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过去一周。
那天的事像一场梦,岑枝好不容易调好作息,一觉睡到自然醒,李青语已经去上班了。
说是自然醒,其实凌晨两点都没能睡着,眼底洇了一层黑眼圈。
岑枝习惯性地翻了一下冰箱,反应过来,冰箱里哪有什么能吃的。
纠结了一会,岑枝出门去了一趟附近的超市。
天太热,没一会她都快被晒化了。
岑枝还戴了顶帽子,屁用没有,到了超市嫌热摘了。
推着推车,一路逛了一圈,又发现好像家里都有,没什么想买的。
岑枝绕了一圈回到收银台,买了些麦片、牛奶和一个品牌的洗面奶等生活用品。
太阳毒辣,回去路上,岑枝又戴回了帽子。
小巷子里,车轱辘叮叮当当有自行车骑过。
兜里手机响了两声,岑枝腾出手,接电话放到耳边,“喂——”
“岑枝!猜猜我在哪。”
是沈玉淼。
拎着袋子往回走,对面有些吵,背景音像是在机场。
岑枝挑眉问,“你不会来京北了吧。”
“bingo,”沈玉淼激动说,“恭喜你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那你要不要来接我。”
帽沿下,岑枝垂下眼睫,听到有人喊沈玉淼的名字,“你来京北应该是有工作,工作的事重要,还是等你忙完我们再见吧。”
岑枝走上楼梯,掏出钥匙,沈玉淼语气瞬间听上去有些低落,“那行,等我忙完我们再联系。”
说着,对面挂断了电话。
岑枝用钥匙拧开门,打开门瞧见李青语坐在沙发上,有些意外,问,“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还是没上班。”
李青语化身一条固执的鱼,仰躺在沙发上,眼睛看起来红肿又湿漉漉的,看来已经哭过了。
“我失恋了,不想上班,只好跟公司请了半天假提前回来了,怎么,我提前回来,你不高兴?”
闻言,岑枝愣了愣,没生气,失恋么,很正常,一点也不觉奇怪,异常平静地走向冰箱放东西。
“失恋了,怎么那么突然?”
李青语不想说,支起一只手来,嗓音沙哑问,“你刚刚是去超市了,那有买酒么。”
岑枝摇头,“没买,牛奶倒是买了不少。”
李青语抬起一双红着的眼睛,想不明白问,“岑枝,你说你,明明只比我大一岁,怎么感觉你和我就像隔了一条很深的年代感呢。”
知道她明着在说自己无趣,生活循规蹈矩,呆板。
岑枝大度没和她计较,微微抿了下唇角,说,“酒是没买,但是如果你想喝的话,我可以点外卖,外面太热了,不想出去。”
李青语愣了足足两秒,反应慢半拍问,“你陪我么?”
声线低,听着像撒娇,又有些可怜。
岑枝没看她,转身进了洗手间,“嗯,陪你,但是我要先洗个澡。”
李青语内心触动,盯着岑枝背影消失在门后。
有些意外,之前还以为岑枝她就和自己脸看起来一样冷淡,没想到她居然一句话就被搞定了。
岑枝就是电视剧里那种典型的嘴比钢铁硬,其实比谁都要心软的人吧。
四十分钟后。
外卖到了门口,李青语去拿,岑枝刚好洗完澡出来。
“正好,开喝。”
李青语手里不止岑枝点的外卖,还有她自己点的吃的。
岑枝看在眼里没拒绝,头发都没吹,裹着护发帽坐在地板上。
李青语自然而然开了两瓶,往各自杯子里倒,液体表面咕噜咕噜冒泡响。
“谢谢。”
“你客气了。”李青语满不在意说。
岑枝抬起浅酌一小口,睁开眼时,李青语手里的已经半杯下去了。
“来,吃,喝,今天我要吃好,喝好——”
李青语也顾不上她了,左一口肉,右一口酒的满足。
岑枝不紧不慢,靠着沙发喝着。
李青语喝了不到一半,开始胡言乱语,抓着岑枝放在桌上的手问,“岑枝,你之前说,你有喜欢的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让你那么喜欢……”
李青语说话含糊不清,岑枝听不太清楚,只好重新问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李青语只好再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
岑枝听着,视线扫过李青语,闻言,愣了一会,一时间,确实想不到什么词来形容。
岑枝眼睫微微一颤说道,“他,应该属于学校里天之骄子。”
“天之骄子啊,”李青语撑着脑袋,眼神有一瞬清醒,头晃来晃去,眼角悄然落下一行泪,“……喜欢他们这类人,应该会很累吧。”
岑枝一怔。
很累吗?
