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蝉鸣犹在耳,秋日桂香霜满园。倏忽三旬匆匆而过,玩家小姐已是满月的小婴儿一枚。
一周前,她生病高烧,这两天才恢复健康。
体质只有3,小时候体弱多病是正常的表现。只要玩家愿意,大可以把难受的感觉屏蔽掉,江家到底是官宦人家,小孩被精心的照顾着,不会轻易挂掉的。
顺利长大这件事,玩家小姐有经验,上周目她体质一样只有3,有活动能力之后徐徐锻炼身体,只要不操之过急,慢慢的体质就会增长到及格。
她对自己生病的事并不放在心上,但抚养她的孙氏却是咽苦吐甘,身劳神疲,不过区区一个月的时间就暴瘦十多斤。
由于玩家小姐的病看着凶险,花费出去的银钱自然犹如流水,短短几日加起来竟超过二十两。孙氏每次往外掏钱,都心痛难忍。可该请大夫该抓药的时候,却从没迟疑过片刻。
玩家小姐很清楚,付出这么多的孙氏,绝不会像上周目那样再有把她送给别人养的念头,而且一定会亲自抚养她。可是任务进程始终只有50%,从前几日开始进度条就像是卡住一样,再没有变化。
屋内,香瓜拿起一件薄袄裤,递给孙氏。
孙氏身上套着一件晃晃悠悠的上裳,接过新做的裤子,利落地穿好,裤腰明显大了半寸。她一手搂抱着婴孩,动作利索地系紧腰带,半趿着布鞋,蹭地作响。
行走两圈,倒也没有别的不适。
“之后新做的秋衣,腰身再小版半寸。”
她交代完香瓜,重新坐回床上。
另一贴身丫鬟桃子蹑手蹑脚走进来的时候,就见香瓜对她做出噤声的动作。不由伸长脖子往架子床上一瞧,孙氏躺在床上,怀抱婴孩,已经沉沉睡去了。
两个丫鬟刚走到门口,一道矮小人影撞开二女,冲向屋内。
桃子受到的冲击最大,“哎哟”一声摔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香瓜倒是扶着门站稳没摔,可待要张开双臂去拦,也已经来不及了。
“哇哇哇哇——”
悦耳的哭声响彻颐年堂。随即,里面传出孙氏的斥骂。
“你个小猢狲!没正形的惹祸精。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吓妹妹,你却左耳进右耳出,总是记不住,又溜进来了!站住,今儿我非打你不可。”
刚刚冲进屋的矮小身影,抱头鼠窜般小跑出来,一边还恋恋不舍地回头去看屋里,脸上带着恶作剧般的顽童神情。
不是江家大少爷江景行,还能是谁?
孙氏抱着玩家小姐追到门口,连江景行的背影都没见着,气得直喘粗气,口中嘀咕道:“这孩子,半点不懂体谅长辈。”
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拿手指小心的逗弄玩家小姐:“幸好,咱们没被吓住。怕怕飞飞。”
玩家小姐这才发现自己忘记哭嚎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她对孙氏眨眨圆圆的大眼睛,嘴巴一瘪,大哭出声。
孙氏:“……”
马奶婆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见玩家小姐哭得小脸通红,心里爱怜不已,终是忍不住说出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老夫人,三四岁的皮娃子,正是猫嫌狗憎的年纪。我们村那些,三天两头挨打依旧上房揭瓦,大人管是管不了的。少爷觉得小姐新奇有趣,少不得要来闹您,吓着小姐的事自然连续不断的出现,在少爷懂事之前不会停止。您也知道,婴孩儿魂魄不稳,不能常受惊吓。依我看,不如先把兄妹俩分开。”
马奶婆柔顺得像是一团棉花,说话细声细气,只要不问到她头上,就绝不吭声。第一回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孙氏不免听进去几分。
“这事容我想想。”
孙氏话音刚落,玩家小姐便见任务进度条嗖嗖猛涨一截,从50%变为60%,连忙放大任务页面,逐字逐句把成长任务(一)读了一遍,确定该任务绝没有半个字对抚养人的唯一性进行过要求。
这里的唯一,指的是抚养人只能养唯一一个小孩,且只能是她。
上周目的任务表述清楚明白,不会像本周目发布的任务一样,半明半暗,遮遮掩掩,竟还有隐藏要求。
人品值为负数,游戏难度竟成倍增长。
玩家小姐动动小手指,描述一番自己的遭遇,先行报错。
几秒之后,得到回复。
[亲爱的内测玩家,您好!我们检查了该账号的数据,认为目前的任务难度具备合理性。非常感谢您花费宝贵时间向我们反馈这个问题!更多精彩内容,请自行探索。]
游戏官方的回复在玩家小姐的预料之内,既然完成任务的条件无法更改,那她只有把江景行撵走了。
哼!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玩家小姐刚收住哭声,黄老孺人的丫鬟过来相请。
“今儿难得有太阳,暖融融的。我们孺人请老夫人带着小姐过去玩,不知小姐今日适宜出门吗?”
