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就到了十二月,皇上已经多日没来暖香居,原本宫女太监都有些惶惶,却见仙美人面色如常,不是在院子里玩耍就是在殿内嬉戏,加之主子偶尔赏个一汤半裳的,渐渐也沉下心来。
旁人的心思沈清禾不知,她自己倒是并不将这些当作一回事,她早已收到父亲来信,知晓年后家人就能到京城,至于皇上在哪处都行,正所谓小别胜新婚,若是日日在暖香居这处她还不乐意呢,伺候皇帝可不是件轻省的事。
是日下午,沈清禾慵懒躺在贵妃塌上,一边的小几摆放着几本杂书,她就着辛夷的手饮下一碗滋补的汤,听着周黎说话:“还有五日便是千秋节,送给皇后娘娘的贺礼都已备齐,只是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沈清禾用眼神示意他说。
周黎道:“离元旦已不到一月,据说现在太后紧闭慈宁宫,但到了新年终归是要出来的,之前太后对小主的火气未灭,就怕太后一气之下,会说出些不利小主的话。”
只要太后露出几分几句对仙美人的不满,都足够沈清禾背上不孝的名头,遗臭万年。
沈清禾闭了闭眼,慈宁宫一直都没什么消息,她差点忘了这回事:“照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周黎道:“小主不必为此太过烦忧,太后虽会迁怒小主,但只要小主礼数齐全,太后娘娘即便想挑刺也没理,这是奴才从各处搜集来的佛经,这些日子小主若是日日替太后抄经书,待元旦宴献上,传出去也是一桩美名。”
沈清禾瞧见一沓的佛经,长叹一声,真是没个舒坦日子。
见周黎如青松般立在一旁,一派轻松自然的模样,沈清禾指使:“你,进来替我磨墨吧。”
只是没想到,刚抄了一个时辰,皇帝大驾光临。
李珩面带疲惫进门,沈清禾上前,接下内为他解披风的活:“天越发冷了,冻得人全身都僵,皇上也该歇一歇了,日日都这般劳累,妾看着就心疼,您瞧,都长白头发了。”
李珩闻言让她将自己白头发拽下来,看着手里的白发倒吸一口冷气,决定听她的:“今年朕提前将印封了,多歇几日。”
沈清禾给他换上舒适的衣裳,李珩闲得翻了翻桌上新添的几卷经书:“怎么抄起了佛经?”
沈清禾连忙将佛经搁到一边,这是她抄了一个下午的,可不能叫皇上翻坏了,她如实道:“听闻太后十分信奉佛法,妾打算抄几卷佛经送去。”
说着,她可怜兮兮地摇了摇他衣袖,“上回太后娘娘对妾的印象定是不好,妾想着若是能让太后娘娘对妾改观,自是再好不过,娘娘毕竟是皇上的母后,妾不好仗着有皇上偏心就不尊不敬,让皇上为难。”
李珩先是哼了一声,再捏捏她的手:“你有心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要让自己这位母后对仙美人改观,恐怕难如登天,又让陈德应去将地方进贡的百字缂丝寿图送过来:“到时候你一并送去,总归不看僧面看佛面。”
不要白不要,沈清禾连忙谢恩:“皇上您真是太好了~”
李珩却看看她:“亏朕记得你,你倒是好,前几日朕在前朝忙得脚不沾地,也不见你来关心关心。”
这些日子不要太热闹,御前送汤送点心送荷包衣裳的都有,但凡他进后宫,钟粹宫的小儿嬉闹声,承乾宫的琴箫瑟瑟声,延禧宫的靡靡之音,他听都听不过来,等忙完一看,就未央宫纹丝未动,倒显得十分突出。
马上就是千秋节了,沈清禾纯粹是不想触皇后眉头,没想到其他人倒是花样百出,让她落下乘了,沈清禾立马锤了锤皇帝的胸膛:“皇上这就误会嫔妾了,这些日子皇上喜欢同芊才人在一道,妾怎么好去打扰皇上,免得让皇上为难。”
这话说得,李珩眼含柔意看着她:“你怎能同她相比,你若是来,朕欢喜还来不及。”
对此沈清禾只有一个念头:鬼才信你。
万一到时候撞破你的好事,倒霉的还不是我。
却不知李珩是真的这么想的,他一开始是觉得那个芊才人挺温顺的,又知情识趣,谁知道没几日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旁敲侧击地要这要那,还总是夸耀自己贬低别人,惹人心烦,若不是念着她爹还能用,早将她打发出宫了。
沈清禾见他眉头又皱起来,伸手抚平褶皱:“皇上,您就歇歇吧,一天到晚心里挂着事,叫身体怎么能好起来呢?妾这几日做了些润肤的乳膏,皇上您躺下,妾给您试试,免得您又想东想西的。”
若是旁人看见沈清禾这般作为,定要吓住,怎么这仙美人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对皇上动手动脚,然而李珩还就吃这一套,心里甜得很,半推半就躺下了,嘴里还念:“敷什么乳膏,那是女子才用的东西吧。”
沈清禾不理他的絮絮叨叨,叫人取来乳膏温水与绸绢,先用热水将他面部打湿,然后将香胰打出泡沫,在他面上打圈,把脏东西都洗去,用绸绢擦去后,泡沫和杂质后,给他敷上了厚厚一层乳膏。
李珩本来心里觉得有些怪异,这一套他也曾见过女子使用,但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用在自己身上,但慢慢揉着揉着,他脑袋当真放空起来,整个人感觉飘在云上,轻飘飘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见他睡着了,沈清禾本想擦掉乳膏的手一顿,出门问了江秉信,得知皇帝晌午没睡,她便就由着皇帝睡去了,坐到一边做起了很久不动的针线活。
