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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大哥解释说他是开酒吧的,现在效益不好闲着的时候出来跑**,贺劭调酒那段视频在他朋友圈刷屏了,他每次刷到都忍不住看好几遍,对项往也印象深刻。
“真的牛*,”司机说着说着好像都有些哽咽了,“真的牛,太带劲了。你们不知道,贺劭以前拍的那个电影,就是调百万富翁的那个片段,当时就传疯了,还有直播时候露的那几下,哪个开酒吧的不想要这样的调酒师,太羡慕了……如果可以的话替我跟贺劭转达一下,‘他真的很牛逼’。”
宁暄:“……”
宁暄:“大哥您有没有想过,即使贺劭不会调酒,他就站在那儿,凭他那张脸就能吸引很多人呢?”
司机大哥没理他这句话,继续说。
幸好他没跟项往要签名或是合照,只是疯狂倒了了一下苦水,感慨现在生意有多难做,贺劭有多难得。
所以听完苦水并给予适当的安慰之后就顺利下车了。
……
宁暄是在网上看到的房子,单独的复式公寓,一楼算是一个客厅,带做饭的地方和卫生间,二楼面积还算宽敞,床也挺大的,他一米八多点,即使女朋友到时候也过来一起住,依然绰绰有余。房租在这个区里算比较贵的,但是在宁暄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
“就这个吧。”宁暄点了点头,对着手机里的女朋友说,“环境挺好,蛮安静的,每月一次免费的保洁,很好很好。我不像我哥,我感觉我哥好像有点那个强迫症……
“我舅说等我们在这边安顿好,也可以准备结婚的事了。房子我们慢慢来嘛,我还年轻,现在的年薪在a市暂时还供房困难,但是也不算低了,以后肯定能继续涨的。
“不是,我哥没多少钱,他这个人从来都不攒钱的。好了好了宝贝,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晚上说吧?”
项往坐在沙发上往外看。这边视野很好,能看到很长很宽的一条马路,来往车流很长,一辆接一辆。空中的雾气很重,今天天气不太好,几乎整个a市都被雾笼罩起来。
中介在跟宁暄说合同押金的事情,絮絮叨叨的有点像背景音。项往看着空里好像无边无际的雾,车流也逐渐被这些雾遮挡住,他的心里突然泛上无尽的空虚,那种呼吸不上来的窒息和痛苦重新弥漫在他的身体里。他猛地站起身,手紧紧握在窗边的栏杆上,不太明显地深呼吸着。肩膀起伏了几下,他又强行压下了这种无端的情绪,转身边按手机边往外走去,路过宁暄时说了句“给你转了钱,我先走了。”
“哎哥!”宁暄在后面叫道,“你有急事吗?你稍微等一下我,我把租房的事弄完去找你!”
项往坐电梯走到一楼,牙齿轻轻地磕了几下,随便找了家便利店走进去买了包烟,取出一支捏在手指中。他没有带火,也不打算将这支烟点燃。
他在店里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翻出手机找到一段录像。
挺久远的一段录像了。
……
那三千块钱的事之后,陆锋、贺海洋两个人就对项往改观了,当然陆锋是从项往回答出那位教授提出的问题之后就没觉得他怎么样了——牛人自有狂的资本,在这方面陆锋很有自知之明。
直到项往上大三,他跟贺劭的关系表面上也就是那样,仅限于认识。贺海洋甚至一度疑惑项往跟贺劭怎么总也熟悉不起来,见面都不怎么说话,明明接触得并不少。
项往大三的时候贺劭刚大学毕业,他并不是学表演的,父母更想让他回家那边发展。如果非要留在a市,再不济也要有个“正经”的工作,而不是天天跟做梦似的要拍什么戏,当什么演员,走上放在全国乃至全世界都足够耀眼的舞台……实际上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知名度,简直毫无前途可言,于是在多次沟通发现贺劭并不打算改变主意之后,父母决定不管了,但也不会提供经济支持,想让他知难而返。
那段时间贺劭过得挺难受。没钱,没剧本,没机会,天天跑各种剧组,见各种导演,更多的时候是根本见不到导演,只见到助理或是别的什么人来就把他打发了。
而项往呢,宿舍里只有他和王玺还在。但王玺这个人作息极其地不规律,并且自私。贺海洋、陆锋虽然不理解项往的作息,但是也能做到在他睡着之后尽量能不响动就不响动。王玺则毫不在意项往睡着还是醒着,经常半夜开公放,白天睡着不醒,还要骂项往白天发出动静。
大概是在大三第一学期快结束的时候,项往弯腰站在桌子旁边轻手轻脚地收拾书,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几声。
王玺翻身骂道:“神经病啊!能不能不要打扰别人睡觉!穷地方来的就是没素质……”
项往打开手机,发现是他设置的特别关注的提醒。
【贺劭:找合租对象。环境一般,面积不大,价格便宜,就我跟你两个人住,限男】
王玺还在不依不饶地骂骂咧咧,跟背景音一样。
项往打开与贺劭的聊天框,犹豫了一下,才打字问道:[我可以吗?]
