鹦鹉很满意自己的威慑和血腥的杰作,停在树梢上兴奋地抖动彩色的羽毛,欢快地啾啾直叫,叫够了才压低声音开始说话:“死人们,蠢货们,快过来,站树下,别让我,重复啾。”
怪异的语调,奇葩的断句,恐惧的人群。
没人敢惹怒这只凶鸟,成群地慢慢踱步到鹦鹉脚下的树前,又人挤人地往后缩,原玉桴谨慎的绕过地上飞溅的血迹和断裂的残肢,走到人群前方看向格外高大的鹦鹉,等着它再发言。
鹦鹉漆黑的眼球动来动去四处转像是在数人头,数完兴奋地说:“真好啊,人少了,越来越,少啾啾,死人们,你们好,我就是,日月城,最美丽,最权威,的应八,死鬼们,死了也,让鸟恶,心啾啾。”
说完继续啾啾啾的一阵乱叫,突兀的一声粗犷嘎叫,鹦鹉正色道:“这里是,日月城,死人们,是市民。”
说完又不情不愿的拔下数根羽毛抓在趾间,张嘴继续说:“蠢货们,你们的,身份牌,丢就死。”
说完丝毫不理会惶恐的人们,飞向天空,松开爪撒下羽毛,怪异的是,每根羽毛认主般的飞向自己的新主人,原玉桴伸手握住身前那根灰蓝色的羽毛,毛质很好泛着幽幽蓝光,触感柔软却带着一阵寒凉。羽毛刚拿到手里,就变成了一张卡牌,上面写着:
姓名:原玉桴
身份号:089973
地址:日月城月亮大街月光花巷5号3栋301号
配偶:无
余额:60
武力值:60
卡牌数:0
契合度:58
评价:死的好,死的妙,死后鹦鹉啾啾叫
应八哥继续说:“日月城,凭卡牌,生存保,护好卡,牌能活,温馨提,示被抢,后果自,负啾啾。”看着底下慌乱茫然的人们,鹦鹉不断地收紧又放松四趾,仿佛在竭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咯咯咯”笑了几声后,诡异的开口:“快进城,别耽误,我吃饭,啾啾啾,再不吃,饭就该,长斑了。”
说完又开始扑棱翅膀,众人都明白鹦鹉口中的“饭”其实是光头男的尸体,于是更加惊恐,有一个女孩用颤抖的声线挤出一句话:“我们、该怎么进、城?”鹦鹉的脑袋立刻转去看这个女孩短促的嘎叫一声,后一双眼珠子在人群里不断扫视着,长而微钩的喙一张一合仿佛已经在进食了,盯着原玉桴看了一会儿:“死的好,肉更香,嘎嘎嘎,不进城,变晚餐,啾啾啾。”
原玉桴毫不理会它,权当说的不是自己,转头数着周围大约20个人,人们不安的拿着卡牌张望,既渴望互相交流又防备着被人抢夺卡牌,一个较冷静的女孩说:“我来的比较早,这道墙无边无际,而且墙上……没有门。”
绝望如水流转在人群里,众人害怕却进退不得,僵持了数分钟后,原玉桴率先拿着卡牌,走向高耸的城墙,先是伸出手试探,发现手掌直接穿过了坚不可摧的墙体,后原玉桴闭上眼睛整个人迈入城墙,没什么感觉,再睁眼就是另一方世界。
后面的人有样学样,纷纷举起卡牌,一个接一个地穿越城墙进入城内。
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进入城内后,鹦鹉飞下树枝,踩在光头男的肩膀上,津津有味地啄着盛在碎脑壳里的脑浆。
彼时城内的世界已到深夜,圆月高悬月光却很是朦胧模糊,看着和现实世界别无两样,路上昏黄的路灯默默照着脚下的沥青路面,有三两个成年男人正站在路灯下交谈,皆是面露菜色,似是在互相倾诉苦闷,抱怨生活不易。
路边的建筑大多是砌成灰色的公寓楼,一幢幢小楼安静的伫立,。虽是深夜,偶能看到几户人家亮着灯,却使得房子外观更加死气沉沉仿佛一块块立着的墓碑,偶有零零散散的小洋房插在中间,城市绿化率格外高,但多是低矮的灌木,颜色灰绿绿的,不知死活地扎根在地面上。
空气中似乎飘着陈旧的愁绪,莫名让人不痛快,原玉桴驻足看了会儿,心里默默自我安慰道:“挺好的,至少这里很安静。”