今天下午是辛夷与雀梅在殿内当值,然而辛夷一个人在皇帝与小主面前忙活了半天,还不见雀梅的身影,当即就有些生气,待忙完后,她跟临时赶来的银丹发牢骚:“虽说主子看重她,让她有时间多去打探消息,那也得先把主子伺候好再说,可没叫她整日在外头,手上的活一点不干。”
银丹也深受其扰。
自从小主升为美人后,人多了,小主就特许大家就不用整日都在面前伺候,这本来是好事。
因为要请安,叩香一直是从上午伺候到午后,为小主梳妆描眉,其余琼琚、辛夷、银丹三人有时上午,有时下午,而雀梅因为不用陪小主请安,一直都是下午伺候,可好几回了,下午都只有一个人在小主面前,一个人总是有抽不出手的时候,即便小主和善,也不能如此怠慢小主啊。
银丹也是觉得如此,她本人力气大,精气神足,偶尔旁人有需要,她也会出来帮忙,可一次两次行,总不能次次如此吧。
辛夷越想越觉得气不过,她本就是贴身的一等宫女,论地位仅次于琼琚,可论主子的喜爱那可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当即提拔了一个在外面伺候的三等宫女,名叫杜鹃,杜鹃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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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喜出望外。
银丹觉得有些不妥:“此事是不是要同小主先行商量?”
辛夷道:“自然如此,只是现在手上实在忙不过来,待皇上走了,我亲自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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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珩一觉睡醒,有些云里雾里,看见不算陌生的寝殿,这才想起自己到了暖香居,他打了个哈欠,升了个懒腰,这一觉可谓是他睡过最舒服的午觉,平日里的午觉睡醒总有种疲惫感,今日却完全不会。
他低头在温暖馨香的软枕上蹭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脸上油润润的,还把软枕蹭脏了,他不由喊道:“清清……”
窗处传来应声,李珩转头看去,却见一抹身影凭窗而坐,霞光注入,将她周身融成一圈金箔般的光色。
沈清禾放下手里的东西,拧干绸绢,将他脸上剩余的乳膏一一擦尽,李珩撒娇似的:“枕头脏了。”
沈清禾轻轻一笑:“妾等会叫人去洗,皇上摸摸脸,软不软,滑不滑?”
李珩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脸,摸上去和往常的干硬完全不一样,成了绸缎一样的滑软,李珩觉得很稀奇,但又嘟囔:“男子皮肤哪能和女子一样。”
沈清禾哼了一声:“妾天天爱护这一身肌肤,养得皇上爱不释手,皇上倒好,整日都不爱惜自己,晚上同在被中,妾都被皇上刮痛了。”
李珩脸皮一向很厚,此时却有些脸热了,他连忙转移话题:“方才你在做什么?”
沈清禾见他问,也不藏着掖着,将一旁的绣篮拿过来:“妾想给皇上绣条腰带。”
李珩倒是不缺这些针线玩意,但看在爱妃的面子上,他还是拿起瞧了瞧,腰带通体玄色,是他常穿的颜色,花纹倒很独特,其中绣的几只兽看着有些眼熟,但李珩一时又说不出这是什么玩意,他想了想指着一只猜:“这是仙鹤?”瞧着有两个翅膀。
却不想沈清禾震惊地看着他:“皇上,这是蝙蝠,五只蝙蝠寓意五福临门,妾自己画了好久的花样子呢。”
“这是蝙蝠?”李珩提高了音量,“五只都是?”
沈清禾扭过脸,似有泫然:“妾知道自己的女红不好,从小就不曾得过一句夸奖,皇上就当没见过这条腰带,妾从没做过吧。”
“不,朕不是这个意思。”李珩连忙拿起腰带装模作样瞧了一会,“是蝙蝠,朕一下就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你会如此为朕费心,等你做完这条腰带,亲自给朕系上,到时候朕带你一同去宫外游玩如何?”
沈清禾强忍住抽动的嘴角,扑进他的怀里:“妾不为皇上费心还能为谁费心,皇上喜欢就好,往后妾还要给皇上做锦袍!”
腰带还能忍,就细细一条没人看,可锦袍不一样,李珩一想到自己要穿这五只说是蝙蝠还不如说是鬼画符般的锦袍,顿时头都大了:“朕知道你的心意,只是这刺绣又费眼睛又费力气,哪里舍得叫你做,内务府养着几十个绣娘呢,吩咐她们就行了。”
沈清禾又做出一副伤心模样:“那怎么行,这是嫔妾一片心意……”
然而李珩眼睛一眯,终于看到她嘴角强忍不住的笑意,拽过腰带指着她:“好啊,沈清禾,连朕都敢戏弄!”
沈清禾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李珩对她又爱又恨:“看来是朕平日里太纵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