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暗卫》 第1章 第一章 边境寒途,偶遇濒死少年 朔风卷地,枯草连天。 沈清辞坐在颠簸的马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样,鼻尖萦绕着关外特有的凛冽气息。 车外马蹄声哒哒,夹杂着护卫们低沉的交谈,她掀开车帘一角,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苍茫荒芜,黄尘漫卷,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透着几分肃杀。 此次随父沈毅赴边境巡查,已行了月余。 沈毅身为镇国大将军,镇守北疆多年,此次奉召回京述职,顺路巡查沿线关隘,沈清辞自小在军营中耳濡目染,性子虽承袭了母亲的温婉,却也多了几分寻常闺阁女子少有的开阔与果决。 她望着车外萧瑟景象,心中无端生出几分怅然,这般天地辽阔,却终究不是女儿家能肆意驰骋之处,待回京后,怕是又要被拘在深宅大院,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女红,宴席与规训。 “小姐,风大,仔细着凉。”贴身丫鬟挽月见状,连忙上前将车帘掩了大半,递过一件素色披风。 沈清辞接过披上,指尖触到披风上细腻的绒毛,暖意漫开些许,她轻轻颔首:“无妨,只是瞧着这关外风光,与京城倒是大不相同。” 话音刚落,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护卫统领赵武的高声喝问:“前方何人?” 马车骤停,沈清辞身形微晃,挽月连忙扶住她。 “小姐莫慌,许是遇上了行旅或是牧民。” 沈清辞定了定神,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车外传来赵武略带迟疑的声音:“将军,小姐,前方路边躺着个人,瞧着像是……快不行了。” 沈毅的声音随后响起,沉稳有力:“下去看看。” 沈清辞心中一动,关外虽荒凉,却也少见这般不明不白倒在路边的人。 她再度掀开车帘,只见几名护卫已翻身下马,围在前方不远处的土坡下。 她顺着护卫的目光望去,只见枯草掩映间,蜷缩着一个单薄的身影,衣衫褴褛,沾满了尘土与暗红色的血迹,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像是个少年郎,瞧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名护卫俯身查看后,回头禀报道,“身上伤得极重,额头破了个大口子,胸口还有刀伤,气息微弱得很。” 沈毅皱眉,边关地带,匪患与流寇时有出没,这人来历不明,身上又带着刀伤,实在可疑。 “此地不宜久留,莫要节外生枝,我们走。” 赵武应声正要吩咐启程,沈清辞却忽然开口:“父亲,等等。” 她推开车门,在挽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缓步走向那少年。 寒风拂起她的裙裾,猎猎作响,她走到土坡下,俯身望去。 少年蜷缩着身子,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沾满了血污与尘土,看不清样貌。 但他即使在这般濒死的境地,脊背却依旧微微挺直,没有丝毫佝偻之态。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虽布满血污,却能看出轮廓清俊,尤其是那双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像是濒死的蝶翼,透着一股不甘屈服的倔强。 不知为何,沈清辞的心猛地一揪。 她自小锦衣玉食,见惯了京中子弟的温文尔雅或是飞扬跋扈,却从未见过这般在绝境中仍不肯低下头颅的模样。 他身上的伤口狰狞可怖,血渍已经发黑,显然受伤已有多时,若就此抛下,怕是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殒命于此。 “父亲,他只是个孩子。”沈清辞转过身,望着沈毅,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边关凶险,他许是遭了匪祸,若就此抛下,未免太过残忍。 不如将他带上,若他醒得来,再问明来历;若是醒不来,也算是给了他一条体面的活路。” 沈毅眉头皱得更紧:“清辞,此人来历不明,身上又有刀伤,恐是麻烦。 我们此次行程要紧,带着一个重伤之人,多有不便。” “父亲,”沈清辞上前一步,目光坚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重伤至此,就算想作怪,也无半分力气。女儿愿以自己的名义担保,若他日后真有不妥,一切后果由女儿承担。” 随行的幕僚也上前劝道:“将军,小姐所言极是。这少年瞧着不似恶人,且关外之地,多行善举,也能彰显将军仁心。带上他便是,左右不过多耗些药材与干粮。” 沈毅沉吟片刻,看了看女儿眼中的恳求与坚定,终究是松了口:“罢了,便依你。赵武,让人将他抬上后面的空车,找个医工好生照看,莫要出了岔子。” “是,将军。”赵武应声,立刻吩咐手下将少年小心翼翼地抬上了后面的空马车。 沈清辞望着那少年被抬走的身影,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回到自己的马车里,指尖依旧残留着方才瞥见少年眼神时的悸动。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这个濒死的少年会给她的人生带来什么,她只知道,那一刻,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寒风中消逝。 马车重新启程,颠簸依旧,沈清辞却没了方才的怅然。 她靠在车壁上,闭上眼,脑海中反复浮现的,是少年那张沾满血污却依旧倔强的脸。 她默默祈祷,希望他能活下来。 关外的风依旧凛冽,卷着黄沙,呼啸而过。 马车在苍茫的天地间前行,载着一个濒死的少年,也载着一段即将开启的缘分,朝着京城的方向,缓缓驶去。 第2章 第二章 力排众议,携归沈府救治 马车一路南下,离边境渐远,风光也渐渐变得秀丽起来。 那重伤的少年被安置在后面的空车里,医工每日悉心换药,喂药,沈清辞也时常抽空过去探望。 少年一直昏迷不醒,气息时强时弱,医工几次都摇头叹息,说能不能活下来,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沈清辞却未曾放弃,每日让人熬制最好的参汤,亲自送去,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挽月瞧着自家小姐这般上心,忍不住劝道:“小姐,您每日这般劳累,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定会心疼的。 这少年能不能醒,全看天意,您也不必太过挂心。” 沈清辞握着汤匙的手一顿,望着少年苍白的脸,轻声道:“挽月,你瞧他,明明伤得这么重,却还是不肯松一口气,这般倔强,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总觉得,他不该就这么死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这些日子,她每日都会来看看他,给他擦拭脸上的血污,整理凌乱的衣衫。 她发现,除去那些血污与伤痕,少年的样貌其实极为清俊,眉骨分明,鼻梁高挺,嘴唇虽干裂起皮,却依旧透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 一路行来,关于这个少年的议论从未停歇。 随行的护卫们私下里都说他来历不明,怕是个隐患;府里的嬷嬷们也劝沈清辞,说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未出阁的嫡小姐,整日围着一个陌生男子转,传出去有损名声。 “小姐,您是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这般照料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实在不妥。”管事嬷嬷张妈忧心忡忡地说道,“京中那些贵女们,若是知道了,指不定会怎么嚼舌根呢。” 沈清辞闻言,脸上并无丝毫动容。 “张妈,救人不分身份贵贱,也无关男女之别。 他现在只是个重伤的病人,我照料他,不过是举手之劳。 至于名声,我沈清辞行得正坐得端,不怕旁人说三道四。”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底气。 她是镇国大将军的嫡女,自小便是父亲的掌上明珠,母亲的心头肉,京中无人敢轻易招惹。 那些闲言碎语,她向来不甚在意。 抵达京城时,已是半月之后。 沈府早已备好迎接的仪仗,沈夫人带着一众下人在府门前等候。 见到沈毅与沈清辞平安归来,沈夫人喜极而泣,连忙上前拉住女儿的手,上下打量:“我的儿,可算回来了,一路上受苦了。” 沈清辞依偎在母亲怀里,笑道:“母亲,女儿没事,让您担心了。” 寒暄过后,沈夫人的目光落在了后面那辆马车身上,疑惑地问道:“那车里是什么人?” 沈清辞知道母亲素来谨慎,连忙将路上偶遇少年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说道:“母亲,他伤得极重,尚未醒来,女儿想将他带回府中继续医治,等他醒了,再问明来历。” 沈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清辞,你怎么如此糊涂!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还带着刀伤,怎么能带回府中?咱们沈府是将门府邸,规矩森严,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咱们?更何况,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与一个陌生男子同处一府,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多有不利。” “母亲,”沈清辞连忙解释,“他只是个孩子,重伤至此,并无任何威胁。 女儿已经答应过要救他,总不能半途而废。 至于名声,女儿问心无愧,旁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 “你!”沈夫人被她气得不轻,转头看向沈毅,“将军,你倒是管管女儿!她这般任性,日后如何是好?” 沈毅叹了口气,拍了拍沈夫人的肩膀:“罢了,此事我已知晓。 清辞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且那少年瞧着也无甚不妥,便先将他带回府中,安置在西跨院,派专人看守照料,等他醒了再说。” “将军!”沈夫人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毅用眼色制止了。 沈毅看向沈清辞:“清辞,你可想好了?此人来历不明,留在府中,多有风险。 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不能后悔。” “女儿想好了,绝不后悔。”沈清辞重重颔首,眼中满是感激,“多谢父亲成全。” 沈夫人见丈夫也同意了,虽心中不满,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吩咐下人:“既然如此,便将他安置在西跨院的偏房,派两个手脚干净的婆子和一个医工轮流照看,每日的饮食药材,都从账上支取,务必小心谨慎,莫要出了差错。” “是,夫人。”下人应声,连忙将少年抬进了府中。 沈清辞跟着来到西跨院,看着少年被安置在干净的床上,医工重新为他换药。 少年的伤口依旧狰狞,尤其是胸口的刀伤,深可见骨,好在一路上用药及时,并未感染。 医工换完药,擦了擦额头的汗,对沈清辞道:“小姐,这位少年郎的伤势虽重,但生命力却极为顽强,只要挺过这几日,想来便能醒了。” 沈清辞点了点头,吩咐道:“辛苦你了,日后每日都要仔细照料,有任何情况,立刻向我禀报。” “是,小姐。” 沈清辞站在床边,望着少年苍白的脸,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个少年,像是一颗被命运遗弃的种子,偶然落在了她的生命里。 她不知道他会生根发芽,还是会就此枯萎,但她知道,她会尽自己所能,护他周全。 西跨院的偏房安静清幽,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少年的脸上,给他苍白的面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沈清辞轻轻带上房门,转身离去。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或许会有更多的非议与阻碍,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只希望,这个倔强的少年,能够早日醒来。 第3章 第三章 少年失忆,赐名阿烬留身侧 日子一天天过去,西跨院的偏房里,少年的伤势渐渐好转。 医工每日换药,沈清辞依旧每日都来探望,有时会坐在床边,静静看他一会儿,有时会拿起书卷,轻声诵读。 她不知道少年能不能听见,只是觉得,多一点声音,或许能让他醒得更快一些。 这日,沈清辞如往常一般来到西跨院,刚走进偏房,便看见少年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她心中一动,连忙走上前,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 只见少年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漆黑如墨,深邃似潭,带着刚醒来的迷茫与虚弱,却依旧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倔强与警惕。 他望着天花板,愣了片刻,然后缓缓转动眼珠,看向站在床边的沈清辞。 四目相对的瞬间,沈清辞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的眼神清澈而纯粹,却又带着一丝疏离与防备,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在陌生的环境中本能地保护着自己。 “你……是谁?”少年的声音沙哑干涩,几乎不成调,显然是久未开口的缘故。 沈清辞连忙回过神,拿起桌上的水杯,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先喝点水,慢慢说。” 少年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抵不过口渴,微微张开嘴,喝了几口温水。 水润过喉咙,他的声音稍微清晰了一些:“这是哪里?我……我是谁?” 沈清辞心中一沉。 他醒来后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问自己是谁。 她看着他眼中的迷茫与困惑,心中隐隐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这里是镇国大将军府,我是沈清辞。”沈清辞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尽量让自己显得和善,“你半月前在边境路边重伤昏迷,是我父亲将你救了回来。 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吗?” 少年皱紧眉头,努力回想,可脑海中一片空白,像是被浓雾笼罩,什么都记不起来。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跑,后面有人追杀,然后胸口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再醒来,便是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 “我……想不起来。”少年的眼神黯淡下去,带着一丝失落与无助,“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知道家在哪里,也不知道是谁伤了我。” 沈清辞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泛起一丝怜惜。 他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本该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年纪,却遭遇如此变故,失忆至此,无家可归,实在可怜。 “没关系,想不起来便不想了。”沈清辞柔声安慰道,“你刚醒过来,身子还弱,先好好休养。 既然你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不如我给你取一个,可好?” 少年抬起头,看向沈清辞,眼中带着一丝茫然,点了点头:“好。” 沈清辞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窗外。 此时正是深秋,庭院里的枫叶红得似火,风吹过,落叶纷飞,像是燃烧过后的灰烬。 而眼前的少年,从濒死边缘挣扎而来,如同灰烬中重生的火种,带着顽强的生命力。 “不如,便叫你阿烬吧。”沈清辞说道,“灰烬的烬,寓意着浴火重生,希望你从今往后,能抛开过往的伤痛,重新开始。” “阿烬……”少年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像是找到了一丝归属感,“好,我叫阿烬。”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的微光,心中微微一暖。 她笑了笑:“阿烬,往后你便安心在沈府养伤,等你身子好了,若是想找自己的家人,我便帮你寻找;若是不想找,也可以一直留在沈府。” 阿烬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我……我想留在沈府。” 他现在一无所有,无家可归,沈清辞是他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救了他性命的人。 在她身上,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与善意,他不想离开这个唯一能给他人身安全与温暖的地方。 沈清辞闻言,心中大喜:“好,那你便留在我身边,做我的贴身侍从,如何?” 她之所以想让阿烬留在自己身边,一来是觉得他身世可怜,二来是欣赏他骨子里的倔强,三来也是觉得,他是自己救回来的,留在身边照料,也更放心。 阿烬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用力点头:“好,多谢小姐。” 他知道,自己一个失忆的孤儿,能成为大将军府嫡女的贴身侍从,已是天大的恩典。 他暗暗下定决心,日后定要好好侍奉沈清辞,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沈清辞见他答应,心中十分高兴,连忙吩咐挽月:“挽月,去取一套干净的衣衫来,再让厨房做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 “是,小姐。”挽月应声离去。 沈清辞坐在床边,看着阿烬,细细叮嘱道:“阿烬,你刚醒,身子还虚,切记不可乱动,安心休养。 府中的规矩,挽月会慢慢教你,你不必着急。” 阿烬乖乖点头:“是,小姐。”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辞的脸上,她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襦裙,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支碧玉簪,眉眼温婉,笑容柔和,像是画中的仙女。 阿烬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沈清辞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依旧柔声说道:“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多谢小姐。” 第4章 第四章 贴身照料,朝夕相伴无嫌隙 阿烬虽应允留在沈清辞身侧,奈何伤势未愈,尚需静养。 沈清辞便吩咐挽月每日悉心照料,自己也每日抽出大半时辰,往西跨院跑。 这日天刚蒙蒙亮,沈清辞便带着刚熬好的燕窝粥来了偏房。 阿烬已醒,正靠在床头,眼神怔怔地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身上换了一身干净的青布短打,衬得身形愈发单薄,脸色依旧苍白,却比刚醒来时多了几分生气。 “在看什么?”沈清辞轻步走近,将食盒放在床头的小几上。 阿烬闻声回头,见是她,连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沈清辞按住肩头:“不必多礼,你身子还弱,躺着便是。”她的指尖不经意触到他的肩头,只觉一片单薄,心中不由得又生出几分怜惜。 “谢小姐。”阿烬乖乖躺下,目光落在食盒上,眼中带着几分拘谨。 “这是燕窝粥,清淡滋补,你刚醒,正好能吃些。”沈清辞打开食盒,盛出一碗温热的粥,递到他面前,“我喂你吧。” 阿烬连忙摆手:“小姐万万不可,折煞属下了,属下自己来便好。”他说着,便要去接碗。 沈清辞却缩回手,眉头微蹙:“你伤口还未愈合,抬手不便,听话。”她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娇嗔,阿烬见状,便不敢再推辞,只得微微张开嘴。 温热的粥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清甜,暖了胃,也暖了心。 阿烬垂着眼帘,不敢看沈清辞,只觉得她的指尖偶尔碰到自己的唇角,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心跳也跟着失序。 沈清辞却浑然不觉,一边喂粥,一边轻声问道:“今日感觉如何?伤口还疼得厉害吗?” “回小姐,好多了,不怎么疼了。”阿烬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比往日清晰了许多。 “那就好。”沈清辞笑了笑,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医工说,你这伤虽重,但恢复得极好,再过些时日,便能下床走动了。” 喂完粥,沈清辞又拿起一旁的药膏,是她特意让人按宫中秘方调制的,对伤口愈合极有好处。 “来,我帮你换药。” 阿烬闻言,身子瞬间绷紧,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他胸口的刀伤尚未完全愈合,换药需褪去上衣,他一个少年郎,对着救命恩人般的小姐,实在有些窘迫。 沈清辞瞧出他的局促,笑道:“你不必拘谨,我自幼在军营中耳濡目染,将士们受伤换药是常事,我早已见惯了。 再说,你是我救回来的,我照料你,也是应当。” 她的语气坦荡自然,没有半分扭捏,阿烬心中的窘迫便淡了几分。 他依言微微抬起身,沈清辞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却依旧能看出当初的凶险,周围的皮肤还有些泛红。 沈清辞的动作轻柔至极,先用干净的棉布蘸了温水,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皮肤,再用银簪挑起一点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结痂处。 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兰草香,拂过阿烬的肌肤,让他不由得绷紧了身子,耳尖也悄悄红了。 “忍着些,可能会有些痒。”沈清辞的声音轻柔,目光专注地落在他的伤口上,生怕弄疼了他。 阿烬紧抿着唇,点了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睫毛纤长,鼻梁小巧,唇瓣粉嫩,那般温婉美好。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若是能一直这样,被她照料着,似乎也不错。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只觉得自己太过贪心。 换完药,沈清辞帮他系好衣襟,轻声叮嘱:“切记不可用手去抠结痂,也不可沾水,若是觉得不适,便让人立刻去禀报我。” “是,多谢小姐。”阿烬低声应着,依旧不敢抬头看她。 沈清辞并未在意他的拘谨,只当他是初入府中,性子腼腆。 她拿起桌上的书卷,笑道:“今日我给你读段书吧,医工说,多听些清雅之事,也利于养伤。” 不等阿烬回应,她便翻开书卷,轻声诵读起来。 读的是《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她的声音清越婉转,如同山间清泉,流淌在安静的偏房里。 阿烬靠在床头,闭上眼睛,听着她的声音,只觉得浑身都放松下来。 往日里脑海中偶尔闪过的混乱片段,此刻也消失无踪,只剩下她温柔的诵读声,萦绕在耳畔。 