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秋日的阳光正好,透过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主干道两侧早已搭起了一排排帐篷,五彩缤纷的社团横幅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同学,快来加入我们社团呀!”摄影社的展板前,快门声与惊叹声交织,学长正展示无人机拍摄的校园全景,吸引新生们驻足围观。音乐社的吉他手弹唱起流行乐曲,歌声随风飘散,主唱热情邀请路人即兴合唱。舞蹈社的姑娘们踩着鼓点即兴街舞,活力四射的动作引得掌声阵阵。书法社的毛笔在宣纸上行云流水,墨香氤氲间,新生们争相体验提笔书写。各社团成员穿梭其中,递传单、做演示,欢声笑语与青春朝气弥漫整个校园,仿佛连梧桐叶都跟着节奏轻颤。
    许南栀最终在读书会的社团门前驻步,因为她心里一直有一个作家梦,如果不是被学校最热门的英文系入取,她十有**会去中文系。
    第一次参加社团活动,她站在门口,听着房间里面传出来的嘈杂声,似乎与想象中的有点不同,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预想中三五个“书呆子”对坐无言的冷清场面并未出现。相反,活动室里堪称……人声鼎沸。几乎清一色的女生,簇拥着,说笑着,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在窗边那个颀长的身影上。
    肖楠。
    金融系的风云人物,学生会主席。许南栀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又遇到他。
    他此刻斜倚在窗边,手里捏着一本薄薄的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午后的阳光给他镀了层浅金色的边,却化不开他眉宇间那点显而易见的……不耐烦。他偶尔抬眼回应身边女生的话,嘴角礼貌地牵起一个弧度,疏离又得体。
    许南栀正犹豫着是悄无声息地溜进去找个角落,还是干脆转身离开,就听见旁边两个学姐凑在一起低声交谈,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兴奋和了然。
    “啧,社长大人今天又是被迫营业的一天。”
    “可不是嘛,当初要不是学校硬性规定每人必须加一个社团,他怎么可能来我们这儿?估计就是图我们这儿人少清静。”
    “结果呢?他一进来,好家伙,咱们这读书会直接成了全校女生打卡圣地。你看他那表情,笑死,后悔死了吧……”
    “这算是老天给我们这些用功读书的人的福利吗?每次活动都跟粉丝见面会似的……”
    社长?肖楠是读书会的社长?
    许南栀愣了一下,再次看向那个被包围的焦点。所以,这个最火爆的社团,之所以火爆,并非因为书籍本身,而是因为这个人。
    她忽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莫名的失落。她捏了捏手里的书,是自己刚买的《百年孤独》。
    就在这时,窗边的肖楠似乎终于受不了周遭的嘈杂,目光抬起,不经意地扫过门口,恰好撞上了许南栀还没来得及收起的、带着点复杂意味的视线。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秒,或许是因为看到了一个既没有兴奋张望也没有试图往前挤的新面孔,他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终于来了个正常人”的讯号。
    他朝她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招呼,随即眉头微蹙,对着满屋子的人,提高了声音:
    “好了,各位。”
    他的声音不高,却自带一种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活动室里瞬间静了不少。
    “欢迎来到读书会。既然人到的差不多了,我们第一次活动就开始吧。”
    他晃了晃手里的书,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意味。
    “今天,我们先聊聊……怎么安静地读一本书。”
    许南栀因那短暂的视线交汇而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帘,找了个靠后且不起眼的空位坐下。她将手中的《百年孤独》放在桌上,尽量让自己融入背景板。
    肖楠那句“怎么安静地读一本书”显然意有所指,让不少兴奋的女生稍稍收敛了些。他似乎无意经营一个热闹的社交团体,直接切入正题:“读书会,核心是‘读’和‘会’。读,是个人与文字的对话;会,是读后思想的交流。但前提是,你真的读了。”
    他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瞬间镇住了场子。
    “本学期读书会的形式会很简单,也有些……枯燥。”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目光扫过全场,似乎想吓退一些纯粹来看热闹的人,“每次活动前,我会指定一本书或一篇文章,篇幅不会太长。活动时,前半段各自安静阅读,后半段自由讨论。无法完成阅读任务的,下次活动或许就不必来了。”
    底下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人面露难色,有人却显得跃跃欲试。
    肖楠仿佛没看见,继续道:“今天是第一次,就不指定内容了。现在,就请各位拿出你们手边带来的任何读物,实践第一个环节:安静阅读四十分钟。期间,请不要交谈、不要玩手机。”他顿了顿,补充道,“如果觉得无法接受,门在那边。”
    说完,他竟真的不再理会众人,自顾自地低下头,翻开了自己手中那本薄薄的书册,沉浸了进去。
    活动室里陷入一种奇异的寂静。原本想来凑热闹的女孩们面面相觑,但看着肖楠那副认真专注、仿佛外界一切与他无关的模样,竟也没人敢率先破坏规矩或离开。不一会儿,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开始零星响起,逐渐连成一片。
    许南栀松了口气。这种方式,正合她意。她也翻开自己的杂志,很快便沉浸在一篇关于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的评论中。
    四十分钟在安静的阅读中过得很快。
    当肖楠再次抬头,宣布阅读时间结束时,活动室里的人数肉眼可见地少了一小部分——果然有人中途溜走了。
    “好,”肖楠合上书,目光比之前似乎缓和了一丝,至少看向那些真正在阅读的人时,少了点不耐烦,“现在,有谁愿意分享一下刚才读到的内容,或者任何想法?”
