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预,齐预。”
齐预的耳朵动了动,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鹿幺正用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着他。
“虽然应该让你好好休息一下的。”鹿幺说,“但是,”少女咬了咬下唇,“我捡了个人回来。”
齐预不困了。
“什么?”他抽了口气,站了起来,“什么叫做捡了个人?”
鹿幺是从后门回来的,地板上还沾着些血迹,她连忙蹲下飞快地清洁了起来,“总而言之是捡了个人。”
看起来还是个麻烦人,齐预打了个哈欠,拖着脚步往一楼的内室走去,他打开了灯,然后他稍微愣了一下。
好吧,看来有时候做好事的确能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运。
因为此时身受重伤躺在他面前的人,正是通缉令上的那个男人。
“你在哪里捡到的?”齐预问道,他轻缓地卷起了男人的衣袖,果不其然看到了那个独属于迦罗会的三眼黑鸦纹身。
“一条巷子里。”鹿幺擦完了地,使劲伸了个懒腰,缓解了一番又是扛人又是打扫卫生的腰背酸疼,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个异常吃苦耐劳的人,对于为了不留痕迹而尽量少用法术的生活都适应的很好。
“我这次散步都是走的偏僻小道,为了不被太多人看到嘛,然后在一条路看到有垃圾飞出来了,就想着都给它们捡回去,进行一个日行一善,结果到了巷子口找到垃圾桶之后往后一看,就看到他了。”鹿幺说,“看起来伤得很严重的样子,我怕没人管他马上就咽气了,所以我就把他拖回来了。”
她还是那么热心公益。
齐预出了口气。
“这样。”他说,“没人在追他?他可不像是走在路上摔一跤把自己摔成这样的,应该是有大案子在身上的。”
“看起来他自己已经暂时甩掉了。”鹿幺答道,“我回来的路上挺顺利的。”
齐预点了点头,他用帕子沾了沾温水,开始试图把男人身上的残破的和伤口粘连在一起的黑衣剥下来,“屋外的血迹你清理了么?”
“我现在就去啊。”鹿幺举了举手里的工具。
少女的脚步声消失在了后门,齐预垂下了眼睛,看向了这个男人,不得不说通缉令画的很是相像,看来自己多少冤枉了莫问天,这十年来还是有些技术在突飞猛进的,齐预不无讥诮的想,他这是有多少人需要抓。
此人四五十岁的模样,身材魁梧结实,有些陈年伤疤,甚至有一道横亘在了他的眉骨之上,给他端正又饱经风霜的容貌又增了几分身经百战的杀气,不过此人对齐预来说倒是个生面孔,看手臂上的黑色纹身倒是有些年岁了,说不定还是自己死而复生之前的老人,齐预想。
不过就算迦罗会是老人,他不认识也很正常。
因为他和迦罗会除非有实在有非用他们不可的地方,并不打交道,他甚至觉得和他们越少交集越好。
事实证明,他所想的一点没错。
迦罗会的大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名叫展龙图,如此霸气侧漏的名字想要忽略也很难,但是和这个名字相反的是,齐预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此人卑微猥琐,后来略微知道了些他的生平发现此人的确和他的第一印象所差无几。
此人原是龙城派的弟子,某次讨伐魔教的任务之中,龙城派溃不成军,连宗主都被杀了,事后清算说若不是展龙图做了魔教的钩子,出卖了宗门和魔教里应外合何至于此,仙门百家公审之下做实了这罪名,也不知道得了什么人的暗中相助,在押赴诛仙台吃那一剐的路上逃了出来。
之后不知道有了怎么一番奇遇,竟成了迦罗会的大哥。
展龙图心中一直有个洗冤屈,见天日,重回白道的念想,后来果然遇上了莫问天,只能说幸而没和他有太多往来,否则说不好自己什么情报或者自己本人就成了此人的投名状了,齐预想。
不过他前几日刚打探到展龙图早已回了龙城派,现在甚至已经做了宗主,然而通缉令上怎么又出现了迦罗会的人呢,看来这十年来还真的发生了不少事啊。
齐预将帕子扔进了水盆里,他已经成功将衣服从伤口上剥下来了,此人的伤口只有一处,但是位置非常凶险,几乎是擦着心脏而过的一处贯穿伤,四周分布着些焦黑的,闪电一样的伤痕,是最锐利的雷法打出来的。