他渐渐沉浸其中,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沈清辞读了许久,见他呼吸均匀,已然睡熟,便轻轻合上书卷,起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望了一眼,阿烬眉头舒展,睡得安稳,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沈清辞心中微动,这般模样的他,倒少了几分初见时的倔强,多了几分少年人的纯真。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烬的伤势恢复得极快,渐渐能下床走动了。 沈清辞便让挽月教他府中的规矩,教他如何伺候主子。 阿烬学得极快,且极为细心,沈清辞的喜好,习惯,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做得滴水不漏。 沈清辞爱喝雨前龙井,水温需得恰好,多一分则烫,少一分则淡,阿烬摸索几日,便掌握得精准无误;沈清辞看书时不喜有人打扰,却偏爱窗边的位置,阿烬便每日提前将窗棂擦拭干净,摆好软垫与茶水,静候她前来;沈清辞偶尔练字至深夜,阿烬便默默守在一旁,添墨研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挽月瞧着阿烬这般伶俐贴心,私下里对沈清辞道:“小姐,阿烬这孩子真是个难得的,聪明懂事,又这般尽心伺候您,比府里那些老人还周到。” 沈清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她自然也察觉到了阿烬的用心,心中十分满意。 与府中那些循规蹈矩,只会阿谀奉承的下人不同,阿烬虽沉默寡言,却总能恰到好处地体察她的心意,做事也极为稳妥,让她十分省心。 有时沈清辞在庭院中散步,阿烬便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如同影子一般。 她停下脚步,他便静立一旁;她随口吩咐一句,他便立刻照办。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紧密相依,没有半分嫌隙。 这日沈清辞带着阿烬与挽月,去府中的花园赏菊。 满园菊花盛开,黄的,白的,紫的,争奇斗艳,香气袭人。 沈清辞心情大好,走到一丛白菊前,俯身细细观赏。 “这白菊开得真好,清雅脱俗。”她轻声赞叹道。 阿烬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的发顶,轻声应道:“确是好看,与小姐很是相配。” 沈清辞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讶异。 阿烬向来沉默寡言,极少主动开口,更别说这般夸赞的话。 她笑道:“你倒是会说话。” 阿烬的脸颊微微泛红,低下头,轻声道:“属下说的是实话。” 沈清辞看着他略显局促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又有些莫名的欢喜。 她转过身,继续赏菊,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暖意融融。 她从未想过,当初一时心软救下的少年,会成为自己身边最贴心的人。 她只觉得,有阿烬在身边,日子似乎变得格外安稳舒心。 这种朝夕相伴的时光,如同温水煮茶,平淡却回甘,让她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的照料,也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沉默却可靠的影子。 她并未深思这份习惯背后藏着什么,只当是主人对得力侍从的信任与依赖。 却不知,时光悄然流转,有些情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在两人心中埋下了种子,只待合适的时机,便会破土而出。 第5章 第五章 授书识字,情愫初萌不自知 阿烬虽聪慧懂事,却目不识丁。 沈清辞瞧着心疼,便想着教他读书识字。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沈清辞将阿烬叫到自己的闺房“汀兰水榭”。 房间布置得清雅别致,靠窗摆着一张梨花木书桌,上面铺着素色宣纸,放着笔墨纸砚。 窗外便是一池碧水,种着几株荷花,虽已过了花期,却依旧绿意盎然。 “从今往后,每日午后,你便来这里,我教你读书识字。”沈清辞坐在书桌后,拿起一本《三字经》,轻声说道。 阿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化为忐忑:“小姐,属下……属下愚钝,怕是学不会,辜负了小姐的好意。” “无妨,万事开头难。”沈清辞笑了笑,将书递给他,“你且坐下,我们慢慢来。” 阿烬小心翼翼地在书桌对面坐下,双手放在膝上,身姿端正,如同临阵的士兵,带着几分紧张与郑重。 他从未想过,自己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儿,竟能有机会读书识字,还是大将军府的嫡女亲自教导。 沈清辞并未立刻授课,而是拿起一支毛笔,蘸了些墨,在宣纸上写下一个“沈”字:“这是我的姓氏,沈。”她又写下“清辞”二字,“这是我的名字,清辞。” 她的字迹娟秀清丽,如同她的人一般。 阿烬凑近了些,目光紧紧盯着宣纸上的三个字,认真地记着笔画。 “来,跟着我读。”沈清辞轻声道。 “沈……清……辞……”阿烬跟着读,声音有些生涩,却异常认真。 沈清辞满意地点点头,又写下“阿烬”二字:“这是你的名字,阿烬。” “阿……烬……” “很好。”沈清辞笑道,“读书识字,贵在坚持。 今日我们便先学这几个字,你好好练习,明日我来考你。” “是,多谢小姐。”阿烬拿起毛笔,笨拙地模仿着沈清辞的笔迹,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 他的手有些抖,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远不及沈清辞的娟秀,却每一笔都透着认真。 沈清辞坐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欣慰。 她偶尔指点一二,告诉他哪个笔画该轻,哪个笔画该重。 阿烬学得极快,不过一个时辰,便能将这几个字写得有模有样了。 此后每日午后,汀兰水榭便成了两人固定的相处之地。 沈清辞教他读《三字经》《百家姓》,教他写汉字,教他算术。 阿烬悟性极高,且极为刻苦,每日除了伺候沈清辞,其余时间便都用来读书练字,进步神速。 有时沈清辞讲得累了,便靠在窗边的软榻上休息,阿烬便默默坐在书桌前练字,房间里只有笔墨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安静而祥和。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暖意融融,岁月静好。 这日,沈清辞教阿烬读《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她读得声情并茂,眉眼间带着几分向往。 “这诗是什么意思?”阿烬停下笔,抬头问道。 沈清辞抬眸看他,见他眼中满是求知欲,便柔声解释道:“这诗是说,河边的芦苇长得十分茂盛,清晨的露水凝结成了霜。 我心中思念的那个人,就在河水的对岸。” “思念的人?”阿烬喃喃重复,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沈清辞的脸上。 她的眉眼温婉,笑容柔和,在阳光下如同发光一般。 他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让他心跳加速。 沈清辞并未察觉他的异样,依旧柔声说道:“是啊,这是一首表达爱慕之情的诗。 古往今来,有许多人,都会为了心中的爱慕之人,苦苦追寻。” 阿烬低下头,不敢再看她,心中却乱作一团。 他知道,自己对沈清辞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侍从对主子的敬畏与感激。 她是救他性命的人,是教他读书识字的人,是每日照料他,陪伴他的人。 她温柔,善良,美好,如同天上的月亮,遥不可及,却又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 他开始贪恋与她相处的时光,贪恋她温柔的声音,贪恋她不经意间的触碰,贪恋她眼中的笑意。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与她之间,隔着云泥之别。 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府嫡女,而他,只是一个失忆的孤儿,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 这份心思,若是被人知晓,便是大逆不道,是痴心妄想。 阿烬的脸色忽明忽暗,握着毛笔的手也紧了紧。 沈清辞瞧着他神色有异,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小姐。”阿烬连忙摇头,强压下心中的杂念,“属下只是觉得这首诗写得极好。” 沈清辞笑了笑:“是啊,《诗经》中的许多诗,都写得极妙。 你慢慢读,便能体会其中的韵味了。” 她重新拿起书卷,继续诵读,声音依旧温柔,却不知为何,阿烬听在耳中,却觉得心中一阵酸涩。 他低下头,看着宣纸上“伊人”二字,脑海中却全是沈清辞的模样。 沈清辞并未察觉阿烬心中的波澜,她只觉得,与阿烬相处的时光越来越舒心。 他沉默寡言,却总能精准地体察她的心意;他认真好学,让她的教导颇有成就感;他稳重可靠,让她觉得格外安心。 有时她会对着窗外发呆,阿烬便会默默递上一杯温水;有时她练字累了,阿烬便会恰到好处地为她揉肩;有时她被家人或是友人烦扰,回到汀兰水榭,看到阿烬安静等待的身影,心中的烦躁便会烟消云散。 她渐渐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阿烬了。 无论是出门赴宴,还是在府中休憩,都希望他能在身边。 若是哪天阿烬被派去做别的事情,她便会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沈清辞并未深思这份依赖背后的含义,只当是相处日久,习惯成自然。 她是大将军府的嫡女,身边从不缺伺候的人,可唯有阿烬,能让她觉得如此安心,舒心,放心。 她只当这是主人与侍从之间的默契与信任,却不知,情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滋生。 如同庭院中悄然绽放的兰花,无声无息,却香气弥漫,浸润了彼此的心房。 这日授课结束,阿烬收拾好笔墨纸砚,正准备告退,沈清辞忽然叫住他:“阿烬。” “小姐,何事?”阿烬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沈清辞看着他挺拔的身影,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轻声道:“明日我要去城外的栖霞寺上香,你陪我一同去吧。” 阿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点头:“是,小姐。”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的光亮,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不知道,这次出行,将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悄然发生变化。 而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情愫,也将在时光的浇灌下,渐渐显露端倪。 第6章 第六章 数载光阴,阿烬长成挺拔姿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便是五载光阴。 这五年间,京城的风云变幻,沈府的日子却依旧安稳。 沈毅依旧镇守北疆,沈夫人操持家务,沈清辞也从当初的豆蔻少女,长成了亭亭玉立的闺阁女子。 她褪去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温婉端庄,眉眼间却依旧带着当初的开阔与果决,只是那份不谙世事的纯真,被岁月沉淀成了内敛的温柔。 而阿烬,变化更是惊人。 他从当初那个单薄瘦弱,眼神倔强的少年,长成了一名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的青年。 五载时光,将他的轮廓打磨得愈发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时带着几分冷峻,眼神深邃,不再有当初的迷茫与怯懦,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内敛。 他依旧是沈清辞的贴身侍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只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沈清辞手把手教导的懵懂少年。 他不仅识文断字,还习得一身好武艺,这五年间,他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在府中偏僻的角落苦练,起初是为了自保,后来是为了能更好地保护沈清辞。 他的武艺无人知晓,就连沈清辞,也只知道他身手不错,却不知他早已练就了以一敌十的本领。 阿烬的性子依旧沉默寡言,对沈清辞却愈发恭敬体贴。 他熟悉她的一切喜好,知晓她的所有习惯,甚至能从她一个细微的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中,读懂她的心意。 沈清辞晨起梳妆,他早已备好温水与毛巾;她临窗读书,他便安静地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添墨研纸;她出门赴宴,他便提前备好马车,仔细 第六章数载光阴,阿烬长成挺拔姿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转眼便是五载光阴。 这五年间,京城的风云变幻,沈府的日子却依旧安稳。 沈毅依旧镇守北疆,沈夫人操持家务,沈清辞也从当初的豆蔻少女,长成了亭亭玉立的闺阁女子。 她褪去了几分稚气,多了几分温婉端庄,眉眼间却依旧带着当初的开阔与果决,只是那份不谙世事的纯真,被岁月沉淀成了内敛的温柔。 而阿烬,变化更是惊人。 他从当初那个单薄瘦弱,眼神倔强的少年,长成了一名身姿挺拔,面容清俊的青年。 五载时光,将他的轮廓打磨得愈发分明,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时带着几分冷峻,眼神深邃,不再有当初的迷茫与怯懦,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内敛。 他依旧是沈清辞的贴身侍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只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沈清辞手把手教导的懵懂少年。 他不仅识文断字,还习得一身好武艺,这五年间,他每日天不亮便起身,在府中偏僻的角落苦练,起初是为了自保,后来是为了能更好地保护沈清辞。 他的武艺无人知晓,就连沈清辞,也只知道他身手不错,却不知他早已练就了以一敌十的本领。 阿烬的性子依旧沉默寡言,对沈清辞却愈发恭敬体贴。 他熟悉她的一切喜好,知晓她的所有习惯,甚至能从她一个细微的眼神,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中,读懂她的心意。 沈清辞晨起梳妆,他早已备好温水与毛巾,连她惯用的发油都温得恰到好处;她临窗读书,他便安静地站在一旁,阳光刺眼时便悄悄放下竹帘,茶水凉了便不动声色地换一盏温热的;她出门赴宴,他便提前备好马车,仔细检查车况与路线,在宴会上远远守着,目光始终不离她的身影,遇有登徒子窥探,便会不动声色地上前挡在她身前,用冰冷的眼神劝退对方。 沈清辞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的照料,习惯了身边有这样一个沉默却可靠的影子。 她有时会望着他挺拔的背影出神,心中生出几分恍惚。 那个当初在边境濒死的少年,如今竟已长成这般模样,时光真是奇妙。 这日,沈清辞受邀去永宁侯府参加赏花宴。 她身着一袭烟霞色襦裙,裙摆绣着缠枝牡丹纹样,长发挽成惊鸿髻,插着一支赤金点翠步摇,行走间流苏摇曳,身姿曼妙。 阿烬跟在她身后,身着一身青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引得不少侯府的丫鬟与贵女频频侧目。 “沈姐姐,这位便是你常带在身边的侍从?”永宁侯府的嫡女苏婉柔走上前来,目光带着几分好奇地打量着阿烬,“瞧着倒是一表人才,比寻常的世家子弟还要出众些。” 沈清辞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他叫阿烬,跟着我多年了,确实稳妥可靠。”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骄傲,仿佛在夸赞自己最得意的物件。 苏婉柔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沈姐姐倒是好福气,能得这般出色的侍从。 不过……”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这般出色的男子,做个侍从倒是可惜了。 姐姐就不怕他日后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沈清辞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不悦。 她知道苏婉柔向来看重身份门第,骨子里瞧不上阿烬这样出身不明的人。 “阿烬忠心耿耿,绝无此意。 婉柔妹妹多虑了。” 苏婉柔见她不悦,便不再多言,笑着岔开了话题:“不说这些了,姐姐,园中牡丹开得正盛,我们快去瞧瞧吧。” 沈清辞点头,转身离去,阿烬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 她能感觉到,苏婉柔的目光还落在阿烬身上,带着几分轻视与探究。 沈清辞心中有些烦闷。 这五年来,类似的目光与议论,她见过不少。 府中的旁支亲戚,京中的贵女友人,大多瞧不上阿烬,觉得他出身低贱,不过是仗着她的宠爱,才能在沈府立足。 可只有沈清辞知道,阿烬绝非他们口中那般不堪。 他虽沉默寡言,却心思细腻,忠心耿耿;他虽身份低微,却品性高洁,从不趋炎附势。 这些年来,他对她的照料,无微不至,甚至胜过亲人。 沈清辞回头看了一眼阿烬,他正垂着眼帘,神色平静,仿佛并未察觉到苏婉柔的轻视。 可沈清辞却知道,他向来敏感,定是听进去了。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愧疚。 是她将他带回沈府,给了他安身之所,却也让他承受了这么多的非议与轻视。 “阿烬,”沈清辞停下脚步,轻声道,“方才婉柔妹妹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阿烬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中没有丝毫波澜,语气恭敬:“属下明白,小姐不必挂怀。 属下的身份,本就如此,旁人如何看待,属下并不在意。” 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可沈清辞却从他深邃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她心中一紧,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知道,身份的鸿沟,是横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障碍。 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府嫡女,而他,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侍从。 无论他如何出色,在旁人眼中,终究是低人一等。 沈清辞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前走:“走吧,去瞧瞧牡丹。” 阿烬应声跟上,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他确实不在意旁人的看法,可他在意沈清辞的看法。 他怕自己的存在,会让她被人非议;怕自己的身份,会拖累她。 这些年来,他对沈清辞的感情,早已从最初的感激与敬畏,变成了深沉的爱慕。 他贪恋她的温柔,贪恋她的笑容,贪恋与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这份感情是不被允许的,是痴心妄想。 他只能将这份爱意深埋心底,以侍从的身份,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她,他便心满意足。 沈清辞走到一丛盛放的牡丹前,驻足观赏。 牡丹开得雍容华贵,艳压群芳。 可她的心思,却不在牡丹上。 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苏婉柔的话,心中烦躁不安。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阿烬的感情,似乎早已超越了主人对侍从的依赖。 她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他的照料,甚至在看到他被人轻视时,会心生不悦与愧疚。 这种感觉,陌生而又强烈,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阿烬站在她身后,安静地守护着她。 他能感觉到沈清辞的情绪有些低落,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只能默默祈祷,时光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让他就这样,一直守在她身边。 夕阳西下,赏花宴落幕。 沈清辞坐上马车,阿烬驾车返程。 马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窗外人声鼎沸,灯火阑珊。 沈清辞靠在车壁上,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阿烬的身影。 那个沉默寡言,忠心耿耿的青年,那个在她身边守护了五年的影子。 她不知道这份感情是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只知道,阿烬在她心中,占据了一个特殊的位置,无人能够替代。 而阿烬,坐在马车外,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路如何,他都会一直守护着沈清辞,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五载光阴,不仅改变了两人的容貌,也悄然改变了两人的心意。 情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生根发芽,只是碍于身份的鸿沟,无人敢轻易触碰。 而这份深埋心底的感情,终将在时光的浇灌下,破土而出,掀起一场无法预料的波澜。 第7章 第七章 闲言碎语,家人讥讽“跟屁狗” 入秋之后,沈府举办了一场家宴,宴请府中各位旁支亲戚。 沈毅恰好回京述职,全家团聚,场面热闹非凡。 沈清辞身着一袭月白色绣玉兰花襦裙,坐在沈夫人身边,举止端庄,应对得体。 阿烬依旧站在她身后,身姿挺拔,神色平静,如同最忠实的护卫。 家宴之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 沈府的旁支子弟们,大多是趋炎附势之辈,见沈毅回京,纷纷上前敬酒奉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知是谁先提起了阿烬。 “大哥,大嫂,”说话的是沈清辞的三叔沈明,他喝得有些醉了,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地看向阿烬,“清辞这侍从,倒是跟了她不少年了吧?瞧着倒是挺忠心的,跟条跟屁狗似的,清辞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 这话一出,席间顿时安静了几分。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阿烬身上,带着几分轻视与笑意。 沈清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她最反感旁人用这样的字眼形容阿烬,更何况是在这样的场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三叔,”沈清辞的声音冰冷,“阿烬是我的贴身侍从,忠心耿耿,尽职尽责。 还请三叔自重,莫要出言不逊。” 沈明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沈清辞会如此不给面子。 他打了个酒嗝,笑道:“清辞侄女,三叔不过是随口说说,何必当真?再说了,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他一个身份不明的孤儿,能留在沈府,做你的侍从,已是天大的恩典。 