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劲心灰意冷,直接准备打道回府。可是才发现自己身上总共也就只有四文钱了,四文钱都不够坐公共马车回家。想了想,又看了看天色,便直接往老毕当差的商号走去。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方劲来到了老毕的商号楼下,而老毕也站在下面等着他。
“怎么了?有什么要紧的事啊?”老毕关心地问着。
“你用过膳了吗?”
“用了呀。怎么啊?你要请我吃饭啊?”老毕喜滋滋地说着。
“用了也再陪我吃一顿吧。你看看周围哪家馆子的味道好,我们找个地方吃饭。”方劲点头说道。
“我们就去那家蜀中菜馆,那家菜馆味道很不错,加之又是你老家的菜,咱们去那吃吧。就是稍微有点贵,你带了那么多钱吗?”
“你放心吧,尽管吃,钱不是问题。”方劲很豪气地说着,然后直接与老毕去了那家店。
老毕还是很客气,只点了四五个菜。他以为方劲这是发了大财,要请他搓一顿,所以非常开心。
“对了,阿劲,你今日来找我,不会单纯的就是为了请我吃顿饭的吧?到底找我什么事?我等下可还得回去上工呢,有事说吧。”老毕开心地吃着,问着方劲。
“也没什么事。主要是有段时日没见你了,想来看看你,聊聊天。其次呢,就是我这身上总共也就只有四文钱了,这四文钱坐马车到不了家,我算了下,只能走到你这。所以就来找你了,你等下给我几文钱,我好坐马车回家。另外我早上就没吃饭了,顺便来你这吃顿饭。”方劲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回答着。
老毕瞪大了眼睛,半晌后才指着桌上的菜道:“你的意思就是说,这顿饭不是你请我,是我请你,对吧?”
“对啊,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我怎么请?不是你请我吃饭,我干嘛特意走到你这来?”方劲一本正经地说着。
“方劲你这厮!你骗老子!早知道是我付钱,我怎么会点那么多!你就是个大骗子!”老毕“愤怒”了。
“我何时骗你了?我从头到尾就没说过我要请你。”
“阿劲,你不是……不是干了两份差事吗?另外你伺候那金枝玉叶,不是给你那么高的月钱吗?怎么就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了?”老毕无法理解。
“你再说一句我伺候金枝玉叶,信不信我跟你绝交?”
“得得得,我没说没说。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老毕连忙认输。
“还能怎么回事?我被镖局赶出来了,然后我又辞了那个假爹的差事。所以我现在没了营生。之前的钱全部还债了,身上有的那点钱,要么赔了镖局了,要么就是自己花了。
最后四文钱都花在了刚刚从招工栏来你这的路上。所以哥们现在兜里比我的脸还要干净。
小二!再来碗饭!”方劲一边说着,一边囔囔着让小二加饭。
“兄弟,有这么惨吗?”老毕瞪大了眼睛。
“比你想象中的还惨。幸好还有你这么一兄弟,不然我就准备拿个破碗睡桥洞去了。”
“按照你这么说,你现在又没了差事?”
“对,是没了差
“你刚刚说招工栏,你去找活计了?”
“一来一去,亏了十几文的车钱,你说我找到了没有?”
老毕看着方劲,半晌后才有些沉重地说道:“阿劲,现在这京城里,竞争太大了。年景远不如早些年,所以招工的岗位就少了。但是每年从外地涌进来的人却是越来越多。
我和刘艳也就得益于当年一来京城就寻得了活计,要是换成现在,估计只能去扫大街了。你吧,又没什么特别的手艺,咱们读的那些书,又不是什么主流学问,很难找到好差事。
阿劲,要不实在不行,你就回家吧。回家的话,你家在当地总归是熟门熟路,怎么样都能找到份活计。不说多高的月钱,总能养活自己,对不对?”
“我怎么回去?我回去那四百多两的债怎么还?”方劲反问着。
老毕听着方劲这话,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不住对方劲说道:“兄弟,不是做兄弟的故意打击你,正因为是兄弟我才要对你说。你说你强撑着干嘛?聂倩你也找到了,也有了结果。你也看到了,人家现在有钱,跟着有钱人了,你为何还要帮着她背这四百多两的债?你要是肩膀够宽,能够撑得起也就算了。可你肩膀没那么宽啊,你撑不起啊!
