柔顺回来,眼睛里的凶狠也在逐渐消失。
“怎么回事儿?”狸花问。
“喵~”橘白发出虚弱的声音,目光懵懂地看着突然到来的陌生猫。他的眼神充满童真,那瞳孔是清澈的蓝色。
这真是一只漂亮的橘白。
可是他看上去太虚弱了。
“妈妈,他们是?”橘白问三白。
“来者是敌非友,不过你别害怕,妈妈会守护好你。”三白把橘白护在怀里。
“小猫怎么了?”唐小满很温柔地说:“别担心,我们不是坏猫。”
“我匍匐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逮到一只老鼠,全因为他,我的崽崽……”橘白发出呜咽的喵声,看得出来她很难过,“他又得饿肚子了。”
“妈咪,妈咪。”橘白帮妈咪舔毛,像妈咪每天给他清理毛发一样。
“他是生病了吗?”唐小满又问。
三白喵了一声。
“可以让我看看吗?”唐小满说。
“你会看什么?”三白明显还很防备。
“看病。”唐小满很真诚。
“你又不是医生。”
“也许我懂一点点。”唐小满又说。
“让她看看吧。”离放说,“他的肚子很大,不适合再吃东西了。”
橘白喵了一声,“妈咪,相信他们吧。”
橘白明显很痛苦,身体一直在发抖,声音一直是虚弱的。
三白才放松戒备,让唐小满靠近橘白。
“亲爱的咪咪,你叫什么名字?”唐小满看着小小的橘白,按照人类的算法,他最多也就四个月猫龄。
“我叫多多,喵。”
橘白的上半身毛发被清理得很干净,下半身肚子很大,圆鼓鼓的,仿佛要被撑破,他的腿脚似乎看起来使不上劲。
“多多这样多久了?”唐小满问。
“几天了。”三白说。
“能吃吗?”
“能。”
“能拉吗?”
“每天拉一点。”
“大便硬不硬?”
“硬,只拉过三块出来。”
“小便正常吗?”
“一开始稀稀拉拉,到今天,他就没有尿了,看起来快好了。”三白试探性地问,“是不是?”
唐小满开始看他的膀胱,“不太好,让他躺下,我得给他排尿,不然情况不容乐观,不然他彻底闭尿就很难救活了。”
等橘白躺好,唐小满用爪子踩他的膀胱。
橘白发出痛苦的哀嚎,挣扎着要跑开。
“不行的,你忍一忍,排出来就好了。”
小橘白多多“嗯”的一声,忍着泪水让唐小满继续踩。
“我忍着,喵。”
唐小满以前有一个猫友,她养的也是一只橘白,橘白差不多跟这个橘白一样大,正是粘人的时候,奶乎乎的。可是有一天,他开始不太能尿出来,猫友没当回事,等她重视的时候,猫咪去医院花了一万块钱,又是导尿,又是手术,又是住院才把猫咪治好。
猫友给她科普,猫猫会死于尿闭,特别是公猫,尿不出来会肾衰竭而亡,所以负责任的铲屎官一定要特别注意注意,别觉得这是小问题。
唐小满踩了好一会儿,一滴尿都没有排出来。
三白看橘白越来越痛苦,“你到底懂不懂?”
“我肯定懂,他现在情况很危急,二十四小时一定得让他排尿。”
“这样他就能排出来了吗?”
“不一定,但是我们得努力,排一点是一点。”唐小满说:“他的器官已经严重发炎,还得给他消炎。”
“什么是消炎,怎么消炎?”三白问。
“打消炎针,或者吃消炎药。”唐小满叮嘱说:“你得刺激他的膀胱让他排尿,一定一定,我现在去给他找药。”
“去哪里找?”离放问。
“去人类的地方,总能找到的。”唐小满说。
“我们已经走远了。”离放说。
“你眼睁睁看着这么小的同类死掉吗?”
“每年死掉的同类不计其数,你救得过来吗?而且你刚从人类的世界出来,那里有多危险有多少算计多少真心你不知道?”
“我知道,我也救不过来,没遇到另说,但是现在,我遇到我就要尽力去救。”
“你很天真。”离放说。
唐小满看着可怜的对生充满向往的橘白,他还那么小,他那么坚强,为什么不能试一试呢?
三白喃喃地说:“我这一生生了许多孩子,看着他们长大,然后离我而去,现在我老了,也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了。这一次,我生下三个孩子,两个出生没多久就离我而去,留下特别乖巧的他,每天陪着我,还会给我抓蟑螂小鼠,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爱,我却偏偏留都留不住他吗?”
“不,我一定会救他,相信我。”唐小满看着三白说:“你按我的方法耐心给他排尿,我去找药。”
唐小满又看了看狸花,“小宝,我不能带你到危险的地方去,所以,你能在这里等我吗?”
离放说:“不能。”
“好吧!”唐小满抬头看看天,太阳从云层钻出来了,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众生皆苦,可她偏偏看不得一点。
她毅然决然转身往来时的路回去,“再见了,小宝,有缘再……”
唐小满感觉有熟悉的身影在靠近,原来是狸花,唐小满扑过去抱着他,“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你要去送死,总得有只猫给你收尸。”离放面无表情说完,等唐小满放下爪子,径直走到前面去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