如今整日跟在你身边,不是跟屁狗是什么?” “三叔!”沈清辞的语气愈发冰冷,“阿烬救过我的命,是我亲自将他带回沈府的。 他在我心中,绝非什么‘跟屁狗’,而是我最信任的人。 还请三叔收回方才的话,向阿烬道歉。” 沈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没想到沈清辞会为了一个侍从,如此顶撞他。 他看向沈毅,希望沈毅能出面管管女儿。 沈毅眉头微蹙,显然也觉得沈清辞有些小题大做。 他看向沈清辞,语气带着几分责备:“清辞,不得无礼。 你三叔不过是酒后失言,何必如此较真?阿烬终究是个侍从,身份有别,莫要失了分寸。” 沈清辞心中一凉。 她没想到,连父亲也这般看待阿烬。 在他们眼中,无论阿烬如何忠心,如何出色,终究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 “父亲,”沈清辞抬起头,目光坚定,“身份有别,却人格无差。 阿烬虽是侍从,却也有自己的尊严。 三叔出言不逊,侮辱于他,便是侮辱我。 今日,三叔必须向阿烬道歉。” “你!”沈毅被她气得不轻,脸色沉了下来,“简直是胡闹!为了一个侍从,顶撞长辈,成何体统!” 沈夫人连忙拉住沈毅的衣袖,轻声劝道:“将军,息怒。 清辞年纪小,不懂事,你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明弟,你也少说两句,今日是家宴,何必闹得不愉快。” 沈明见状,也顺着台阶下,笑道:“罢了罢了,是三叔说错话了。 清辞侄女,你莫要生气。”他虽嘴上道歉,眼神却依旧带着几分轻视,并未真正将阿烬放在眼里。 沈清辞心中依旧不悦,却也知道,再争执下去,只会让阿烬更加难堪。 她冷冷地看了沈明一眼,不再说话。 席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众人纷纷岔开话题,可目光却依旧时不时地落在阿烬身上,带着几分探究与轻视。 阿烬自始至终都站在沈清辞身后,神色平静,仿佛并未听到沈明的讥讽,也并未在意众人的目光。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沈明那句“跟屁狗”,像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了他的心里。 他不恼沈明的讥讽,也不怪众人的轻视。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本就如此。 在旁人眼中,他确实是一个跟在沈清辞身边,仰人鼻息的侍从。 可他并不在意这些,他在意的是沈清辞的态度。 方才沈清辞为了他,顶撞长辈,维护他的尊严,让他心中既感动又愧疚。 感动的是,她愿意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不惜与家人翻脸;愧疚的是,因为他,让她在家人面前难堪,让她被人非议。 他悄悄抬眼,看向沈清辞的侧脸。 她的脸色依旧冰冷,眉头微蹙,显然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 阿烬心中一紧,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日后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尽量不让她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 家宴结束后,沈清辞带着阿烬回到汀兰水榭。 房间里安静无声,沈清辞坐在软榻上,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小姐,”阿烬轻声开口,语气恭敬,“今日之事,属下无碍。 您不必为了属下,与三叔争执,惹父亲生气。” 沈清辞抬起头,看向他。 他的神色平静,没有丝毫委屈与不满,仿佛沈明的讥讽对他毫无影响。 可沈清辞却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忍。 “阿烬,”沈清辞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是我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 阿烬心中一暖,连忙摇头:“小姐言重了。 属下并未受委屈。 三叔不过是酒后失言,属下并未放在心上。 能留在小姐身边,为小姐效力,是属下的福气。” 他的语气真诚,没有丝毫虚伪。 沈清辞看着他,心中愈发愧疚。 她知道,他是在安慰她。 他怎么可能不介意?只是他性子隐忍,不愿让她担心。 “阿烬,”沈清辞轻声道,“在我心中,你绝非什么‘跟屁狗’,也绝非普通的侍从。 你是我的恩人,是我最信任的人。 日后,无论旁人如何说,如何看,我都会护着你。” 阿烬的心跳骤然加速,目光落在沈清辞脸上,带着几分震惊与狂喜。 他从未想过,沈清辞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在她心中,他竟然如此重要。 可这份狂喜,很快便被自卑取代。 他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孤儿,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如何配得上她的看重与维护? 他连忙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语气恭敬:“多谢小姐厚爱。 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侍奉小姐,绝不辜负小姐的信任。” 沈清辞看着他低头的模样,心中有些无奈。 她知道,身份的鸿沟,让他始终无法坦然接受她的维护。 她轻轻叹了口气:“好了,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 “是,小姐。”阿烬应声,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清辞。 她正靠在软榻上,神色疲惫,眉头微蹙。 阿烬心中一痛,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她,强大到足以配得上她的看重。 而沈清辞,看着阿烬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今日的事情,只是一个开始。 只要阿烬留在她身边,这样的非议与轻视,便会源源不断。 可她并不后悔将他带回沈府,也不后悔让他留在身边。 她只希望,时光能改变一切,希望有一天,旁人能真正看到阿烬的好,不再用身份来衡量他。 只是她不知道,这份希望,是否终究会化为泡影。 第8章 第八章 友人嘲弄,清辞斥之护阿烬 几日后,沈清辞应苏婉柔之邀,前往城西的静心湖泛舟。 同行的还有几位京中的贵女,皆是平日里与她们交好的伙伴。 静心湖湖水清澈,碧波荡漾,岸边杨柳依依,景色宜人。 沈清辞与苏婉柔等人坐在画舫上,品茗赏景,谈笑风生。 阿烬依旧站在画舫的角落,沉默地守护着沈清辞。 他身着一身青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清俊,与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却又自带一股冷峻的气质。 “沈姐姐,”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李嫣然,她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地看向阿烬,“你这侍从,倒是形影不离。 姐姐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真是比影子还贴心。” 苏婉柔闻言,笑道:“嫣然妹妹说得是。 沈姐姐对这侍从,可真是看重得紧。 不过,姐姐,你这般待他,会不会太过纵容了?” 沈清辞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不悦。 她知道,李嫣然与苏婉柔一样,都瞧不上阿烬。 她们口中的“贴心”“纵容”,不过是委婉的讥讽。 “阿烬是我的贴身侍从,自然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我。”沈清辞的语气平静,“他忠心耿耿,尽职尽责,我看重他,也是应当。” 李嫣然撇了撇嘴,笑道:“姐姐说得是。 只是这侍从,毕竟身份低微。 姐姐是大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整日与一个侍从形影不离,传出去,怕是会影响姐姐的名声。 第八章友人嘲弄,清辞斥之护阿烬 几日后,沈清辞应苏婉柔之邀,前往城西的静心湖泛舟。 同行的还有几位京中的贵女,皆是平日里与她们交好的伙伴。 静心湖湖水清澈,碧波荡漾,岸边杨柳依依,景色宜人。 沈清辞与苏婉柔等人坐在画舫上,品茗赏景,谈笑风生。 阿烬依旧站在画舫的角落,沉默地守护着沈清辞。 他身着一身青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清俊,与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却又自带一股冷峻的气质。 “沈姐姐,”说话的是礼部尚书家的嫡女李嫣然,她目光带着几分戏谑地看向阿烬,“你这侍从,倒是形影不离。 姐姐走到哪儿,他便跟到哪儿,真是比影子还贴心。” 苏婉柔闻言,笑道:“嫣然妹妹说得是。 沈姐姐对这侍从,可真是看重得紧。 不过,姐姐,你这般待他,会不会太过纵容了?” 沈清辞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不悦。 她知道,李嫣然与苏婉柔一样,都瞧不上阿烬。 她们口中的“贴心”“纵容”,不过是委婉的讥讽。 “阿烬是我的贴身侍从,自然要寸步不离地保护我。”沈清辞的语气平静,“他忠心耿耿,尽职尽责,我看重他,也是应当。” 李嫣然撇了撇嘴,笑道:“姐姐说得是。 只是这侍从,毕竟身份低微。 姐姐是大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整日与一个侍从形影不离,传出去,怕是会影响姐姐的名声。 再说了,”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这般出色的男子,长期待在姐姐身边,若是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姐姐岂不是引狼入室?” “嫣然!”沈清辞的语气骤然变冷,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厉色,“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 阿烬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更清楚。 他忠心耿耿,绝无半分逾矩之心。 你们这般凭空揣测,恶意中伤,未免太过刻薄。” 李嫣然被沈清辞的气势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没想到,沈清辞会为了一个侍从,如此动怒。 “沈姐姐,我……我只是随口说说,并无恶意。”李嫣然有些委屈地说道。 “随口说说?”沈清辞冷笑一声,“你的随口说说,便是对他人格的侮辱。 阿烬虽是侍从,却也有自己的尊严。 他救过我的命,是我亲自带回沈府的。 我沈清辞的人,还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画舫上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其他几位贵女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 苏婉柔见状,连忙打圆场:“姐姐息怒,嫣然妹妹确实是无心之失。 我们只是担心姐姐,并无恶意。 再说了,阿烬侍从如此出色,我们也是羡慕姐姐罢了。” 沈清辞冷冷地看了苏婉柔一眼,心中清楚,她们所谓的“担心”与“羡慕”,不过是惺惺作态。 但她也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僵,毕竟都是京中相识的贵女,日后还要见面。 “今日之事,我便当你们是无心之失。”沈清辞的语气缓和了几分,“但我希望,日后不要再有类似的话。 阿烬是我看重的人,谁若是再敢恶意中伤他,便是与我沈清辞为敌。” 她说完,便不再理会众人,转头看向窗外的湖景,神色冰冷。 阿烬站在角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沈清辞为了维护他,不惜与友人翻脸,让他心中既感动又不安。 感动的是,她始终将他放在心上,愿意为了他,不惜得罪旁人;不安的是,因为他,让她与友人产生隔阂,让她被人非议。 他悄悄抬眼,看向沈清辞的侧脸。 她的下颌线紧绷,眼神冰冷,显然还在为方才的事情生气。 阿烬心中一痛,恨不得立刻上前安慰她,却又碍于身份,不敢靠近。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告诉自己,日后一定要更加谨慎,尽量不让她因为自己而陷入这般尴尬的境地。 画舫缓缓前行,湖面上微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 沈清辞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可心中的烦闷却并未消散。 她知道,只要阿烬留在她身边,这样的非议与嘲弄,便会源源不断。 京中的贵女们,大多看重身份门第,她们永远无法理解,她为何会如此看重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 可只有沈清辞自己知道,阿烬在她心中的分量。 这五年来,他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在她生病时,是他彻夜不眠地照料;在她遇到危险时,是他挺身而出保护她;在她心烦意乱时,是他安静地陪伴在她身边。 他早已不是普通的侍从,而是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阿烬,”沈清辞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过来。” 阿烬心中一动,连忙走上前,躬身行礼:“小姐,何事?” 沈清辞抬眸看他,目光柔和了许多:“方才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属下明白,多谢小姐维护。”阿烬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感激。 “你是我带来的人,我自然要护着你。”沈清辞的语气带着几分坚定,“无论旁人如何说,如何看,在我心中,你始终是最可靠的人。” 阿烬的心跳骤然加速,目光落在沈清辞的脸上,带着几分震惊与狂喜。 他从未想过,沈清辞会对他说这样的话。 在她心中,他竟然如此重要。 可这份狂喜,很快便被自卑取代。 他是一个身份不明的孤儿,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如何配得上她的看重与维护? 他连忙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语气恭敬:“属下……属下定当尽心竭力,侍奉小姐,绝不辜负小姐的信任。” 沈清辞看着他低头的模样,心中有些无奈。 她知道,身份的鸿沟,让他始终无法坦然接受她的维护。 她轻轻叹了口气:“好了,你也别一直站着了,坐下歇歇吧。” 阿烬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摆手:“小姐万万不可,属下身份低微,怎敢与小姐同席而坐?” “此处并无旁人,不必太过拘谨。”沈清辞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坐下吧,我有话问你。” 阿烬见她态度坚决,便不再推辞,小心翼翼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身姿依旧端正,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些年来,”沈清辞轻声问道,“旁人这般讥讽你,轻视你,你当真一点都不在意吗?” 阿烬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眼神平静而真诚:“属下不在意。 属下只在意小姐的看法。 只要小姐不嫌弃属下,不赶属下走,属下便心满意足了。” 他的话简单而直白,却深深打动了沈清辞。 她看着他眼中的真诚,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让她眼眶有些发热。 “阿烬,”沈清辞的声音有些沙哑,“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也不会赶你走。” 阿烬的心中一暖,眼眶也有些湿润。 他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情绪,轻声道:“多谢小姐。” 画舫缓缓靠岸,夕阳西下,将湖面染成了一片金红色。 沈清辞站起身,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是,小姐。”阿烬应声,连忙起身,跟在她身后。 回去的路上,马车里一片安静。 沈清辞靠在车壁上,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阿烬的话。 “只要小姐不嫌弃属下,不赶属下走,属下便心满意足了。” 她忽然意识到,阿烬的要求竟是如此简单。 他不求名分,不求富贵,只求能留在她身边,为她效力。 而她,能给他的,似乎也只有这一点。 沈清辞心中有些酸涩。 她知道,身份的鸿沟,是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障碍。 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府嫡女,而他,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 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有平等的未来。 可她却无法想象,若是有一天,阿烬离开了她,她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她睁开眼,看向坐在对面的阿烬。 他正垂着眼帘,神色平静,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挺好。 只要他能留在她身边,陪伴着她,哪怕只是以侍从的身份,她也心甘情愿。 第9章 第九章 阿烬听之,甘为“忠犬”守身旁 静心湖泛舟之事后,沈清辞护着阿烬与友人反目的消息,悄悄在京中贵女圈里传开了。 不少人都觉得沈清辞太过任性,为了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竟然不惜得罪友人。 沈府里的闲言碎语也多了起来。 旁支的几位夫人聚在一起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及阿烬,言语间满是轻视与不满。 “清辞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一个来历不明的侍从,竟然让她如此上心,真是本末倒置。” “是啊,听说她为了那个侍从,还跟永宁侯府的苏小姐,礼部尚书家的李小姐闹翻了。 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跟她交往?” “我看那个叫阿烬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仗着清辞的宠爱,在府里横行霸道,指不定心里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这些话,断断续续传到了阿烬的耳中。 可他却依旧神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他每日依旧按时出现在汀兰水榭,悉心照料沈清辞的饮食起居,为她添墨研纸,陪她出门赴宴。 他的动作依旧恭敬,态度依旧谦卑,没有丝毫变化。 沈清辞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既心疼又无奈。 她知道,他并非真的不在意,只是将所有的委屈与不满都藏在了心底。 这日,沈清辞在花园里散步,远远便看到阿烬被几位旁支的公子围在中间。 那几位公子平日里便瞧不上阿烬,此刻正对着他指指点点,言语讥讽。 “哟,这不是我们沈府的‘第一侍从’阿烬吗?怎么,又在这儿等着伺候你家小姐呢?” “我看你呀,就是个趋炎附势的东西。 仗着清辞小姐的宠爱,在府里作威作福,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不过是一条跟在主子身后的狗罢了,也敢在我们面前摆架子?” 沈清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正欲上前呵斥,却见阿烬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几位公子,语气淡漠:“诸位公子说笑了。 属下只是小姐的侍从,奉命行事罢了。 至于作威作福,属下不敢。” “不敢?”其中一位公子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抬手便要拍向阿烬的肩膀,“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连我们的话都敢顶撞!” 阿烬身形微侧,轻易避开了他的手。 他的动作不快,却极为利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凌厉。 那公子扑了个空,心中更加恼怒:“好你个狗奴才,竟敢躲?” 他说着,便要再次动手。 “住手!”沈清辞的声音冰冷地响起。 那几位公子闻言,回头看到沈清辞,脸色瞬间变了。 他们没想到,沈清辞会突然出现。 “清辞姐姐。”几位公子连忙收敛了神色,讪讪地说道。 沈清辞走到阿烬身边,目光冰冷地扫过那几位公子:“你们在干什么?” “我们……我们只是跟阿烬侍从开玩笑罢了。”其中一位公子勉强笑道。 “开玩笑?”沈清辞冷笑一声,“用这般侮辱人的言语开玩笑?我看你们是故意找茬!” 她的语气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几位公子被她吓得不敢吭声。 “阿烬是我的人,”沈清辞的目光落在那几位公子脸上,一字一句地说道,“日后谁若是再敢对他出言不逊,或是动手动脚,休怪我不客气!” 那几位公子连忙点头:“是是是,我们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滚!”沈清辞冷冷地说道。 几位公子如蒙大赦,连忙转身跑了。 沈清辞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怒气渐渐平复。 她转头看向阿烬,语气带着几分心疼:“你没事吧?” 阿烬摇了摇头,语气恭敬:“多谢小姐出手相救,属下没事。” “他们那样对你,你为何不反抗?”沈清辞问道。 阿烬低下头,轻声道:“属下是小姐的侍从,身份低微,不敢与诸位公子争执,以免给小姐惹来麻烦。” 沈清辞心中一痛。 他总是这样,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首先想到的,永远是她。 “阿烬,”沈清辞轻声道,“你不必如此。 在我心中,你与他们并无区别。 他们若是欺负你,你便反抗,出了事情,我担着。” 阿烬抬起头,目光落在沈清辞脸上,眼中带着几分感动与挣扎。 他何尝不想反抗?何尝不想维护自己的尊严?可他不能。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样做。 “小姐,”阿烬的声音低沉,“属下知道小姐心疼属下,可属下不能。 属下只是一个侍从,若是与诸位公子发生冲突,旁人只会说属下不懂规矩,说小姐纵容属下。 属下不想因为自己,让小姐被人非议。” 沈清辞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在这个看重身份门第的时代,他的反抗,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也会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可是,”沈清辞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就甘心被他们这样侮辱吗?他们说你是……是狗。” 阿烬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恢复平静。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沈清辞,语气真诚:“小姐,若是能留在您身边,做您的狗,属下心甘情愿。” 沈清辞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怔怔地看着他。 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阿烬,你……” “小姐,”阿烬打断她的话,声音低沉而坚定,“属下孤苦无依,若不是小姐出手相救,早已殒命于边境。 