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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金身珠玉塑虔诚

作者:挽鹤归云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关上院门便算进了自家地盘,吴夫人和老爷坐在马车中看着关紧的院门,和蔼的面容随着布帘的遮挡藏进轿内。一门之隔的沈宥霭和雾尘维持着一路上一言不发的状态。一个面对着院门拉着门栓栓门,一个站在原地追着头闷声不动。


    “你没和他们说过姓名,他们却脱口而出你的名字,应该是找人调查过你了。”雾尘心中较劲不愿先开口同沈宥霭讲话,可是吴夫人和老爷亲络行为下的探索和算计让雾尘难以安心,她知道沈宥霭聪明定然不会没有发现,可她还是忍不住,总是怕少说这一句,沈宥霭会上当一般。


    最终还是对沈宥霭的关心高过了自己绷着的颜面。


    “我知道。”沈宥霭语气中尽是疲惫,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后便不再言语。


    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已是难缠,与雾尘不断升化的矛盾更让她疲于应对。或许是因为生长的环境经历的事情差别太大,沈宥霭已经习惯了人类的反复无常,从而能够兼容他们的高尚与低劣去看待他们所行的善与恶。可雾尘,生长在弱肉强食的自然中,她没有生出对其他生物的轻视和鄙夷,同样也没有生出怜爱与关怀。


    她们习性观点上的矛盾与冲突是在同处中不可避免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把这些问题抬上明面,把话说开,由一方进行退让,否则这些矛盾就会像是火药和尖刺,在问题发生的时候猛然引爆扎进他们彼此皮肉之中,毫无办法。


    不断地沉默忍让会让彼此渐行渐远,沈宥霭知道,却不知道该怎么讲这些问题摊开说明。


    雾尘等了一会,除了一句我知道沈宥霭便在没有其他的话说,雾尘赌气她的沉默,明明自己都已经张嘴想要给彼此一个台阶了。雾尘毫不留恋地转身进屋不再理她。沈宥霭没办法只能由着雾尘耍性子,自顾自干自己的事情。


    一天下来,同处一屋的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亥时一刻,沈宥霭换好寝衣,雾尘早早的就缩尽被子里,此时正背对着她。沈宥霭看了她背影半晌,还是没想好怎么张嘴将二人的顾虑解释清楚,思来想去只记起了雾尘不曾褪去的梦魇,沉默地取出了檀犀香点燃在床头,然后相顾无言的上床,背对着人拉上被子,只盼檀犀香能送雾尘一夜好眠。


    转日晨起,雾尘罕见的没有赖床,起身穿衣非常干脆,收拾完自己后还顺手将床铺都规整整齐。


    沈宥霭盘腿坐在侧屋,眯着眼看着觉得新奇。一言不发做着寻常不会做的事情的雾尘就像是闹着脾气的小孩,梗着自己的颜面,然后做好平常根本不会做的事。


    雾尘不知道沈宥霭已经完成了早课,收拾完房间后看沈宥霭还没动静以为她还在入定,估算着时间,自己摸进厨房。


    平日都是她看着沈宥霭做饭,步骤早已烂熟于心,只是从没上手尝试过。


    站在锅灶前,雾尘嫌弃满地的灰土,用脚扒拉开柴火堆,看着地上的干柴和续着一些剩柴的灶膛,思索着沈宥霭平日做饭的步骤学着。


    生火、舀水,下米,平日看着都十分简单。


    但谁想到,单单从点火上雾尘便犯了难。


    她记得沈宥霭一直都是拿着把干草,用火折子引起火后扔进灶膛,不多时火便会旺起烧热炉灶。可为什么现在这干柴换到自己手里便不听了使唤。


    点着的干草不是火势太猛容易燎手,便是扔进灶膛,没一会就熄了,根本点不着柴火。雾尘不明白,她记得每日看沈宥霭做饭便是这样,没什么步骤上的区别。


    雾尘心中有些起火,同沈宥霭意见上的不和本就让她心烦意乱如今连点火都要难为她!倒不如用术法点火来的方便。雾尘赌气,团了一把干草握在手中,手指一抹,火焰便顺着指尖而起爬上干草。可谁知道这火偏要和她对着干,刚刚半天不起的火苗不知道是不是法术的原因,蹭上干草后一下子窜的老高,火势像一条灵蛇,顺着草团蔓延,火苗扫过雾尘的手背,燎的雾尘赶忙松手。可干草团上的火苗未熄灭,火星四落,顺着点着了地上散落的木柴。火星借着晨风,一下子迅猛起来,连着四周地上的干柴枯草都沾上了火星。