她好像并不记得,与他在一起的片段,回想起来,大抵是开心的多。
又怎么会嫌累。
岑枝自私的想,如果努力就能靠近的话。
她或许也不会在楚颜的胁迫下,走到今天这一步。
努力真的有用的话,她是不是就能站在他身边了。
如果能站在他身边,即使吃再多的累,再多的苦也值得。
李青语哭着问,“你说爱真的能抵万难吗,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男女主为爱冲锋陷阵,最后都会步入婚姻的殿堂一样……现实里有人能做到吗。”
岑枝沉默。
网上总说爱迎万难,却也说真心瞬息万变,谁真谁假,幸福与不幸福又怎么能是简单定义的。
如今这社会,又有多少女生愿意相信一份纯粹的爱情降临在自己身上。
不是因为没有,而是不会相信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爱很容易,相爱下去很难。
李青语已经醉到不清醒,泪流满面,嘴里还呢喃重复道,“我和他谈了五年,整整谈了五年啊,就在今天,被他一句‘腻了’分手。”
“你让我怎么甘心。”
“……”
不知不觉,岑枝也喝了不少,李青语哭诉完,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岑枝轻叹一声,起身试着搬动李青语,发现自己也没什么力气,搬不动,想了个办法,进屋拿了床毯子给她披上。
做完这些,自己也懒得回屋了,在另一侧也躺了下来。
躺着,躺着,躺睡着了。
不知道这觉睡了多久,岑枝被一阵铃声吵醒,艰难睁开眼,“喂——”
庄景说,“喂,岑枝,今天见一面吧,关于《一场不知名电影》的事。”
岑枝按了按眉心,最近没工作,都忘了她们负责的剧组已经杀青了。
岑枝清了下嗓子,尽力压下喉咙里的不适感,“几点。”
庄景不容拒绝道,“六点吧,刚好一起吃饭,我让小行去接你了,他有你电话号码,他应该会联系你。”
岑枝拿远了手机看一眼时间,五点半,还来的及,“好,等会见。”
沙发上李青语被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问,“岑枝你要去哪。”
岑枝无奈回头应,“去见一部戏的导演,也是朋友,可能之前拍的电影要上了。”
李青语这才肯放过她,“那你还回来吃饭吗。”
“不用等我了,可能要聊到很晚才回来。”
“好吧。”
岑枝说完,换了一套衣服出门,留下李青语一个人独守空房。
其实李青语,知道岑枝工作丢了的事,虽然岑枝什么都不说,但她也不是一点网不上。
岑枝还没回来那天就知道了。
但只要岑枝一天自己没说,她就当做一天不知道真相。
可能是今天拉进不少距离的关系,李青语还挺想了解岑枝这个人的。
虽然外表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眼里心里一心只有工作。
不过,李青语知道,岑枝口中的天之骄子,一个能让她记了那么多年的人,肯定不一般。
——
岑枝顺路去小卖部买了瓶水,出来刚好接到庄行电话,告诉了他具体位置。
不过庄行第一次来这边,对周围并不熟悉,在路上耽搁了一会。
岑枝坐上车,是十分钟后了。
岑枝看着眼前低调不了一点的豪车,一点不敢犹豫拉开副驾的门,生怕耽搁几秒周围的人认出他来。
说实话,她怕要是传出什么八卦,她就罪大了。
庄行看着上车后在副驾上缩做一团女人,墨镜下挑了挑眉,唇角噙笑,“岑导,你这是干嘛。”
岑枝还是有点后悔了,早知道拒绝庄景的安排,自己打车去了。
岑枝咬牙切齿,“你姐知道你私下里那么高调么。”
庄行得意地扬了扬眉,少年意气,散漫道,“知道啊。”
岑枝不太想说话,不知道是看在他是庄景弟弟的份上,还是她酒劲没过的原因。
她还是说了一些不太好听的过来人的经验话——
“你刚拍完戏,第二天就被拍到你用豪车接女生,会被网友扒的,难道你不怕明天睁眼就看到热搜上全是骂你的?”