孙氏知道婴孩需要多在屋外活动的道理,本也预备等睡醒就带玩家小姐到院子里玩一会的。
觉被打扰,去黄老孺人那里一趟也无妨,她欣然受邀。
孙氏不用两个丫鬟抱婴孩,自个儿抱着玩家小姐沿着县衙后面的道路溜达进“内宅门”。
她如今已经知晓,前面是县尊处理公事的地方,有正门、仪门、大堂、二堂、三堂,黄县令日常起居是在三堂,黄老孺人住在进“内宅门”末端的“上房”,左右各有一排厢房。
由于黄县令还没有娶妻,玩家小姐不得不感慨一句:黄帅哥可真年轻啊。
东厢房暂时是空着的,西厢房也没有动用。
仆从则住在挨着庭院的后园里,县令家的下人很多,上次过来的时候,玩家小姐亲耳听到黄老孺人说,家里住不下这么多人,已经物色好一个庄子,打算送一批人过去照看这个庄子。
天气好的时候,黄老孺人会在庭院里招待祖孙二人。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拂面。黄老孺人让人将六角亭几面都挂上透光的纱帘,可以挡风,旁边就是水池和假山,也不怕风都挡住坐在亭子里会发炸热。
一见到祖孙两人的身影,黄老孺人眼睛一亮。她如今已痊愈,气色比从前还好。站起来,招手道:“老姐姐,快来看看兜衣。我特地比着旧衣放大一些做的,你瞧瞧合不合身。”
玩家小姐的衣服一直是孙氏亲手穿、亲手脱,她把细棉兜衣拿在手里,就知道尺寸是合适的。口中说:“孩子长得快,这么好的布做衣裳穿一两回就用不上了,害您破费。”
“再好的布不做成衣服给人穿就没用了。”
黄老孺人用铃铛逗玩家小姐,说道:“这种细棉布本地买不到,又透气又柔软,既然尺寸合适,我多做几件给姐儿换着穿。她人小肉嫩,就不要穿别家给的旧衣了,像上回一样起疹子多难受。”
孙氏说:“没起疹子,只是手臂上红了一块。”
其实旧衣柔软,比布料一般的新衣更好。不过,肯定比不上黄老孺人给的这一件,孙氏拿在手里就知道,兜子的料子很适合婴孩在秋日里穿着。
“我俩来迟了!”
主薄娘子和典史娘子相携而来,在亭子里坐下。
孙氏没再说兜子的事,只因给旧衣服的别家正是主薄家。
玩家小姐如今穿的多是江景行的旧衣,得的新衣也有一些,主薄娘子先前主动提出将旧衣送给玩家小姐,为的是奉承黄老孺人。
其实,玩家小姐手上红的那一块,也并不一定是因为衣服,孙氏养孩子仔细小心,旧衣都拆开检查过,好看但不好穿的那种,并不给玩家小姐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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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老孺人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她看不上主薄娘子。
这两位十天里只能进来一两次,吃的闭门羹一多,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了。
只要有玩家小姐在场,那就只需要夸孩子就对了。
夸孩子不能一直说孩子很健康、孩子很漂亮,玩家小姐是不可能开口说“感谢夸奖”的,不想变成“二人转”的表演者,两位夫人的话题最终还是回到孙氏身上。
孩子这么好,肯定是祖母养得好啊!
一通奉承下来,孙氏浑身通泰。
黄老孺人认为她俩说的是实话,连奉承的二人也不觉得自己说的话只虚不实,孙氏养孙女的确是亲力亲为,不假人手。
孩子养得也的确是好。
眼见日头偏西,孙氏带着孩子走出县令内宅,主薄娘子和典史娘子很有眼色的纷纷和主人家告辞,与孙氏一起出来。
典史娘子说:“桌上焚香的炉子和插花的白瓷瓶都有‘熙和年制’的款识,为内造之物,不知黄老孺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玩家小姐没有想到,典史娘子眼睛这么利。所谓内造之物是指由大熙的内府衙门设计、监制或直接制作的器物,专供皇室日常使用、祭祀礼仪、赏赐重臣,民间严禁私自仿制。代表着王朝的顶级工艺,标准严格,最重要的是意义不同。
主薄娘子眼神闪烁:“总归是上京的贵人,咱们这里山高皇帝远,更多的哪打听得到。”
典史娘子追问:“老夫人,黄老孺人就没同您说起过家乡在何处?原本县尊在上京住哪个坊,有没有进过皇宫呢?”
孙氏:“你们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
典史娘子连忙解释道:“我也是道听途说,您老只当一件趣事,若我有说错的,把它当个屁放掉就是了。上京是皇城,有坊有市,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故而什么身份的人住在什么地方都有约定俗成的规矩。比如,本朝勋贵一般住南薰坊、澄清坊、明照坊……六部文臣则住长安坊、鸣玉坊……鼎鼎大名的国子监在崇教坊。”
典史娘子满脸希冀地看着孙氏,问道:“这些坊名您老有印象没有?”
孙氏说:“第一次听说。明儿见着老孺人,我直接替你问问,就说娘子好奇孺人在上京住哪。”
典史娘子:“……”
典史娘子自然是求天告地让她别乱问,恨不得自打嘴巴,解释一通下来浑身冒汗,也不知道劝住孙氏没有。
双方在路口分离,典史娘子走出去几步,等见不着孙氏人影,才忍不住回头啐上一口,低声骂道:“无知村妇。”
在她看不见之处,孙氏同样回头,啐了一口。
“跟厉害的人说话就赔笑,对着势弱的就甩脸子摆谱,城里和村里也没什么不一样。看来,谁都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都逃不过世情里的那点趋什么炎势。”
趋炎附势。
玩家小姐没想到,能从孙氏嘴里说出这番话来。
她知道,孙氏这是对官眷圈子祛魅了。
挤不进去的圈子是裹着 “体面” 外衣的迷障,总觉得里头的人都该是温文尔雅、处处讲究,连呼吸都比旁人金贵些;挤进去发现就那样,人性总是共通的。在学识渊博、来自大城市的黄老孺人面前,大家都是乡巴佬。
自然不再战战兢兢,满心畏惧。
“吧唧”一口。
玩家小姐被亲懵了。
孙氏洋洋得意。
“托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的福,我老人家搬进县衙一年,空有官家老太太的名头,如今才知道扬着眉毛大吐气的快哉。”
玩家小姐:“……”
她握着拳头艰难擦拭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水痕,心中冷哼一声:且高兴吧!今晚有你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