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繁在熟悉的头痛中醒来。
窗外天色灰蒙,手机屏幕清晰地显示着:4月12日,星期一,早晨7点整。
第七次了。
这是她第七次在这个完全相同的时间点,以这种完全相同的方式醒来,开始这完全相同的、只有她自己记得的七天。
第一次,她以为是噩梦。
第二次,她陷入了恐慌。
第三次,她开始尝试改变。
……
到了这第七次,一种冰冷的麻木已经浸透了她的骨髓。无论她前一天做了什么——是疯狂消费,是辞掉工作,还是尝试远走高飞——第七天的午夜,她都会在一切归于混沌后,再度回到这张床上,迎接这个该死的星期一。
她熟练地按掉闹钟,起身洗漱。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底带着一丝只有自己才懂的疲惫和……一丝被悄然点燃的疑虑。
今天,是她所在的小公司老板陆戈綮,那位年纪轻轻便执掌商业帝国的男人,罕见地来公司视察的日子。按照前六次的“经验”,他会在上午十点整,准时踏入办公区。
前几次,她试过请假避开,试过引起骚动,甚至试过在他面前直接说出循环的秘密。结果?请假会在第二天(即循环的第二天)被神秘取消,骚动会被迅速平息,而当他用那双深邃无波的眼睛看着她,平静地问“初小姐,你是否需要休息”时,她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这个男人,像一座精准运行的钟,稳定得令人害怕。
这一次,她决定什么都不做。她倒要看看,如果她彻底放弃挣扎,这轮回是否会有所不同。
上午十点,陆戈綮准时出现。剪裁完美的深色西装,金丝眼镜,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与掌控感。部门经理诚惶诚恐地陪同,员工们噤若寒蝉。
初繁低下头,假装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报表。
脚步声在她工位旁停下。
“上季度的市场分析报告,是你做的?”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情绪。
初繁心头一凛。这份报告,在第一次循环时她就交上去了,但在后续的循环里,她因为试图改变,根本没心思认真做。这一次,她几乎是照搬了第一次的内容。
“……是。”她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陆戈綮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目光似乎有重量,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他看得太久了,久到周围的同事都开始投来异样的目光。
然后,他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第七次了,初小姐。这份报告,还和第一次一模一样。是江郎才尽,还是……你觉得,我已经不值得你花费心思了?”
初繁的血液,在那一刻仿佛瞬间冻结。
他知道了!
他不仅知道循环,他甚至记得每一次的细节!
巨大的震惊让她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眼睁睁看着陆戈綮直起身,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对经理吩咐了一句“让她来我办公室一趟”,便带着人离开了。
周围响起细微的议论声,初繁却什么都听不见。她只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前,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年轻男人。他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双手插在兜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江靳。那个在她第三次循环时,因为一场意外街头火并而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那一次,他满手是血,却把她拉到了安全的角落。
此刻,他隔着人群,冲她眨了眨眼,然后用口型清晰地说了三个字:
“别、怕、他。”
初繁的心跳骤然失控。
陆戈綮,江靳……还有谁?
她浑浑噩噩地走向总裁办公室,手心全是冷汗。就在她的手触到门把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向右看。】
她下意识地向右边的走廊望去。
走廊尽头,两名身着戎装、身姿笔挺的军人正肃立等候。为首的那位,肩章显示着他不同寻常的身份。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精准地捕捉到她的视线,然后,向她微微点了点头。
编号747,宿凛。
初繁的呼吸几乎停止。她猛地推开总裁办公室沉重的木门,几乎是跌了进去。
办公室内,陆戈綮好整以暇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仿佛早已料到她此时的狼狈。
“看来,你已经见过我的‘同事们’了。”他双手交叠置于下颌,镜片后的目光深不见底,“那么,初繁小姐,我们现在可以正式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