说完,她又补充道,“现如今恋情对你未来发展是负面的,不过如果你以后要继承家产的话,当我没说。”
十字路口红灯,庄行停下来,视线定在她脸上,或许是生性不爱听语重心长那套。
一张骨相优越,又浑又贱地靠近,眼底噙笑说,“岑导,我以前在片场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还挺能说的。”
以为他嫌自己话多,岑枝后来没再说话,安静老实地坐在副驾位置上。
半小时后,岑枝到了庄景住所。
拉开副驾的车门,主驾驶的庄行也跟着下来了,先她一步走进去。
什么意思?今天不止她和庄景两个人?
岑枝愣了两秒跟上。
“你们来了,”庄景看了一眼他们,“饭还得等一会,你们先看一会电视,马上就好。”
岑枝没想到庄景亲自下厨,还有些意外。
相比之下,庄行要淡定很多,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换了鞋走向客厅。
岑枝换鞋犹豫了一下,半路去了厨房,看见几大盘吃的,受恐若惊道,“庄景姐,今天怎么那么隆重。”
庄景对岑枝出现在身后也不意外,盖上盖子,“这不是想着上部戏杀青了,你也算参与了很多,想给你补上杀青宴。”
说着,停顿一秒,接着说道,“人也不多,就我和庄行,怕人多你又不适应了。”
锅里扑腾冒着热气。
庄景也不是故意说这些煽情,岑枝就是有些敏感,她还能记得细节,处处为自己着想。
岑枝望着庄景,“谢谢姐。”
庄景回头笑笑,挑眉反问,“一顿饭就谢我了,不问一下我给你向公司要了多少?”
岑枝心里了然,抿抿唇笑,开玩笑道,“姐肯定是为我好,肯定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庄景和公司僵持那么多天,以她的实力,不啃掉一块肉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你啊,”庄景盯着她忽然笑了,像相处多年的老朋友宠溺道,“这个项目花了那么多心思,一个电话都不打,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关心呢。”
庄景继续说,“钱让公司打你卡上了,不多,但够你在京北生活几年了。”
岑枝垂下眼,没说话。
庄景盯着锅里,以为她丢了工作不好受,安慰说道,“其实,说不定走了也好,我早就想出来单干了,正愁找不到人呢,如果你来帮我的话,说不定容易很多。”
庄景突然抛来橄榄枝,岑枝呼吸猛地一滞,眼睫轻颤不可置信,愣了两秒迟疑,“姐,我还没想好。”
话落,厨房静了几秒。
庄景停下手上动作,看着她。
“姐,你们聊什么呢,怎么还没开饭?”
庄行顶着他新挑染的一缕蓝发,莽撞地闯进厨房,打破僵局。
“没聊什么,”庄景一见他气到不行,瞪了他一眼,又恢复平时里不耐烦的模样,“这么一会就等不了了,你个饿死鬼投胎啊。”
“姐,我正好过来也饿了,先吃饭吧。”岑枝说。
庄景看在岑枝的面子上同意了,“行,先吃饭吧,有什么事饭后再说。”
饭后,一行人坐在客厅,庄行好似没事干,也没说要走。
庄景坐了一会,拿着手机发来一条视频。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岑枝点开一看,是电影的最新预告片。
庄景看着她,倒了杯水,“这是那边给出的最好一版预告片,听说投资方希望电影在这个月底七夕首映,如果你不满意的话,我打回去让他们重做。”
岑枝眉心微动,盯着屏幕里那简短的两分钟短片,“怎么那么急。”
庄景抬眸,漫不经心开口,“今年暑假收视都多少受到影响,投资方那边说是要靠这部片子回血呢。”
岑枝笑了笑,“那他们还真看得起。”
闻言,庄景停下来看她,“怎么,你难道不相信我,还不相信自己,这可是你写的,应该也知道其中很多看点吧,而且能爆的话,也算是给你打了一场知名度,不好吗。”
岑枝看完,一脸平静收起手机,“预告挺会剪的,就这一版了,我也相信姐的眼光没错。”
说到这,岑枝唇角扯出一抹笑来,“至于,爆不爆的,你知道的,我之前没想过。”
刚认识的时候,庄景说她想拍这个片子,让岑枝跟她一起干,当时开了比现都还要好很多的条件。
岑枝出于某些方面一直没答应,直到庄景说出那句话。
——你知道的,我们这一行,爆不爆靠命,或许拍出来扑的悄无声息,你想的那个人,或许根本看不见这部电影也说不定。
虽然很肤浅,但岑枝被庄景说动了。
后续参与了剧本的改编,因为看点要求,改了很多。
虽然岑枝再不愿意,她也没办法,最终在那年夏天拍完了那部电影。
岑枝自那以后也一直在片场跟着庄景在干幕后,时不时写写剧本,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
直到现在。
她才意识到,这部电影,将要面世了。
“姐,你们聊什么呢,”庄行冒出挑染的篮头来,“是我高中毕业那年夏天拍的那部电影要上映了?”