身后的人群却不太乐观,身处这么一处诡异又死气沉沉的地方,众人仿佛被无形的手捏住了鼻子。
一个面相似乎很开朗的男子走向原玉桴,开口询问道:"这位小哥,您既然知道怎么进城,一定比我们有见识……能不能劳烦您帮我们解释一下,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原玉桴如实相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能进城纯属偶然我只是想伸手试探一下,不曾想真的进来了,至于这个日月城我也是初来乍到,实在不知道任何相关的信息。"
或许是觉得原玉桴很好说话,又或是原玉桴自始至终的沉稳,太让人安心。这个男生立刻开始自我介绍:"我叫丁卜,是启海市人,我应该是走在路上不小心被车轧死的,先声明我可没闯红灯不是我的责任啊!我卡牌上写的地址是日月城太阳大街三色堇巷9栋4号403,我可以问问你卡牌上写的地址是哪里吗?如果顺路我想我们可以一起走。"
看着面前害怕到手都在颤抖却强装镇定的年轻人,原玉桴提起精神安慰他:"我叫原玉桴,我住月亮大街,不顺路。"
在年轻人失望的目光中原玉桴接着补充说:"路灯下那些人或许是这里的‘老住户’,不如我们一起去问问他们,了解一下日月城的信息,你看街上人那么少,至少我们得尽快回到自己的住址去,不然应该会很麻烦。"
或许是被残暴的鹦鹉吓到了,丁卜瞪大双眼连忙拉住原玉桴的胳膊低声劝道:"不,不能去!城外那鹦鹉杀人不眨眼,还吃尸体,这些人说不定根本不是人,而是披着人皮的鬼,万一他们也想吃我们,这么多人我们跑都跑不掉。"
原玉桴也低声低语:"我们都死了,却还站在这里,一起思考、一起交流。我觉得我们才是鬼嘛。我突然觉得你的皮似乎很有嚼劲,肉也很细嫩,很想吃一口充饥啊。"边说边模仿鹦鹉的眼神,漂亮的眼珠在月牙形的眼眶里微微转动着,黑黑的瞳孔中透露出阵阵鬼气。
恶魔的低语!!!丁卜被吓得一动不动,双手紧捂着胸口,眼泪大滴大滴地滚出眼眶,呼吸停滞仿佛要被吓死。
突然原玉桴粲然一笑,温柔体贴地哄他道:"喘口气别紧张,我刚刚骗你呢,既来之则安之,能入城内的自然是和我们一样死了还拥有卡牌的人,都是死人,不用怕他们。"
丁卜先前险些被大鹦鹉吓破胆,刚刚又被原玉桴吓到不敢喘气,面前这个语笑焉焉的帅气逼人的大帅哥此刻又在柔声细语的安慰自己,天上地下的巨大落差,死了又活的诡异处境导致他有些头晕,约三分钟才狠狠抹了吧眼泪,颤抖的哭腔说道:“原哥,你那么帅一个大帅哥,怎么能骗我啊,我要被吓死了呜呜呜。”
不怪丁卜胆子小,原玉桴的瞳色极深,像一砚磨不开的墨,冷着脸直勾勾盯向别人时,整张脸鬼气森森。
"帮你放松一下心情,看你这么恐慌,长期精神紧绷,一旦有突发状况,只会妨碍你逃命。"原玉桴收起笑容很认真地劝丁卜:"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努力适应这个……新世界。"
单看外表,丁卜大约30多岁,实际上他只是个20岁大学未毕业的学生,适应力强,求生**也很强。自己缓了缓,默默接受现实,静心想了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见他神色已经安定,原玉桴说:"一起问问那些人,打听一下怎么找到家门吧。"
丁卜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跟着原玉桴走向路灯。原玉桴笑脸盈盈地开口询问:"各位晚上好,我们初来乍到想问下各位大哥哪里有地图,或者您好心帮我们指个路”
