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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虚假身份

作者:聿怀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此番与怪人再度交手,裴承槿已经确定这岐山定是培育寒鳞草的地方。


    其一,山洞中的怪人与皇都中的特征一致,均长有长甲和黑色脉络,浑身坚硬,身负寒鳞草香气,当属同类。


    唯一不同点在于,这山洞中的怪人更像是有人专门留下,为的,就是杀死前来找寻寒鳞草的人。


    其二,岐山山洞一半为天然,一半为人工,应是特意开凿供人使用的。其内部宽阔,还燃有火把,想必在废弃之前,应干着规模不小,且需要掩人耳目的勾当。


    关于怪人身带特殊香气的原因,裴承槿也推测了一二。


    寻常熏香,香味是缠绕在人的身体、服饰表面。而他闻到的寒鳞草味道,却更像是由怪人的皮肉之下散发而出。那些滴落在地的黑色血液,异味更为浓郁。仿佛是冲破了一层阻碍,变得肆无忌惮。


    想必,怪人一定是经由特殊方法,才染上了寒鳞草的味道。


    思至此,裴承槿认为,当务之急是确认岐山之上到底有无寒鳞草,并将怪人的尸体秘密运入府中。


    裴承槿出了洞口,又朝着岐山的阴阳之交走去。


    圆月依旧明亮,裴承槿的身上被镀上一层碎光。他在山中枯木之间跨步而行,发冠微乱。散出的乌丝被风吹向两鬓,悠悠起伏。


    那女子能在怪人爪下坚持良久,功夫不弱。而她身材高大,应非寻常人家。


    裴承槿虽对女子的身份持有怀疑,但眼下这件事也算不得重要。


    手臂痛感仍在,血液却已凝固。寒风一吹,生了凉意。


    裴承槿不仅在岐山阴阳之交又仔细查看了一番,更是扩大了范围,前前后后花了两个时辰,就差把岐山颠过来再找一遍。


    “呼……”


    一夜未眠,加上同怪人打斗,裴承槿此刻筋疲力尽。他寻了个还算平坦的树根,靠了上去。


    怪人的尸体不能放在岐山上,先暂存于山洞,而后运下山去。运下山需要麻布袋子。等天亮后皇都城门大开,再套个马车,将尸体运进府。


    裴承槿想着,稍稍放松了身体。


    微风轻拂过他的脸,裴承槿取下蒙面,靠着粗糙树皮微仰起头。


    此时万物寂静,天地之间,仅剩下流动的风声。


    年岁苍茫,裴承槿周转于各方势力之间,早已没了这样平静的赏月日子。


    眼下的片刻,更像是偷来的。


    司岱舟站在山洞外,眼前除了枯树凋木,再无其他。


    他垂头,摊开的手掌上正是那青瓷小瓶。小瓶色泽温润,浸满了玉盘清晖。


    夜寒,司岱舟的指尖冻得发红,轻握在瓶身,却意外相衬。


    良久后,他终于收了手掌,向着山下小镇走去。


    霞光万丈,红日新生。


    人影未至,丛林间先起鸟鸣。


    “驾!驾——”


    岐山之下,羊肠小道上尘土飞扬。蹄声隆隆,九曲回肠处金光破碎。


    裴承槿不敢耽搁,算好了城门大开的时间,便从岐山往皇都赶。


    时间还早,来往人群并不多。裴承槿一路骑行,直入皇都。


    鬃毛扬起又垂落,骏马穿过城门,正与一马车迎面相逢。


    裴承槿未降速度,径直而过。


    藏烨驾着马,车上的金银装饰被裴承槿惊起的风吹得混乱。马车之中不知塞满了什么,叮叮咣咣地响。


    裴承槿并没注意,只当是赶路的人。


    藏烨在公羊绥身边呆了一晚,这老游医能喝能吃,吃完了还要嚷嚷着再去刑部。无奈之下,藏烨只好抓着公羊绥的胳膊,制止了他的行为,却又被他打出的酒嗝熏了一脸。


    待天色破晓,藏烨也没休息半分,随即收到了司岱舟的密信。


    信中所写,司岱舟要藏烨告知宋沛,今日身体不适,休朝一天。再于城门开启后驾马车前往岐山药王庙,并在马车添置上锅碗瓢盆,衾枕衣物,还有外用伤药。


    以往此时,司岱舟应在深宫之中。藏烨虽不清楚司岱舟为何出现在城外,却仍然十全十美地照办无误。


    前往岐山有一条小路,并不好走,加上马车车宽,便费了些时间。


    等藏烨赶到药王庙,远远瞧见一高大身形,正欲行礼,却见那人转过了脸,是一名女子。


    “参……你是何人!”