    一阵短暂的冷场。
    大部分留下的女生们你看我我看你,似乎还在消化内容,或者羞于在肖楠面前发言。
    后来又那么几个学姐做了读书分享。
    活动结束时,肖楠言简意赅地布置了下次的阅读任务——罗兰.巴特的《恋人絮语》,并再次强调了阅读是参与讨论的前提。便一刻都不想多停留的离开。
    周末的午后,阳光慵懒的洒在校园得每一个角落。许南栀沐浴过后,静静的坐在宿舍里,时光仿佛也跟着慢了下来,她脚搭在桌上,透过窗子看窗外,此刻正直秋高气爽的季节,北方的天气这个时候很美,湛蓝的天空,宛如一块巨大画布,偶尔又有几朵白云悠悠飘过,像是在碧波中浣洗过一般纯净。
    许南栀看着云朵出神,时光如白驹过隙,眨眼间开学都一个月了,可是她的求职之路依旧是一片迷雾,此前看过几份工作,但都因为和课业时间冲突,没能成功,到底谁说的,上了大学就不用学习了,好烦哦,楼下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男朋友,一声接一声扯脖子喊着女朋友的名字,在寂静的校园里显得格外突兀,搅扰的人心烦意乱,许南栀心中暗自嘀咕:哪个寝室的女生,能不能赶紧认领一下,这大中午的让个男生在楼下这般叫嚷,成何体统?许南栀看了下腕上的手表,确定那个声音在楼下喊了半个小时之久,她下意识得留意了一下,那喊声竟然......好像是......许——南——栀,原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许南栀快步走到床边,推开窗子,探出头,看看到底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没事喊她,没好气的冲了楼下喊道:“喊什么?”
    “许南栀,你终于出来了,我都快把全楼的人喊出来了。”楼下,一个高大且帅气得男生一手、撑着腰,一手不停的扇着风,大声说道,阳光洒在他身上,象一副好看的油画。
    “找我有事?”许南栀女汉子一样的大声回应道,声音里透着不耐烦。
    “你先下来再说吧,我可是喊不动了。”陆毓川摆摆手,随即转身坐在楼下的花坛边上,这个季节花坛里郁金香的开的正艳,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陆毓川此时出现在楼下,着实让许南栀吃了一惊,这小子怎么总是做出些让她难堪的事儿呢?她当下便冲出寝室,急冲冲奔到楼下。
    “你怎么不穿睡衣出来?”许南栀刚洗过的头发还没干,包着头套,脚上随意踩着双拖鞋,出现在陆毓川面前,陆毓川张着嘴吧,呆呆的看了她半天,才冒出这么一句话。
    “没睡觉穿什么睡衣?”许南栀话一出,才发觉,他是在戏谑自己。她斜眼撇了一下寝室的方向,果不其然,几乎每个窗子都探出了脑袋,一堆的吃瓜群众,等着什么好戏登场,她没好气的问道:“到底找我干啥?在楼下鬼叫,丢不丢人?”
    “我也没有你电话号码,也没有你微信,晚上请你吃饭。”陆毓川嗔怪道,像个寻夫小媳妇,好像他还有理了,仿佛许南栀觉得很丢人的事,在他看来再稀松平常不过。
    “瓦特?为什么要请我吃饭?”许南栀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追问道,眼中充满疑惑。
    “之前不是说好了吗?改天郑重道歉的事。”陆毓川一脸认真的说。
    “算了,我就那么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许南栀挥挥手,打算上楼,她不想再在这尴尬得场景里多待一秒。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你到底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陆毓川大手一伸,一把拉住了她,那力度诉说着他的坚持。
    “你......”许南栀一时哑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么可笑的理由,还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跟她在这上演什么狗血短剧剧情呢?
    “还是我做错了什么事让你这么讨厌我,都说了,上次是为了救你,好心办了坏事。”陆毓川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许南栀突然觉得这张好看的脸一下子严肃起来,竟然会如此的咄咄逼人,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副奇妙得画面。
    “今天我要是不同意,就走不了了呗?”许南栀身体有意往后退了一步,她不习惯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却被陆毓川死死的抓住。
    “那就赏脸和我共进晚餐吧。”陆毓川再次逼近,脸上又浮现出那惯有的招牌微笑,可在许南栀看来,那笑容里分明透着一股的死皮赖脸的劲儿。
    “你这哪里像要道歉,好像是要绑架。”许南栀灵机一动,心生一技,“好吧,如果你能叫上肖楠,我也带一个女生,我就和你吃饭。”
    “保证完成任务,那明天晚上六点,我来接你。”陆毓川信心满满的说。
    “拜托,别再出现在这里,我自己可以去。丢死人,还不放手?”许南栀看着陆毓川的手说道,脸上满是无奈。
    “那加个微信,”陆毓川松开了手。
    “没带电话,132xxxxxxxx”许南枝报出一串数字,转身上了楼。
    “你不会穿睡衣去吧?”陆毓川在她背后大喊,许南枝挥手,头也不回得进了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