是小姐给了属下第二次生命,给了属下安身之所。 这些年来,小姐对属下的照料,无微不至,如同亲人一般。 属下无以为报,只能以侍从的身份,默默守护在小姐身边。”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旁人说属下是跟屁狗,是狗奴才,属下并不在意。 只要能留在小姐身边,为小姐效力,哪怕真的做一条狗,属下也心甘情愿。” 他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沈清辞的心上。 她看着他眼中的真诚与坚定,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从未想过,自己一时的善举,竟然在他心中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 他对她的感激,早已超越了寻常的侍从与主子之间的关系。 “阿烬,”沈清辞的声音哽咽,“你不必如此。 你不是狗,你是人,是我沈清辞最看重的人。” 阿烬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却很快被他掩饰过去。 他低下头,轻声道:“多谢小姐。 无论小姐如何看待属下,属下都会一直守在小姐身边,不离不弃。” 沈清辞看着他低头的模样,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 她想上前抱住他,告诉他,他在她心中,绝非只是一个侍从。 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身份的鸿沟,世俗的眼光,如同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困住。 她是大将军府的嫡女,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沈府的颜面,她不能随心所欲。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说道:“走吧,我们回去。” “是,小姐。”阿烬应声,跟在她身后。 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沈清辞走在前面,脚步有些沉重。 她知道,阿烬的话,将会永远刻在她的心上。 而阿烬,跟在她身后,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永远无法与她相配。 可他不在乎。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她,哪怕只是做她的“忠犬”,他也心满意足。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看似卑微的愿望,也终将面临考验。 随着年龄的增长,心中那份深埋的情愫,如同藤蔓一般,疯狂滋长,让他再也无法控制。 第10章 第十章 龌龊之心,少年刻意避亲近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深秋。 沈清辞已年满十八,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温婉动人。 京中不少世家子弟都对她心生爱慕,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沈毅与沈夫人也开始为她的婚事操心,挑选着合适的人选。 而阿烬,也已二十有余。 他的身形愈发挺拔,面容愈发清俊,眉宇间的冷峻与沉稳,吸引了不少府中丫鬟的目光。 可他却始终不为所动,眼中只有沈清辞的身影。 这些年来,他对沈清辞的感情,早已从最初的感激与敬畏,变成了深沉而炙热的爱慕。 第十章龌龊之心,少年刻意避亲近 时光荏苒,又是一年深秋。 沈清辞已年满十八,出落得愈发亭亭玉立,温婉动人。 京中不少世家子弟都对她心生爱慕,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沈毅与沈夫人也开始为她的婚事操心,挑选着合适的人选。 而阿烬,也已二十有余。 他的身形愈发挺拔,面容愈发清俊,眉宇间的冷峻与沉稳,吸引了不少府中丫鬟的目光。 可他却始终不为所动,眼中只有沈清辞的身影。 这些年来,他对沈清辞的感情,早已从最初的感激与敬畏,变成了深沉而炙热的爱慕。 这份爱意,如同深埋地下的火种,随着岁月的推移,愈发炽烈,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 他开始贪恋与她相关的一切。 她发间的兰草香,她温软的指尖,她轻声的笑语,甚至是她无意间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能让他心神荡漾,久久无法平静。 可这份炙热的爱慕,带给阿烬的,并非只有甜蜜,更多的是无尽的羞愧与惶恐。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与沈清辞之间,隔着云泥之别。 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府嫡女,未来的夫君必然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而他,只是一个身份不明,地位低微的侍从。 他对她的爱慕,本身就是一种僭越,一种“龌龊”的妄想。 尤其是在沈清辞开始被议亲之后,这种羞愧与惶恐愈发强烈。 他常常在深夜辗转反侧,脑海中反复浮现出沈清辞身披嫁衣,与他人并肩而立的模样,心中便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不该对她抱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以侍从的身份,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看着她幸福。 可心中的**,却如同藤蔓一般,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理智,让他难以自控。 他开始害怕与沈清辞过于亲近,害怕自己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暴露心底的秘密。 于是,阿烬开始刻意疏远沈清辞。 往日里,沈清辞晨起梳妆,他总会第一时间备好温水与毛巾,甚至会亲自为她递上发簪。 可如今,他只是将东西放在门口,便匆匆退去,不愿多待片刻。 往日里,沈清辞临窗读书,他会安静地站在一旁,随时准备添墨研纸,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可如今,他总是站在离她最远的角落,低着头,仿佛在专注地看着地面,不愿与她有任何眼神接触。 往日里,沈清辞练字累了,会让他为自己揉肩,他的动作轻柔而熟练,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 可如今,每当沈清辞提出这样的要求,他都会找借口推辞,要么说“属下还有杂事要处理”,要么说“恐属下力道不当,惊扰了小姐”。 甚至在沈清辞出门时,他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而是刻意拉开距离,远远地跟在后面,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护卫。 沈清辞很快便察觉到了阿烬的变化。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多心,或许是阿烬最近太过劳累,才会显得有些疏离。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烬的态度愈发冷淡,刻意回避的意图也愈发明显,沈清辞心中的不安与困惑也越来越强烈。 这日,沈清辞在汀兰水榭练字,写了许久,手腕有些酸痛。 她放下毛笔,看向站在角落的阿烬,轻声道:“阿烬,过来给我揉揉肩。” 阿烬闻言,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躬身道:“回小姐,属下还有些琐事未曾处理,不如让挽月姑娘来为您效劳?” 沈清辞的眉头瞬间蹙起。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拒绝她的要求了。 “什么琐事,比伺候我还重要?”沈清辞的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我让你过来,你便过来。” 阿烬心中一紧,知道无法再推辞。 他缓缓走上前,站在沈清辞身后,伸出双手,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兰草香,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心中的**与理智在激烈地斗争着。 他害怕自己的触碰会泄露心底的秘密,害怕自己会失控。 沈清辞感受到了他的迟疑,心中的不悦更甚。 她回过头,看向他:“怎么了?” 阿烬的目光与她相接,心中一慌,连忙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没……没什么。” 他说着,终于伸出手,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 他的动作僵硬而生疏,力道也控制得极差,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熟练与轻柔。 沈清辞皱了皱眉,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深。 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个曾经对她体贴入微,默契十足的阿烬,为何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阿烬,”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试探,“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阿烬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如常,语气恭敬:“回小姐,属下没有心事。 只是最近有些疲惫,怕是让小姐失望了。” “疲惫?”沈清辞冷笑一声,“我看你不是疲惫,是故意疏远我吧?”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没想到,沈清辞竟然看得如此透彻。 “小姐说笑了,属下不敢。”阿烬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慌乱。 “不敢?”沈清辞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你告诉我,你最近为何总是躲着我?为何不再像往日那般待我?阿烬,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若是有什么难处,或是有什么不满,尽可以告诉我,不必这样刻意回避。” 阿烬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眼中满是困惑与不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他心中一痛,恨不得立刻坦白一切,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 一旦坦白,他不仅会失去留在她身边的资格,还会玷污她的名声。 他不能这么做。 “小姐,”阿烬的声音低沉而艰难,“属下真的没有刻意回避您。 或许是属下最近状态不佳,让小姐产生了误会。 日后,属下会注意的。” 他的话苍白无力,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沈清辞看着他躲闪的目光,听着他敷衍的话语,心中的不安渐渐化为一丝莫名的失落与恼怒。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为何阿烬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语气冰冷:“既然你说没有,那便罢了。 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小姐。”阿烬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礼,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沈清辞的心中五味杂陈。 她缓缓坐下,拿起桌上的毛笔,却再也没有了练字的兴致。 窗外的秋风拂过,带来阵阵凉意。 沈清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反复浮现出阿烬往日的模样。 那个沉默却可靠,体贴入微的身影,与如今这个冷淡疏离,刻意回避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他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是旁人的讥讽让他心生不满?还是他有了别的心思,想要离开沈府? 无数个疑问在她心中盘旋,让她心烦意乱。 而阿烬,走出汀兰水榭后,靠在走廊的柱子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脸色苍白,额头布满了冷汗。 方才与沈清辞的对视,几乎让他溃不成军。 他知道,自己的刻意回避,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与不满。 可他别无选择。 心中的那份“龌龊之心”,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只能选择疏远,选择逃避,以此来守护沈清辞的名声,也以此来惩罚自己不该有的妄想。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刻意疏远,不仅没有让自己的内心得到平静,反而让沈清辞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不安之中。 而这份疏离,也即将彻底点燃沈清辞心中从未有过的占有欲,将两人都卷入一场无法预料的漩涡之中。 第11章 第十一章 骤然疏远,清辞初感失控慌 阿烬的刻意疏远,如同一块巨石,投入了沈清辞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往日里,阿烬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注意力。 可如今,他的目光总是刻意避开她,即使迫不得已站在她身边,也总是低着头,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往日里,她随口说的一句话,一个喜好,他都会牢记在心,默默为她实现。 可如今,她的吩咐,他虽然依旧照做,却总是带着几分敷衍与疏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贴心与细致。 沈清辞的心中,渐渐被一种陌生的情绪填满,恐慌。 她恐慌的不是阿烬的疏远本身,而是这种疏远带来的失控感。 从小到大,沈清辞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她是大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容貌出众,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得到旁人的追捧与顺从。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身边的人都围绕着她转,习惯了阿烬始终如一地陪伴在她身边,对她言听计从。 可如今,阿烬的疏远,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失控的滋味。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知道他为何会变成这样,更不知道该如何让他回到从前的模样。 这种失控感,让她坐立难安,心烦意乱。 这日,沈清辞受邀前往相国寺上香。 按照往日的习惯,阿烬会提前备好马车,检查好路线,甚至会为她准备好路上需要的茶水与点心。 可今日,直到沈清辞收拾妥当,来到府门口,才看到阿烬牵着马车,站在那里。 他的神色平静,没有了往日的细致叮嘱,只是躬身道:“小姐,马车已备好,可以启程了。” 沈清辞看着他,心中的失落更甚。 她走上前,目光落在马车上,只见车上只放着一个简单的食盒,里面只有一壶茶水,连她平日里爱吃的桂花糕都没有准备。 “阿烬,”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今日怎么没有准备桂花糕?” 阿烬闻言,心中一紧。 他自然记得她爱吃桂花糕,只是最近刻意疏远,竟一时疏忽了。 他连忙躬身道:“属下疏忽了,还请小姐恕罪。” “疏忽?”沈清辞冷笑一声,“你以前从未疏忽过。 阿烬,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阿烬的头垂得更低了:“属下真的没事,只是最近有些心神不宁,才会有所疏忽。” “心神不宁?”沈清辞上前一步,抬起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被他下意识地避开了。 他的动作很快,带着几分慌乱,仿佛她的触碰是什么烫人的东西。 沈清辞的手僵在半空中,心中的委屈与恼怒瞬间爆发。 她收回手,语气冰冷:“好,既然你说没事,那便走吧。” 她说着,转身登上马车,不再看他一眼。 阿烬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一痛,却只能默默放下车帘,转身驾车启程。 马车行驶在前往相国寺的路上,车厢内一片死寂。 沈清辞靠在车壁上,闭上眼,脑海中全是阿烬方才避开她触碰的模样。 她不明白,为何曾经那个对她毫无防备,甚至会因为她不经意的触碰而脸红的阿烬,如今会如此抗拒她。 难道是她哪里做得不好,惹他生气了?还是他真的厌倦了待在她身边,想要离开了? 无数个猜测在她心中盘旋,让她心烦意乱。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将他带回沈府,是不是一个错误。 到达相国寺后,沈清辞下车,径直走向大殿。 阿烬依旧远远地跟在后面,没有了往日的寸步不离。 沈清辞上完香,在寺中闲逛。 相国寺风景清幽,香火鼎盛,不少善男信女前来祈福。 可沈清辞却毫无赏景的兴致,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看向远处的阿烬。 他站在一棵古树下,身姿挺拔,神色平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偶尔有丫鬟或是女眷看向他,眼中带着几分惊艳与好奇,他却始终不为所动,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 沈清辞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嫉妒。 她嫉妒那些看向阿烬的目光,嫉妒他将注意力放在别处,而不是她身上。 这种嫉妒,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侍从产生这样的情绪。 “沈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沈清辞回头,看到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顾言泽。 顾言泽是京中有名的才子,容貌俊秀,温文尔雅,也是众多追求沈清辞的世家子弟之一。 “顾公子。”沈清辞微微颔首,神色平淡。 “沈小姐也是来上香的?”顾言泽笑着走上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她,“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陪沈小姐在寺中逛逛?” 沈清辞本想拒绝,可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的阿烬,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她想看看,阿烬看到她与别的男子亲近,会不会有丝毫反应。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啊。” 顾言泽心中大喜,连忙陪着沈清辞在寺中闲逛,谈笑风生。 顾言泽学识渊博,谈吐风趣,讲起寺中的典故与景致,头头是道。 周围不少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可沈清辞却心不在焉,她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远处的阿烬身上。 她看到,阿烬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又迅速移开,神色依旧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沈清辞的心中,瞬间被失望填满。 他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顾言泽察觉到她的走神,关切地问道:“沈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沈清辞回过神,勉强笑了笑,“只是觉得有些乏了,想回去了。” “好,我送你。”顾言泽连忙说道。 沈清辞点了点头,转身向寺外走去。 阿烬看到她要走,也连忙跟上。 回去的路上,车厢内依旧一片死寂。 沈清辞靠在车壁上,脸色冰冷,心中的恐慌与恼怒越来越强烈。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渴望掌控一个人。 她渴望阿烬回到从前的模样,渴望他依旧像以前那样,眼中只有她,对她言听计从,寸步不离。 可她不知道,该如何做。 回到沈府后,沈清辞径直回到汀兰水榭,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挽月看着她阴沉的脸色,不敢多问,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沈清辞坐在窗边,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的失控感越来越强烈。 她忽然意识到,阿烬在她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越了她的想象。 她习惯了他的陪伴,习惯了他的照料,习惯了他的目光追随着她。 如今他的疏远,让她觉得自己的一部分被抽走了,变得残缺不全。 她不能失去他,不能让他就这样离开自己。 无论他为何疏远她,她都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永远都不能离开。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一般,疯狂滋长。 沈清辞的眼中,渐渐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偏执。 而阿烬,站在汀兰水榭的门外,听着房间里毫无动静,心中满是愧疚与痛苦。 他知道,自己的疏远让沈清辞不开心了,可他别无选择。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希望沈清辞能早日忘记他的存在,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刻意疏远,不仅没有让沈清辞放弃,反而激起了她心中最强烈的占有欲。 一场关于爱,占有与身份的拉锯战,即将正式拉开序幕。 第12章 第十二章 强行挽留,恩义相缚禁离去 沈清辞的占有欲一旦被点燃,便如同燎原之火,势不可挡。 她不再掩饰自己的不安与不满,也不再试探阿烬的心思,而是直接采取了行动。 首先,她取消了阿烬所有的轮休。 往日里,阿烬每月有两日的轮休,可以自由支配时间,或是在府中休息,或是外出散心。 可如今,沈清辞以“府中事务繁忙,需得力人手”为由,收回了他的轮休,让他整日整夜地守在自己身边。 其次,她禁止阿烬随他人外出。 以往,府中若有其他主子需要人手,或是护卫队有任务,偶尔会抽调阿烬前去帮忙。 可如今,沈清辞明确下令,没有她的允许,阿烬不得离开她的视线范围半步,更不得听从他人的调遣。 最后,她甚至开始干涉阿烬的私人生活。 府中原本有几个丫鬟对阿烬心生爱慕,偶尔会主动与他搭话,或是给他送些亲手做的小物件。 可沈清辞得知后,当即找借口将那几个丫鬟调去了偏远的院子,还严厉警告府中所有人,不得私下与阿烬有过多接触。 沈清辞的这些举动,无疑是将阿烬牢牢地绑在了自己身边,断绝了他与外界的一切不必要联系。 阿烬自然感受到了沈清辞的意图,心中愈发惶恐与不安。 他知道,沈清辞是想用这种方式,将他留在身边。 可他心中的“龌龊之心”让他无法坦然接受这份束缚,他只想逃离。 