——
项往的要求很低,脾气又好,只要有一个可以正常学习和休息的地方就可以了。如果这个合租对象换成贺劭,他还可以更宽容一点。
贺劭其实没想真的要找人合租,跟他熟到愿意合租且在a市的朋友里没有落魄到要住“环境一般面积不大”的房子的,他这么发出来更多是一种自嘲。
项往问他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不是犹豫要不要合租,而是犹豫要不要换一个更宽敞点的、环境更好的地方,但是重新看房需要时间,加上其他一些原因,还是先带着项往去看了他基本快要定下的房子。
那天是那段时间一个难得的晴天,阳光还是冷的,但是很亮。项往站在窗边,阳光笼在他的睫毛上面,也照清了他脸上的绒毛,他眨了一下眼,像只金色的蝴蝶扑闪了一下翅膀。
贺劭看着他的眼睛想着,又听到他问:“一间?”
贺劭说:“是,我们合租这间卧室。”
项往看着他,很认真也很专注。
贺劭说:“床比较大,如果……”
“好,”项往说,“我都可以。”
贺劭说:“那我今天跟房东把合同签了,押金这些你不用管。我出门的时间很多,你有空的时候收拾下房间,负责做饭,不承担房租……”
他边说边注意着项往的表情,怕他不舒服,说完又想了想应该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于是最后问道:“……可以吗?”
项往说:“为什么不承担房租?”
贺劭:“那你承担一半。”心里琢磨着怎么骗过他,把房租少说点。
项往点头。
项往的东西不多,冬天的外套就一件黑色的棉衣,不是很厚。更多更沉也更占地方的就是一些书,但也没多少。贺劭和朋友帮他将东西搬过去。
贺劭下车后那个朋友探出头说了几句:“跟你说了多少遍住我那儿,屁大点儿地方转个身都能撞墙上还住俩人,哪天再被墙撞脑震荡了……算了不说了,祝你飞黄腾达。”
贺劭没管他,给项往衣兜里塞了把钥匙:“走吧我们回家。”
项往将手放进去衣兜,将钥匙捏在手心里。
……
一间卧室一张床,两个男人睡在一起还是有些尴尬。
第一个晚上,项往收拾好东西在床边躺下来,只占了一小片位置。贺劭睡得比较晚,上床前发现项往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明明个子很高,但是躺在那儿感觉又好像就一小团。
他没打扰项往,关了灯躺下来,听着项往很轻的呼吸声,也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项往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回来,头靠着贺劭的枕头,半张脸被枕头遮住了,很高的鼻梁蹭着枕巾,几乎占了大半张床。
贺劭睡觉身都不怎么翻,怎么睡着的就是怎么醒来的。他无声地笑了下,幅度很小地调整好枕头的位置,让项往能睡得更舒服些,然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顺便拿起扔在床头柜上屏幕正在闪的手机。
……
真的住在一起后,项往发现贺劭的生活习惯很好。早上有时候贺劭会起得很早,偶尔有几次凌晨五点不到就出门了。有时候晚上也回来很晚,最晚的一次都到后半夜了。但是他每次都是很轻地收拾完,躺在床上也一点声音都没有。项往都是自然醒来才发现他已经起床离开了或是躺在床上睡觉。
贺劭也爱干净,不拖延症,任何东西用完就会归位,从来不让房间变乱。说是项往负责收拾房间,但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就连做饭,住进去一周时间,贺劭回来吃饭的次数寥寥可数。
贺劭也觉得项往是个完美的室友。房间里永远都带着清洁用品的淡香味,地面因为历经过数届租户变得暗沉发黄,他有次工作完回来发现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窗户上的痕迹也消失了。窗明几净,完全是家的感觉。加上他厨艺又好,做出来的东西比饭店里面的好吃,贺劭回来吃饭的那几次,还有其他租户出来问什么味儿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