龙城派,最出名的不就是他们至阳至刚的雷法吗?齐预想,他清洗了伤口,小心翼翼地缝合着每一道血管和筋肉,最后将一边止血生肌的药粉撒上,期间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稍微手抖一下都可能惹得此人大量出血而直接丧命,不得不说鹿幺还真是有几分强运在身上,她把他扛回来的过程中但凡踉跄一下,这人说不定就已经是死人了。
“这样。”鹿幺已经打扫回来了,据她说应该没什么人跟上来,“我来回探查了好几遍,尤其是岔路口,从那边一路过来的痕迹应该都不剩什么了,实在时不时有人经过不好当众清理的地方,我就设法扰乱了一番。”
“做得不错。”齐预慢慢地说,青年认真地低着头,灯光照在他的白发上,有几分半透明的感觉,连同他的脸色一起。
“之后应该就是包扎了吧。”鹿幺说,“要不然换我来。”
“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太累了呢?”鹿幺问道。
齐预闭了闭眼睛,鹿幺不说还好,经她这么一说,他才意识到自己站在这里已经从中午站到了夜间,太阳穴一凸一凸地跳着,连同眼睛也干涩疼痛了起来。
“你不是也干了一天活了吗?”齐预深吸了一口气,“我也不差这点包扎的事了。”
鹿幺担忧地看着他,少女的眼睛转了转,“我没有多累了,至少比你这个病人强得多。”她说,“而且若是他收拾好伤口之后醒了,先看到我比先看到你好吧。”
“万一他认识你之类的。”鹿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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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边洗了手,伸手过来拿纱布。
齐预垂下了眼睛。
鹿幺不动声色地把他挤到了一边,还体贴地给他指了指放在不远处的椅子,他坐在了上面,椅子上放了软垫,熏了酸酸甜甜的杏子香。
“我这个人体力很好的。”鹿幺絮絮地说,“可能是因为灵力特别多的缘故吧。”
“最大的问题就是吃的有点多,后来和莫问天一起去青城派读书的时候,一个人在食堂吃了五人份还觉得自己没饱,从此被他们笑话了好几年。”鹿幺说道,“好吧,的确有点丢人。”
“有什么丢人的。”齐预将眼镜摘了下来,随手挂在了领口,用手指按着酸疼的额角,隔着眼皮慢慢地揉着眼球,“我也没感觉有什么好笑的。”
“他们说我将来和首富结婚都能把他家吃穷。”鹿幺说,“还连累了莫问天,他好像在宿舍里一睡懒觉,他舍友就说还不起来用功,小心将来养不起我。”
“所以现在你每顿饭也不吃饱吗?”齐预轻声问道,“我感觉你饭量和我没什么区别。”
“我也是年轻女孩子,我也很要脸的嘛。”鹿幺说,“被这么说了之后,哪里还有脸打那么多啊。”
“虽然很感谢莫问天当着那些人的面说他养我,但是我也感觉到他挺难受的。”鹿幺说,笑了一声,“所以我就自己注意了。”
“后来就习惯了。”她说。
齐预沉默了一会。
“你以后还是吃到饱吧。”齐预开口道。
“唉,为什么啊?”鹿幺说道,“我好容易才适应了正常饭量。”
“什么正常饭量,”齐预说,“这对你来说就是不正常的,你又不是吃不起,当然适合自己体质最重要。”
鹿幺迟疑了一下。
“你也说了,我是个病人,目前这里的事,大多数都要靠你劳动,”齐预说道,“而且你和我同路,这辈子难道还指望做个,大家眼里的正常人了吗?”
鹿幺愣住了。
“你说的对。”鹿幺说,“我都和你沆瀣一气了,还有谁会在意我吃了几两饭这种小事了。”
“说实话,”她轻快地笑了一下,“我这段时间其实有点要把持不住了,你做饭还真挺好吃的。”
齐预闪了闪眼镜,“这样。”
“嗯。”鹿幺直率而真诚地说,“真的特别好吃,我觉得你如果不开药铺,我们开个饭馆,肯定能大赚特赚,飞黄腾达。”
“等等,你好像也不想要富甲一方什么的。”鹿幺说道,她听到那个白发青年轻轻的,低低的笑了一声。
“我的确没有这个打算,”齐预轻声说,“不过我觉得你将来肯定会富甲一方的。”
鹿幺闻言笑了起来,“那可太好了。”
她麻利地给男人缠完了最后一道绷带,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药粉的作用很明显,男人没过多久,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