三年前,庄行还没上大学,那年夏天去剧组探班,被庄景拉来参演了其中一位龙套。
当时庄行还比较青涩,庄景给他安排了女主初中同学的小角色,演校霸简直得心应手。
庄景没说话,不想理他,庄行便把注意打在身边的岑枝身上,豪横从她手里抢走手机,“让我看看。”
“你要看,不知道用自己手机,非要抢小岑的干嘛。”庄景顺手给了庄行后脑勺一巴掌。
庄行当着外人的面被打,落不下面子,抬头看了看岑枝,回头瞪着庄景埋怨说,“姐,你干嘛啊,岑枝都没说什么,你打我做什么。”
“你——”庄景气到不行,“在外面,没大没小,我是你姐,岑枝也是你姐,你就得喊岑枝叫岑姐。”
“……”
庄行不愿听,翻身去了另一个沙发生闷气去了。
岑枝没什么表情,反应淡淡的,也没生气。
庄景看了看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说,“抱歉啊,从小被家里惯坏了。”
岑枝笑了笑说,“没事。”
庄行把预告片一秒不落看完,都没看到自己的角色,才发现自己被庄景骗了,“姐,你怎么回事,当时骗我白打工就算了,怎么现在预告男女主剪那么帅,我连一秒镜头都没有。”
庄景斜他一眼,不耐烦说,“只是预告片,正片肯定有你,着什么急啊。”
“你们这定在七夕首映,属于把情侣骗进来杀啊,”庄行把手机还给岑枝,不满说,“我记得你们这部剧算不上一个好的结局吧。”
“就你话多,”庄景踢了他一脚,“就是现在生活太好了,大家才喜欢看点虐的,这是营销,战术懂不懂。”
庄行说不过她,想拉岑枝站队,没想到回过头,发现岑枝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神了。
“姐,你说岑枝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庄行没打扰岑枝,扭头问庄景。
庄景烦躁地拍了拍他头顶,一次又一次纠正,“没大没小,我都说过几次了,叫什么岑枝,她比你大三岁呢,叫姐。”
“姐,我已经很听你话了。”庄景力道不轻,庄行疼到捂着发麻的头顶,说,“已经在片场叫岑导了,在家就不用了吧。”
闻言,庄景偏头打量他,眼神狐疑道,“你异想什么天开啊,你不叫姐叫什么,没大没小的。”
庄行闭嘴不说话了。
……
周一,距电影首映还有十天倒计时。
岑枝约见了沈玉淼。
京北某家咖啡厅,岑枝见到沈玉淼,她脚边还有几个礼盒。
“岑枝!”
