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山林,一男一女借着月光纵马奔行,终于看见一驿站。
“殿下,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待清早再赶路如何?”
年轻女子闻言点头,“好。”
二人在马厩拴好马,然后马鞍包里跳出来一只白龙犬,跟着二人一起进了驿站。
二人要了相邻的两间房,白龙犬跟着女子进了屋,睡在门旁,等一切弄好,她终于可以躺下了!
虽然身体很累,但她一想到明天可以结束试用期,成为正式镖师,就激动得睡不着。
等她正式成为镖师,就可以查关于穿越的信息了。
一个多月前……
半梦半醒间,她听到周围有人细微的啜泣声,便打算看看怎么回事,结果睁眼看到的是古色古香的房间,和旁边穿着古装的姐姐。
她还没来得及问什么,那个姐姐对上她的视线后怔愣一瞬,随后又哭又笑道:“公主殿下,您终于醒了!您都不知道,奴婢这些天担心死了!”
姐姐的话让她感到一丝不妙,她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是一件上好的白绸中衣,更是哆嗦了一下。
萧瑞吉声音颤抖地问:“你叫我什么?”
姐姐见她这样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殿下您别吓我啊!”
闻言萧瑞吉差点昏死过去,凭她多年看小说的经历,她马上想到自己可能是穿越了。
想到这她开始演起来,“我没事。但是也不是完全没事。”
她扶额装头疼,问道:“我完全不认识你,你为什么叫我殿下啊?”
姐姐听她这样说,脸刷一下就白了,连忙慌慌张张把萧瑞吉裹在被子里,“殿下别担心,我这就去找太医。”说完连滚带爬跑出去了。
等人走了,萧瑞吉连忙下床开始找镜子,镜子映出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但身形比她更挺拔,动作比她自己的身体更敏捷。
而且具身体的手上还有薄茧,凭她作为体育课代表的眼光看来,这具身体应该是个习武之人,且强得可怕。
既然不是身穿,那她是不是死了就能回去了?想到这,她立马对着一根柱子冲去,然后把自己撞昏过去了。
然后她又听到了啜泣声,一睁眼,眼前除了那个姐姐,还站着一个老人和一位很高的帅哥。
她又和姐姐对上视线,那姐姐又怔愣一瞬,大哭道:“公主您终于醒了,您再不醒奴婢就要撑不下去了。”
也许是这具身体的原因,萧瑞吉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就像现在,她察觉到了姐姐动作的僵硬。
“你是不是受伤了?”萧瑞吉问。
闻言对方止住哭声,这时那个很高的帅哥插话道:“白芷因为看护不利,被杖责二十。”
闻言萧瑞吉郑重地对白芷道歉。
而她的道歉吓得白芷一激灵,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敢,明明该是奴婢向殿下请罪才对。”
萧瑞吉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对啊,这里是古代。
后续她让太医给白芷开了药并回去休养,并一口咬死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完全失忆了。
可下午白芷还是来伺候她了,经过白芷的解释,萧瑞吉明白了原因。
这位公主也叫萧瑞吉,母亲是已故的皇贵妃,祖父是护驾而亡的镇国将军。
因为早早没了娘亲,她名义上由皇后照顾,其实由祖父心腹闻戈:就是那个很高的帅哥,还有两个贴身丫鬟养大。
可能是缺啥喜欢啥的原因,武功高强的公主,偏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丞相那个文邹邹的儿子,那男的还是她姐的驸马。
三天前原主因被丞相之子明确拒绝心灰意冷,把丫鬟支开跳太明湖了。
那天随她出宫的白芍,被打了五十大板,现在还起不来。
闻言萧瑞吉问:“白芍还好吗?”
白芷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和白芍都是习武之人,比一般人抗打。”
萧瑞吉不知道还能说啥,只一味点头。
等到下午,皇帝,也就是她的爹来了,听到太医说她失忆了,她爹说:“那就借这个机会,让公主到皇家寺庙反思七日,期间不得沾荤腥,不得踏出房门半步,把错误一次性更正过来。”
然后白天黑夜,萧瑞吉都只能和佛像对视,有一天,她又望着佛像低垂的眼睛的时候,她突然想到,在现代,很多人都这样温柔地看着她,顿时酸从心起,苦随泪出。
那次之后,她每天都是哭着睡着的,可每次再睁眼,看见的还是垂眸的佛像,短短七天,她像熬了七年,但也琢磨了很多寻找回家信息的方法和手段。
第七天,房门打开,见来人是皇帝,她连忙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她站起身便听见皇帝问:“瑞吉,你可知朕为何罚你?”
