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烬的刻意疏远,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沈清辞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往日里,阿烬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注意力。
可如今,他的目光总是刻意避开她,即使迫不得已站在她身边,也总是低着头,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往日里,她随口说的一句话,一个喜好,他都会牢记在心,默默为她实现。
可如今,她的吩咐,他虽然依旧照做,却总是带着几分敷衍与疏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贴心与细致。
沈清辞的心中,渐渐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填满,恐慌。
她恐慌的不是阿烬的疏远本身,而是这种疏远带来的失控感。
从小到大,沈清辞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是大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容貌出众,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旁人的追捧与顺从。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身边的人都围绕着她转,习惯了阿烬始终如一地陪伴在她身边,对她言听计从。
可如今,阿烬的疏远,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失控的滋味。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该如何让他回到从前的模样。
这种失控感,让她坐立难安,心烦意乱。
这日,沈清辞受邀前往相国寺上香。
按照往日的习惯,阿烬会提前备好马车,检查好路线,甚至会为她准备好路上需要的茶水与点心。
可今日,直到沈清辞收拾妥当,来到府门口,才看到阿烬牵着马车,站在那里。
他的神色平静,没有了往日的细致叮嘱,只是躬身道:“小姐,马车已备好,可以启程了。”
沈清辞看着他,心中的失落更甚。
她走上前,目光落在马车上,只见车上只放着一个简单的食盒,里面只有一壶茶水,连她平日里爱吃的桂花糕都没有准备。
“阿烬,”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今日怎么没有准备桂花糕?”
阿烬闻言,心中一紧。
他自然记得她爱吃桂花糕,只是最近刻意疏远,竟一时疏忽了。
他连忙躬身道:“属下疏忽了,还请小姐恕罪。”
“疏忽?”沈清辞冷笑一声,“你以前从未疏忽过。
阿烬,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阿烬的头垂得更低了:“属下真的没事,只是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才会有所疏忽。”
“心神不宁?”沈清辞上前一步,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被他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的动作很快,带着几分慌乱,仿佛她的触碰是什么烫人的东西。
沈清辞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的委屈与恼怒瞬间爆发。
她收回手,语气冰冷:“好,既然你说没事,那便走吧。”
她说着,转身登上马车,不再看他一眼。
阿烬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一痛,却只能默默放下车帘,转身驾车启程。
马车行驶在前往相国寺的路上,车厢内一片死寂。
沈清辞靠在车壁上,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阿烬方才避开她触碰的模样。
她不明白,为何曾经那个对她毫无防备,甚至会因为她不经意的触碰而脸红的阿烬,如今会如此抗拒她。
难道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惹他生气了?还是他真的厌倦了待在她身边,想要离开了?
无数个猜测在她心中盘旋,让她心烦意乱。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将他带回沈府,是不是一个错误。
到达相国寺后,沈清辞下车,径直走向大殿。
阿烬依旧远远地跟在后面,没有了往日的寸步不离。
沈清辞上完香,在寺中闲逛。
相国寺风景清幽,香火鼎盛,不少善男信女前来祈福。
可沈清辞却毫无赏景的兴致,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看向远处的阿烬。
他站在一棵古树下,身姿挺拔,神色平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偶尔有丫鬟或是女眷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惊艳与好奇,他却始终不为所动,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
沈清辞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嫉妒。
她嫉妒那些看向阿烬的目光,嫉妒他将注意力放在别处,而不是她身上。
这种嫉妒,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侍从产生这样的情绪。
“沈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清辞回头,看到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顾言泽。
顾言泽是京中有名的才子,容貌俊秀,温文尔雅,也是众多追求沈清辞的世家子弟之一。
“顾公子。”沈清辞微微颔首,神色平淡。
“沈小姐也是来上香的?”顾言泽笑着走上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陪沈小姐在寺中逛逛?”
沈清辞本想拒绝,可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的阿烬,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她想看看,阿烬看到她与别的男子亲近,会不会有丝毫反应。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啊。”
顾言泽心中大喜,连忙陪着沈清辞在寺中闲逛,谈笑风生。
顾言泽学识渊博,谈吐风趣,讲起寺中的典故与景致,头头是道。
周围不少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可沈清辞却心不在焉,她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远处的阿烬身上。
她看到,阿烬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迅速移开,神色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沈清辞的心中,瞬间被失望填满。
他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顾言泽察觉到她的走神,关切地问道:“沈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清辞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只是觉得有些乏了,想回去了。”
“好,我送你。”顾言泽连忙说道。
沈清辞点了点头,转身向寺外走去。
阿烬看到她要走,也连忙跟上。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依旧一片死寂。
沈清辞靠在车壁上,脸色冰冷,心中的恐慌与恼怒越来越强烈。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掌控一个人。
她渴望阿烬回到从前的模样,渴望他依旧像以前那样,眼中只有她,对她言听计从,寸步不离。
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做。
回到沈府后,沈清辞径直回到汀兰水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挽月看着她阴沉的脸色,不敢多问,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沈清辞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的失控感越来越强烈。
她忽然意识到,阿烬在她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越了她的想象。
她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他的照料,习惯了他的目光追随着她。
如今他的疏远,让她觉得自己的一部分被抽走了,变得残缺不全。
她不能失去他,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自己。
无论他为何疏远她,她都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永远都不能离开。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一般,疯狂滋长。
沈清辞的眼中,渐渐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偏执。
而阿烬,站在汀兰水榭的门外,听着房间里毫无动静,心中满是愧疚与痛苦。
他知道,自己的疏远让沈清辞不开心了,可他别无选择。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希望沈清辞能早日忘记他的存在,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刻意疏远,不仅没有让沈清辞放弃,反而激起了她心中最强烈的占有欲。
一场关于爱,占有与身份的拉锯战,即将正式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