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的大伯顾志刚听完弟弟带着愤怒的叙述,面色沉重。
“温家那个老太太,不是个省油的灯。”顾志刚缓缓开口,“她这通电话,明着报喜,暗地里,是在向我们顾家求救,也是在将我们的军。”
“大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总不能真看着我们顾家的血脉在那边受苦吧?而且顾廷他……”
“顾廷的事,是他自己没脑子,咎由自取!”顾志刚打断弟弟的话,语气严厉,“但孩子是无辜的。”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温婉现在仗着陆祁川,行事是越来越无所顾忌了。陆祁川……确实是个麻烦,位置特殊,轻易动不得。”
他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有些事情,未必需要我们自己出面。”
“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岳父不能再找了,在山中市建设兵团,我有个老同学,在军区机关工作,说话有些分量。”顾志刚盘算着,“可以先通过他,给那边施加一点压力。至少,要确保孩子和温情的基本生活保障,不能让温婉做得太过分。”
他看向弟弟和弟媳:“至于把孩子接回来,现在还不是时候,名不正言不顺。眼下最关键的是,要抓住温婉迫害顾家血脉这个点。只要坐实了这一点,无论是舆论上,还是将来在争取孩子抚养权上,我们都占着理。到时候,就算他陆祁川,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包庇。”
顾志强和吴玉琴如同找到了主心骨,连连点头。
顾志刚最后补充道:“你们准备一下,过段时间,找个由头,亲自去一趟海岛。名义上是探望儿媳和孙子,实际去看看情况到底如何。记住,去了要表现得通情达理,重点是看,是听,是收集证据,而不是去闹事。现在,主动权,未必就在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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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陆祁川在团部接到了一通来自山中市军区机关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他的一位老领导,语气带着关切,却也透着几分敲打:“祁川啊,听说你爱人和她娘家那边,闹得不太愉快?还有个刚出生的孩子?家里矛盾要注意处理方式啊,影响不好。建设兵团那边有位老同志,听说了些情况,很关心军属的生活问题……”
陆祁川握着话筒,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感谢首长关心。我爱人温婉同志一直在为部队的生产建设积极贡献力量,她品行端正,工作突出,这一点我们独立二团上下有目共睹。至于她的娘家事务,属于历史遗留问题,组织上早已有过结论。目前相关人员均在岛上接受劳动教育,生活上有基本保障,不存在刻意刁难。”
挂了电话,陆祁川面色沉静,但熟悉他的林成知道,团长这是动怒了。
“查一下,建设兵团哪位领导过问了这件事。”陆祁川吩咐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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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婉敏锐地察觉到陆祁川近几日似乎更忙了,她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将家里打理得更好。
这天,她正在果园试验田里记录韭菜的生长数据,李文兰气喘吁吁地跑来。
“妹子!”李文兰拉着她就走,“团部招待所来了两个人,说是顾廷的父母,来看孙子的!周队长正陪着呢,让你赶紧过去一趟!”
温婉心下一沉。
她回到家属院,仔细地洗了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军装,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显得清爽利落。
当她走进团部招待所的会客室时,顾志强和吴玉琴正端着茶杯,与周继云寒暄。
见到温婉,吴玉琴立刻放下茶杯,脸上堆起夸张的笑容,声音却带着刺:“哎呦,婉婉,真是……大变样了。听说你现在可是岛上的大红人,管着药田又管着农场,忙得很呐,难怪都没空照顾一下自己怀孕生子的妹妹。”
周继云脸色有些尴尬。
温婉却只是微微一笑,语气不卑不亢:“吴阿姨,顾叔叔。我在岛上的工作,是为部队建设服务,承蒙组织信任,不敢懈怠。至于温情同志,她是来接受教育的,生活上有组织统一安排,我相信周队长和李队长他们都会秉公处理,不需要我额外‘照顾’。”
吴玉琴被噎了一下,脸色不太好看。
顾志强接过话头,语气显得更通情达理:“婉婉,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看看情情和孩子。不管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孩子总是无辜的。我们听说……她们娘俩在这边日子过得挺难,心里实在放心不下。”
“具体情况,我相信周队长比我更清楚。”温婉把问题抛了回去,目光看向周继云。
周继云连忙点头:“是的,顾同志,吴同志。温情同志和她奶奶在卫生队休养期间,饮食起居都是按标准来的,肯定比在第七小队时好。孩子也挺健康。”
“那我们能去看看吗?”吴玉琴急切地问。
“当然可以。”周继云看向温婉,“温技术员,你看……”
“我还有点工作要忙,就不陪同了。”温婉起身,告辞离开。既见了面,她不能给对方向她发难或提出非分要求的机会。
看着温婉离开的背影,吴玉琴气得牙痒痒,对顾志强低声道:“你看她那样子!攀上高枝了,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
吴玉琴和顾志强在周继云的陪同下,来到了卫生队。
当他们看到住在干净病房里,虽然清瘦但气色尚可的温情,以及襁褓中熟睡的婴儿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胡招娣见到亲家,如同见到了救星,立刻戏精附体,拉着吴玉琴的手就开始哭诉:“亲家母啊,你们可来了!再不来,我们娘几个就要被逼死在这岛上了!温婉那个没良心的,她……”
“奶奶。”温情急忙打断她,偷偷使了个眼色。
现在哭诉卖惨效果不大,必须抓住关键,利用好孩子这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