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幅画最终还是没有让裴寒迟得到。
    因为在最后一刻,清醒过来的祝听星在他眼中清晰地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得逞与兴味,看出来裴寒迟的本质其实是一只故作无害模样的大尾巴狼。
    可惜功夫没做到位,被她的火眼金睛所看穿。
    要不然她在客栈忙成陀螺都没见到他的人影,等到了休息的时间他就如同影子一般在你的周围立刻出现。
    要么是他获得了每一位甲方自带的反摸鱼监测系统,要不就是这个人绝对留有暗棋,在暗中偷偷观察她的工作状态。
    没有再进行更多的猜测,祝听星端坐在书桌前,将从客栈测量的数据从包袱里拿出摊开,将具体需要做的计划一一完善。
    总的来说,客栈无需整体修缮,只需要将窗户楼梯等有风险的地方重新建构,换上新的桌椅床榻之后,最后买些锅碗瓢盆,枕头被褥大体上也就这些。
    祝听星下意识转动着手中的毛笔,思绪沉沉并未注意到墨迹早已遍布满身,她唯一在意的是要将客栈打造成什么样的风格。
    既然说好了要给未春他们一个家,那她必须给她们送上最好的,最适合他们的。
    在房间闭门造车,蒙着脑袋苦思也不是个法子,既然这里没有灵感,那不如去外面看看。
    退下繁杂的襦裙,穿着一身便装的祝听星游走在热闹的大街之中,来往的人群从她的视线中掠过,似蜻蜓点水的一霎,又似枯叶落地的瞬间。
    在此多日,她还是有点割舍不下传来之前的世界,毕竟那才是她生长的地方。眼前的人们有家可归,而她是有地可寄居。
    惆怅如烟般迷蒙,遮盖住她裂开了一道缝隙的心脏。
    “听星,你怎么在这?”
    手腕被人用力拉住,让陷入回忆的祝听星乍然惊醒,侧身回头面对这个拦路虎。
    伴随着视线上移,在她看清对方的面容之后,悚然瞪圆了眼睛,不自觉地想要抽回被握住的手。
    “爹。”
    在原主的记忆里,祝父时常都是紧绷着一张脸,不苟言笑。可站在祝听星面前的这位,笑得连眼角皱纹的沟壑,如山一般层层堆叠。
    “三个月不见,你现在出门心大到都不用带侍从了,当真是让为父刮目相看。”
    祝听星无力反驳,她的生活状态一直都保持着没穿越过来的样子,孑然一身,独自过活。
    习惯无法在短时间内更改,所幸她在另一个世界学了点武术防身,遇到意外她也有几率可以成功逃脱。
    回忆过去的间隙,被祝父当作实在故意挑衅。想开口解释,却得到了祝父的一记眼刀。
    只好乖乖地站在一旁任由祝父开始了耗时一炷香时长的唠叨,要不是最后嗓子干得冒烟实在受不了,才停下了说教,要不然祝听星还真是不知道要说到猴年马月。
    虽然口是止住了,但眼里还是写满了意犹未尽。
    不怪原主选择当纨绔,有这样一位爱唠叨的爹,要是她祝听星都得剃发为尼,只为徒得耳根清净。
    “爹,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会一个人独自出门。”祝听星的视线从祝父的肩头穿过,落在了一位熟悉的摊贩身上,“爹,我请您吃糖葫芦,求您别再生我气了好吗?”
    祝父不愧是经商得一把好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装作毫不在意,嘴上却松了口。
    “那我得要两根才行。”
    “行,你要一捧都可以。”
    父女俩还没怎么叙旧,祝父就陪他城里的朋友叫去喝酒,离开前从侍从那里拿出来一个圆鼓鼓的荷包,塞在了祝听星的手中。
    “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拿它买。不够跟爹说,爹亲自去给你送钱。”
    拒绝不成,反倒让手上荷包越来越多的祝听星,真是第一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入室抢劫”般的爱。
    路过善堂,祝听星将一半的钱全部捐了出去,与其让钱在她的手里躺着,不如用它来多做点好事。
    用余下的钱买了些衣服和食物,拜托店家送到荒庙之后,祝听星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
    走着走着,她又像是那日与裴寒朝在街上游玩时一般,迷了路。
    上次,还有人在原地等着她。
    这次,可就她一个人。
    日光之下,竹影斑驳。祝听星在这一片竹林里慢悠悠地晃着步,不怪她心大,而是这个地方无论从哪个方向走,最终都会回到远处。
    与其做无谓的挣扎,还不如好好享受。
    耳畔响起细微的猫叫声,祝听星沉下呼吸慢慢聆听,试图找到声源的所在之处。
    确定在东南方位之后,她拨开有小腿高的荒草,见到了小猫的真容。
    橙黄色的猫咪蜷缩在带刺的草木之间,后腿因为用力挣脱,早已经伤痕累累。
    祝听星怕触碰会导致小猫应激,只好先蹲下身子在它的旁边安抚,见小猫对她并无反感之意后,她才伸手将它从中抱出。
    尽管她再小心,也还是被带刺的草木划伤了手臂,衣袖被伤口的血迹所晕染,在洁白的布料上绽放出一朵红莲。
    她的眼里完全都是救了一条小生命的喜悦,毫不在意手臂上只会存在一时的残缺。
    “小猫,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像是能听懂祝听星说的话一样,她说一句,它叫一声。
