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馄饨端上了老村长的桌。
“村长愿意品尝一下这碗美味的馄饨吗?”
行简询问道。
村长看着那碗馄饨。
“不愿”
村长用两个字傲娇的拒接了。
“村长是怕我们在这食物里面下毒吗?村长大可放心,如果不信,我愿意为您试毒。”
行简话还没说完,村长捧起碗就呼哧呼哧的吃,不一会就吃完了。
吃完后,村长满意的点点头,一脸慈祥的笑,他和行简就这样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行简本来有话想说的,此刻倒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又过了会,村长说“还有多久啊?”
“啊?什么?”行简迷茫。
“毒还有多久发作啊?你不是说在那碗里面下毒了吗?我啥时候能死啊?我等了好久呐!狼生漫长、着实无趣。”
村长说完,行简脸上一会黑一会白的。
老东西!气死我了!
行简是这么想的。
“晚辈开玩笑的,晚辈怎么敢给您下毒啊,这碗馄饨就是单纯煮来孝敬您的。”
行简是这么说的。
……
村长听完行简的话,把碗一翻,碗在地上打了个圈,静静躺在那。
“尔等鼠辈,戏耍我!气死!”
于是,村长闭上眼安详的躺在床上。
过了半天,行简忍不住问他“您在干嘛?”
村长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说“等死,我被气了,应该很快就会死。”
行简彻底没话可说了。
行简把地上的碗捡起来,默默走出房门,对着那满地的毛就是一摔,毛太多了,碗依旧没碎,转了几圈又停了下来。
行简此刻一股无名火无处撒。
惊尘见他这样倒是笑出了声。
行简这下倒是找到可以发泄的了。“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难得见师傅这般模样,师傅生气的时候真好看。”
惊尘的马屁对行简很奏效,给行简拍的瞬间消气了。
“师傅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是啊,接下来怎么办呢?
没办法,行简师徒二人只能暂时住了下来。
白狼族人的生活是无趣且闲适的,大约就是晒太阳和舔毛了吧。
“姻缘镜窥姻缘,简兄儿子都这么大了,要娶小老婆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尘不是我儿子,是弟子,我不娶什么妻子,还有什么姻缘镜,那绝对是骗人的。”
行简说着。
“怎么会,姻缘镜就是能窥见你的一生啊,我们白狼族婚姻大事什么的,就是去姻缘石那看,每四年就可以看一次,姻缘镜中窥见什么人,就和那人喜结连理生下狼崽。”
一白狼族人说道。
“这么草率的吗?”
行简不解。
“这可不是草率,姻缘镜很少能看见命中注定的人的,看不见的话我们就不会成亲,我们白狼族已经好多年没有出过小狼崽了呢。”
“对啊对啊,去姻缘镜看姻缘是我们白狼族最重要的事呐,简兄也一起去呗,带上你的这个弟子,你应该是第一次去看吧,说不定真能看着呐!”
白狼族人怂恿着行简。
行简最后还是同意了,不过他还是不信那玩意的。
此刻白狼族人都聚集在一起,一颗老树下有一池水,池水很小,里面清澈见底。
白狼族人就那么排着队,一个一个上前去看,队伍排的老长了。
老村长也在那,不过他不是为了排队看姻缘,毕竟他一大把年纪了,他在组织纪律,悠闲的躺椅子上,摇摇晃晃半眯着眼,时不时瞅两眼白狼族人、时不时看一下姻缘镜的变化。
所谓姻缘镜其实就是那一汪池水。
行简甚至觉得这群人被骗了,对着一破水坑异想天开,他的族人为何如此啊?罢了,还是日子悠闲啊,总是要做一些无聊事排解寂寞。
行简排了好久的队,终于轮到他了。
他学着别人的模样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微微睁眼看着那水池。
那水池竟然真的在慢慢变化着,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行简看见了一翩翩少年郎,行侠仗义、除暴安良,那少年身姿挺拔还使得一手好剑法,那剑,是清萧剑,所以这人,是父亲!