这般被她紧紧攥在手心,日日相见,却不能流露半分情意,还要压抑着心底的悸动与羞愧,对他而言,是比疏远更甚的煎熬。 终于,在一个深夜,阿烬下定了决心。 他写了一封辞呈,言辞恳切地表达了自己想要离开沈府,另寻出路的意愿,字里行间满是感激,却也带着一丝决绝。 第二日清晨,沈清辞刚洗漱完毕,便看到阿烬捧着辞呈,站在汀兰水榭的门口,神色平静,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坚定。 “小姐,”阿烬躬身行礼,将辞呈递了上去,“这是属下的辞呈,还请小姐恩准。” 沈清辞看着他手中的辞呈,瞳孔骤然收缩,心中的怒火与恐慌瞬间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他竟然真的想要离开她。 沈清辞没有去接那份辞呈,只是死死地盯着阿烬,眼神冰冷,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质问:“你要走?” “是,小姐。”阿烬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低沉而艰难,“属下在沈府已有数年,承蒙小姐厚爱,得以安身立命。 如今属下已成年,不想再继续叨扰小姐,想出去闯荡一番,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沈清辞冷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讥讽,“阿烬,你以为你离开沈府,能去哪里?你身份不明,无依无靠,出去之后,不过是颠沛流离,甚至可能再次陷入险境。 你所谓的自食其力,不过是自欺欺人!” 阿烬的身体微微一僵,沈清辞的话,正中他的要害。 他确实不知道离开沈府后该去哪里,可他别无选择。 留在她身边,每日看着她,却不能靠近,这份煎熬,他实在无法承受。 “属下心意已决,还请小姐恩准。”阿烬的声音依旧坚定。 “不准!”沈清辞的语气骤然变得强硬,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不准你走!” 她上前一步,抬手将阿烬手中的辞呈打落在地,纸张散落一地,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阿烬,你别忘了,是谁在边境救了你一命,是谁给了你第二次生命,是谁让你在沈府安稳度日,教你读书识字!”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既有愤怒,也有委屈,“我对你恩重如山,你如今翅膀硬了,便想一走了之?你对得起我对你的养育之恩吗?”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沈清辞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他的心上。 他自然记得她的恩情,这份恩情,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永世难忘。 也正是因为这份恩情,他才更加不能留在她身边,不能让自己的“龌龊之心”玷污了她。 “小姐,属下……属下并非忘恩负义。”阿烬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哽咽,“正因为感念小姐的恩情,属下才不愿继续留在小姐身边,拖累小姐。 属下身份低微,留在小姐身边,只会让小姐被人非议,影响小姐的名声与婚事。” “我的名声与婚事,与你何干?”沈清辞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在你心中,我便是如此在意旁人看法的人吗?我告诉你,阿烬,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是我救回来的人,是我留在身边的人,你这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休想离开!” 她的语气坚定而偏执,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占有欲。 她不能失去他,绝不允许。 “小姐,您这是强人所难。”阿烬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强人所难又如何?”沈清辞看着他,目光灼灼,“当年我救你的时候,可没问过你愿不愿意。 如今我留你,你也必须留下!这是你欠我的,你要用一辈子来偿还!” 她的话,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将阿烬牢牢地锁住。 他知道,沈清辞是铁了心要留他在身边。 以她的身份与手段,只要她不同意,他便绝无可能离开沈府。 阿烬的心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沈清辞,她的眼神偏执而坚定,带着几分疯狂的占有欲,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他缓缓低下头,声音低沉而无力:“属下……遵命。” 听到他的回答,沈清辞心中的怒火与恐慌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满足感。 她知道,自己赢了,她成功地将他留在了身边。 她看着阿烬苍白的脸色,心中忽然生出几分不忍,语气也缓和了几分:“阿烬,我不是故意要为难你。 我只是不想让你走。 在我身边,你会平安无事,会有安稳的生活。 我会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阿烬没有回应,只是依旧低着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中的所有情绪。 沈清辞知道,他心中定然是不情愿的,可她不在乎。 只要他能留在自己身边,哪怕他心中有怨,有恨,她也甘之如饴。 她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辞呈,撕得粉碎,纸屑纷飞,如同她此刻决绝的心意。 “从今往后,不准再提离开的事情。”沈清辞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是我的人,这辈子,都只能属于我。” 阿烬的身体微微一颤,没有说话,只是躬身行了一礼,转身默默退了出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沈清辞的心中,既有胜利的喜悦,也有一丝莫名的酸涩。 她知道,这样强行将他留在身边,或许有些自私,有些偏执,可她别无选择。 她不能失去他,不能让他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而阿烬,走出汀兰水榭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漫无目的地在府中闲逛。 他的心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将被囚禁在沈清辞的身边,永远无法逃离。 这份用恩义捆绑的挽留,对他而言,不是恩赐,而是枷锁。 可他却无法挣脱,只能默默承受。 只是他不知道,这份强行的挽留,并没有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回到从前,反而让彼此的隔阂越来越深,也让沈清辞的占有欲愈发炽烈,最终将两人都推向了更深的漩涡之中。 第13章 第十三章 父诫阿烬,认清身份莫妄想 沈清辞强行挽留阿烬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沈毅的耳中。 沈毅本就对女儿太过看重一个侍从心存不满,如今听闻阿烬竟想主动离开,而清辞为了留住他,不惜以恩义相缚,甚至做出诸多偏执之举,心中的不悦更甚。 这日,沈毅特意让人将阿烬叫到了书房。 阿烬心中清楚,沈毅找他,定然是为了他想要离开以及小姐强行挽留之事。 他心中忐忑,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到书房门外,躬身行礼:“属下阿烬,参见将军。” “进来。”沈毅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怒意。 阿烬推门而入,只见沈毅坐在书桌后,神色严肃,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让他不由得心生敬畏。 “将军找属下,不知有何吩咐?”阿烬躬身问道,始终低着头,不敢与沈毅对视。 沈毅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落在阿烬身上,语气冰冷:“阿烬,你在府中待了多少年了?” “回将军,属下在府中已有七年。” “七年。”沈毅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七年时间,足够让你从一个濒死的孤儿,变成一个能在沈府安稳度日的侍从。 清辞待你不薄,教你读书识字,让你衣食无忧,甚至对你信任有加,将你留在身边,视为心腹。 可你呢?竟然想要不辞而别,一走了之?” 阿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连忙解释:“将军,属下并非忘恩负义,只是……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留在小姐身边,只会拖累小姐,影响小姐的名声与婚事。” “拖累?影响?”沈毅冷笑一声,“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觉得在沈府待着屈才了,想要出去另寻高枝吧?” “属下绝无此意!”阿烬连忙摇头,语气急切,“属下对小姐忠心耿耿,绝无半分二心!” “忠心耿耿?”沈毅的目光愈发锐利,“若是真的忠心耿耿,便不会想要离开。 清辞对你恩重如山,你本该留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地侍奉她,报答她的恩情。 可你却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提出离开,你可知,这会让清辞何等伤心?” 阿烬的心中满是愧疚,却无从辩解。 他不能告诉沈毅,自己离开的真正原因,是因为心中那份不该有的“龌龊之心”。 “将军教训的是,属下知错了。”阿烬只能躬身认错。 沈毅看着他,沉默了片刻,语气缓和了几分:“阿烬,我知道你并非恶人,这些年来,你对清辞的照料,我也看在眼里。 你确实是个懂事,可靠的孩子。” 阿烬心中一动,抬起头,看向沈毅,眼中带着几分希冀。 可沈毅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但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沈毅的语气严肃,带着几分警告,“你是清辞的侍从,是她救回来的人,你的一切,都是沈府给你的。 你与清辞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绝无可能有任何逾越身份之事。”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僵,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沈毅的话,直接戳破了他心中最深的秘密与最痛的伤疤。 “将军……”阿烬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颤抖。 “我知道,清辞对你太过看重,甚至有些纵容。”沈毅继续说道,“可她年纪尚小,心性单纯,只是将你视为最亲近的侍从,并无其他心思。 你可不能因此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妄想。”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严厉:“阿烬,我今日找你,便是要告诫你。 认清自己的身份,守住自己的本分。 日后,安安分分地侍奉清辞,不要再有任何离开的念头,也不要再有任何痴心妄想。 否则,休怪我不念旧情,对你不客气!” 沈毅的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阿烬的心上。 他知道,沈毅已经察觉到了他心中的异样,只是没有点破。 这份警告,既是提醒,也是威胁。 他清楚地知道,若是自己再敢有任何逾越之举,沈毅绝不会放过他。 “属下……属下明白。”阿烬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带着几分绝望,“属下定会认清身份,守住本分,安安分分地侍奉小姐,绝不再有任何痴心妄想。” “明白就好。”沈毅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几分,“回去吧。 日后好好做事,莫要再让我与清辞失望。” “是,将军。”阿烬躬身行礼,转身缓缓退出了书房。 走出书房,阳光刺眼,可阿烬却觉得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 沈毅的警告,如同一条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的灵魂,让他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与沈清辞之间,永远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心中的那份爱慕,那份“龌龊之心”,注定只能深埋心底,永远无法言说,也永远无法实现。 他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而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府嫡女。 他们之间,注定不可能有任何未来。 阿烬漫无目的地走在府中,心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沈清辞,该如何面对这份无望的感情。 而沈清辞,早已得知父亲找阿烬谈话的事情。 她心中有些不安,担心父亲会为难阿烬。 于是,她便一直守在汀兰水榭的门口,等待着阿烬回来。 看到阿烬落寞的身影,沈清辞连忙走上前,关切地问道:“阿烬,父亲找你何事?他有没有为难你?” 阿烬抬起头,看向沈清辞。 她的眼中满是关切与担忧,这份关切,让他心中愈发痛苦与愧疚。 他连忙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情绪,语气恭敬:“回小姐,将军只是告诫属下,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守住自己的本分,好好侍奉小姐。 并未为难属下。” 沈清辞心中一松,随即又生出几分不满。 她知道,父亲定然是对阿烬说了些什么关于身份差距的话。 “你不必在意父亲的话。”沈清辞轻声道,“在我心中,你与旁人并无不同。 你只需记住,你是我留在身边的人,有我护着你,谁也不能欺负你,谁也不能让你离开。” 阿烬的心中一暖,随即又被更深的痛苦所淹没。 她越是护着他,越是看重他,他心中的愧疚与绝望便越是强烈。 “多谢小姐。”阿烬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 沈清辞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中有些心疼。 她知道,父亲的话定然让他受了委屈。 “好了,别想太多了。”沈清辞的语气柔和了几分,“回去休息吧,今日不用伺候我了。” “是,小姐。”阿烬躬身行礼,转身缓缓离去。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沈清辞的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父亲的警告,只会让阿烬更加自卑,更加疏远她。 可她别无选择。 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将他留在身边,护着他。 只是她不知道,父亲的告诫,不仅没有让阿烬安分守己,反而让他心中的自卑与退缩愈发强烈。 两人之间的鸿沟,也因为这层告诫,变得愈发深邃。 而这场关于爱,占有与身份的拉锯战,也变得愈发艰难。 第14章 第十四章 占有欲炽,清辞步步紧相逼 沈毅的告诫,如同一块巨石,彻底压垮了阿烬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希冀。 他变得愈发沉默,愈发内敛。 往日里,他虽也沉默寡言,却还会偶尔与沈清辞有眼神交流,会在她需要时及时出现。 可如今,他几乎将自己封闭起来,除了必要的应答与伺候,再也不与沈清辞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他总是尽可能地避开与沈清辞独处的机会,若是迫不得已待在同一空间,也会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自己只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 阿烬的退缩与封闭,不仅没有让沈清辞感到安心,反而让她心中的占有欲愈发炽烈。 她无法忍受他的漠视,无法忍受他将自己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 她想要他的注意力,想要他的目光,想要他像以前那样,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于是,沈清辞开始步步紧逼。 她不再满足于将阿烬留在身边,而是想要渗透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想要彻底掌控他的一切。 每日清晨,她会亲自去阿烬的住处叫他起床,看着他洗漱,更衣,确保他没有任何异常。 每日三餐,她会让阿烬陪在自己身边一起吃,哪怕他只是站在一旁,她也要让他看着自己进食,听着自己说话。 她甚至会刻意创造与阿烬独处的机会。 她会以练字,读书为由,让阿烬留在汀兰水榭,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 她会故意在他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与无助,想要引起他的关注与心疼。 这日,沈清辞在花园里散步,忽然脚下一滑,身形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阿烬就在不远处,见状,几乎是本能地冲了上前,伸手扶住了她的腰。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她腰间细腻的肌肤,阿烬的身体瞬间僵硬,如同触电一般。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与温热,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兰草香,心中的**与理智在激烈地斗争着,让他几乎失控。 沈清辞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坚实的臂膀与有力的心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与悸动。 她抬起头,看向他的脸,他的眉头紧蹙,眼神中满是慌乱与挣扎,却没有丝毫想要靠近的意味。 这份慌乱,让沈清辞心中的不满更甚。 他明明如此在意她,为何还要刻意回避? “阿烬,”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与娇嗔,“我脚崴了,好疼。” 阿烬心中一紧,连忙低头看向她的脚踝,只见她的脚踝微微泛红,并无大碍。 他知道,她或许是故意的,可心中的担忧还是压过了理智。 “小姐,您怎么样?要不要属下扶您回去休息?”阿烬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沈清辞点了点头,顺势将身体的重量更多地靠在他身上,“你扶着我,慢慢走。” 阿烬只能应声,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缓步向汀兰水榭走去。 他的手臂僵硬,尽量与她保持着距离,可沈清辞却故意贴近他,让两人的身体紧紧相依。 一路上,沈清辞不停地说着话,一会儿抱怨花园的石子路太滑,一会儿说自己的脚踝越来越疼,一会儿又提起往日两人相处的时光。 “阿烬,你还记得吗?去年深秋,我们也是在这个花园里,你为了给我摘那枝最高的红枫,差点从假山上摔下来。”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怀念,“那时候,你还会对我笑,还会主动关心我。” 阿烬的身体微微一僵,心中满是苦涩。 他自然记得,那时候的他,虽然也心怀爱慕,却还没有被沈毅的告诫与身份的鸿沟压得喘不过气,还能偶尔流露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小姐,往事不必再提。”阿烬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疏离。 “为什么不必再提?”沈清辞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质问,“难道你都忘了吗?忘了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日子?忘了你曾经说过,会一直守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阿烬的目光与她相接,她的眼中满是委屈与失望,让他心中一痛。 他想说,他没有忘,从来都没有忘。 可他不能,他只能将这份记忆深埋心底。 “小姐,属下只是觉得,往事已成过眼云烟,不必过多留恋。”阿烬的声音冰冷,带着几分刻意的淡漠。 沈清辞的心中瞬间被失望填满。 他竟然真的想要忘记? “阿烬,你告诉我,”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是不是真的想要离开我?”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挣扎。 他怎么可能讨厌她?怎么可能想要离开她?她是他生命中的光,是他唯一的执念。 可他不能说,也不能表现出来。 “小姐,属下不敢。”阿烬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属下只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不配与小姐太过亲近。” “不配?”沈清辞冷笑一声,“配不配,是我说了算!我告诉你,阿烬,你是我选的人,只要我觉得你配,你就配!” 她的语气坚定而偏执,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占有欲。 她上前一步,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他的肌肤冰凉,带着几分僵硬。 “阿烬,看着我。”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命令的意味,“告诉我,你心中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对我,有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情意?” 阿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心中的防线几乎要被她的质问彻底击垮。 他看着她眼中的执着与希冀,心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他多想告诉她,他爱她,爱了整整七年,从他醒来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她。 可他不能。 身份的鸿沟,世俗的眼光,沈毅的警告,如同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不能拖累她,不能玷污她的名声。 “小姐,属下……属下只是您的侍从,心中只有敬畏与感激,并无其他情意。”阿烬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依旧坚定地说出了违心的话。 沈清辞的手僵在半空中,眼中的希冀瞬间化为灰烬。 她怔怔地看着他,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 他竟然真的对她毫无情意?那往日的温柔与体贴,难道都只是她的错觉? 一股强烈的失落与愤怒涌上心头,沈清辞猛地收回手,后退一步,语气冰冷:“好,很好。 既然你心中只有敬畏与感激,那便好好做你的侍从,不要再有任何不该有的举动。” 她说着,转身,一瘸一拐地向汀兰水榭走去,不再看他一眼。 阿烬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他知道,自己的话深深伤害了她,可他别无选择。 长痛不如短痛,或许只有让她彻底失望,她才能早日放下,找到真正属于她的幸福。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违心之言,不仅没有让沈清辞放下,反而让她心中的占有欲与偏执愈发强烈。 