你何必要在这死撑?你现在都连饭都吃不起了,还要玩那读书人的清高,替一个甩了你的女人去还四百多两的债,你这又是何必呢?你自己不心疼,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都心疼。”
方劲摇了摇头,点了一锅烟,抽了几口后道:“老毕,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规矩。一个人活着如果连规矩都没有了,那即使是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行了,不用为哥们担心。
我们可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汉子,总不可能饿死在这太平盛世里,对不对?
行了,你去上工吧,给我。”
“什么?”看着方劲伸过来的手,毕罗春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嘛。
“你说干嘛?给我十文钱,我坐马车回去。你总不至于让我走路回去吧?”
“你这厮!我是欠你的还是怎么的了?要钱还这么凶!”毕罗春非常委屈地从钱袋里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方劲。
方劲刚坐上回家的公共马车,然后就有一个传话行的小厮追了上来。方劲拿出传话筒看了看,是个没见过的号牌。
“你好,请问是方劲,方大侠吗?”对面传来一个姑娘的声音,挺好听的。
“是的,我是我是,请问你是?”
“我这里是森美阁商号,恭喜你,你已经被我们商号录用了。我这里通知你,明日过来上工。”
“森美阁?上工?”方劲忍不住嘀咕着。在他的记忆里,他今日似乎没有去过一家这样的商号应聘啊?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的,请问你是方劲,方大侠吗?”对面显然是听到了方劲的声音,直接问着。
“是啊,我是叫方劲啊。”
“那这是你的联络号牌吗?”
“是啊。”
“那就对了。请你务必于明日辰时之前,到森美阁东市分号的人事房报到,地址是东风路一百四十五号。如果有其它问题,可以再来此传话行留言。再会。”对面在确认了方劲的身份之后,说了自己该说的,就挂断了传话。
“什么鬼啊这是?我何时应聘了这么一家商号,我自己都不知道?算了,管他呢,现在的我还有资格挑别人吗?有差事上就已经不错了。”方劲看着传话筒,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着。
实际上,这个所谓的森美阁方劲并不陌生,每个京城人都不会陌生。这是京城里最大的几个商号之一。方劲知道的,在京城里森美阁就有三家分号,而这个所谓的东市分号,就是其中之一。
方劲回家之后就倒头大睡。今天早上起得太早了,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方劲一睡就睡到了傍晚,而且是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的。
方劲睡眼迷糊地打开门,愕然发现李潇潇就站在门口。
李潇潇一见到方劲,就一声尖叫,俏脸绯红,一下子转过身去,喊着:“你怎么不穿裤子呀!”
方劲睡眼朦胧地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没穿外衫,下身就穿了一条犊鼻裈。
“对不起对不起,刚起床。”方劲也给吓了一跳,连忙说着,然后把门一关,赶紧跑到床上去穿衣服。他睡觉的习惯就是只穿一条犊鼻裈睡觉,大部分男人都是这么睡觉的。
只是今天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敲门,迷迷糊糊的就直接过去了,忘了自己没穿衣服这事。
方劲赶紧把衣服穿戴整齐,一张老脸都有些微红地过去打开门,对站在门口等着的李潇潇说道:“对不起,不好意思,刚起床,迷迷糊糊的都忘了穿衣服了。”
“你这人真是的,睡觉哪有不穿衣服睡的?连寝衣都不穿。”李潇潇俏脸绯红地走进来,一边埋怨着方劲。
“你怎么过来了?”方劲坐在床板上问着,他现在还没太回过神来。
“怎么了?不能过来啊。我过来让你请我吃饭呀。”
“我请你吃饭?为何?凭什么?”
“请美人吃饭,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你这不是废话嘛!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让我请你吃饭,总得有个理由吧?再说了,美人又怎么了?美人又不能当饭吃。”方劲没好气地说着。
“你这人真的是……真的是没点风度,小气鬼!我不管,我来都来了,反正你今天要请我吃晚饭!”李潇潇被气得不行。
“理由?”
“没有理由。”
“那我就不请。”
“你不请我就叫了!”
“叫什么?”
“叫抓流氓!”
“你叫破喉咙我也不会请的。”
“因为我没钱!没钱怎么请吃饭?”
“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没有。我现在除了我自己这一百多斤外,其余的一无所有。你要我请你吃饭也行,你看看我这浑身上下哪个地方值钱,看看卖了能不能请你吃顿饭。你看着下刀吧。”
“得了,我请你吃吧!”李潇潇被方劲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