接着,行简看见他父亲好像遇见了一女子,那女子也是白发浅瞳,父亲救了她,她为了表示感谢于是一路跟着父亲,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她应该就是母亲了吧。
这是行简第一次见到父亲和母亲的样子,以前他曾在师傅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他的父母,世人对他们的形容是离经叛道的天之骄子受妖女迷惑。
可是从姻缘镜看,他的父母分明是相敬如宾的一对模范夫妻,他们很相爱,他们的相处日常而温馨,如果可以,行简希望他们就那么简单的生活下去。
可是意外总会来临,接下来行简就看见了传闻中发生的那样,他的父亲与母亲最后双双死在了白吾山。
接着,行简看到了自己,看到了他早已故去的师傅,看到了曾经历经过的那些小事,那些已经记不清楚的事。
再后来,行简看到了他收养秋丛、惊尘,惊尘论法会、秋丛下山、惊尘恶咒发作一些事。
再后来看见的大概就是未来了,他好像和什么人在一起躺着,他抱着那个人,他说“我会一直爱你,哪怕未来不再相见,也会一直爱你。”
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倒是让行简有些陌生,他以为他这一生不会再有什么意中人了,没想到还有一段黄昏恋啊。
想到这,行简倒是微微红了脸,不过这段恋情是不是有些许的伤感啊,果然世间情爱都是让人苦恼的东西。
行简接着能看见的就只有一些碎片了,不过他的未来也不全是情爱一类的东西,他似乎还会去一趟魔族,看那场景,他应该是又上演了一场救苍生的戏码吧。
果然,男人至死是少年啊。
行简就那么粗略的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行简刚想说点什么感慨一下。
突然,旁边一直坐着的老村长冲了过来紧紧抱着行简。
“外孙,外孙,你是我外孙!没想到我还能在死之前见到你!”
老村长大喊着。
外孙?我吗?
行简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场面,白狼族的人也没有想到,大家都呆呆的望着老村长。
然后为老村长高兴庆祝。
“老村长找到外孙了,真好,他不是孤家寡人了!”
……
老村长将行简带到自己房间向行简说出了关于他母亲的故事。
“你母亲叫殊荷,我们白狼族人虽天生擅长修行,不过修行者却是极少的,比起外界的纷纷扰扰,大家更喜欢躺着晒太阳、舔毛,几千年过去,很少有人走出过白狼族。
可是你母亲她不一样,她自幼就想要活的与众不同,她说她不想过平常的一生,于是她刻苦修行,后来她长大了,于是她说自己要离开白狼族,自己去外面闯荡。
我当时不同意,于是她偷偷跑了,这一跑就再也没回来过,我也是很久后才收到她给我寄来的信,大概就是说她遇见了喜欢的人,他们过的很幸福。
她说她很快就会把丈夫带回来见我,让我别生她的气了,其实我没有生气的,她长大了,我很高兴她有勇气去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再后来有关她的消息就是她攻上修者的山头,最后死于人家剑下,她终究还是没有学会退步,总想着往前冲。
我呀,一直等,等着死亡,等着死后去见她,她应该也等了很久。我有时候总在后悔,是不是当初应该把她看严一点,这样她就不会偷跑出去了,不出去就可以一直活着了,当一个白狼族里最普通的白狼。”
老村长回想起关于故去女儿的往事,没忍住留下了泪水,随后有轻轻抹去,对于女儿他是无比思恋的。
“外公,您不必自责,母亲有自己想走的路,没人拦得住的,她的人生总该她自己去选择的。”
行简安慰着老村长。
“好好,外公听你的,外公也是没想到殊荷竟然生过一个孩子,还长这么大了,要不是从那姻缘镜处看见,我怕死永远都不会知道呢。你从小一个人,真是受苦了啊。”
老村长怜爱的摸摸行简的长发。
“我自幼于白吾山被师傅教养长大,师傅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不觉得苦的,我的一生经历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呢。”
第一次相认的爷孙两就这么聊了起来,关于殊荷的过往、关于行简的过往、还有关于老村长的过往。
“对了,外孙,你说你是通过一个邪性的阵法来到这的,你可有受伤啊?”
“没有,外公,我之前来找你就是想问你关于白狼族人和白狼族外的一个被烧毁的村子。”
“白狼族人啊,我们一直都是隐世而居,很少去外界的,这地方也是先祖们创立的,白狼族人世世代代居住于此,至于你说的那个邪阵我没有听说过,至于白狼族外的那个村子,很多年前那住着一群妖力稀薄的小妖。
它们受魔族派遣,是魔族的人,魔族人护它们平安,至于为何我也不清楚。
反正后面好像是它们与魔族发生了什么纠纷,然后它们就被灭族了,魔族与此地隔得近,且近些年结界松动,魔族人总有一些跑出来的。
你说的邪阵也许和他们有关。”
从老村长那出来,惊尘便朝行简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吗?”
“嗯,有,可能和魔族有关系,我们可能需要去一趟魔族。”
行简回答着。
惊尘听完便欲言又止。
行简见他这样便说“有事就说吧,支支吾吾的干嘛?”
“师傅刚与外公相认,这里的人也都是师傅同类,师傅定是不舍与他们分离的。”
“正事重要,外公和族人以后可以再相见的,我们小尘这是也会关心我了。”
行简揉揉惊尘的脸,笑着说道。
惊尘的脸被他揉的红红的,许是少年人的羞怯吧,耳朵、脖子和脸都变成了一样的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