她认定,他心中一定有她,只是因为身份的差距而刻意隐瞒。 她一定要让他承认,一定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永远都不能离开。 回到汀兰水榭后,沈清辞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久久没有出来。 挽月看着她阴沉的脸色,不敢多问,只能默默守在门外。 沈清辞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阿烬的话。 “属下只是您的侍从,心中只有敬畏与感激,并无其他情意。”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耳边盘旋,让她心烦意乱。 她不信,她绝不相信。 她想起往日里他对她的种种好,想起他看她时眼中的温柔与专注,想起他为了保护她而奋不顾身的模样。 这一切,绝不可能只是敬畏与感激。 一定是父亲的警告,让他心生畏惧,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 沈清辞的眼中,渐渐闪过一丝坚定。 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要让他知道,身份的差距并不可怕,她愿意为了他,对抗整个世俗。 她要步步紧逼,直到他再也无法回避自己的内心,直到他承认对她的情意。 而阿烬,站在汀兰水榭的门外,听着房间里毫无动静,心中满是痛苦与愧疚。 他知道,自己与沈清辞之间的关系,已经走到了悬崖边缘。 他不知道,这场关于爱,占有与身份的拉锯战,最终会以何种方式收场。 他只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注定会受伤,而沈清辞,也会因为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与纠缠之中。 第15章 第十五章 阿烬退缩,自卑难掩深情重 沈清辞的步步紧逼,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阿烬牢牢困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愈发沉默,愈发退缩,将自己封闭在一个狭小的世界里,不愿与任何人交流,尤其是沈清辞。 每日,他依旧会按时出现在汀兰水榭,悉心照料沈清辞的饮食起居,可他的动作却愈发机械,眼神也愈发空洞,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与专注。 他会严格遵守沈清辞的所有命令,却再也不会主动关心她的冷暖,再也不会在她需要时第一时间出现,再也不会在她面前流露出任何真实的情绪。 他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知道机械地执行命令,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 沈清辞看着他这般模样,心中的痛苦与愤怒愈发强烈。 她想要的,不是一个机械的侍从,而是那个曾经对她体贴入微,眼中只有她的阿烬。 可无论她如何逼迫,如何试探,阿烬都始终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不肯有丝毫逾越,也不肯流露出丝毫情意。 这日,沈清辞受邀参加镇国公府的晚宴。 她身着一袭正红色襦裙,裙摆绣着金线缠枝莲纹样,长发挽成飞天髻,插着一支赤金点翠凤钗,行走间流苏摇曳,身姿曼妙,明艳动人。 阿烬跟在她身后,身着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却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晚宴上,宾客云集,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镇国公府的嫡子李景元,是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向来好色,见沈清辞明艳动人,便上前搭讪。 “沈小姐,久仰大名。”李景元端着酒杯,笑容轻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是倾国倾城。” 沈清辞眉头微蹙,心中有些不悦,却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李公子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奖。”李景元笑着凑近她,语气暧昧,“沈小姐如此美貌,不知心中可有良人?若是没有,不如考虑考虑我?我保证,定会让你一生荣华富贵,享尽世间宠爱。” 沈清辞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正欲发作,却见一道黑影闪过,阿烬不知何时已挡在了她的身前,目光冰冷地看着李景元,带着几分凌厉的杀意。 “李公子,请自重。”阿烬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如同寒冬的利刃,“我家小姐身份尊贵,非你所能亵渎。” 李景元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又恼羞成怒:“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侍从,也敢管本公子的闲事?” “属下只是不想有人冒犯我家小姐。”阿烬的眼神愈发冰冷,身上的杀意也愈发浓烈,“李公子若是再敢胡言乱语,休怪属下不客气。” 李景元看着他眼中的杀意,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畏惧。 他知道,沈府的侍从身手都不差,眼前这个叫阿烬的,看起来更是不好惹。 “好,好,算本公子怕了你。”李景元悻悻地说道,转身离去,临走前还不忘狠狠地瞪了阿烬一眼。 看着李景元离去的背影,沈清辞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与悸动。 她就知道,阿烬心中是有她的,否则,他不会如此奋不顾身地保护她。 “阿烬,”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谢谢你。” 阿烬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脸上,眼中的杀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恭敬与疏离:“小姐不必客气,这是属下的本分。” 他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沈清辞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 她看着他眼中的疏离,心中的失落与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本分?”沈清辞冷笑一声,“只是本分吗?阿烬,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刚刚那样做,只是因为本分?” 阿烬的目光与她相接,她的眼中满是质问与希冀,让他心中一痛。 他多想告诉她,不仅仅是本分,更是因为他在乎她,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可他不能。 “是,小姐。”阿烬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保护小姐,是属下的本分。 无论换成谁,属下都会如此。” 沈清辞的心中瞬间被失望填满。 他竟然还是不肯承认? “好,很好。”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既然只是本分,那便罢了。 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小姐。”阿烬躬身行礼,转身缓缓退了出去,依旧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守护在她身边。 沈清辞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满是痛苦与无助。 她不明白,为何他明明如此在意她,却还要如此固执地隐瞒?为何身份的差距,会成为他们之间如此难以逾越的鸿沟? 而阿烬,站在角落,目光紧紧地盯着沈清辞的身影,心中满是痛苦与挣扎。 他刚刚的举动,确实不仅仅是因为本分。 看到李景元轻薄沈清辞,他心中的愤怒与杀意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那个登徒子碎尸万段。 可他不能。 他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侍从,没有资格为她出头,更没有资格因为她而与世家公子结怨。 他的冲动,只会给她带来更多的麻烦,只会让她被人非议。 所以,他只能用“本分”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只能继续扮演着一个冷漠疏离的侍从角色。 晚宴结束后,沈清辞带着阿烬回到沈府。 马车里一片死寂,沈清辞靠在车壁上,闭上眼,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阿烬的话。 “保护小姐,是属下的本分。 无论换成谁,属下都会如此。” 她知道,他是在骗她,可她却无力反驳。 身份的差距,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们牢牢困住,让他们无法坦诚相对。 回到汀兰水榭后,沈清辞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久久没有出来。 阿烬依旧守在门外,如同一个忠诚的卫士,却再也无法走进她的心中。 夜深了,沈清辞依旧没有睡意。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她想起了初次在边境遇到阿烬的情景,他那般瘦弱,却依旧倔强;想起了他刚醒来时的迷茫与无助;想起了他跟着她读书识字时的认真;想起了他为了保护她而奋不顾身的模样;想起了他曾经对她的温柔与体贴。 这一切,都如同电影般在她脑海中回放,让她心中的爱意与占有欲愈发炽烈。 她不能失去他,不能让他就这样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让他留在自己身边,都要让他承认对她的情意。 而阿烬,站在门外,听着房间里传来的轻微叹息声,心中满是痛苦与愧疚。 他知道,自己的退缩与隐瞒,让沈清辞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与委屈。 可他别无选择。 他的自卑,如同毒蛇一般,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知道,自己与沈清辞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他给不了她荣华富贵,给不了她名正言顺的身份,甚至给不了她一个光明正大的未来。 他能给她的,只有默默的守护与不离不弃的陪伴。 可这份陪伴,对沈清辞而言,或许远远不够。 阿烬的心中,满是绝望与无助。 他不知道,这场关于爱,占有与身份的拉锯战,何时才能结束。 他只知道,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坚守自己的底线,绝不会因为自己的“龌龊之心”,而拖累沈清辞的一生。 第16章 第十六章 政敌暗算,沈父遇伏陷危局 沈毅镇守北疆多年,战功赫赫,深得皇上信任,却也因此得罪了不少朝中政敌。 其中,以丞相李斯为首的一派,更是将沈毅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李斯早已暗中勾结北疆的匈奴部落,想要里应外合,陷害沈毅通敌叛国。 只是沈毅行事谨慎,防守严密,李斯一直未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近日,沈毅奉召回京述职,李斯认为这是除掉沈毅的最佳时机。 他暗中买通了一批江湖杀手,计划在沈毅从军营返回沈府的途中,将其刺杀。 这日,沈毅结束了在军营的巡查,带着几名护卫,乘坐马车返回沈府。 途经城西的偏僻小巷时,早已埋伏在此的杀手们突然杀出。 “有埋伏!”护卫队长一声大喝,立刻拔刀护在马车前。 杀手们个个蒙面,手持利刃,身手矫健,招式狠辣,显然是江湖上顶尖的亡命之徒。 沈毅的护卫虽也都是精锐,却架不住杀手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一时间竟被压制得节节败退。 沈毅掀开车帘,拔出腰间佩剑,沉声道:“护住马车,杀出去!” 他久经沙场,武艺高强,一把长剑使得出神入化,转眼间便斩杀了两名杀手。 可杀手们如同潮水般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护卫们渐渐体力不支,身上多了不少伤口。 “将军,对方人太多,我们掩护您突围!”护卫队长一边厮杀,一边嘶吼道。 沈毅眉头紧蹙,心中清楚,今日若不拼死一战,恐怕难以脱身。 他挥剑斩断一名杀手的手臂,正欲突围,却见一名蒙面杀手绕过护卫,手持淬毒的短刀,径直向他心口刺来。 沈毅猝不及防,只能侧身躲避,短刀虽未刺中心口,却深深划破了他的肩头,毒血瞬间渗出,伤口处传来一阵剧烈的麻痹感。 “将军!”护卫们见状,惊呼出声,连忙拼死上前阻拦。 沈毅强忍着麻痹感,挥剑逼退身前的杀手,可毒素蔓延极快,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手脚也开始不听使唤,手中的长剑险些脱手。 就在这危急关头,一道青色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来,手中长剑寒光凛冽,瞬间便刺穿了那名偷袭沈毅的杀手的胸膛。 “将军!”阿烬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他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沈毅,将他护在身后。 沈毅惊愕地看着阿烬,他没想到,阿烬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今日他并未让阿烬随行,只让他留在府中伺候清辞。 “你……你怎么来了?”沈毅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 “属下察觉府外异动,担心将军安危,便私自跟了过来。”阿烬一边说着,一边挥剑抵挡着杀手的进攻。 他的武艺远比沈毅想象中高强,长剑舞动间,寒光四射,杀手们竟一时无法靠近。 阿烬深知,今日之事凶险万分,必须尽快带着沈毅突围。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突围的缺口,同时对剩余的护卫沉声道:“护住将军,跟我走!” 说罢,他如同猛虎下山般,手持长剑,径直冲向杀手最密集的地方。 他的招式狠辣凌厉,招招致命,杀手们纷纷倒地,很快便杀出了一条血路。 护卫们见状,连忙护住沈毅,跟在阿烬身后,向巷口突围。 李斯派来的杀手首领见阿烬武艺高强,知道今日难以得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弹,猛地掷在地上。 浓烟瞬间弥漫开来,遮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撤!”杀手首领低喝一声,带着剩余的杀手迅速撤离。 浓烟散去,巷中只剩下倒地的尸体与血迹。 阿烬扶着沈毅,脸色苍白,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却依旧目光坚定。 “将军,您怎么样?”阿烬焦急地问道。 沈毅的脸色铁青,肩头的伤口已经发黑,显然毒素已经开始蔓延。 “我……我中毒了……”他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终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将军!”阿烬心中一紧,连忙抱起沈毅,快步向沈府跑去。 他知道,必须尽快请医工为沈毅解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疾驰,阿烬终于将沈毅带回了沈府。 沈夫人与沈清辞得知消息,连忙迎了出来。 看到沈毅昏迷不醒,肩头血流不止,沈夫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失声痛哭。 “将军!” “父亲!”沈清辞也脸色惨白,快步上前,看着沈毅苍白的面容与发黑的伤口,心中满是焦急与恐惧。 “夫人,小姐,事不宜迟,快请医工!”阿烬急促地说道。 沈夫人这才回过神,连忙吩咐下人去请京中最好的医工。 很快,医工便赶到了。 他仔细检查了沈毅的伤口与脉象,脸色凝重地说道:“将军中的是‘七日断肠散’,此毒霸道无比,若不及时解毒,七日之内便会肠断而亡。” “什么?”沈夫人吓得瘫倒在地,泪水止不住地流,“医工,求您救救将军,求您了!” “夫人放心,老夫定会尽力。”医工说着,便开始为沈毅处理伤口,施针排毒。 沈清辞站在一旁,看着父亲痛苦的模样,心中满是自责与愤怒。 她知道,父亲一定是被政敌暗算,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沈府。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阿烬身上,他正默默擦拭着身上的血迹,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若不是阿烬及时赶到,父亲今日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沈清辞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感激,愧疚,还有一丝莫名的悸动。 她看着阿烬身上的伤口,心中一痛,轻声道:“阿烬,你也受伤了,快让医工为你处理一下。” 阿烬摇了摇头,语气恭敬:“属下无妨,小姐不必担心。 当务之急是救治将军。” 沈清辞看着他固执的模样,心中愈发愧疚。 他总是这样,永远将她与沈府的安危放在第一位,却从不顾及自己。 医工为沈毅施针排毒后,又开了一副解毒的药方,叮嘱道:“这药方需每日煎服三次,连续服用七日,方能彻底清除体内毒素。 在此期间,将军需静养,不可动怒,不可劳累。” “多谢医工。”沈清辞连忙说道,吩咐挽月按照药方抓药煎服。 医工离去后,沈夫人守在沈毅床边,寸步不离。 沈清辞看着父亲依旧昏迷不醒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 她知道,这场危机并未结束,李斯既然敢对父亲动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阿烬,站在房间门口,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他心中清楚,接下来的几日,将会是最关键的时刻,他必须寸步不离地守护在沈毅与沈清辞身边,确保他们的安全。 第17章 第十七章 舍身相护,阿烬勇战显锋芒 沈毅中毒昏迷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在沈府掀起了轩然大波。 府中上下人心惶惶,生怕政敌再次来袭。 阿烬自那日救回沈毅后,便再也没有合过眼。 他白日里守在沈毅的房门外,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夜晚则亲自巡逻,确保沈府的每一个角落都安全无虞。 他身上的伤口尚未愈合,却依旧咬牙坚持,没有丝毫懈怠。 他知道,此刻的沈府,正处于最脆弱的时刻,他不能有任何疏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清辞看着阿烬日渐憔悴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与愧疚。 她多次劝他休息,让府中的护卫接替他,可他却始终不肯。 “小姐,此刻正是危急关头,属下不能休息。”阿烬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坚定,“将军昏迷不醒,府中上下人心惶惶,只有属下亲自守着,才能放心。”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的红血丝与苍白的面容,心中一痛,轻声道:“阿烬,你已经尽力了。 你身上还有伤,若是累垮了,谁来保护我们?” 阿烬的心中一暖,看着沈清辞眼中的关切,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属下无妨。 只要能保护好小姐与将军,属下就算累垮了,也心甘情愿。” 他的话,简单而直白,却深深打动了沈清辞。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在他心中,她与沈府的安危,远比他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沈清辞不再劝说,只是默默让人准备了参汤与伤药,让他按时服用。 每日,她都会亲自将参汤送到他手中,看着他喝完,才放心离开。 两人之间的关系,在这场危机中,悄然发生了变化。 没有了往日的刻意疏远与步步紧逼,多了几分默契与温情。 可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三日后的深夜,沈府一片寂静,只有巡逻的护卫脚步声与虫鸣声。 阿烬正守在沈毅的房门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突然,几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潜入沈府,避开了巡逻的护卫,径直向沈毅的房间而来。 “有刺客!”阿烬一声大喝,瞬间拔出腰间长剑,迎了上去。 刺客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个个身手矫健,招式狠辣,目标明确,就是要取沈毅的性命。 阿烬深知,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沈毅的房间。 他手持长剑,与刺客们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他的武艺本就高强,此刻为了守护沈毅与沈清辞,更是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长剑舞动间,寒光四射,招招致命。 可刺客的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阿烬渐渐有些体力不支,身上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噗嗤”一声,一名刺客的短刀划破了阿烬的手臂,鲜血瞬间渗出。 阿烬闷哼一声,却丝毫没有退缩,反而更加勇猛,反手一剑,刺穿了那名刺客的胸膛。 “阿烬!”沈清辞听到动静,连忙带着护卫赶来。 她看到阿烬浑身是血,与刺客们浴血奋战,心中满是焦急与恐惧。 “小姐,快退后!”阿烬大声喊道,生怕刺客伤到她。 沈清辞却没有后退,她拔出腰间的短剑,虽然武艺不高,却也想要与阿烬并肩作战。 “我来帮你!” “不行!太危险了!”阿烬心中一紧,连忙分神护住沈清辞,却也因此露出了破绽,一名刺客的长剑狠狠刺向他的后背。 “小心!”沈清辞惊呼出声。 阿烬猛地侧身,长剑虽未刺中要害,却还是深深刺入了他的左肩,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阿烬强忍剧痛,反手一剑斩杀了那名刺客,随即对赶来的护卫沉声道:“保护好小姐,守住房门!” 护卫们连忙上前,将沈清辞护在身后,与刺客们厮杀起来。 阿烬捂着流血的左肩,目光依旧锐利。 他知道,必须尽快解决这些刺客,否则,一旦他们突破防线,进入沈毅的房间,后果不堪设想。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再次冲入战局。 这一次,他没有丝毫保留,招式愈发狠辣凌厉,如同地狱归来的修罗。 刺客们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渐渐有些胆怯。 阿烬抓住机会,连续斩杀数名刺客,剩下的刺客见势不妙,想要撤退。 “想走?留下命来!”阿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提着长剑,追了上去。 他一路追杀,将剩余的刺客全部斩杀在沈府之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一场激战过后,沈府的庭院中满地狼藉,血迹斑斑。 阿烬浑身是血,伤口再次撕裂,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阿烬!”