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京洲随意的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丢在沙发上。
转身往浴室的方向走。
见他已经进去了,岑予衿才微微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刚才瞎编的那些,他相信了没有?
但是这些真的不重要,今天晚上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不过……那伞怎么办?
要是拿不出一把一模一样的肯定就露馅了。
现在盖头已经掀了,她终于可以把头上的凤冠卸掉了。
岑予衿歪头看了一下浴室的动静,确定人已经开始洗澡了,才小心翼翼的挪到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她居然结婚了,新郎不是周时越。
其实挺遗憾的,爸爸妈妈都没有看到她结婚时候的样子。
岑予衿垂下了眸子,苦笑了一下,反正也不是真的结婚,一年后的离婚协议已经签了。
一年后他们要离婚的。
岑予衿抬手把固定的小夹子取下来,随后把那顶快将她脖子压断的纯金加镶嵌着宝石的凤冠取了下来。
抬手揉了揉酸的不行的脖子。
迅速换了衣服。
这嫁衣好看是好看,就是穿着太难受了,还是大红色的真丝睡衣舒服。
岑予衿也不敢跑出去,外面都是人。
这初来乍到的,怕坏了陆家的规矩。
只能端着那两小碟糕点放在桌子上,就着水小口小口的吃着。
可糕点的分量本来就小,她根本吃不饱。
岑予衿已经开始怀念上个月在周家的日子了。
周家那几个厨师做的饭真好吃。
她想吃什么样的就有什么样的。
“咔哒~”一声,浴室的门被打开,氤氲的水汽弥漫开来。
陆京洲身上穿着她同款的大红色睡衣,擦着半干的头发,领口大敞,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以及健硕饱满的胸肌。
他抬眼,便看见她正背对着他,坐在桌前。
身上那繁复的嫁衣已经被换下,只穿着简单的红色真丝睡衣,衬得脖颈纤细白皙。
微微弓着背,小口小口地吃着手里最后半块糕点。
听到动静,她猛地回头,嘴角还沾着一点点糕点屑,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带着来不及掩饰的惊慌和无措,看起来又乖又无辜。
陆京洲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视线扫过桌上那两个已经空了的碟子,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就这点东西,显然不足以填饱肚子。
他没说话,径直走到内线电话旁,拿起听筒,按了几个键,语气平淡地吩咐“送些吃的上来。”
岑予衿已经看呆了。
勾人!
陆京洲像男妖精一样勾人。
岑予衿的视线不自觉的被他吸引了过去。
视线就这么随着他脸颊滑落的水滴,没入胸膛。
性感到没边儿了!
岑予衿捏着糕点的手指微微收紧,有些讶异地看向他。
一听他说让人送东西上来,眼睛明显就亮了。
她真是饿的不行了,现在的她毫不夸张的说能吃得下一头牛。
陆京洲没在看她,挂断电话,随意的将那张毛巾丢在了沙发边缘。
自己则是走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长腿交叠。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岑予衿小口小口的喝着水,缓解自己的尴尬。
很快门被扣响。
佣人推着餐车进来,迅速的将几道冒着热气的菜摆在面前。
一碗熬的晶莹剔透的米粥,清炒时蔬,糖醋小排,刚出炉的烤鸭,还有一个清蒸鲈鱼。
分量都不多,但造型精致。
食物的香气在房间里迅速弥漫开。
岑予衿食欲大动,也顾不得陆京洲捧起那小碗粥就开始吃。
吃了两口才发现,自己现在的人设是爱他爱到无法自拔的女人,甚至暗恋10年。
此刻……有点崩人设了。
立刻找补,“你吃了吗?要不要跟我吃点?”
陆京洲看着她那明显护食的模样,不想吃,“吃你的吧!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岑予衿:“……”
嘴巴用得着这么毒吗?
一天没吃饭了,再加上她怀孕之后就是能吃了一些。
见他真没有要吃的意思,她也不再自讨没趣,自己大快朵颐。
刚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放到嘴里。
一股难以抑制的反胃感突然涌了上来。
岑予衿原本因为看到美食而发光的眼神,在尝到那鱼的瞬间猛地一变。
脸色骤然发白,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撑住桌沿,纤细的脊背不受控制地弓起,剧烈地干呕起来,“呕……”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房间内的空气一凝。
陆京洲转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瞬间失去血色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有人下毒?