“因为……儿臣胡闹。”她不知道原因,但又不能不答,思来想去这个答案,虽不精准,但不会错得太过。
“你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胡闹?”
萧瑞吉道:“可儿臣觉得自己这次过分胡闹了。”
“原来你也知道啊,朕从未指望你为国家作出什么贡献,就算你一辈子胡闹下去也未尝不可,但这不代表,朕能容你因为一个男人作贱自己的性命!”
萧瑞吉连忙跪下去,“儿臣知错了,愿父皇责罚!”她看电视里面都这样演的,希望电视剧别骗她。
“现在你失忆了,很多事朕罚你也没用,但朕要让你长记性,从今日起,若你再寻死,朕就让你身边的人通通陪葬,记住了吗?”
“儿臣记住了。”然后她鼓起勇气问道:“父皇说,只要儿臣不作践自己,您能容儿臣胡闹一辈子,这是真的吗?”
话都说到这了,萧瑞吉眼一闭心一横,把话一股脑全往外倒了,“不过父皇是天子,天子说的话,自然不会有假。”
“别告诉我,你都失忆了,想的还是那小子的事。”
萧瑞吉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儿臣不是想说那人的事,是关于儿臣自己的,真的。”
皇帝盯了萧瑞吉半晌,才松口道:“说说看。”
听到这句话萧瑞吉先俯身磕了三个响头,才用带着哭意的声音说道:“求父皇让儿臣出宫静心!”
“……这不还是因为那小子!”
萧瑞吉没敢抬头,“求父皇给儿臣一个解释的机会!儿臣不想再让父皇担心,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可他是姐姐的驸马,日后我们难免会碰见彼此,父皇难道希望儿臣日后见到他,可能又变成以前那样吗?”
说到这里她仰头,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之前白芷说过我的往事了,这几日儿臣在寺院反思,每每想起父皇心系天下、祖父保家卫国、母亲亦曾为国奔忙,而儿臣却困于方寸宫墙之内,为些许儿女私情便黯然神伤……儿臣深感惭愧,这不仅是丢了皇家的体面,更是辜负了身上的血脉。”
“父皇,儿臣之所以为情所困,是否源于儿臣的‘无知’?因为未曾见过大昭的壮丽山河,未曾体验过黎民百姓的生计百态,只见过眼前的一方天地,心怎能不小呢?因此,儿臣恳请父皇,允儿臣出宫。不以公主之名,只求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亲眼看看您治下的江山,去亲身感受何为家国天下。”
她再次朝皇帝磕了几个头,“待儿臣见识过天地之广阔,明白了民生之不易,或许便能真正理解父皇的辛劳,也能找到自己身为公主的价值所在。届时,今时困顿,自会烟消云散。求父皇成全儿臣这份想要长大的心!”
良久,皇帝再次出声:“若准你出宫,你当如何?”
萧瑞吉直起身,神情坚定,“回父皇,儿臣愿前往致远镖局。其一,它是祖父旧部所创,知根知底,上下皆是忠良之后,儿臣身处其中,安危无虞。其二,镖局连通南北,是体察民情的窗口,儿臣愿在那里从微末做起,学习庶务,体察民情。请父皇成全。”
皇帝沉默半晌,最终轻叹一声,“罢了。朕会让闻戈辅佐护卫你。”
说到这他眼神陡然锐利,“但你需谨记,你此去若借故生非,或以身犯险,便即刻回宫,永不得再提此事!”
萧瑞吉深深叩首,声音因激动而微颤,却异常坚定:“儿臣谢父皇成全!定不负父皇期许!”
就这样,她名正言顺地出了宫,然后做试验期的任务直到现在。
待司晨报晓,萧瑞吉就起身去敲闻戈的门,“闻叔,鸡都叫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里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房门打开了,“殿下,我们走吧。”
然后他们在山间晨雾中飞奔,带着一身露水来到致远镖局。
进到镖局内部,他们来到黄管事跟前,萧瑞吉把试验期的最后一张镖单,亮在对方眼前,“黄叔,我们说好的,若我完成了试验期所有任务,您就要同意我成为正式镖师。”
黄金刚想伸手拿过镖单,就见萧瑞吉收手道:“您先登记好我的履历表,我再把镖单拿给您。”
黄金一怔,随即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一月有余,殿下已经不同于初见了。”
萧瑞吉回以笑容,心中却道:还不是被你们坑的!