沈清辞惊呼出声,连忙冲上前,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泪水止不住地流,“阿烬,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阿烬靠在她的怀中,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却依旧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小姐……别怕……刺客……都解决了……将军……安全了……” 说完,他便彻底晕了过去。 “医工!快叫医工!”沈清辞抱着阿烬,失声痛哭,声音带着几分绝望。 医工很快便赶到了。 他检查了阿烬的伤势,脸色凝重地说道:“这位公子伤势过重,失血过多,还需尽快止血包扎,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沈清辞连忙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与纱布,亲自守在阿烬身边,看着医工为他处理伤口。 她看着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心中满是自责与心疼。 若不是为了保护她与父亲,他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医工为阿烬包扎好伤口,又开了一副补血养伤的药方,叮嘱道:“这位公子需要静养,不可再劳累,否则伤势难以愈合。” “多谢医工。”沈清辞轻声道,目光始终落在阿烬苍白的脸上,不愿移开。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辞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阿烬的床边,亲自为他换药,喂药,擦拭身体。 她褪去了往日的端庄与矜持,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 她看着他昏迷不醒的模样,心中满是后怕。 她不敢想象,若是阿烬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该怎么办。 在这场危机中,她终于明白,阿烬在她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越了一切。 她爱他,爱他的忠诚,爱他的勇敢,爱他的默默守护,爱他的一切。 她再也不在乎什么身份差距,什么世俗眼光。 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他。 而阿烬,在昏迷了三日三夜后,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沈清辞憔悴的面容与布满血丝的眼睛。 她趴在床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蹙,显然是担心坏了。 阿烬的心中一暖,看着她疲惫的模样,心中满是愧疚。 他轻轻抬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这声闷哼,惊醒了沈清辞。 她抬起头,看到阿烬醒了过来,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狂喜,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阿烬!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小姐……”阿烬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你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沈清辞连忙握住他的手,语气急切地问道。 阿烬看着她眼中的关切与喜悦,心中的愧疚愈发强烈。 他轻轻摇了摇头:“属下无妨,让小姐担心了。” “什么属下?”沈清辞打断他的话,眼中满是坚定,“阿烬,从今往后,不准再叫自己属下。 在我心中,你不是我的侍从,而是我最重要的人。”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震,怔怔地看着沈清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沈清辞看着他惊愕的模样,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轻声道:“阿烬,我喜欢你。 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 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她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在阿烬的心中炸开。 他从未想过,沈清辞竟然会对他表白。 他看着她眼中的坚定与真诚,心中的防线瞬间崩塌,积攒了七年的爱意与委屈,如同洪水般汹涌而出。 “小姐……”阿烬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属下……属下也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你了……” 压抑了七年的情意,终于在这一刻,坦诚相对。 没有了身份的鸿沟,没有了世俗的眼光,只有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沈清辞看着他流泪的模样,心中满是心疼与喜悦。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道:“阿烬,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阿烬重重地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 第18章 第十八章 情意坦诚,身份鸿沟仍难越 阿烬醒来后,沈清辞便再也没有掩饰过自己的心意。 她每日都会守在阿烬的床边,悉心照料他的饮食起居,陪他说话,为他读书,眼中的温柔与关切,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府中的下人看在眼里,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言。 沈夫人一心牵挂着沈毅的安危,无暇顾及其他,倒也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异样。 沈毅在医工的悉心治疗下,伤势渐渐好转,毒素也逐渐清除,意识也开始清醒。 这日,沈毅醒来,看到守在床边的沈夫人,虚弱地笑了笑:“夫人,让你担心了。” “将军,你可算醒了!”沈夫人握住他的手,泪水止不住地流,“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清辞可怎么办?” “放心,我没事。”沈毅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扫过房间,问道,“清辞呢?阿烬那小子怎么样了?” 提及阿烬,沈夫人的神色柔和了几分:“清辞在照顾阿烬呢。 这次多亏了阿烬,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又拼死护住你,恐怕……” 沈毅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想起那日阿烬奋不顾身救他的模样,心中既有感激,也有愧疚。 他之前那般警告阿烬,可阿烬却依旧对沈府忠心耿耿,甚至不惜以命相护。 “阿烬伤势如何?”沈毅问道。 “伤得很重,昏迷了三日三夜才醒。”沈夫人叹了口气,“清辞这孩子,这些日子一直守着他,寸步不离,比照顾我还上心。” 沈毅的眉头微微一蹙,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他了解自己的女儿,向来端庄自持,如今却对一个侍从如此上心,实在反常。 “扶我起来,去看看他们。”沈毅说道。 沈夫人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下床,向阿烬的房间走去。 此时,阿烬的房间里,沈清辞正坐在床边,为阿烬擦拭着手背。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画面温馨而美好。 “阿烬,你今日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沈清辞的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好多了,多谢小姐关心。”阿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缱绻与温柔,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疏离。 沈毅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他咳嗽了一声,推门而入。 “父亲!”沈清辞连忙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平静。 阿烬也连忙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沈毅抬手制止:“不必多礼,你伤势未愈,好好躺着。” “多谢将军。”阿烬顺从地躺下,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沈清辞,带着几分担忧。 沈毅走到床边,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人,最终落在沈清辞身上:“清辞,你跟我出来。” 沈清辞心中一紧,知道父亲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她点了点头,对阿烬使了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沈毅走出了房间。 两人来到花园的凉亭中,沈毅坐在石凳上,神色严肃:“清辞,你老实告诉父亲,你对阿烬,是不是有别的心思?” 沈清辞心中一慌,却也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沈毅:“是,父亲。 我喜欢阿烬,我想和他在一起。” 沈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愤怒:“胡闹!你可知他是什么身份?他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侍从,而你是大将军府的嫡女,你们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你怎么能对他产生这样的心思?” “身份差距又如何?”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倔强,“父亲,阿烬救过我的命,救过您的命,他对沈府忠心耿耿,为人正直勇敢。 我喜欢他,无关身份,只因为他是阿烬。” “无关身份?”沈毅冷笑一声,“你太天真了!这世间,身份门第便是一切。 你若是真的和他在一起,不仅会沦为京中所有人的笑柄,还会影响沈府的声誉,甚至会给政敌可乘之机!你让为父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沈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父亲!”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难道声誉和门第,比女儿的幸福还重要吗?我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也不在乎什么声誉,我只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幸福?”沈毅的语气愈发严厉,“你以为你们在一起会幸福吗?阿烬身份低微,给不了你荣华富贵,给不了你名正言顺的身份,甚至连保护你的能力都有限。 你们在一起,只会彼此拖累,最终只会落得一个悲惨的下场!” “阿烬他能保护我!”沈清辞激动地说道,“这次若不是他,您早已性命不保。 他武艺高强,对我忠心耿耿,他能给我幸福!” “够了!”沈毅厉声打断她,“我绝不会允许你做出这样有辱门楣的事情!从今日起,你不准再靠近阿烬半步!我会为你挑选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让你嫁入名门望族,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我不嫁!”沈清辞的眼中满是绝望,“父亲,您不能这样逼我!我只喜欢阿烬,除了他,我谁也不嫁!” “这由不得你!”沈毅的语气坚定,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你的父亲,你的婚事,必须由我做主!你若是再敢胡闹,休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沈清辞看着父亲决绝的脸色,心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她知道,父亲的态度十分坚定,想要让他接受阿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身份的鸿沟,终究还是成为了他们之间难以逾越的障碍。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阿烬的房间,脸上的泪痕未干。 阿烬看到她这般模样,心中一紧,连忙问道:“小姐,将军是不是为难你了?” 沈清辞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阿烬,怎么办?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要逼我嫁给别人。”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僵,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绝望。 他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无法接受。 “小姐,”阿烬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艰难,“或许……将军说得对。 我们之间,确实有着天壤之别。 我给不了你名正言顺的身份,也给不了你安稳的生活,甚至会拖累你。 或许,分开才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 “我不要分开!”沈清辞紧紧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阿烬,我喜欢你,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无论父亲如何反对,无论旁人如何看待,我都不会放弃你。” 阿烬看着她眼中的坚定与执着,心中满是感动与愧疚。 他多想告诉她,他也愿意为了她,对抗整个世俗。 可他不能,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让她被人非议,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小姐,你听话。”阿烬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嫁了吧。 他能给你荣华富贵,给你安稳幸福的生活,这是我永远都给不了你的。” “我不要荣华富贵,也不要安稳幸福,我只要你!”沈清辞的情绪愈发激动,“阿烬,你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不是!”阿烬连忙摇头,眼中满是痛苦,“我喜欢你,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 可正因为喜欢你,我才不能拖累你。 我只想让你幸福,哪怕这份幸福,不是我给的。”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的痛苦与挣扎,心中满是绝望。 她知道,阿烬是因为自卑,因为身份的差距,才会想要放弃。 “阿烬,你听我说。”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坚定,“我不在乎什么身份差距,也不在乎什么世俗眼光。 只要你不放弃我,我就绝不会放弃你。 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能让父亲接受我们的。” 阿烬看着她眼中的希冀,心中满是纠结。 他多想答应她,多想和她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 可他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沈毅的态度如此决绝,京中的世俗眼光如此苛刻,他们想要在一起,难如登天。 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无奈与痛苦:“小姐,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沈清辞点了点头,心中却充满了不安。 她不知道,阿烬会不会因为父亲的反对与身份的差距,而选择放弃她。 而沈毅,在与沈清辞谈话后,心中也十分烦躁。 他知道,女儿的性子倔强,想要让她彻底放弃阿烬,并非易事。 他坐在书房里,沉思良久,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不能让女儿做出有辱门楣的事情,也不能让阿烬继续留在沈府,影响女儿的心思。 他要将阿烬送走,让他永远都不能再出现在女儿的面前。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抑制。 沈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知道,这样做对阿烬有些不公,毕竟阿烬救过他的命。 可在家族声誉与女儿的未来面前,这点不公,又算得了什么? 沈毅立刻让人去安排,准备将阿烬送走,送往遥远的南疆,让他永远都无法回来。 而阿烬与沈清辞,对此一无所知。 第19章 第十九章 父命难违,强行分离两心伤 沈毅的动作很快,不过两日,便已安排好了一切。 他找了一个借口,说是南疆边境不稳,需要人手协助当地守军,而阿烬武艺高强,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日,沈毅让人将阿烬叫到了书房。 阿烬心中忐忑,不知沈毅找他何事。 他来到书房门口,躬身行礼:“将军,您找属下?” “进来。”沈毅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阿烬推门而入,只见沈毅坐在书桌后,神色严肃,目光锐利地看着他。 “将军,不知您有何吩咐?”阿烬躬身问道。 沈毅放下手中的毛笔,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平静:“阿烬,你在沈府待了七年,立下了不少功劳,尤其是这次救了我的性命,更是功不可没。” 阿烬心中一紧,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将军过奖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留在沈府做个侍从,确实屈才了。”沈毅的语气依旧平静,“如今南疆边境不稳,当地守军急需武艺高强之人协助。 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明日你便启程,前往南疆,协助当地守军镇守边境。”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他万万没有想到,沈毅竟然会让他去南疆。 南疆偏远荒凉,战火纷飞,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甚至可能再也无法回来。 他瞬间明白了沈毅的用意。 沈毅是想将他送走,让他永远都不能再出现在沈清辞的面前。 “将军,”阿烬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属下只想留在沈府,侍奉小姐与将军,不想去南疆。” “这由不得你!”沈毅的语气骤然变得严厉,“这是军令,你必须服从!你是沈府的侍从,更是大靖的子民,为国效力,是你的本分!” “将军,属下……”阿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沈毅厉声打断。 “不必多言!”沈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明日一早,你便启程。 若是你敢违抗军令,休怪我不念旧情,军法处置!” 阿烬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知道,沈毅是铁了心要将他送走。 他若是违抗,沈毅定然不会放过他。 他看着沈毅决绝的脸色,心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他舍不得沈清辞,舍不得这个他守护了七年的人。 他不想离开她,不想永远都见不到她。 可他别无选择。 沈毅的命令,他无法违抗。 “属下……遵命。”阿烬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带着几分哽咽。 沈毅看着他落寞的模样,心中闪过一丝愧疚,却很快便被家族声誉与女儿的未来所取代。 他轻轻挥了挥手:“下去吧,好好准备一下。 明日一早,会有人送你启程。” 阿烬躬身行礼,转身缓缓退出了书房。 走出书房,阳光刺眼,可阿烬却觉得浑身冰冷,如同坠入了冰窖之中。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府中,心中满是绝望与痛苦。 他该如何告诉沈清辞这个消息?他该如何面对她眼中的失望与痛苦? 他不想让她伤心,不想让她绝望。 可他却别无选择。 阿烬最终还是决定,告诉沈清辞真相。 他不能瞒着她,更不能不告而别。 他来到汀兰水榭,沈清辞正在窗边练字。 看到阿烬进来,她脸上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阿烬,你来了。 快过来,我写了一幅字,你看看好不好看。” 阿烬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中一痛,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清辞察觉到他的异样,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中涌起一股不安:“阿烬,怎么了?是不是父亲又为难你了?” 阿烬看着她眼中的关切与不安,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道:“小姐,将军让我去南疆。 明日一早,便要启程。” 沈清辞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手中的毛笔“啪”地一声掉落在宣纸上,墨迹晕染开来,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绪。 “你说什么?”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要去南疆?为什么?父亲为什么要让你去南疆?” “将军说,南疆边境不稳,需要人手协助当地守军。”阿烬的声音低沉而无力,“这是军令,属下无法违抗。” “军令?”沈清辞冷笑一声,眼中满是绝望与愤怒,“这根本不是什么军令!这是父亲的阴谋!他是想把你送走,让你永远都不能再回来!他是想拆散我们!” 阿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沈清辞说的是对的。 “我不允许!”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几分疯狂,“我去找父亲!我要让他收回成命!你不能走,你绝对不能走!” 她说着,便要转身去找沈毅。 阿烬连忙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小姐,别去。 将军心意已决,你去了也没用,只会让他更加生气,甚至会为难你。” “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你送走吗?”沈清辞的泪水止不住地流,“阿烬,我不能没有你。 你走了,我怎么办?”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阿烬的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疼痛。 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小姐,对不起。 是我没用,不能保护你,不能和你在一起。” 沈清辞靠在他的怀中,失声痛哭:“这不是你的错,都是父亲的错!