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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作者:有缘有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姜朝。


    朝堂之上,皇帝高坐龙椅闭着眼睛,冕旒垂下,底下的大臣看不清她的神色。


    以往庄重肃穆的殿内此刻有些吵闹,大臣们对于此次押送物资顺便安抚民心的人选各执一词。


    “当然是二皇女殿下!正好殿下还未曾独立处理过事务,现下就当历练了。”


    “混账!你也知道二殿下经验尚浅,何况大水过后危险重重,极可能引发瘟疫,最重要的是北省本就民风彪悍,自古以造反起家,危险呐陛下!”


    “应该让太子去。”


    “放屁!”


    ……


    卓仰观听着底下大臣们一会儿二殿下,一会儿太子、三殿下的,都快给她安排好了。


    手中碧绿的玉扳指不断转动,皇帝缓缓挣开眼睛,看着台下吵得像京城的菜市场,各派为了自己的主子据理力争,甚至她看到有几个脾气大的大臣已经在撸袖子了。


    抬眼的时候正好看到林若望林大将军已经推搡了身旁某个政见不合的大臣,卓仰观眼皮一跳,忙开口让肃静。


    那个大臣来不及推回去,气得面红耳赤。


    殿上安静下来后,太子理了理衣衫,出列朗声道:“母皇,儿臣愿去赈灾。”


    话音刚落就有臣子反对,“不可!太子殿下乃一国之本,万万不可冒险!”许多大臣纷纷点头附和,“还是让二殿下或三殿下去为好。”


    卓仰观淡淡看了眼悄悄松了口气的太子,平静道:“难道让二殿下和三殿下去就不冒险?”


    这件事确实不是什么好差事,北省艰苦又闹灾,人心惶惶,搞不好就要哗变,谁放着安乐日子不过想不开接这个活?


    太子刚刚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而已。


    所以没人敢接话。


    卓仰观把视线移到二女儿身上,她女儿一身红玄色王袍,头发束起,端的是芝兰玉树,眉目之间有些焦虑又好似犹豫不决。


    卓鸣涧确实有些想去,她需要一份功劳作为她夺皇位的筹码,二来……她确实担心灾民,不希望史书上那些可怕的字眼出现在她的国家。好在她不需要犹豫了……


    因为下一秒母皇点了她的名字,“卓鸣涧,你去替朕安抚民心,押送物资。”


    皇帝金口一开,卓鸣涧只得上前领命。一锤定音之后,朝堂上的各位都松了口气,只有二殿下一派的人愁眉苦脸起来。


    偏又听皇帝徐徐道:“安全起见,朕给你北面的虎符,若有**,自去调兵,切记安全归来。”


    没人反对,虽然出乎意料但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二皇女殿下初出茅庐,陛下一颗慈母心。


    “事完平安归来后,朕为你与那个苏家丫头赐婚。”皇帝话里似带着笑意,开口就是石破惊天。


    满朝鸦雀无声,一些反应快的大臣反应过来皇帝说了什么,大声道:“女子与女子成婚成何体统!”堂下一片哗然,反对声此起彼伏,比刚才还要吵闹。


    然而皇帝只是收起笑意,冷眼瞧着。


    在座的各位毕竟都是聪明人,发泄了一通情绪后陡然一想,那陛下怕不是要绝了二殿下夺嫡的念头了。也是,既与女子成婚,又怎能再肖想皇位?


    三皇男殿下卓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内心的某些念头愈发旺盛。


    只有卓鸣涧和手下支持她的大臣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卓鸣涧脑子乱糟糟的,原来母皇早就知道自己与阿暻有私情,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给她赐婚,她很难不去想,母皇是真的不想让自己争皇位吗?


    没有人能反抗一名开国皇帝的权威,卓鸣涧只能木着脸点头称是,可脑子里已经在幻想以后与苏暻闲去哪儿归隐了,她这算不算为了爱情失去皇位?回去要抱着阿暻哭一哭才行。


    亲女儿都不敢有异议,何况是大臣。当年皇帝那雷厉风行的手段历历在目,即使是如今承平日久依然没有人会怀疑皇帝的心狠手辣。


    见皇帝是铁了心之后没人敢再说不是。


    太子隐了隐喜色,悄悄对身旁的卓鸣涧语气温良:“妹妹欢喜便好,能与喜欢的人大婚,为兄欣慰至极。”


    三皇男点头附和,细长的眼睛带了些笑祝福自己一胞生的亲姐。


    卓鸣涧不想搭理他们。


    浑浑噩噩地等到散朝,还被叮嘱过两日便出发,要她好好回府准备。


    都没敢看自己这派的大臣是什么表情,卓鸣涧脚步比以往更快返回马车上就要回府邸。


    唉,怎么解释呢?算了,今天还是去苏府吧,反正都已经露馅了。


    卓鸣涧拍了拍窗口叮嘱车夫改道,然后闭上眼思考。对于即将到来的出行,她已经开始焦虑了。万一真的遇上造反怎么办?万一有人阳奉阴违不听她的怎么办?


    修长的指揉了揉额角,造不造反倒不一定,但是一定会有人不听她的。她得提前做足功课,北省霂州的豪族乡绅,这些信息都要提前探听好。


    苏府很快到了,卓鸣涧跳下马车就要去找苏暻闲。


    得给对方通个气,她俩可能要被苏安亭揍了,毕竟在长辈眼皮子底下有私情,刚才朝上她都没敢看苏大人一眼,散朝后也是赶紧溜之大吉。


    苏府的守卫对于二皇女殿下也是见惯不惯,行礼后就眼看着殿下急匆匆地找她们大小姐去了,日常感叹,这两姐妹感情真好啊。


    这边卓鸣涧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苏暻闲的闺房,手刚要敲门还未曾落下去门就开了,被一阵香风拉入门内,再然后女子便跳入她怀中,双腿夹着她的腰搂住脖子撒娇:“殿下今天怎么回事?下了朝就来找我,想我了?”


