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墨菲乔回答,走廊外突然响起了两下警报声,乔殊来不及多想,迅速把自己藏到了墙角,而门外嘈杂了一阵,似乎是发生了什么突发情况。
    隔着厚重的闸门,乔殊听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因为那些人根本没有往走廊尽头的这个房间来,而是焦急地赶往另一头。
    恐惧使她焦躁,等一切安静下来,她急忙回到了墨菲乔身边:“你想好了吗?”
    时间不等人,如果墨菲乔拒绝她,她要想别的办法了,她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
    墨菲乔怔怔地看着她。在那双近在咫尺的黑眸里,她只看到一团炽热到灼人的、纯粹的生命之火。那火焰的温度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直接烫在她的灵魂之上,让她冰冷了许久的血液,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加速奔流,带来一种陌生而强烈的悸动。
    跑吧……
    这个词像一颗被埋藏已久的种子,终于遇到了破土而出的契机。不知道是共情到了乔殊那强烈到近乎燃烧的意志,还是她内心深处某种一直被压抑的东西终于被唤醒。墨菲乔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撞击着,一股久违的、几乎是滚烫的热流涌向四肢百骸。
    一个被世界否定的小孩,当终于有人肯定她,邀请她的时候,她会拒绝吗?
    墨菲乔透过乔殊乌黑的眼睛,看到了其中自己小小的身影,单薄的,白色的,她不喜欢的模样。
    墨菲乔心中的天平悄然偏向了她真实的想法。一个乖巧了二十年的女孩,终于迎来了她的叛逆期。
    跑吧!她至少……得当面去问一问妈妈。
    埋藏许久,仿佛早已死去的种子开始抽芽,墨菲乔扬起笑容,重重的点了下头。
    乔殊攥紧的手松了些,墨菲乔意料之外的答应让她紧绷的心神终于得到了一丝慰藉。
    但身处地下教会巢穴里布防严密的研究基地,如何逃生是第二个严峻的问题,她来不及开心,就投入到了接下来的行动中——
    首先是了解信息:“你说会有人来用轮椅推你出去?几个人?什么时间来?除了带你去‘治疗’以外,他们还会来吗?把你知道的所有细节全都告诉我。”
    墨菲乔努力回忆着,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为了严格控制治疗变量,他们会提前放置营养剂维持我的生命活动。除了定期的身体检查和新一轮的‘治疗’,他们不会来我的房间。最近一次就在今晚,是我醒来后的例行检查。通常只会有一个人来接我。”
    一个人?机会!
    “你只要打晕他,就能冒充他带我出去,来接送我的都是低级的研究员,只有他们会负责‘运输’任务。这样的低级研究员很多,他们认不清人,你可以先送我去检查室门口,会有人接我进去,那段时间你在外面可以自由活动,这层的监控很少,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偷到一张中级研究员的磁卡,这种卡可以带我们去别的楼层。”
    乔殊问:“那高级研究员呢?”
    “高级研究员基本待在实验室内不会出来的,而且高级研究员很少,大家都认识他们。”
    “你对这个建筑了解多少?”
    “我只在6楼7楼活动过,我们现在在6楼,我只知道有些人被关在楼下,在5楼,下面几层有什么我不知道,上面还有没有楼层我也不知道……”
    墨菲乔不好意思地低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哦!这里应该是东楼,还有个西楼,我曾听他们说过,‘把改造清洗好的祭品送去西楼吧’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他们什么时候交班?有没有其他混乱的时候?”乔殊越听眉头越皱,绞尽脑汁地想要求得一线生机。
    墨菲乔的眼神闪了闪,像是本能在畏惧某个词汇:“子夜的祭祀。”
    “那是教会最严谨,但也最混乱的时候。”
    她轻声解释,声音里带着一种来自多次观察的确定:“我在这里经历过两次人员调动和混乱,都是因为祭祀。一次是祭祀活动出什么意外了。另一次,应该是有帮派来救祭品,死了很多人……”
    “每个子夜都会有祭祀吗?有人来救人?有人能找到这里?”
    “是的,每晚都有或大或小的祭祀,以及我推测,这里只是教会的一个分部。”
    墨菲乔的逻辑清晰得出乎乔殊的意料,“他们的研究中心相对简陋。妈妈给我讲过各大势力的情况,真正的教会核心力量,不应该看上去这么薄弱。至少不可能和‘未来美’的实验中心差距那么大。最重要的是,教会的总部,没有人知道在哪。即使中心城需要清扫他们,也不可能打到总部。”
    他们和“未来美”应该确实有一场交易,所以爸爸把自己送来了,但他们的关系称不上完全信任,所以他们只把自己放在了分部,应该还是远离核心的分部,同时并不让人多和自己接触,有接触的人也都很少和她交流。墨菲乔想。
    乔殊深深看了墨菲乔一眼。她的善良与怯懦只是被环境打磨出来的特质,内里却闪烁着智慧的锋芒。
    她缺乏世俗经验,缺乏人际交往经验,这让她缺乏安全感,总是下意识察言观色,父母单一的负面评价又让她变得讨好,但她的智力水平和观察力绝对顶尖,她的共情与感知能力,让她能从极少的线索中拼凑出惊人的真相。
    她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却被埋没在了冰冷的实验数据和扭曲的期望里。
    房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乔殊垂眸,每一条信息都像冰冷的钢针,刺破希望的泡沫。
    一条死路。
    这听上去更像是一条九死一生的绝路。她不了解地形,没有武器,唯一有的只有自己的身手,那是参加军旅片拍摄和荒岛求生综艺训练出的。而这里守备森严,哪怕是分部,也人员庞大,祭祀更是会严阵以待。更何况,他们还有着未知的“能力”,连墨菲乔在这里都被称为“无用”,更何况作为普通人的自己?