都是那些该死的身份差距!阿烬,我们一起逃走吧,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阿烬的心中一动,逃离这里,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沈毅不会放过他们,沈府的护卫也会四处追捕他们。 他们就算逃出去了,也会过上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生活,甚至可能会连累更多的人。 “小姐,不行。”阿烬轻轻推开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她,“我们不能逃。 我若是逃了,便是违抗军令,会被全国通缉。 到时候,不仅我们自身难保,还会给沈府带来灭顶之灾。 我不能让你因为我,陷入这样的境地。” “那我们就只能这样分开吗?”沈清辞的眼中满是绝望,“阿烬,我舍不得你。 我真的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阿烬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他抬手,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小姐,等着我。 等我在南疆立下战功,等我有了足够的能力,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到时候,我一定会向将军提亲,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满是苦涩。 她知道,这或许只是他安慰她的话。 南疆偏远荒凉,战火纷飞,他这一去,能否平安回来,都是一个未知数。 可她还是点了点头,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好,我等你。 阿烬,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一定要回来找我。 我会一直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 “嗯。”阿烬重重地点了点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中。 这一夜,两人都没有睡意。 他们坐在房间里,默默相守,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不舍。 沈清辞将自己亲手绣的平安符塞到阿烬手中,红着眼眶道:“这是我绣的,你带着它,就当我陪着你。 一定要平安回来,不许骗我。” 平安符上绣着一对交颈的鸳鸯,针脚细密,满是她的心意。 阿烬紧紧攥着平安符,仿佛攥着她的温度,喉头哽咽:“我一定带着它,等我回来,换我护你一辈子。” 天刚蒙蒙亮,沈府的门便被推开,前来送阿烬启程的士兵已在门外等候。 阿烬整理好简单的行囊,最后看了一眼汀兰水榭的方向,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他不敢去见沈清辞,怕自己一看到她,便再也迈不开离开的脚步。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毅然决然地向门外走去。 可刚走到府门口,便看到沈清辞穿着一身素衣,站在晨雾中,眼中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阿烬!”她轻声唤道,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转过身,看着她苍白的面容,心中一痛,快步走上前:“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你。”沈清辞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走上前,紧紧抱住他,“阿烬,一路保重。 记得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不要受伤。 我会在沈府等你,一直等你。” “我知道。”阿烬紧紧回抱住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小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父亲那里,你多忍让些,不要为了我,与他争执。” “我知道。”沈清辞点了点头,将头埋在他的怀中,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气息,“你一定要回来,一定要回来找我。” “嗯,我一定回来。”阿烬重重地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登上了前往南疆的马车。 沈清辞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晨雾中,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停滑落。 她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 马车渐行渐远,阿烬掀开车帘,看着沈清辞单薄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心中满是痛苦与绝望。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平安符,指节泛白,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他不知道,这一去,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是否还有重逢的可能。 沈清辞站在府门口,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的踪影,才失魂落魄地转身,回到汀兰水榭。 房间里,还残留着阿烬的气息,可那个人,却已经远在天边。 她坐在床边,拿起阿烬用过的茶杯,泪水滴落在茶杯上,晕开一圈圈涟漪。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是漫长而煎熬的等待。 而沈毅,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阿烬的马车远去,心中的烦躁渐渐平息。 他知道,这样做对女儿有些残忍,可他也是为了女儿的未来,为了沈府的声誉。 他相信,时间会冲淡一切,女儿终究会明白他的苦心。 可他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不仅没有让沈清辞放弃,反而让她更加坚定了等待阿烬的决心。 而阿烬,也将在南疆的战场上,经历一场又一场的生死考验,只为早日立下战功,早日回到她的身边。 第二十章南疆浴血,功名在身盼归期 南疆边境,战火纷飞,匈奴部落频繁侵扰,当地守军疲于应对。 阿烬抵达南疆后,并未因自己是“被贬”而来有丝毫懈怠,反而将所有的思念与痛苦,都化作了战场上的动力。 他武艺高强,作战勇猛,且心思缜密,很快便在军中崭露头角。 每次作战,他都冲锋在前,奋勇杀敌,立下了不少战功。 一次,匈奴大军突袭边境重镇,守军节节败退,眼看城池就要失守。 阿烬主动请缨,率领一支精锐小队,从侧翼偷袭匈奴大军的粮草营。 夜色如墨,阿烬带着小队,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潜入匈奴的粮草营。 他身先士卒,手持长剑,斩杀了数名守卫,随后点燃了粮草营。 大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夜空。 匈奴大军见粮草被烧,军心大乱,守军趁机发起反击,最终成功击退了匈奴大军,守住了城池。 此役之后,阿烬声名大噪,被提拔为校尉,深受将士们的爱戴与上司的赏识。 可他心中,却始终牵挂着远方的沈清辞。 每当夜深人静,他都会拿出怀中的平安符,细细摩挲,看着上面的鸳鸯,思念便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 他知道,只有立下更大的战功,获得更高的职位,才有资格回到沈府,才有资格向沈毅提亲,才有资格给沈清辞一个名正言顺的未来。 于是,他更加拼命地作战,在战场上屡立奇功,职位也一路升迁,从校尉到副将,再到将军,只用了短短三年时间。 这三年里,他与沈清辞断了所有联系。 沈毅严禁府中任何人与阿烬通信,沈清辞多次想要寄信给阿烬,都被沈毅拦下。 沈清辞不知道阿烬在南疆的情况,不知道他是否平安,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她只能日复一日地等待,在汀兰水榭中,看着花开花落,春去秋来,心中的思念与不安,与日俱增。 沈毅也曾多次为她安排相亲,可她都一一拒绝。 她心中只有阿烬,再也容不下别人。 沈毅见她态度坚决,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这日,京中传来消息,南疆守军大获全胜,匈奴部落被彻底击溃,边境得以安定。 而阿烬,作为此次战役的主要功臣,被皇上召回京中,接受封赏。 沈清辞得知消息后,欣喜若狂,多年的等待,终于迎来了希望。 她整日盼着阿烬归来,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而沈毅,得知阿烬即将回京,且立下赫赫战功,心中也十分复杂。 他没想到,阿烬竟然真的能在南疆闯出一番天地。 他心中既有对阿烬的欣赏,也有对女儿未来的担忧。 若是阿烬真的获得了皇上的重赏,拥有了显赫的地位,那么他与清辞之间的身份差距,便不再是不可逾越的障碍。 到时候,他若是再反对,不仅会伤了女儿的心,也可能会得罪皇上。 沈毅坐在书房里,沉思良久,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他可以接受阿烬,前提是阿烬必须放弃对沈清辞的感情,专心为朝廷效力。 他相信,以阿烬如今的地位,定然会选择功名利禄,而放弃一段不可能的感情。 可他不知道,阿烬之所以拼命作战,之所以想要获得更高的地位,从来都不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是为了沈清辞,为了他们之间的承诺。 几日后,阿烬率领大军,浩浩荡荡地回到了京城。 百姓们夹道欢迎,京中官员纷纷前来道贺,场面十分热闹。 阿烬身着铠甲,身姿挺拔,面容依旧清俊,却多了几分战场上的杀伐与沉稳。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京城的街道,心中满是激动与期待。 他终于回来了,终于可以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人了。 皇上在金銮殿上召见了阿烬,对他大加赞赏,封他为镇国将军,赐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并允许他暂居京中,休整一段时间。 阿烬谢过皇上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沈府,去见沈清辞。 可他刚走出皇宫,便被沈毅派来的人拦住了。 “镇国将军,我家将军有请。”来人躬身说道。 阿烬心中一紧,知道沈毅定然是要见他。 他点了点头:“前面带路。” 很快,阿烬便来到了沈府的书房。 沈毅坐在书桌后,看着眼前这个脱胎换骨的年轻人,心中满是感慨。 “镇国将军,别来无恙。”沈毅的语气平静,带着几分试探。 “将军客气了。”阿烬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却也多了几分疏离,“不知将军今日找属下,有何吩咐?” “如今你已是镇国将军,身份尊贵,不再是当年那个沈府的侍从了。”沈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皇上对你十分器重,你的未来不可限量。” “这一切,都多亏了将军当年的举荐。”阿烬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不必谢我。”沈毅摆了摆手,“我今日找你,是想告诉你,清辞已经到了适婚年龄,我已经为她挑选了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对方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顾言泽,人品学识都十分出众,清辞嫁过去,定会幸福。” 阿烬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万万没有想到,沈毅竟然还在为沈清辞安排亲事。 “将军,”阿烬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当年我与小姐有过约定,我立下战功,便回来娶她。 如今我回来了,还请将军成全。” “成全?”沈毅冷笑一声,“阿烬,你别忘了,你当年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的侍从。 若不是清辞对你另眼相看,若不是我给你机会,你能有今日的成就吗?你现在功成名就了,便想娶我的女儿?你觉得,你配吗?” “我配不配,不是将军说了算。”阿烬的目光坚定,“我与小姐真心相爱,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守护她,去给她幸福。 还请将军成全。” “我不会成全你们的。”沈毅的语气坚定,“清辞是大将军府的嫡女,她的丈夫,必须是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而不是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皇上对你十分器重,你应该专心为朝廷效力,不要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我的前程,与小姐相比,一文不值。”阿烬的语气带着几分决绝,“若是不能娶小姐为妻,我就算拥有再多的功名利禄,也不会开心。 还请将军成全。” “冥顽不灵!”沈毅的脸色沉了下来,“我最后劝你一次,放弃清辞,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阿烬的目光与沈毅相接,没有丝毫退缩:“除非我死,否则,我绝不会放弃小姐。” 沈毅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心中满是愤怒与无奈。 他知道,阿烬的性子倔强,想要让他放弃,并非易事。 他轻轻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几分:“也罢,我给你一个机会。 三日后,京中会举办一场武试,如果你能在武试中拔得头筹,我便答应你与清辞的婚事。 若是你输了,便从此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出现在清辞的面前。” 阿烬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好,我答应你!” 他知道,这是沈毅给他的最后机会。 无论武试有多艰难,他都必须赢,为了沈清辞,为了他们之间的未来。 而沈清辞,早已得知阿烬回京的消息,也得知了沈毅与阿烬的约定。 她心中满是担忧与期待。 她相信阿烬的武艺,可也担心武试中会有意外。 她来到阿烬的住处,看着他熟悉的面容,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阿烬,你终于回来了。” “小姐。”阿烬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与思念,“让你久等了。” “三日后的武试,你一定要小心。”沈清辞握住他的手,语气急切,“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 “我知道。”阿烬紧紧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我一定会赢,一定会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他们知道,三日后的武试,将会是他们爱情路上的最后一道考验。 只要通过了这道考验,他们便能冲破所有的阻碍,永远地在一起。 可他们不知道,这场武试,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沈毅早已暗中安排了人手,想要在武试中暗算阿烬,让他无法获胜。 一场新的危机,正在悄然向他们袭来。 第二十一章武试惊魂,险胜过关终圆梦 三日后,京中武试如期举行。 校场上,人山人海,京中百姓与官员纷纷前来观看。 皇上也亲自驾临,坐在高台上,观看这场盛会。 阿烬身着一身劲装,站在擂台上,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台下。 他的对手,是沈毅暗中安排的一位江湖高手,此人武艺高强,心狠手辣,曾多次在江湖上作恶,被沈毅以重金收买,要他在武试中废掉阿烬。 武试开始,两人立刻缠斗在一起。 那江湖高手招式狠辣,招招致命,显然是想要置阿烬于死地。 阿烬心中一凛,知道此人来者不善。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凝神应对,手中长剑舞动间,寒光四射,与对方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台下,沈清辞坐在沈毅身边,紧紧攥着拳头,心中满是担忧。 她看着擂台上险象环生的局面,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阿烬会受伤。 沈毅坐在一旁,神色平静,心中却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相信,那位江湖高手一定能废掉阿烬,到时候,阿烬便再也没有资格追求清辞了。 擂台上,两人的打斗愈发激烈。 那江湖高手见久攻不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使出一招阴毒的招式,手中的短刀径直向阿烬的丹田刺去。 这一招若是命中,阿烬的武功便会尽废,终身沦为废人。 “小心!”沈清辞惊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阿烬心中一紧,连忙侧身躲避,短刀虽未刺中丹田,却深深刺入了他的腹部,鲜血瞬间渗出。 “阿烬!”沈清辞失声痛哭,想要冲上台去,却被沈毅拦住了。 “坐下!”沈毅的语气严厉,“武试规则如此,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沈清辞看着沈毅冷漠的面容,心中满是愤怒与绝望。 她没想到,父亲竟然如此狠心,为了阻止她与阿烬在一起,竟然不惜痛下杀手。 擂台上,阿烬强忍腹部的剧痛,反手一剑,刺穿了那江湖高手的胸膛。 那江湖高手难以置信地看着阿烬,倒在了擂台上,气绝身亡。 阿烬捂着流血的腹部,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坚定地看着台下的沈毅,声音低沉而有力:“我赢了。” 台下一片哗然,百姓们纷纷为阿烬欢呼喝彩。 皇上也站起身,对阿烬大加赞赏:“镇国将军武艺高强,胆识过人,实乃我大靖之栋梁!” 沈毅坐在高台上,脸色铁青,心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他没想到,阿烬竟然如此命大,不仅没有被废掉,反而赢得了武试。 武试结束后,阿烬被医工紧急处理了伤口。 沈清辞连忙跑到他身边,看着他苍白的面容与流血的腹部,泪水止不住地流:“阿烬,你怎么样?疼不疼?” “我没事。”阿烬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与笑意,“我赢了,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沈清辞点了点头,紧紧握住他的手,心中满是喜悦与感动。 皇上也来到阿烬身边,对他说道:“镇国将军,你不仅战功赫赫,武艺也如此高强。 朕决定,成全你与沈将军之女沈清辞的婚事,亲自为你们赐婚!” “谢皇上!”阿烬与沈清辞连忙躬身行礼,眼中满是感激。 有了皇上的赐婚,沈毅再也无法反对。 他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输了,输给了女儿的执着,也输给了阿烬的深情与勇敢。 几日后,皇上亲自为阿烬与沈清辞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婚礼当天,十里红妆,锣鼓喧天,京中百姓纷纷前来道贺。 阿烬身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上,来到沈府,迎娶他朝思暮想的新娘。 沈清辞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拜堂成亲,送入洞房。 红烛摇曳,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阿烬轻轻揭下沈清辞的红盖头,看着她娇羞的面容,眼中满是缱绻与温柔:“小姐,我终于娶到你了。” 沈清辞看着他,眼中满是泪水,却带着幸福的笑容:“阿烬,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阿烬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七年的等待,七年的煎熬,七年的坚守,终于换来了今日的圆满。 他知道,他们的爱情,历经了身份的鸿沟,世俗的眼光,政敌的暗算,亲人的反对,却始终没有被打垮。 因为他们心中,都深爱着彼此,都愿意为了对方,付出一切。 窗外,月光皎洁,星光璀璨。 屋内,红烛高照,情意绵绵。 从此,没有身份悬殊的侍从与小姐,只有相濡以沫的夫妻。 他们将携手并肩,共同面对未来的 第二十二章执手偕老,岁月安稳共余生 婚后的日子,安稳而甜蜜。 阿烬虽已是镇国将军,却依旧保持着往日的沉稳与内敛。 他每日处理完军务,便会第一时间回到家中,陪伴在沈清辞身边。 他会陪她在庭院中散步,看花开四季;会陪她临窗读书,听风吹竹影;会亲手为她做她爱吃的桂花糕,一如当年那个默默守护她的侍从。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他眼中的温柔与缱绻,再也无需掩饰。 沈清辞也褪去了往日的偏执与焦虑,变得愈发温婉从容。 她会悉心照料阿烬的饮食起居,为他打理好家中琐事,让他能安心处理军务。 闲暇时,她会为他缝补衣物,绣制香囊,将满满的情意都融入一针一线之中。 沈毅虽起初对这门婚事仍有芥蒂,但见阿烬对沈清辞百般疼爱,对沈府忠心依旧,且在朝中声誉日隆,渐渐放下了心中的成见,对这个女婿愈发满意。 沈夫人更是将阿烬当作亲儿子一般对待,府中上下和睦融融。 昔日的身份鸿沟,早已在彼此的深情与坚守中消弭。 京中百姓也渐渐忘却了阿烬曾经的侍从身份,只知晓他是战功赫赫,宠妻入骨的镇国将军。 那些曾经的非议与嘲讽,都化作了如今的羡慕与祝福。 这日,恰逢沈清辞生辰。 阿烬特意推掉了所有军务,亲自下厨,为她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肴。 庭院中,红灯高挂,花香四溢,沈清辞身着一袭淡粉襦裙,坐在桌前,眼中满是笑意。 “阿烬,没想到你不仅武艺高强,厨艺也这般好。”沈清辞夹起一块糖醋鱼,入口酸甜适中,鲜嫩可口。 阿烬坐在她对面,看着她满足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那可不行,”沈清辞笑着摇头,“你是镇国将军,岂能日日困于厨房?” “在我心中,你的喜好,远比将军之位重要。”阿烬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当年我在南疆浴血奋战,支撑我的,便是对你的思念与承诺。 如今能陪在你身边,便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 沈清辞心中一暖,反握住他的手,轻声道:“我也是。 当年每日在府中等待,虽煎熬,却从未后悔。 幸好,我等来了你。”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对彼此的珍视。 这时,沈毅与沈夫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挽月等一众下人,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清辞,生辰快乐。”沈夫人将锦盒递给她,“这是我与你父亲为你准备的礼物。” 沈清辞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支通体莹白的玉簪,簪头雕刻着一朵盛放的兰花,栩栩如生。 “多谢父亲,多谢母亲。” 沈毅看着眼前恩爱的两人,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如今你们夫妻和睦,我与你母亲也放心了。 阿烬,清辞就交给你了,往后定要好好待她。” “岳父放心,”阿烬站起身,郑重地说道,“我此生定不负清辞,护她一生安稳,爱她一世周全。” 沈清辞看着身边的阿烬,心中满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