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芜与桃幺揣着盛放“七星鬼灯笼”的木盒,快步在幽暗的巷道中,只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然而,三名面目凶狠的彪形大汉突然从阴影中蹿出,堵住了去路。
“两位姑娘,这么着急走做什么?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让哥几个瞧瞧?”
为首那人淫笑着,目光不怀好意地在谢芜和桃幺身上打转。
桃幺瞬间将谢芜护在身后,眼神锐利如刀,低喝道:“让开!”
“嘿,小娘子脾气还挺辣!”那大汉狞笑一声,伸手便要来抓桃幺。
桃幺身形一动,避开对方蒲扇般的大手,同时一记凌厉的手刀精准劈在对方腕关节上。
那大汉惨叫一声,捂着手腕踉跄后退。
另外两人见状,同时扑上。
桃幺虽武功不俗,但以一敌二,又要分心护着谢芜,一时也有些吃力。
就在这时,一名歹徒瞅准空档,绕过桃幺,直取谢芜手中的木盒。
谢芜心中一惊,但数日来的武术不是白费功夫。
她虽力量不及,却胜在身形灵活,险险避开对方的抢夺,随后手肘发力狠狠撞向对方肋下。
那歹徒没料到这看似柔弱的女子竟有如此反应和力道,闷哼一声,动作一滞。
趁此机会,桃幺已解决另一人,飞起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姑娘,快走!”桃幺不敢恋战,拉起谢芜,迅速摆脱了纠缠,冲出了黑市范围。
回到秦王府,谢芜片刻不敢耽搁,立刻将“七星鬼灯笼”交到薛先生手中。
薛先生打开木盒,仔细查验那株散发着幽幽寒气的药材,长舒一口气,脸上多日来的阴霾终于散开些许:“没错,正是此物,有了它,殿下体内的剧毒可解矣!丫头,你真是……辛苦了!”
他看着谢芜苍白疲惫却眼神清亮的模样,不禁感叹,“殿下能得你如此倾心相待,实乃大幸。”
谢芜微微摇头,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下大半,强撑的精神一松懈,浓重的疲惫感便席卷而来:“只要殿下能安然无恙,一切都是值得的,薛先生,接下来就拜托您了。”
薛先生郑重道:“丫头你放心,老夫定竭尽全力!”
是夜,谢芜沐浴更衣,洗去一身风尘与疲惫,却总觉得心神不宁。
勉强入睡后,竟梦见玄千机服下解药后非但未愈,反而吐血不止,气息逐渐消散。
她惊叫一声,猛地从噩梦中坐起,冷汗涔涔。
再也无法安睡,她披上外衣,悄然来到玄千机房外。
隔着门扉,听到里头和药炉咕嘟的轻响,谢芜这才稍稍安心,默默在廊下站了许久,方才回房。
朝堂之上,因玄千机重伤未愈,原本被他震慑的牛鬼蛇神又开始蠢蠢欲动。
不少官员明里暗里打探秦王府虚实,更有甚者,试图安插眼线潜入府中。
然而,秦王府如今如同铁桶一般,乔穆将所有可疑人员一一揪出,手段雷厉风行。
谢芜也细心留意府中人事变动,她的观察入微与乔穆的严防死守相得益彰,让那些不怀好意者无从下手。
萧渊明亦在朝中多方周旋,替玄千机挡回了不少明枪暗箭。
一日,有御史借题发挥,弹劾玄千机“督考不力,以致自身遇袭,有负圣恩”,意图削弱玄千机手中的权柄。
萧渊明当即出列,言辞犀利:“秦王遇刺,乃歹人猖獗,朝廷正应全力缉凶,以正法纪!岂有反怪罪于受害忠良之理?莫非御史大人认为,遇刺是秦王之过?”
一番话掷地有声,噎得那御史面红耳赤,不敢再言。
秦王府内上下,下人们皆知王爷正在关键时期,行事愈发谨慎小心,心中无不祈祷王爷能早日康复。
谢老夫人虽目不能视,却心似明镜。
她感知到谢芜连日来的焦虑与奔波,拉着谢芜的手,温声安抚道:“阿芜,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又有你和薛先生倾力相救,定能闯过这一关,你更要保重自己,若你累倒了,他便是醒了,又如何能安心?”
谢老夫人的安抚拂去了谢芜心头的些许阴霾与沉重。
她深吸一口气。
是啊,她不能先垮掉。
她必须振作精神,在他醒来之前,替他守好王府,应对好外界的风风雨雨。
重振精神的谢芜,开始更主动地应对外界压力。
她亲自去了京兆尹衙门,询问刺杀一案进展。
衙门主事见到她,态度恭敬却带着敷衍:“谢姑娘,此案我等一直在全力追查,只是现场线索寥寥,凶手行事干净利落,一时尚无头绪啊。”
谢芜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仍旧是客气的态度:“大人,据我所知,凶手所用弩箭制式特别,并非寻常军中之物,似是边境流出的‘破甲弩’。所用剧毒,也非中原常见,偏向南疆一带的‘鸠羽红’,若能顺着这两条线细查,或许能有所获,还请衙门加大排查力度,莫要让忠良之血白流。”
她提供的线索精准而内行,让那主事面色微变,连声应承会加紧调查。
只不过,谢芜的步步紧逼,很快传到了左相耳中。
左相府书房内,心腹幕僚低声汇报:“相爷,京兆尹那边传来消息,谢家女提供了关于弩箭和毒药的线索,指向性很强,恐怕……”
左相眼中寒光一闪,捻着胡须:“一个女流之辈,倒是敏锐。不能让她再查下去了。”
他沉吟片刻,“去,把我们准备好的‘线索’放出去,混淆视听,另外……给京兆尹那边递个话,他知道该怎么做。”
与此同时,秦明尧也关注着这件事情,尤其是谢芜的动向,知道她去过京兆尹之后便暗中打探着调查进度,在调阅部分卷宗时,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微小的疑点。
一名巡城卫兵的口供中,提及在案发前夜,曾见过几辆挂着左相府暗记的马车在城外那片区域出现过,但后续笔录中,此段却被刻意模糊处理了。
秦明尧心中起疑,正欲深入调查,却撞见了左相。
左相笑容可掬,语重心长道:“秦侍郎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有些事,何必深究?要知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啊。”
他轻轻拍了拍秦明尧的肩膀,袖袍拂过间,一个沉甸甸的锦袋已悄然滑入秦明尧手中,“听闻侍郎近来为公务殚精竭虑,这点心意,聊作补益,往后,同朝为官,还需多多亲近才是。”
指尖触及那锦袋的质感与分量,秦明尧身体微微一僵。
他自然明白其中是何物,也听懂了左相的拉拢与警告。
他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翻涌的情绪,低声道:“多谢相爷提点,下官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