    藏烨语气一转,手中佩剑将出。


    “藏烨,是朕。”


    司岱舟取出贴身令牌,表明身份。


    “陛下?陛下为何这般模样?”


    藏烨一对眉毛挑得奇高,瞪大眼睛又将司岱舟的脸多看了几下。


    “自然是有需要。”


    司岱舟见藏烨驾来了一外饰华丽的马车,叹气道:“怎么选了这么个惹人注意的,一会儿把这些装饰都拆掉。”


    说完,他又转了语气:“罢了,还是先随我上山,搬一具尸体下来。”


    “尸体?”藏烨一惊,又发现司岱舟的衣服似是破了,连忙道:“有贼人刺杀陛下?”


    “是也不是,不说废话,快些上山。”


    司岱舟算准了裴承槿定会回来带走尸体,于是先行一步,叫藏烨驾了马车来。


    而他昨夜下山,已经在山下找到了一处小镇。


    这岐山高峻,虽人迹罕至,但却生着珍贵的药材和草木。而山下生谷,山谷相对平坦,加上岐山春有积雪融水,冬有山间暗河,水源充足,适合耕作,便有不少人家落户于山谷,日久成镇,名为伽关。


    司岱舟已在夜间看了一圈。伽关镇约有二十几户,街道虽狭窄,但商铺、作坊、茶馆,应有尽有,一个没差。


    再往山谷深处,商户渐少,房屋多破败,也不乏人走屋空的人家。


    清晨之时,他挨家挨户敲了门,借纸笔写信用,同时也旁敲侧击了些小镇的情况。


    这小镇中多是依地而生的农户和做小买卖的商户,也有为谋生路而离家之人。那些荒废的房屋,则多是靠天吃饭的庄稼人或猎人。


    司岱舟盘算着,先找个无人居住的屋子简单拾掇,然后将尸体放在此处。横竖裴承槿都会回来找蛊人尸身,自己也可在这伽关镇,寻一个合适的身份。


    至于身份,依据户主身份胡编即可。若是户主回了家,给些银钱,买了宅子,便一劳永逸。


    还要查清楚,为什么裴承槿会在夜半上山,他是否也知道了蛊人一事。


    可是,蛊人的尸体一定要费尽心思放在这皇都之外吗?拉到刑部不是更好。


    想知道裴承槿到底为何上山,对蛊人一事是否知情,直接将他抓了,拷问不是更好。


    司岱舟觉得,自己所做一切,更像是找一个借口,一个机会。


    他再次走进山洞,尸身上还洇着裴承槿的血。点点血痕已经干涸,变成了灰败的颜色。


    司岱舟指尖微动。这滴落的血花,不及眉间痣半分艳丽。


    裴承槿套了车,又是马不停蹄。


    等他再次赶到药王庙,却看见了那名女子的身影。


    女子听他匆忙而来的声音,转过身,道:“公子不是说岐山凶险,为何又回来了?”


    “姑娘又是为何,还在此处?”


    裴承槿跳下马车,大步迈到女子面前。


    司岱舟见他未遮面容,确是裴承槿那张雌雄莫辨的脸。


    裴承槿心生戒备,长眉蹙起,语气更是硬了三分:“姑娘是没将我的话当作忠告吗?还是,另有所图?”


    话中有不耐,有强硬,还有质问。


    晨风掠起裴承槿散落的碎发,发丝末尾微光闪闪,是太阳的金芒。


    “公子这是一刻也不带歇息的?”司岱舟轻轻一笑:“小女子知公子还会来寻这尸身,担忧会有人清晨上山发现了他,便先给公子将尸体抬回了住处。”


    裴承槿未松眉头,他将这来路不明的女子上下打量了一遍。


    “抬回了住处?你的住处?”


