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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少男心思

作者:或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老夫人的手上,正捏着三年前为姬月承与魏婵二人合八字时,神官所做的合婚批语,神官看着批语面色凝重,所说的话犹在耳边。


    “羊刃冲克,夫妻不终。如此凶煞的合婚批语,甚是少见。听我一句劝,此婚万万成不得。”


    “怎么成不得?!我们合该是天作之合!”世子姬月承一把揪住神官的衣襟,若非母亲拦着,他险要将神官整个人提起来。


    “承儿,你且退下!”齐缨宁厉声呵斥道。


    待他愤愤甩着衣袖离开,齐缨宁向神官道了歉,诚恳问道:“大师,此婚可还有回环的余地?如您所见,我儿偏偏只钟情这女子一人,若是此婚不成,怕他是不会罢休。”


    神官摇摇头:“‘羊刃’乃四柱神煞之一,主霸道、刚烈。男女两方皆命带‘羊刃’,八字既冲又克,凶险无比,最短三年之内,必有一伤。”


    他话刚落,姬月承提着刀又闯了进来,抬手将刀刃架在神官的脖子上。


    “我不管什么‘必有一伤’!若是批语不改,你今日便是一死!”


    想起当时的情形,齐缨宁拿着锦囊心情复杂,对身边的秀云嬷嬷倾诉道:“承儿性子顽固执拗,一辈子也就遇到‘阿婵’这一件逆心事。这姻缘是他强求来的,我总担心他在此事上过不去。”


    而她一时心软,将这道批语藏了起来,却毁了一个如曾经自己年轻时一般的女子,何尝不是助纣为虐。


    见她面容哀伤,秀云嬷嬷宽慰道:“老夫人,批语也不可尽信。昨日我去后厨取膳,还见藏珠院取了侯爷的餐食,今日夫妻两人又一同出了府,可见关系有所缓和。”


    “但愿如此。”齐缨宁将锦囊放回盒中,叹息一声,“自那事后,月承与我也越发疏离,我也怠懒管他。他身体不适,我倒是借了好几道口才得知。”


    “等他回府后,你让府医去看看罢。”


    “是。”


    ---


    宽大的车轮压过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清静的小巷子中,驶过一辆华贵的马车。车夫技艺娴熟,即使车厢离两侧墙壁不过一臂的距离,仍行进得安安稳稳。


    马车轮子与道路相碰的声音宛如白噪音,在加上车夫特意挑选的安静的道路行驶,环境很适合睡眠。直到行至一处较为没有房屋的空地,马车夫一拉缰绳,将车停了下来。


    魏婵靠坐在车厢内,单手支颐闭目养神,在马车停下的瞬间睁开了眼。


    而姬月承已经睡熟了,上半身从她的肩膀滑到了因坐姿折起的大腿上,一张清俊秀丽、无遮无掩的脸,坦坦白白展露在她的面前。


    清浅的呼吸,打在魏婵腰侧衣衫的褶皱上,吹起小小涟漪。膝上的睡颜是如此恬静、松弛,是魏婵从未想过会在“姬月承”脸上看到的表情。


    在谋划杀局的这半年里,她与“那个姬月承”同床共枕的每晚都煎熬得无法入眠。他的睡眠很不稳,喘息声深深浅浅,经常从睡梦中惊醒,然后两条胳膊如蛇一般紧紧缠住她,从后方拥着她如梦呓般喃喃:


    “阿婵,阿婵,阿婵。我终于得到你了,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每在那时,她都要全力按耐住想要反身扼住他脖子的欲望,不断告诉自己:等等,再等等,现在还不可以,不能为了杀他,将自己搭进去,她必须徐徐图之,全身而退。


    而今,仅仅隔了两日多的时间,看着同样一张脸,她居然心如止水,曾经那股汹涌的杀意也没有出现。


    那个她所恨的灵魂,真的从这个躯壳中消失了。


    “侯爷、夫人,前面出了巷子就是东市了。”车夫轻轻叩响外侧车壁,恭敬地说道,“东市人多,此时未有侍卫开道,侯府的马车进不去东市。”


    “无事,就停在此处吧。”魏婵收起审视姬月承的目光,提声对外说道。


    侯府的马车不仅空间宽敞,且车壁厚实,包含木雕花的外层、厚实的木板中层,和填了绒的锦布内层,隔音效果良好。因此魏婵并不担心之前与姬月承的对话会被人听到。


    窝在她膝头的姬月承被吵醒,揉着眼半支起身,声音中带着刚醒的朦胧与慵懒的哑意。


    “我们到了吗?”


    “到了。”魏婵低头看他,拨开他因睡眠粘在脸上的发丝,“若未睡够,可以再多睡会儿。”


    不同寻常的被俯视的视角,让姬月承意识到此时的姿势是多么暧昧,瞌睡虫全部弹飞,他连忙直起身。


    “不,不用了!我们快些出发吧!”他刚说完,就见一缕细发从脸侧滑了下来。


    [前古代时期]的男式发髻不难梳,昨天他看过一次后就学会了,今天的发髻是他自己弄的,还额外加了些小巧思,左右各分了两小股发缕编成小辫子,因为睡姿太舒适,有一侧的两股小发辫被蹭掉了。


    魏婵嘴角一提,有意逗逗他:“发髻松了,你来,还是我来?”