沈玉淼朝她招手。
岑枝走过去坐在对面,“淼淼,好久不见。”
沈玉淼状态很不错,如沐春风,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好事将近了。
岑枝闲来没事刷到过沈玉淼朋友圈,宋温野在生日会上求了婚。
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确定携手迈入人生的下一个阶段。
“好久不见。”
上次见还是两个月前了,沈玉淼笑起来眼睛像月牙。
说着,沈玉淼从包里拿出什么推到她面前,眨了眨眼说,“不过,我这次来是送请柬的。”
听到好消息,岑枝发自内心替她高兴,“恭喜啊,祝你们长长久久。”
宋温野和沈玉淼也算一起走过不容易的十年,青梅竹马,以为上了大学便能在一起,谁想到宋温野一头转向了报效国家。
自那以后,每年见少离多的,有多少人败在的异地恋,他们谈了九年。
沈玉淼开朗地笑了笑,“婚礼定在今年年底,这次来还不仅给请帖,主要还是希望你能当我伴娘。”
岑枝顿住,诧异道,“伴娘?”
沈玉淼注视着她,看出她有担忧,“怎么,你不想啊。”
“不是,”岑枝眼睫颤了颤,摇头,“我最近一年不是有些水逆么,做什么都不顺利,怕冲了你们喜气。”
岑枝家里人意外住院,又是医闹中刀,而最近又刚丢了工作,还被卷到一场莫名其妙的网络舆论当中。
虽然她们不信这些,但多少有些不好的影响。
沈玉淼听出岑枝语气里的勉强,但她又不想放弃,便换了一套说辞道,“那这样吧,反正距十二月底还有四个月时间,你这段时间好好想想,反正这个位置我一直给你留到婚礼前一天。”
岑枝看着她眼睛,眼波里倒映着小小的一个她,就像高中的时候。
岑枝忽的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很轻地抿了下唇角,“那我再想想吧。”
“好了,好不容易见一面,要高高兴兴的,”沈玉淼有些后悔提了这个话题,转移话题问,“说不定你突然就比我先领证结婚了,那你还想当都当不成了。”
闻言,岑枝被她逗笑,觉得沈玉淼太过异想天开,“我去大街上哪里找一个人重头认识,还能在四个月里完成结婚领证啊。”
说到结婚,岑枝脑海里闪过那通电话。
「岑枝,如果坚持不住就回来吧。」
「如果不信,我们结婚领证……」
岑枝及时打断自己脑子里胡思乱想的想法。
沈玉淼喝着手里美式,不经意间提起,“那也说不定呢,你要是像我哥一样,突然去相亲,然后见家长一条龙,说不定还不用四个月,两个月都可以了。”
我哥,相亲,见家长。
岑枝抓住几个关键词,神色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唇角,假装镇定问,“你哥,蒋正礼啊。”
沈玉淼没发现岑枝的异常,继续说道,“对啊,听宋温野说,他最近在和市一院院长女儿在接触,蒋叔叔和徐阿姨正好也在梧禾,两家家长还见了一面。”
沈玉淼说着,才发现眼前的人没有回应,停下来目光紧紧盯着岑枝说,“岑枝,你今天怎么了,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啊,我只有蒋正礼这一个哥哥,你忘了。”
岑枝目光一沉,脸色有些不自然,抬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笑了笑,“时间有些久了,记忆模糊了。”
像是被她说服,沈玉淼迎合道,“也是,十年过去,谁记得那么小的事。”
“对了,岑枝你之后是打算回梧禾,还是待在京北。”沈玉淼问。
岑枝唇角向下抿了抿,“我之后有部电影要上,可能等忙完才回去了。”
沈玉淼低落说,“好吧,那岂不是又得好久见不到了。”
岑枝心不在焉听着,“你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又接着聊了很多,岑枝都有些不在状态,但好在沈玉淼没看出来。
沈玉淼结束和岑枝的见面,回到酒店,给远在梧禾的宋温野打去了视频。
“宝贝,见完朋友了。”
视频接通那一秒,宋温野声音穿透屏幕,钻进耳朵。
“对啊,刚见完岑枝,”沈玉淼甩掉拖鞋扑在床上,看着小框里的宋温野,忍不住的手痒,指腹在他脸颊位置蹭了蹭,“不过,你为什么要我特意在岑枝面前提我哥的事啊。”
前几天,沈玉淼跟宋温野说了要去见岑枝的事,宋温野想着就说了一嘴,还让她提的时候好好观察岑枝的反应。
还不告诉她原因,说等回来再告诉她。
沈玉淼迫不及待等他的回应,回酒店第一件事就给他打了电话要个结果。
宋温野不答反问,“所以呢,你好朋友什么反应。”
沈玉淼想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她不了解岑枝的话,确实看不出那些异常。
可是,岑枝居然找那么拙劣的借口,记忆太久了,模糊了,其实她根本没提过。
要不是她这一炸,说不定还不知道呢。
“确实有些不对劲,可我哥和岑枝,真的有什么是我们都不知道的吗?”沈玉淼问。
宋温野看着镜头里她怀疑自己的表情,有些好笑,回想过去那些不合理的地方。
“你还记得当年周末,蒋正礼跑去照顾他爷爷,第二天早上我们不是还商量着怎么出去带他放松一下,谁知道那天晚上我们去了他家和医院都找不到人。”
“你是说,那天晚上他和岑枝在一起?”