    “正是。先前同公子说过,我家在山下,是山下小镇,伽关。”


    裴承槿转念一想,怪人身材魁梧,女子如何可抬。


    “你一人抬了回去?怕是为难吧。”


    “小女子有些力气,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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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尸体,还是能做到的。”


    司岱舟听裴承槿的语气有所缓和,于是趁热打铁:”我是特意来此等候公子的,那镇子不远,走上一阵便到。”


    尸身都被抬走了,裴承槿又能如何,只能按对方所言,去她的住处。


    “不必,在下赶了马车。姑娘上车,为我指路。”


    裴承槿伤到的是左臂,只因衣料是黑色,那血泅开一片,却仍不明显。他左手紧握缰绳,翻卷的伤口覆上了一层马蹄踏起的细土。


    司岱舟坐在马车之中,飞舞的车幔开开合合,他恰从缝隙中看见了裴承槿沾血的左臂。


    他有些捉摸不透,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了。


    裴承槿按着女子指明的方向驾车,不过一刻,便看见了伽关镇。


    “公子,此处就是伽关镇了,只不过还需要再行一段,才到住处。”


    司岱舟嘴唇微动,还是将话说出了口:“公子这伤口虽不致命,但还是要尽快处理。”


    “我看姑娘换了衣裳,想来背上的伤口应是处理了。”


    裴承槿随口说着,暗中将这小镇仔细观察了一遍。


    伽关镇虽不富庶,但称得上热闹。此时,街道之上已摆起了小摊,喧闹之间,摩肩接踵。


    马车卡在人流中,行动缓慢。


    “是,还要多谢公子的药。”


    司岱舟轻轻摩挲下手指,又听到裴承槿发问。


    “倒是姑娘,怎么换了身男装?”


    司岱舟出宫时,避开了宫廷服饰,穿的是民间男女皆宜的款式。而藏烨带来的衣物,尽是男装。


    别无选择,只能凑乎。


    “公子见笑,小女子衣服不多,常穿的坏了,只好穿了阿兄的。”


    司岱舟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一流,张口便来,一句话中不带打岔。


    “这样。”


    看来家境一般,衣裳都没几件。


    裴承槿不好再问,只轻咳了声。


    马车已走出了人群拥挤处,再往前行,人烟愈少。


    “前面那家,就是了。”


    裴承槿听女子突然出声,急急勒停了马。


    这小院不仅远离街市,看着还破得很。


    木门应有些年头,但门上未贴门神,只有脱落的木屑和逐渐扩大的腐败颜色。


    再看这围成一圈的木头栅栏,确是大小整齐,间隔一致,就连固定用的藤蔓都扎得严密。想来造这小院的人,手下技艺扎实。


    裴承槿收回目光,状似无意,随口道:“姑娘这院子倒是建得不错。”


    “这都是阿爹的手艺,阿爹一向擅长这些。”


    司岱舟胡乱一编,算是接受了裴承槿的称赞。


    这地儿是特意选的,远离人群,便于存放尸体。


    先前,司岱舟打探到,此处原是镇上宋姓猎户的住处,这猎户却在两年前远走他乡,再无音讯。


    院门未锁,裴承槿伸手一推,见这院中满是枯枝残叶。


    “姑娘这,不曾打扫院子?”


    司岱舟几步从车上迈了下来,在裴承槿身后探头一看。


    好萧瑟的一个破败院子。


    应是藏烨还没来得及扫,裴承槿和他便到了。


    司岱舟赶忙找了个理由:“实在抱歉,看习惯了,也不觉得脏乱。”


    如此程度还称不上乱?


    裴承槿嘴角一抽,眉间微动,移开了视线。


    “尸身放在何处?”


    “公子,在屋中。”


    裴承槿跟在女子身后,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屋中摆饰。


    相比于脏乱的院子,屋子里倒是干净许多,规置齐整。


    “姑娘,尸身并不在此处。”


    裴承槿抬眼,见女子嘴角轻轻漾开笑意。


    “此处是寝屋,自然不在这,而在另一间屋子。既然已经进来了,公子还是先来处理伤口吧。”


    未等裴承槿应下,对方已经自顾自将伤药拿了出来。


    虽为好意,但裴承槿仍觉怪异,像是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以至于这种感觉迟迟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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