    火势起的迅猛,雾尘顾不上被火灼疼的手背,都忘了还能动用术法引水灭火,赶忙起身去踩地上的火星。


    便是这时,沈宥霭从屋内冲出,一把扯着雾尘从干草堆里脱身,另一手拿着舀子自一旁蓄水的木桶中舀了瓢水泼在地上,四散的火焰像是被掐断了喉咙,没了叫嚣的气势。


    火势得以控制,雾尘松了口气,再看沈宥霭,沈宥霭却板起了脸色。


    本还打算借着手疼哄沈宥霭理理自己的雾尘一下子不敢说话,把手背到身后。由着沈宥霭拉她,把她推到棚屋外。


    看沈宥霭忙前忙后,雾尘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沈宥霭忙中有序的把地上潮湿的干草清理,燃起灶膛烧水下米。一切又变得有条不紊,和雾尘记忆中的步骤一般无二。这些琐事在沈宥霭手中变得轻而易举。


    等一切处理妥当,锅上煮着粥,熥着小菜,沈宥霭才舍得分了站在原地半天手脚都要不知道怎么放的雾尘一眼。


    以沈宥霭的目光看去,安安静静站着的雾尘就像是一只知道自己犯错,打碎碗盏的大猫,缩着脖子站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取得原谅般可怜。


    “手疼吗?”沈宥霭擦干净手上前,拽着雾尘的手臂拉到身前。嫩白的手背上黑乎乎的一块,猫儿躲得快应该没有被烧伤,但看雾尘缩手的样子大抵还是烧疼了的。


    本来堵在沈宥霭心口的火气一下子便散了。


    拉着人坐到屋檐下,取了凉膏和清水,用干净布巾替雾尘擦干净手背的黑灰,露出烧红的伤处,一点一点吹着气替她上药。雾尘坐在她旁边,看她认真上药从而低下的头。昨日梗在心头一定要和人争论的道理此时分毫想不起来,只觉得那些远没有眼前的安宁重要,没有这个在意自己的人重要。


    “引火要用干柴,灶膛里面的都是昨日潮了的,也怪我昨日犯懒没有取出来,害你烧着。可还痛吗?”沈宥霭边说还边对伤处吹着气,雾尘摇了摇头。


    “不疼了,是我急躁不会弄,还要麻烦你收拾。”


    关系紧张的两个人此时因为这点事故缓和了关系,哪怕知道雾尘手上的烧伤无甚大事,沈宥霭还是紧张得不让人动这动那,便是饭都恨不得喂进人嘴中,以免动筷子,碰了伤处。雾尘却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差点点着了厨房;而且先前她和沈宥霭明明还在赌气,沈宥霭却还如此紧张她,让她心中生出了许多愧疚。如今不管沈宥霭让干什么都乖巧听话,让往左往左,让张嘴张嘴,绝不反抗。


    “乖,再吃一口。”难得一个早上没有因为猫咪不爱吃饭而犯愁的沈宥霭深感欣慰,喂完饭收拾好桌面,带着听话任凭摆弄的猫咪心情颇好的准备出摊,开始今天的营生。


    但是,世事无常。


    有让人开心的乖巧猫咪,那就一定会有没长眼眉的烦人人类。


    刚刚出摊安顿好雾尘的沈宥霭还没有摆上标着价格的木牌,大街上就迎来了一大批人马。倒不是往来的宾客,而是昨日送她们回家的吴夫人,今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带着大批人马,车马煊赫的向着她的摊位走来。


    来者不善几个字映在了沈宥霭脑海中。


    她只做没看到,继续摆着价签,乌泱泱的人马便在这时把她的摊子围了起来,在小厮婢女的簇拥下,吴夫人端庄的下了轿子,指挥着跟随的力工搬运着一箱箱木箱凑到沈宥霭摊位前。


    “哎呀,沈家妹妹真是勤勉,日日不忘营生。昨日看你和雾尘姑娘生了些龃龉,闹了别扭,现下可好了?一家妹子不说两家话,哪里来的隔夜仇,可莫要再闹了,伤了彼此感情可是不美!”吴夫人上来便是热络的招呼,像是两个人有多熟一般。沈宥霭皱了皱眉,看着身后已经警惕坐直身子的雾尘头痛又起。


    不知道吴夫人和吴老爷安得什么心思,日日都能碰见,沈宥霭倒是不怕她们有什么别的心思,可是她们来一次,雾尘便和她吵一次,这谁受得了?