    卓鸣涧轻吸一口气,一只手托住人,用脚把门带上,继而坐了椅子让人坐到自己腿上,佯作不满地掐了掐苏暻闲的脸:“你读书又不认真了。”


    “我本来就不是这块料,你又不是不知道呢。”苏暻闲长着一副端庄温柔的样子,内里却开朗俏皮。


    卓鸣涧拿开她到处乱摸的手,还好她这身朝服款式复杂,还厚,不然哪里能经得起她动手动脚的。


    苏暻闲眸里满是无辜,眼尾藏不住地上挑,笑意深深:“殿下穿这身衣服真好看。”每次看到都想亲手扒下来。


    “嗯……改天去王府换你也穿给我看。”


    卓鸣涧矜持地忍了忍嘴角。不对,今天不应该打情骂俏来着。


    她连忙用手背抵住苏暻闲的唇,正经起来:“今天是有很重要的正事,我长话短说,第一苏大人已经知道了我俩的私情,她一会儿就回来,我们恐怕要挨打;第二我被母皇派去北省运送物资;第三母皇说待我归来给我俩赐婚,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角逐皇位。”


    说完这串话,卓鸣涧无力承受般地靠在靠背上,等着怀里人的反应,她急需有人分担这股迷茫的情绪。


    信息量太大,苏暻闲也难以承受,眼睛瞪圆,恍恍惚惚,觉得自己的耳朵是出了问题,一把揪住卓鸣涧耳廓:“你是不是在跟姐姐开玩笑呢?”


    卓鸣涧郁闷道:“我会开这种玩笑吗?再说我也想不出来这种剧情啊。”


    苏暻闲坐不住腿了,起身面容严肃,她思考时习惯于拿起她书桌上自己制作的榫卯盒子把玩。


    看她难得正经起来,卓鸣涧捏着下巴翘起腿,玩笑道:“咱可以开始找隐居的地点咯。”


    “倒也不一定,没人能猜到陛下在想些什么,嗯……既然接了差事那就先做好吧,尽人事,听天命。”苏暻闲抚摩着精巧的盒子,目光坚定地望向她想要尽力辅佐的人。


    “只能这样了,如今母皇未曾说过我出局,那就绝不可轻言放弃。”卓鸣涧也是这么打算的,她才不会被轻易动摇了决心。


    苏暻闲看她没有被吓倒,这才放下心来,又后怕于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当今圣上,还有如今陛下的行事,真是越来越叫人看不懂了。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拉起二殿下的手往外跑:“我觉得事到如今我们还是先去王府避避风头,我不想被母亲打。”


    卓鸣涧狠狠点头,反握住她温热被磨得有些粗糙的手带着她跑。


    “你们想去哪儿啊?”


    苏安亭如鬼魅般出现,就在出府必经之路黑着脸负手瞪着两人,平日笑面虎的苏大人也是气急了,这会儿摆出要吃人的架势。


    且看到两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手还紧紧握在一起,眼神顿时更凶了。


    苏暻闲记得除了自己那次偷跑出门玩害得干娘担心着急之外还从没被如此凶过。


    卓鸣涧悄悄对旁边的仆人耳语了几句,然后行进一步将苏暻闲挡在身后,“苏大人,事已至此,母皇都同意了,您就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对啊对啊。”苏暻闲用力掐了掐卓鸣涧的腰肉,从她身后探出头,“娘,与其现在怪我们青梅青梅两小无猜,还不如先商讨商讨赈灾事宜。”


    “苏暻闲!”苏安亭也是被自己这个女儿气得肝疼,可是她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更气了。


    “你给我跪下。”苏安亭把女儿带到大厅,屏退了下人。


    跪自己娘她到是不在意。苏暻闲不卑不亢地跪在地面,抬头跟她娘亲对视。


    苏安亭看到这副毫不悔改的样子又一阵气急,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气什么?要不是当今陛下不按常理出牌,历史上随便挑一个皇帝面对自己皇子与同性别的人相爱试试看呢?


    皇子可能不会有什么事,另一个可就惨了,在这一点上皇家从来都是双标的。


    她差点就失去了这个从小带到大的女儿!


    苏安亭气得说不出话,却看到卓鸣涧这个天潢贵胄,也优雅地掀起下袍,跪于苏暻闲身旁。


    哪有放着即将大婚的妻自己跪在地上的道理,虽然自己是当今皇子,但这是岳母和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


    苏安亭冷笑:“二殿下这是何意?臣可受不起。”说着她撇开卓鸣涧就想给苏暻闲来一套家法,也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


    “安亭?”说时迟那时快。卓鸣涧悄悄搬来的救兵终于到了。


    即将落下的手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停住,来人声下有些喘息,显然是刚听下人说大小姐惹苏大人大怒就赶过来了。


    闻筝穿着学堂里教书先生的学袍,一头青丝仅用跟木簪子扎起,随着跑动显得发丝有些散乱,“怎么了这是?发这么大脾气?”她来到苏安亭身边,轻扯袖子,轻声道。


    “闻老师。”卓鸣涧还跪着,只能对着她点点头以示尊敬。


    “干娘救我!”苏暻闲看到闻筝就知道她们有救了,娘亲最听干娘的话了!


    苏安亭见到人当即把藤条藏进宽大的袖袍里,只是脸色和嗓音还未能恢复得过来,怀有余怒地把今天在朝堂上的事都说与闻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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