黄金拿出册子,开始记录萧瑞吉的信息,这是他写过最快的履历表,因为往事那栏,只用写一句话:当朝公主在已获得陛下准许的情况下,进入镖局工作。
等他写好履历表并给萧瑞吉确认过,萧瑞吉才把镖单交给他,随即马上问:“黄叔,所以现在我是不是可以接正式任务了?”
黄金讪笑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是公主殿下您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啊。”萧瑞吉眼睛亮亮的,“我倒要看看,正式任务和试用任务有何不同。”
见黄金不说话,萧瑞吉蹙眉道:“黄叔!我可是得到父皇准许后才来的!”
闻言黄金抹了一把汗,这些达官贵人家的孩子就这点难搞,这些孩子一个不如意就搬他们老子来压人。
平常他麻烦一下还是能解决的,可眼前这位祖宗的爹是大昭的皇帝,他没法子了。
“说起来,还真有一个任务没人接呢,您干不干?”
萧瑞吉点点头,笑得可开心了,“我干!”
看着她满眼期待的样子,闻戈和黄金差点没憋住笑,到底还是年轻,都不问任务是什么就答应了,那不就好办了。
果然,萧瑞吉拿到任务单后笑容就消失了,“什么叫运送给花魁的礼物?包裹都到京城里了,花魁不能自己派人来拿吗?事多成这样,真没见过!”
黄金摆摆手,“您就别抱怨了,不管大小都是任务,再说,我都说了这个任务没人接,是您自己要接的。”
听到最后一句萧瑞吉没招了,是她自己大意了,她不再抱怨,乖乖接过镖单和包裹,“我走了。”
出了镖局,萧瑞吉靠着白马,看着自己手里的镖单连连叹气,“闻叔,我感觉我被坑了,这可是我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唉,可恶!”
闻戈见状宽慰道:“殿下,你奔波了一月有余,这个任务就当回家了。”
“回家……”闻言萧瑞吉翻身上马,长叹一声,往目的地去了。
来到玉照楼,面条跟着萧瑞吉和闻戈,一起来到刘姨跟前,“刘姨,我们是致远镖局的,来给花魁送包裹。”
刘姨满脸歉意道:“我这太忙了就不带你们去了,反正闻爷能找到。”
“哦~”萧瑞吉朝刘芳抱拳,“多谢刘姨,我们走了。”
接着笑着望向闻戈,“闻爷~您带我去找花魁吧~”
闻戈不自在咳了两声,“殿下莫要戏弄臣。”
“嗯……好吧,我们快走,正事要紧。”萧瑞吉笑嘻嘻推着闻戈朝楼梯走去。
两人一狗上楼,越往上越安静,来到花魁住的五楼,几乎没什么声音了。
可是门为什么开着?二人进门走了几步,就在满溢的香气中,嗅到了一丝焦糊味,二人交换眼神,默契顺着味道奔去,面条见状一下子就窜到二人前面去了。
“呜——汪汪汪!”
“卧槽!哪里来的狗!”一扇门里传来一道年轻男性的叫唤声。
萧瑞吉跑到,只见一间满是薄纱的屋子里,面条咬着一位青年男子的袖子,男子另一只手则拉着个要往外跑的壮年男子,不远处还有一具已经被烧成焦炭的尸体。
萧瑞吉只觉得心碎,她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就这样完蛋了。
“闻戈!”
“属下在。”
“控制住那两个男子。”
“遵命!”话音未落,闻戈已经到了两个男子面前,那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晕了。
萧瑞吉则写了一张纸条,盖了章,放进小竹筒里,“面条。”
白龙犬闻言跑过来,萧瑞吉把竹筒拴在它的脖子上,“去大理寺把这个给大理寺卿。”
“汪汪!”面条接到指令便飞奔而出。
待闻戈绑好那两个男的,又去通知了刘姨,大理寺派的人也到了。
“臣大理寺丞顾望舒,参见镇国公主。”
萧瑞吉眉心一跳,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来人正是她姐姐的驸马,原主明恋对象顾羲和的亲弟弟:顾望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