    但这也是唯一的生路。
    这间纯白的囚笼几乎没有视觉死角,唯一的突破口就是门开的那一刻。待在这里,是连挣扎都没有的死亡。她没有时间准备,没有机会演习,这将是赌上性命的一次豪赌,筹码只有勇气和运气。
    “我必须出去。”乔殊抬起头,不知道说给谁听的,“就利用今晚这次检查。出去后,按照你说的,搞到一张中级磁卡,同时想办法制造更大的混乱,我相信不止我们想跑。”
    她顿了顿,喉咙有些发干,她说得很轻巧,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经验”仅仅来自于影视剧的虚构桥段,大概率不适用于这个残酷而真实的未来,但她还是说了下去,像是在给自己和对方打气:“如果顺利,我们都能呼吸到地面的空气。如果……”
    “如果不顺利,”墨菲乔轻声接上了她的话,语气平静得让人心疼,“我就装作被你挟持的样子。这样,就算我被抓回来,他们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她甚至努力弯了一下嘴角,想做出一个让乔殊安心的表情。
    乔殊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墨菲乔精准地共情到了她的担忧和那份难以启齿的愧疚——
    利用一个行动不便的女孩为自己创造机会,无论理由多么充分,都让她感到一丝卑劣。
    墨菲乔却在想,这么久以来的“治疗”和训练,或许真的让她变得“厉害”了一点,至少她比以前更能敏锐地捕捉到那些复杂的、交织的情绪了。
    而且按乔殊给她的反馈,她的传递能力是瞬发的呢!
    她看着乔殊,心底涌起一种陌生的、温暖的情感。
    她好喜欢乔殊啊。
    乔殊是她见过的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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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感如此鲜明炽热的人。她周围的大多数人,情感总是灰蒙蒙的,冰冷而单调。只有妈妈身上夹杂着一种让她依恋的、温暖的粉色。可乔殊不一样,她是炽热的红色,是明亮的金色,是充满生命力的绿色……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像她在“阳光界”才能窥见的太阳。
    如果能出去,她们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如果乔殊也喜欢她的话。
    她从来都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拖累,却又无法决定自己是否出现在她们的生命中。既然“跑吧”这个念头是因为乔殊才燃烧起来的,那她至少,不能成为拖住乔殊脚步的锁链。
    她希望这个女孩自由。
    她想了很多,最后,她想到乔殊刚刚盯着她的眼睛。
    靠得近时,她才发现,她们的眉眼竟然莫名的相像。但乔殊的眼睛那么亮,充满了她从未拥有过的力量和决心。
    她越想,心底那份微弱的火苗就越发明亮,甚至带来一种轻盈的、仿佛快要飞起来的错觉。
    墨菲乔的脸上忽然绽开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苍白的面容都因此有了光彩:“你一定要出去呀!”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祝愿,“你出去了,帮我找到妈妈,她叫乔泽天,你们一个姓呢!她可厉害了,是‘未来美’唯一的女话事人!我就想知道,如果在这里很难受,很想她,她愿意接我回家吗?”
    “如果我出不去,”她的笑容依旧明亮,没有一丝阴霾,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小事,“我就在这儿等着。我已经待了很久很久了,我等得起。你不用担心我。”
    乔殊看着她,胸腔里堵得发酸。
    墨菲乔的嘱托有着另一重话外音:她知道自己能出去的概率几乎为零——
    一个健全的人想逃出去的可能性都不大,更何况一个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小女孩呢?
    但她们谁都没说丧气话,谁都不忍熄灭那一点点点的微光。
    墨菲乔只是想告诉她,不管自己能不能逃出去,她愿意帮乔殊逃走。
    无力行走的小女孩希望另一个小女孩可以展翅翱翔。
    乔殊重重地点头,许下郑重的承诺:“好。我答应你。只要我出去,我一定找到你妈妈,问到你想要的答案,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我来接你出去。”
    留下陪她,又或是拒绝她的好意,都是件很幼稚的事情,她先活着出去,才有可能为墨菲乔谋得一片天空。
    她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接过墨菲乔递给她的味道清苦的营养剂,为接下来的行动储备能量。
    墨菲乔在她旁边小口吸着营养剂,像一只乖巧的、自己捧着猫条的小猫咪,安静得不发出一点声音。
    乔殊刻意放任紧张和恐惧蔓延,让肾上腺素开始分泌——
    适当的压力,有助于提升反应速度,她需要最佳的临战状态,需要感官锐利到极致。
    她没有要求墨菲乔帮她抚平情绪,她需要这份尖锐的感知。
    因为她将要做的,是她过往人生中从未想过的事情。
    杀人。
    不是打晕,不是制服。
    她没有任何留对方一命的资本和天真。
    她必须确保那个进来的人,彻底失去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任何反应的能力。一击致命,必要时补刀。不能让他像影视剧里那样,醒来呼救,破坏自己的行动。
    她对自己冷静地、一遍遍地重复这个残酷的决定。
    她要杀人。
    乔殊做足了准备,走到门边,将后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脱下鞋袜,赤脚能让她更轻巧,而鞋带她另有用处。
    时间在死寂的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
    终于,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嘀——”
    那扇哑白色的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