原本正在抱怨的原住民,看见一群新城民惶惶地立在原地,还小声嘲讽他们胆子太小,打着赌说着"必定活不过两关",
听了原玉桴的话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叫“李哥”的人转头告诉他:"这里路难找,我和我兄弟一走送你去你的住址吧,我们都是不幸的人理应互相照应嘛。"
丁卜急忙说:"我也想回去,就是跟这位不顺路,能不能费心也送送我呀。"
剩下几人连连答应还说:"当然当然互相帮衬,才能在这里好好她活下去。"还有个中年男人补充说:"我听你口音像是启海的吧,要真是启海人咱们可是老乡。"
丁卜连忙说:"叔你说得太对了,我真是启海人,我还在启海读大学呢。"
那个中年男人对着身后的朋友说:"我可一定得亲自送我这位小朋友回去,唉这时间也不早了,老何走走走,一起去一趟吧。"
几个对话的时间,这伙人就热情地各自分工完,打算分别送二人回去,丁卜高高兴兴地跟原玉桴告别:"那我就跟他们走了啊,咱们明天见。"
还不等原玉桴回话就傻乎乎的转头跟老乡说:"大哥,见到你我真是太开心了,老远我就看您眼熟,咱们可真有缘份……"这些人太过热情,"老乡认亲的事也太过巧合,原玉桴卿起了疑心。
眼见丁卜真的要走,原玉桴伸胳膊一把拽住他说:"这么晚了,浪费别人时间不太好,我们可不能仗着 别人好心就得寸进迟,各位还是给我们指条明路吧,我们这群人太多了,您给个地图或者大致指下路,我们自己找就行,您几位也早点回去休息。"
话一出口,最先提议的男人立刻脸色一僵,仍然诚恳地说:"唉,我生前就爱见义勇为,帮助别人,说了你可别不信,我们哥几个都是因为救人时被误伤杀害的,虽然现在来了这个鬼地方,但我们的理想从来就没变过,帮人帮到底,我在这里呆了两三年了,城内路况很复杂,没人带路你们可真找不到家。"
原玉桴还未来得及张口,丁卜就一脸动容地说:"你们可真是大好人呐,我们这么多人可真是麻烦你们了,等我安顿下来我一定请各位吃大餐。"乐呵呵地就要跟自己的老乡走。
无他,原玉桴只能补充道:"据我了解无限城就分月亮大街和太阳大街,我们这么多人,一个个送也太费时间,各位好心人把我们按街分队一起送,更方便些,各位也能早点回去休息。"
说罢,那几个人齐齐变了脸色,为首的强硬地说:"城内严禁多人聚集,人太多我们会被巡查队罚款。"
丁卜连连点头并对原玉桴说:"我们就听他们的吧,他们可是老住户,懂得一定比我们多啊。"
而剩余的其他人也争抢地一言一语哄抢:
"先送我回去吧,到了家我给你付钱"
"先送我,我有很多钱的"
"好心人先送回去吧,可怜我年纪大,我老婆子站不住啊"
你一言他一语乱哄哄一片,李哥严厉斥责:“都闭嘴,夜晚严谨喧哗!想再死一次吗?”
人声戛然而止。
丁卜见状主动说:"尊老爱幼嘛,李叔要不您先送老人吧。"于是李老乡点点头说:"行,这样吧要是那老太太跟你顺路我就一个人送你俩,不顺路就让老何送你。"
劝说无用,这群人已经把三位‘老住户’当成了救世主。
原玉桴只能说:"您帮我指一下月亮大街的位置吧,我年轻力壮的,多走走也顺便熟悉下城市环境。"
这群人知道原玉桴不好糊弄并且不像外表那样无害防备心很重,对视一眼后老何说:"你往城西走,西边是月亮大街。"
原玉桴道完谢后自言自语地大声说:"月亮大街在西,那太阳大街就在东边了,日升于东时月正西沉,这城市真有意境。"
说完看向丁卜,傻小子仍在傻乐地跟人套近乎,眼看着劝不住,也听不懂暗示,原玉桴只能摇摇头自顾自地往西走。人群中零星的三五个人悄悄脱离人群,朝着各自住址的方向走去,多数还是留在原地等着被好心人护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