    那猫儿性子倔强别扭,好不容易今早借着事端和缓了,一会这吴夫人再说些什么让两个人旧事重提的话闹起别扭可不是烦人?


    心中烦忧,沈宥霭又不得不敷衍她,看人近前只得笑着放下手中活计,向吴夫人行了个平礼“劳夫人惦记,我和小妹间不过是玩笑,怎会互生龃龉?”说着沈宥霭看向吴夫人身后那些大箱子“夫人这是?”


    看沈宥霭这幅不远不近的模样吴夫人也不多强求,笑着绕过摊位,拉着沈宥霭走出来,搀着人胳膊指挥下人把箱子打开。


    实木的大箱子一分两列,左边的两个箱子是满满的书札笔记,看标题似乎都是佛经典故之类,右边的两个箱子里面一箱子放着金银,一箱子放着礼拜用的贡品,每个都价值不菲。


    随着箱子打开,又有两个仆从捧着个架子凑到近前,吴夫人身边的婢女亲自挑开红绸,红绸下盖着的正是一尊卧豹佛母像。


    “我和官人都是佛母虔诚信徒,昨日同你谈经论法受益颇多,我和夫君回家都欣喜不已。看你深知佛法,想来也定是信奉佛母。这不,一回家我便翻出我素日来收集的佛法典故想要同你谈论一二。对了还有这尊佛母像,你快看看!”


    沈宥霭被吴夫人拉着凑近那尊佛母塑像。佛母像近观之下更见华美,土坯的塑像表面烧了一层洁白瓷釉,南红蜜蜡等宝石装点着佛母颈间、腰间的璎珞环佩。佛母面容慈祥成自在座的姿势坐在九瓣莲台之上。莲花座脚下趴着一直慵懒的豹子。豹子的颈间也配着一条带着七宝的璎珞,只是用料没有佛母那串看着扎实。


    “好精美的塑像。”沈宥霭咋舌吴家的财力,思来想去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赞美。对于吴夫人这便够引起她的滔滔不绝。


    “这尊塑像原本是请绘画大家亲画佛母慈容,自在座于莲台,谁知前些日子佛母座下豹神竟显灵现了本尊,这不连忙改了画像重新绘制,加班加点烧了这样一尊佛母像。虽然时间仓促但是用料绝对虔诚,你看佛母头上的佛冠都是金箔贴就,这些南红珠玉,工匠们便不知寻觅了多久,只为了还原佛母姿容。”说着吴夫人还对着佛母拜了拜,极为虔诚。站在一旁的沈宥霭面对这样一尊塑像却很是难堪。她早就知道人表达虔诚的方式有时候便是用金银堆砌佛像,金光闪闪的佛陀尊者们既是人们心中形象的化身,也是他们彰显财力的工具。


    如今自己也成了这显赫财力的工具,实在嘲讽。


    吴夫人可不知道她心中的思虑,看沈宥霭不说话就当她是被这财力震慑,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也变得无比自信。


    “我与沈姑娘实在有缘,都信奉佛母。沈姑娘又如此博闻强识,我抬来如此多的书札手记便是想请沈姑娘与我好好讲一讲佛经典故,也算是度一度我这凡俗妇人。”


    那些大箱子又被抬近了一分。沈宥霭一一扫过,目光停留在金银礼器上。


    “若是**论经,书札手记便足够,夫人拿来这些金银是?”


    “这些呀。”吴夫人满不在乎,“请你入府讲经,自然会耽误你的营生,我和老爷知你不易,也不能平白耽误你的时间,这些便算是姑娘入府的报酬。”吴夫人看沈宥霭要张嘴忙打断道“沈姑娘可不要推脱,我们这也就是对佛母的崇敬之心,这些金银不算贵重,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罢了。”


    最近十月一工作太忙,每天忙的昏天黑地的,稍稍得了一点点喘息的余地连忙开始写,生怕给剧情忘了。[菜狗][菜狗][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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