    “我我我自己理!”姬月承越发慌张,连忙埋头翻袖子。


    魏婵意外地看着他从袖中变出一个比荷包略大点的小袋子,变戏法一样从中拿出一个檀木梳子和鎏金镶珠的小铜镜。


    许是她的目光太明显,姬月承一手按着小布袋,一手捏着小梳子,小心地问道:“小梳子和铜镜,是用梳妆台时看到的,我想着大小很方便带出门,所以擅作主张缝了个随身小包装着用……”


    “不用向我报备,那个房间里的一切,你尽可取用。”魏婵无所谓地说道。


    她只是很惊讶姬月承带梳、镜的行为。还有那个小袋子,虽然造型奇特,看着倒是精致,没想到他居然连“女红”都会。


    “我在外面等你。若是好了,就敲敲窗。”话毕,魏婵掀开帘子先行下了车。


    小铜镜映照着姬月承秀美的容颜,一角的余光中帘子重新落下,车厢中只剩下姬月承一个人在。


    婵姐姐不在,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他微微敛目,轻咬住下唇,将梳子放在旁边的座位上,伸手从小袋子里摸出两个描金镶珠的小圆漆盒。


    稍大点的,里面盛着洁白的粉状物,以他的经验判断,应当是用来敷面的;稍小一些的应当是个唇脂盒,是他在梳妆匣深处找到的。浅红色的膏体质地滑嫩,带有清香,颜色比那日未用的唇纸要淡。


    因为要扮演原身,这几日他除了修整了眉型和精心准备的发髻外,什么妆也没上。[前古代时期]的人思想就是如此狭隘,连男子追求美的权力都要剥夺。只要稍稍展露一点,就要被人侧目。


    但今天只有他和婵姐姐两人去逛街,他想要做回自己,不想装那个凶狠的镇北侯。


    姬月承犹豫了不到三秒,就打开了手上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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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心上人看到自己最美丽的一面有什么错?管他什么时代限制,他只想美美地出现,给婵姐姐留下深切的印象。


    话是如此,他也不敢太过出格,因为担心会给魏婵带来麻烦。所以,还是用最最不明显的自然系裸妆好了。


    他皮肤本就白皙,于是稍微沾了点白粉,薄薄敷了一层,确保颜色均匀。而后用无名指沾了唇脂盒里的一点红色,拂过下唇,上下抿了抿,本就丰润的双唇带上淡淡的粉色,是饱满的水蜜桃的颜色。


    不浓不艳,刚刚好。


    ---


    车厢外,魏婵落地后习惯性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情况。


    此处地方距离巷口约二百步,隐隐有市场声音传来,相对隐蔽不会被人看到。


    马车夫年约四十岁,停车的地方选得不错,行为也守规矩,安安静静地站在马车另一侧,不多看也不多话。


    出门在外,她不可能时刻盯着姬月承的一举一动和每个表情。为了不在这方面出错,她特意让摘星叮嘱了管家陶阳氏:侯爷想换个话少规矩,以前没随侍过的新车夫。


    “你马车驾得不错,很安稳。”魏婵对马车夫说道,向他扔过去一枚碎银。


    “使不得,夫人,这太多了。”马车夫看着掌心那抵得上两个月月钱的银钱,张着手掌惶恐不敢收。


    “且拿着吧,回府后去陶阳氏那里一遭吧,月钱涨两成,以后我与侯爷出门,都由你来驾车。”


    这个马车夫技术老道,规矩也好,之前却从未在姬月承面前当过值。看上去是个老实不懂钻营的人。她以后少不得要经常出府,随行的马车夫除了技艺过关外,越是嘴笨眼拙越是合适。


    “谢谢夫人!谢谢侯爷!”车夫喜不自禁,当即就要跪谢,被魏婵止住了。


    “给侯爷驾车,最重要的是口风要严。这种暴露身份的事情,就不要做了。”


    “是,是。小的遵命。”


    “除了驾车时,其他时候,记得避开我与侯爷,莫听莫见。”


    “小的明白,一定好好遵守!”


    随后魏婵又与马车夫交代了下午马车等候的位置等琐事,待这边话毕,车厢窗口传来轻轻的敲击声。车夫听话地退到远处,低着头如树桩般不见不闻。


    魏婵来到车厢门前,秋阳朗晴,树影明晰地投在车厢外壁,树影忽而婆娑晃动,姬月承撩开了锦帘,露出一张明艳柔雅的美人面。


    不仅是发髻重新梳好,他整个看上去更加荣光焕发、明媚动人,似乎处处都不相同,却说不上来有什么不一样。


    “婵姐姐。”姬月承小声叫她,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害羞,浓密细长的睫毛半遮住眼,如低垂皓颈的一支百合。


    魏婵没有回应他,她身量修长,臂膀强健有力,仗着此处无人,右手撑住车厢帘子,左手直接揽住姬月承的细腰,一旋身将他放在车前的地面上。


    “唔!”姬月承惊呼一声,脚踏实地时还有点眩晕,窝在魏婵的脖颈处不敢动弹。


    见他站稳,魏婵便将箍在他腰间的手臂收走,却见他仍低着头,整个耳朵都红透了。


    魏婵一把牵住他的手腕,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脸皮这么薄,待会儿到了东市,人多眼杂起来,怎么得了。”


    “或许该买顶帷帽将你遮住,再不让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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