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轻霜和宁流继续往北街的另一头走,那朝奉过于谨慎,他们还要从其他人嘴里套出更多线索。
只是……
祝轻霜一想到那个阿四,心里就一阵酸涩。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一眼,却被宁流出声拦住——
“别回头,你忘记主子是怎么吩咐我们的了?在街上不要东张西望。”
虽然她一时间没理解宁流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还是及时让自己的脸扭回正前方。
随后她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有人在跟踪他们,而那个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所以宁流刻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跟来的人多半就是那个学徒阿四。
两人为了不被看出此行的真正目的,一会儿在这个铺子瞧瞧,一会儿又在那个铺子看看,看上去就像是两个出来帮主子办事但不务正业的人。
祝轻霜始终落后宁流半个脚步,她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在跟着宁流绕圈子。
直到两人走进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里,宁流才停住脚步,声音冷淡:“出来吧。”
不一会儿,阿四站到了两人面前。
他丝毫没有被发现的慌乱,而是表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镇定。
“你们早就发现我了,所以一直在带着我兜圈子。”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宁流挑了下眉,“你既然知道,还要跟过来?”
阿四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回去得太早我会挨打,还不如在这跟着你们。”
祝轻霜拿出刚才在糕点铺买的糕点,蹲在地上拆开递给阿四,“给你吃这个。”
阿四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紧接着就是警惕,身体也向后退了一步,看上去随时都能跑路。
祝轻霜自己拿了一块放在嘴里,边吃边晃着脑袋,看起来十分享受,“哎呀,这糕点好香啊。”
宁流也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阿四的双眼死死盯着祝轻霜手上的糕点,用力到眼珠几近凸起。即便如此,他嘴上还是不坦诚,“你们休想拿这个贿赂我,我一点都不——”
“咕噜噜——”
阿四的气概铁骨铮铮,阿四的肚子软弱无能。
他的脸“噌”地一下变红,像树上熟透的果子。他也不敢再直视前方,而是将头转向一旁。
祝轻霜看出他脸皮薄,就没有戳破他,“我们有事要拜托你,这糕点是给你的报酬,你收了它就要帮我们做事。”
阿四还是没有动,用眷恋的目光将糕点仔仔细细扫了一遍,这才下定决心,“我不能帮你们做事,贾大人才是我的主子。”
他抿了抿唇,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倔强,“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宁公子派来的人,但我不会告诉贾大人,今日之事还请你们烂在心里,就当我们没有见过。”
他扭头向北街跑去,在转角处回头看了一眼祝轻霜和宁流,发现两人还在看自己,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直到阿四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祝轻霜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我本以为能将他带回茶楼呢。”
宁流垂眸看着她,“阿四多半是那朝奉养大的,无亲无故,又从小遭到虐待,所以很难信任我们。等我们拿到证据扳倒当铺背后势力再将阿四接出来吧。”
祝轻霜蔫巴巴地点点头,“只能这样了。”
两人又去其它大铺子那儿转了一圈,但都没什么收获,这些人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个个油腔滑调,别看对他们毕恭毕敬,真正涉及到宁家的事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一天下来,除了在姜云娘那拿到的纸条,竟是再无任何线索。
眼看着太阳将要落山,两人只好先回茶楼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这帮人也太狡猾了吧,从他们嘴里是套不出幕后之人了。”祝轻霜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拿着一根毛笔在纸上无意识地戳戳戳。
宁流支着脑袋看着她,“敢借着宁家名义横行作恶的人定然是有家里人撑腰的,但那朝奉口中的元大人我却从未听说过。”
“那朝奉嘴里更是没一句可信的话,嘴上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着,我们走后还让阿四过来跟踪我们。”
祝轻霜在纸上画了一个细细长长的简笔小人,又在小人的脸上画了两道扁扁的线,还画了一口獠牙。她把这个小人当作仁济当铺的朝奉,恶狠狠地用笔戳了好几下。
宁流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祝轻霜没好气道:“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都要被这帮人气死了。”
“诶,”宁流脸上笑意未褪,“不吉利。”
祝轻霜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会他,继续在纸上戳小人。
戳着戳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扯着宁流的袖子给人一顿晃,“卓一!我想到了!我想到找出幕后之人的办法了!”