    许是老天见证到了祝听星做好人好事的一幕,这次她没转多久就走出了竹林,顺带还见到了一个昨晚才见过的身影。
    她抱紧小猫,向来人笑道,“巧了,这下有人带我和你回家了。”
    裴寒迟不动声色地用视线将祝听星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在看到袖口的时候,平静无波的眼底,荡起一层华光。
    “你每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好像都经历了一番磨难。”
    将小猫塞进裴寒迟的怀里,祝听星接过裴寒迟从怀里递来的药膏,像撒盐一般往伤口上涂药。
    “经历了磨难,才能见到别样的景色,然后我就遇到你了。”
    错频的两个人,根本不知道这句话,这句话在各自的心里种下了一颗独特的种子,有人在期待它开花,而有人希望它一直都长不大。
    小猫的伤口无法用上裴寒迟随身携带的伤药,为防止伤口进一步恶化,两人立即返回城中,找到了一家可以医治动物的医馆。
    在结完账准备离开之时,祝听星在医馆的墙角见到了泪水铺了满面的未春。
    一天之内,她遇到了三个人,有人带来好运,而有人带来伤心。
    祝听星将未春揽入怀里,听着她带着哭音告知,那位出生就体弱的孩子最终还是没能熬下去。
    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是那个坐在她膝头问下次还能不能吃到糖葫芦的小孩,是那个每次她来都第一个跑上来迎接小孩,是那个每次她离开都要目送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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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小孩。
    心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向两边拉扯,祝听星收揽手臂,将未春紧紧地抱在怀里,轻拍着她微微颤抖的脊背,无声告诉对方有我陪你。
    将伤心过度的未春带回府里哄睡之后,祝听星走到凉亭内坐下,带着湿意的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掠过面颊之后悄悄离去。
    她第一次对自己感到失望,说好了一个都不能少,给他们所有人一个家。可现在呢,她连人都留不住。
    手臂上的伤痕被指尖用力摁压,微弱的痛意化作祝听星不再踌躇不前的动力,抬眸看向半空中的太阳,她暗自发誓以后绝对不能再有任何一丝泄气。
    一下子就给自己哄好了的祝听星,从石凳上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还没来得及放下胳膊就和抱着小猫的裴寒迟面面相觑。
    “把它还你,顺便有事情找你商量。”
    再丑的样子裴寒迟都见过,再说他俩可是坚定的盟友关系,不断在脑海里默念这句话的祝听星,发现无法自欺欺人后,将小猫举起当作挡箭牌,以此来隔绝裴寒迟的视线。
    “你说吧,我这样也能听得见。”
    “荒庙里的老人大多数都已经上了年纪,有些小孩甚至是妇人身上也都带着点毛病。我觉得除了要让大夫去为他们看诊外,你还需要在客栈修缮之前给他们找到一处可以暂居的家园。”
    一语毕,祝听星茅塞顿开,觉得此刻的裴寒迟仿佛是上天送来她身边的天使。
    然而下一秒,天使就变成了恶魔。
    “耗费的银钱,算你和我借的,我会把他们一笔一画地补充在欠条里。”
    祝听星在小猫身后,默默咬牙,迟早有一天他也要裴寒迟尝尝这种有仇不能当场报的滋味。
    想到如果要这样做,那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裴寒迟他作为乐师连琴都弹不好,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供客栈的开销。
    心中这么想,当事人在场,那到底要不要问问呢?
    问,必须问。如果这钱来路不明,她祝听星又得去吃牢饭,上次的事情她可以保证自己绝对清白,可这要是真的,她这一辈子都得在牢里对天发誓。
    “你,不会在做某项不可说但来钱很快的生意吧?”
    没有理解祝听星指的是什么,裴寒迟的面上难得有些迷茫。
    “你是在经历大喜大悲之后疯了,再说胡话吗。”
    不愧是裴寒迟,就这一句话,祝听星能确定绝对不会是从事某项不可说之人,瞧着铁骨铮铮的样子,一看就不可能从了别人。
    “你就当我是疯了吧,不过我这么做也是担心你,你要是染上了什么病,凭这里的医疗水平,你恐怕真的得英年早逝。”
    裴寒迟终于从祝听星刚才山路十八弯般的问话中反应过来,嘴角抽了一下。
    在她眼里自己居然还能从事那方面的活,老天真是看他日子过得太顺,吧唧一下给他送来了一大一小俩活宝。
    小的是个饭桶算了,大的脑子偶尔还不好。
    躲在猫的后面偷瞄了许久祝听星,迟迟没有等到裴寒迟的回答。
    准备再看最后一次的时候,发现那个位置早已没有了裴寒迟的身影。
    正想嘲笑裴寒迟开不起玩笑,她就被连人带猫一起桎梏在了凉亭的柱子旁。
    听见头顶传来某人语气平淡,却暗含威逼的一句话。
    “今天的账,我们以后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