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论坛的贴子，就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许南栀咬着下唇滑动手机屏幕，肖楠与神秘女生约会的照片铺天盖地发出来，球场上共同看比赛，夜店里举杯对饮，在琴房里并肩而坐的照片被拍的格外清晰，照片里，肖楠修长的手指正点在乐谱上，而女生微微侧头，发丝垂落在肖楠肩头。
“听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呢，”甜馨凑过来，眼睛闪闪发亮，“说是这个女孩要为了肖楠转学过来，所以，你们两个之前的事情应该是被压下去了，以后还是离肖楠远点吧。”
许南栀锁上手机屏幕，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外壳：“无聊！”无疑在这段流言里面，许南栀还是没能逃脱，至于之前和肖楠之间“亲密接触”的事件里，她又被安上了“小三”的名头。
“你不好奇吗？”甜馨锲而不舍的追问，“肖楠可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多少女生碰了一鼻子灰，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图书馆的空调风，吹的许南栀手臂发冷，她想起前几日看到的那一幕——肖楠低头听女孩说话，尽管只是个背影，但是她一眼便认出那个是肖楠，女孩的脸笑的灿烂，甜美。
“我去还书。”许南栀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文学类书架区，安静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许南栀机械的将书本塞回原位，指尖却在触碰到一本《恋人絮语》的顿住了，这本书肖楠曾经在读书会上推荐过，那天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声音像大提琴般低沉悦耳。
“你也喜欢罗兰·巴特？”
许南栀吓得差点把书摔在地上，女孩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旁，栗色卷发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眼角那颗泪痣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随便看看。”许南栀把书推回书架，却因用力过猛，相邻的几本书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到了下来。
“哎呀！”女孩轻呼一声，蹲下身帮她捡书，她的手腕纤细，戴着一串精致的银铃手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你是许南栀对吧？我听说过你，”许南栀的手指僵在半空，“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林小曼，我想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许南栀还在想她的话是什么意思，余光瞥见肖楠从走廊尽头走过来，他今天戴了一副金丝边框眼镜，镜链垂在在颈侧，衬得他轮廓越发清冷，看到她们俩站在一起，肖楠明显愣了一下，脚步微顿。
“楠哥哥。”林小曼转身招手，铃铛欢快的响着，“刚好碰到南栀。”
南栀？她们什么时候熟悉到可以这样亲昵的称呼了。
肖楠走过来，目光在许南栀脸上短暂停留，“走吧。”拉起林小曼离开了，没有一丝表情，让许南栀无从体会他的用意。
下午诗词鉴赏课，许南栀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教授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盯着窗外发呆，看到一片梧桐叶在风中打着旋儿落下。
“南栀？”甜馨用笔戳了戳她的手臂，“教授叫你回答问题呢。”
许南栀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声音，全班视线集中过来。
“抱歉，我没听清问题。”许南栀感到脸上一阵发热。
老教授推了推眼镜：“我在问，如何理解艾略特诗中‘我用咖啡匙丈量人生’这句意向？”
教室里一片寂静，许南栀大脑一片空白，就在这时，后门被轻轻推开，陆毓川探头进来，额头上那块创可贴格外显眼。
“打扰了，”他对教授歉意的笑笑，“学生会紧急通知，需要许南栀同学去一趟。”
老教授皱了皱眉，还是点了点头，许南栀如蒙大赦，快步走向后门。
走廊上，陆毓川靠在窗边等他，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什么紧急通知？”许南栀问。
陆毓川耸耸肩：“看你在里面快要窒息的样子，救你出来啊。”他指了指自己额头，“顺便谢谢你，让甜馨带来的药膏，很管用。”
许南栀才注意到他额头的伤口已经结痂，创可贴换成了更小的一块。
“翘课吗？”陆毓川眨眨眼，“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没等许南栀回答，他就抓起她的手腕向楼梯间跑去，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打篮球留下的薄茧，摩擦着她的皮肤，许南栀本该甩开的，却鬼使神差的跟着跑了起来。
陆毓川带着她来到天文台顶层，这里平时锁着，不知他怎么弄到的钥匙，推开铁门，初秋的风迎面扑来，整个校园尽收眼底。
“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来这里。”陆毓川靠在栏杆上。“感觉所有的烦恼都变得很小。”
许南栀望着远处音乐楼的尖顶，想象着此刻肖楠和林小曼可能正在某间琴房里，四手联弹，她的胸口有点闷，脱口而出，“那个......林小曼是肖楠的女朋友吗？”
话一出口，她就反悔了，陆毓川转头看她，目光了然：“你果然在意肖楠。”
“我没有。”许南栀下意识反驳，却看见陆毓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校园论坛那个热门的帖子——肖楠和林小曼在琴房的照片，接着又翻出一张肖楠在班级里抱着许南栀的照片，这个是前不久，她和肖楠“亲密事件”的热搜。
“你看哪个热度更高，一切都是猜测，什么青梅竹马，什么要转来学校，肖楠都没有正面回应，但是看上去，好像是你算是天降，你打算继续吗？”
“继续什么？”
“继续喜欢肖楠。”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过他，我只是——好奇而已。”
“所以，这些日子，在流言里受委屈了？我们的小南栀。”陆毓川手搭在许南栀肩上，和她一起趴在栏杆上向下看，手指向远方，许南栀顺着陆毓川的手指望去，阳光下的球场，空无一人，边界线白的刺眼，她笑了，那一刻感觉天文台的风似乎停了，她和肖楠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陆毓川是在提醒她要搞清楚边界线吗？至于那些流言蜚语，很快就会不攻而破的，一切不过是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