经他提醒,沈玉淼回想起之前岑枝问蒋正礼在哪所医院的不合理的地方。
虽然岑枝问的确实隐蔽,但现在想起来,好像确实是关于蒋正礼的。
也确实能解释那天回来之后,为什么她和宋温野还什么都没做,蒋正礼神情看起来确实轻松了一些。
“难怪,你之前因为竞赛的事和我哥闹矛盾,我还在想怎么从中调和。”
“我哥却像突然想通了一样,找你道歉,我想起来,道歉前一天,操场上他还拉着我问岑枝在哪,原来是去见了岑枝啊,我当时还傻傻以为是因为沈嘉茜那封‘情书’。”
沈玉淼愈发回想当时的细节,就连蒋正礼态度转变的关键,有些地方也能连接上了。
就像一辆不会动的火车,因为这些细节,而变得可动起来。
“可是,他们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沈玉淼问,“为什么我们一点都没发现。”
话音未落,屏幕里宋温野静静看着她,唇角噙笑,意味深长道,“反正不比我晚。”
沈玉淼眼睫一颤,不比他晚。
在一起后,宋温野曾经说过,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的心思,但当他意识到懵懂的心动时,已经在心里扎了根。
不比他晚,那又是多少年,三年,四年,五年,都有可能,怎么是十年呢,真的会有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却十年不联系吗。
难以想象,她还遇到了两个。
沈玉淼不敢想象其中的艰辛,控制不住的心疼,“岑枝,这么多年,她为什么不说呢。”
宋温野看着她伤心,心里也不好受,声音轻缓道,“你这个问题,当时岑枝离开梧禾那天我也问过。”
沈玉淼抬眼望着他,眼里有了泪意。
宋温野无奈叹了口气,转述当时岑枝的话,“她说没有真相,只有现实。”
沈玉淼呢喃自语,“现实,什么样的现实能让她亲手放弃一切,包括喜欢那么久的人啊……”
“宋温野,你说如果我早一些知道,岑枝和我哥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沈玉淼到后面陷入到自责当中,已经泣不成声。
——
另一边,梧禾。
宋温野挂断电话,第一时间给蒋正礼打去。
蒋正礼请了假,正在饭局上。
一边是他父母,一边是院长和他女儿,父辈之间聊着什么,饭局还算融洽。
蒋正礼低头看到手机上宋温野催命的电话,蹙了蹙眉。
一时间,包厢里几个长辈都看向了他。
蒋正礼不好意思笑了笑,“抱歉,接个电话。”
说完,走出了包间。
蒋父只能无奈替着自家儿子打圆场,“可能有什么急事,我们接着聊。”
“是,我知道小蒋这孩子,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要处理,我们聊我们的。”院长和蔼可亲表示理解道。
饭局继续,又恢复热闹,只有赵心妍还在担心蒋正礼。
蒋正礼走到包厢外空旷处才接听电话,刚一接通,宋温野蛮不讲理叫道,“蒋正礼,你家岑枝把我老婆弄哭了,你要管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概就是现在了,蒋正礼有些头疼,眉心微动,“什么意思,你发什么疯。”
宋温野老婆,他知道,可是,你家岑枝又是什么意思。
宋温野勾起人好奇心,又不回答,留下一句,“想知道的话,定下午两点京北的机票,到了再告诉你。”
“……”
说完,宋温野便不容置疑地挂断了电话。
蒋正礼眉心微拧,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
下午两点,不到两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