宁流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为了听清楚祝轻霜说的话,他不得不努力稳住身形。
好在祝轻霜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激动过头了,赶忙放开宁流,语气有些心虚道:“抱歉,我太激动了……”
宁流摆摆手,“无碍,你刚刚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祝轻霜兴致勃勃地跟宁流讲述自己的计划,“我先找见过那帮人的掌柜画张像,然后在说书的时候把这个画像拿出来,一个两个的或许不认识他们,但一群人里面总能有这么一个能认出来他们的吧。”
宁流思索了一下,觉得这方法十分可行。
必须先找到这个人,他才能将这个祸患除掉。
宁流迎上祝轻霜期盼的目光,试探着开了口:“祝姑娘果真聪慧,所以我们现在是要编写一个新的故事吗?”
“没错,这故事的类型我已经想好了,就写江湖上的故事!”
祝轻霜站起身来,抬起一条腿踩在凳子上,看起来相当勇猛,“江湖上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有一群山贼,仗着他们占据一条要道为非作歹,任何人走上这条道都会遭到他们的劫掠。”
“这个时候,我们就‘啪’地一下展示出那帮人的画像,肯定有人会喊‘这不是那谁家的谁谁谁吗’,成功套到这帮人的身份之后,我们就先按兵不动。”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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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结束后,你就偷偷去宁家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给那宁公子讲清楚,他亲自出手的话应该可以解决这件事吧?”
宁流仰头看着她,上扬的嘴角从祝轻霜刚开始说话就没放下来过,“可以。”
祝轻霜得到肯定后备受鼓舞,“不过既然这个故事开始了,我们还是要把它好好讲完的,不然太对不住那些来茶楼听故事的客人了。”
宁流看上去相当赞同她的说法。
祝轻霜很是满意,换了个凳子坐下来就开始奋笔疾书,“天色不早了,你快些回去吧,我今晚就把故事写出来。”
宁流没有动,就这样看着祝轻霜用并不熟练的动作写下一个又一个苍劲的字。
她的字体一眼看上去便觉得很是有力,同她这个人一样。
她仿佛永远有着用不完的精力,仿佛这世间的所有难题都会被她一一化解。
如果这个世界当真是一个江湖,那她一定是名震四方的侠客。
宁流忽然很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一个困惑他许久的问题的答案。
他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
“祝姑娘,我一直很想问你,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干系,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去解决它?”
祝轻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为了还别人一个公道。”
如果所有人都对这件事情视而不见,任凭那帮人胡作非为,那么这种事不关己的冷漠会让这条街上诞生无数个和陶望柳有着相同处境的人。
也会有无数个吃不上饭的伍饱饱。
有些人不做,是因为没有能力。他们知道自己就算反抗也不会产生好的结果,还可能会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搭进去。
但她祝轻霜不是,她有明月茶楼托底,那帮人不会轻易对她下手。如果连她都不去为那些受到压迫的人讨公道,还有谁会去做这件事呢?
想到这里,她写字的手一顿。
宁流还在回味祝轻霜给他的答案,冷不丁地对上祝轻霜投来的视线,不知怎的,心里突然慌得厉害。
他强迫自己忽略越来越快的心跳,“怎么了?”
祝轻霜看着他,眼里多了些让他感到陌生的情绪。
而祝轻霜自己此刻也是心潮起伏。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多疑的人,曾经还因为过于信任别人栽了不少跟头。
但她这次总觉得自己又犯了一个同样的错误。
从刚开始随手就能给街边小孩一个铜币,到后来掏出的华贵金丝面具,再到他浑身上下那有如实质的仿佛写着“我很贵”的气质,祝轻霜好像一直都忽略了这些。
或者说,她刻意忽略了这些。
除了亲人外,卓一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不愿意用恶意去揣测他。
但是祝轻霜觉得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这件事情涉及到陶大娘的生计、伍饱饱的温饱、姜云娘的信任……还有很多很多她不认识的受害者。
祝轻霜慢慢垂下眼眸,深呼吸,再抬眼时,已是一副坚定模样。
“卓一,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