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来经历的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刻，如排山倒海般涌向她。
再怎么无坚不摧的心防，也在顷刻间覆灭。
情绪战胜理性，她冲动的想找贺斯聿问个明白。
等头脑稍微清醒时，人已在贺斯聿家楼下。
冷风簌簌。
江妧来得太急，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刺骨的寒意一个劲的往她脖子里窜。
既然都到这了，江妧决定跟贺斯聿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可她刚拿出手机，就看见贺斯聿的车从外面回来。
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等稍微适应时，车子已稳稳停在私人车位上。
江妧刚要出声，却看见卢柏芝眉眼弯弯的从副驾下来。
声音一下就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来。
贺斯聿下车后去后备箱取了个小巧的粉色行李箱。
一看就是女人的东西。
然后两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屋。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心底似乎又剥落了一块。
好久好久，江妧都没缓过来。
这么快……就开始同居生活了吗？
也是，毕竟爱了这么多年，终于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为什么要拖着？
只有不爱不在乎，才会耗着拖着。
哪有什么爱情长跑？
归根究底，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一瞬，她就明白了什么，心头冷然成灰。
江妧就站在树荫下，看着屋内的灯亮起。
原本早已麻木的心传来一阵抽疼。
她清醒的面对着这种抽疼，没有回避。
曾经，她将半个自己，寄托在了贺斯聿身上。
抽离时，只能把他身上的半个自己杀死。
再苟延残喘的缝补着自己血淋淋的另一半……
她在麻木的接受有人说不爱就不爱，用最疼痛的方式逼着自己离开。
这一晚，江妧真的在冷风里站了很久很久……
亲眼看到屋里，从灯亮到灯熄。
漫长又煎熬的时间里，好多想不明白的事情都在这一晚想通了。
……
没能争取到手术名额，江妧准备给江若初转院，去帝都最好的肿瘤医院做手术。
只是还没等她把转院手续办下来，徐舟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在电话里说，请到了国内最顶尖的专家来医院给江若初飞刀。
秦林也建议不转院。
毕竟江若初的情况并不乐观，转院可能会对病人产生一定的心理和生理影响，不利于康复。
眼下最好的方案，就是等着专家过来给江若初做手术。
江妧接受了这个建议，多日来压在心口处的巨石，终于轻了些。
她跟徐舟野说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毕竟欠了他这么大个人情。
而且徐舟野为了江若初的事，连夜跑去帝都请专家。
这份人情，江妧必须得还。
“先欠着，等我想到了再通知你。”徐舟野这会儿还在机场候机。
“几点到？”
江妧寻思着，人家帮了这么大忙，怎么说都应该请人吃顿饭的。
“怎么？你要来接机？”
“需要吗？”
“当然！”徐舟野可不是那客气的人儿。
江妧回答得也爽快，“行！你把航班发我，我准时去接你。”
下午周密给江妧发消息，说公司有她的快递。
江妧抽空回了一趟荣亚，拆开快递才发现是早前订的礼服。
庆功宴要穿的。
订礼服那会儿，她满心的期待，猜测自己应该已经向贺斯聿求婚成功。
公司上下也应该知道她的身份了，所以她毫不掩饰的和贺斯聿的礼服订了个情侣款。
她想让全世界来见证他们的爱情。
就如同贺斯聿想昭告全世界，他对卢柏芝的偏爱一样。
只是她再也不会穿上这件礼服了。
江妧刚把礼服熨烫好，贺斯聿就打电话叫她去‘万美’工作室取礼服。
去的路上江妧心中充满疑惑。
贺斯聿平时参加各种商业酒会宴会的礼服，都是她在安排。
怎么突然开始自己订礼服了？
等取到礼服江妧才发现是自己天真了。
他订的是女款礼服。
但尺寸，却不是江妧的。
她不用去核对，也知道这礼服是专程订给卢柏芝的。
从订单时间来看，比她订礼服的时间还早。
也就是说，在她憧憬着如何向他求婚时，他已经在给卢柏芝定制礼服了。
多么可笑的事实啊。
尽管这段时间以来，她不断的给自己做脱敏训练。
却还是因为这个发现，让心口泛着细密而尖锐的痛感。
连呼吸都很难受。
她告诉自己。
会好的。
都会好的。
离开贺斯聿，就什么都好了。
江妧把礼服熨烫挂好，重又重新打印了一份辞职报告送进贺斯聿办公室后，正好到下班的点。
她又一次准点下班。
周密似乎已经习惯了，不再像从前那样惊讶。
见江妧下班前还专门补了口红，就好奇的过来打听，“江妧姐，晚上有约会啊？”
“算是吧。”
江妧收好东西，和周密道别后准点下班。
周密还有点事没做完，只能加班。
加到一半，贺斯聿内线电话拨了过来，“江秘书呢？”
“她下班了。”
贺斯聿疑惑，“又下班了？”
“是啊。”周密从他语气里听出了几分惊讶。
是该惊讶的。
毕竟以前的江妧很少准时下班。
如果贺斯聿在公司，她更不会提前走。
静默片刻后，贺斯聿挂了电话。
周密不知道贺斯聿此刻表情怎么样，但从语气里不难听出，他似乎很不习惯。
从前的江妧，对贺斯聿是句句有回音，事事有回应。
可近期的她，反常得让他心情莫名烦躁。
卢柏芝过来找他时直接推门进去，笑吟吟的开口，“阿聿，还有多久下班？”
“马上，还有几份文件没签字。”
“那我等你，一会一起吃饭。”
贺斯聿专注的处理文件，签到最后一份时，手顿了一下。
辞职报告。
又是辞职报告。
这个月的第二份了。
她还在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