她嫁进来的第一天,就有人敢在她的饭菜里下毒。
是陆家的人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还是周芙笙的人品实在是太差,差到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别吃了!我送你去医院,别第一天就毒死在我房间里,晦气。”
陆京洲缓缓起身,想要抱她出去。
岑予衿摇头拒绝,阻止他的靠近。
她呕得眼泪都冒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根本顾不上其他,只觉得那鱼腥味无孔不入,让她难受得快要晕过去。
“对……对不起……不是下毒。”她艰难地喘息着,试图道歉,声音因为呕吐而带着哽咽,“鱼太腥了,我孕反,才吐的。”
陆京洲盯着她愣了几秒,眼神深沉难辨。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陆京洲有些无语,忽然起身,大步走到桌边,看也没看那盘鱼。
直接伸手将那盘清蒸鲈鱼连同下面的骨碟一起端走,快步走到窗边,毫不犹豫地推开窗户,将整盘鱼连同盘子一起扔了出去!
“砰”的一声轻响从楼下传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动作利落地关紧窗户,隔绝了外面可能传来的气味和声响,然后拿起内线电话,语气冷硬地吩咐,“以后别墅内,禁止出现任何鱼类,把空气净化器打开,你们二少奶奶要是出了点什么意外,看老太太会不会扒了你们的皮?”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看向依旧捂着胸口、微微喘息、脸色苍白的岑予衿。
有点可怜。
岑予衿已经没有了吃东西的欲望了。
起身朝着浴室的方向走去,她要去漱口,要去洗澡,卸妆。
洗完澡出来,刚好看到陆京洲往外走。
心里咯噔了一下。
老太太是给她下过KPI的,今天晚上必须要让陆京洲待在她的房间里。
哪怕她怀着孕,什么也做不了,他也得待在房间。
她要靠着陆老太太拿回岑氏,就必须乖乖听她的话。
所以……她得求陆京洲。
岑予衿看着陆京洲伸手去拉房门把手的背影,心头一紧,也顾不得嘴里残留的不适和浑身的疲惫。
快走两步,下意识就伸手拽住了他睡衣的袖口。
“等等!”她的声音带着刚沐浴后的湿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陆京洲脚步顿住,回头看她,眼神里没什么温度,视线从她焦急的脸庞滑落到她拽着自己袖口的手指上。
那眼神让岑予衿觉得指尖有些发烫,但她不敢松开,生怕人跑了。
“还有事?”他语气冷漠疏离。
岑予衿抿了抿唇,长睫微垂,遮住眼底的真实情绪,再抬眼时,努力挤出一个柔软又带着点难为情的笑容,声音放得很轻,“你……你能不能今晚别去别的房间?”
她顿了顿,按照早就打好的腹稿,搬出了老太太这面大旗,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忐忑和依赖,“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要是刚进来就出去,传到奶奶耳朵里,我怕……我怕奶奶会不高兴,会觉得我不懂事,没照顾好你。”
她微微仰着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配合着刚吐完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显得楚楚可怜,“我知道我们之间……但至少今晚,你能不能留下来?就算……就算是为了让奶奶安心。”
陆京洲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带着点嘲弄,“为了奶奶安心?”
岑予衿被他看得心慌,硬着头皮点头,拽着他袖口的手指又收紧了些,指尖泛白。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就在岑予衿以为他会毫不留情地甩开她的手时,陆京洲却忽然嗤笑一声,抽回了自己的袖子。
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反身走回了房间,径直走向那张宽敞的大床,在靠外的一侧随意地躺了下来。
甚至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平板,姿态慵懒,仿佛刚才要离开的人不是他。
“行啊,”他头也没抬,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语气漫不经心,“如你所愿。”
说实话,他今天晚上压根就不能离开这个房间,要是离开了老太太也会把他压回来。
他只是想去院子里透透气再回来。
岑予衿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轻易地留下了。
“还不过来睡觉?”陆京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点不耐烦,“还是你想站在那里当一晚上门神?”
岑予衿这才回过神,连忙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走到床的另一侧。
看着床上那道挺拔的身影,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掀开被子,在离他最远的床沿边躺了下来,身体僵硬,根本不敢动弹。
柔软的床垫因她的动作微微下陷,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息若有若无地传来,让她心跳如雷。
房间里只剩下平板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弱光芒,以及两人清浅交错的呼吸声。
她背对着他,紧紧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