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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是不是就盼着我不好

作者:慕溪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芜本对那盒口脂并无执念,她平日素净,鲜少用这般浓艳的颜色。


    但月茗那番话,绵里藏针,明褒实贬,刻意将她架到一个不得不“清高退让”的位置上,这让她心中生出几分不悦。


    “秦夫人,这口脂我比你先一步看上,所以还请您一定要割爱了。”谢芜不愿再退让。


    身侧玄千机听到谢芜的话,已经冷冽的开口,“既只剩一盒,便是价高者得,这口脂,本王出三倍价钱。”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隔空扇在月茗脸上。


    她精心维持的假笑瞬间僵住,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涨红,握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看向玄千机,对方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只淡漠地看着掌柜。


    “王爷……”掌柜的也吓了一跳,看看面色铁青的月茗,又看看气场迫人的玄千机,冷汗都下来了。


    “五倍。”玄千机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说的不是真金白银,而是寻常数字。


    掌柜的顿时腰弯得更低了:“小人明白了!这盒‘醉海棠’自然是归王爷!”


    他几乎是抢一般从伙计手中拿过锦盒,双手奉给玄千机。


    玄千机接过,看也未看,便直接塞到了谢芜手里:“拿着。”


    月茗眼睁睁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口脂就这样落到了最憎恶的人手中,强烈的嫉妒和不甘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她胸口剧烈起伏,眼圈都气红了。


    却碍于玄千机的身份和威势,一个字也不敢反驳斥责,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王爷、吴姑娘,真是阔气!妾身告辞!”


    说罢,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冲出了凝香斋,李嬷嬷慌忙跟上。


    一出店门,月茗便猛地甩开李嬷嬷要来搀扶的手,眼中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谢芜握着那盒微凉的口脂,看着月茗狼狈离去的背影,心中那股因对方刻意针对而生的郁气悄然散去,竟生出几分难得的舒畅。


    她侧头看向身旁的男人,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她轻声道:“多谢殿下。”


    玄千机垂眸看她:“不必谢,你欢喜便好。”


    他目光扫过她手中大大小小的盒子,“可还想去别处看看?”


    谢芜摇摇头,今日收获已远超预期。


    两人遂打道回府。


    ……


    月茗铁青着脸回到将军府,满腔邪火无处发泄。


    刚踏入院门,便听见偏院传来秦昀和几个小厮嬉笑打闹的嘈杂声,更是火上浇油。


    她冷着脸走过去,见秦昀玩得满头大汗,衣衫不整,地上还扔着摔碎的瓷盏碎片,显然是又发了脾气。


    “整日里就知道疯玩闯祸!半点将军府公子的体统都没有!”月茗厉声斥道,声音尖利,“书读不进,规矩学不会,除了会摔东西发脾气,你还会什么?”


    秦昀正玩得高兴,猛地被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也恼了,梗着脖子顶嘴。


    “母亲,我玩我的,碍着你什么事了?父亲一走,你就整天找我麻烦。冰也不给,吃的也克扣!母亲是不是就盼着我不好?”


    他越说越气,想起父亲走后自己在府上受到的种种冷待,口不择言道:“你房里藏着那扎满针的破布娃娃是不是也咒我呢?上面还写着我的名字,还有哑奴的!”


    这话如同惊雷,瞬间劈中了月茗。


    她脸色骤变,血色尽褪,惊怒交加之下,声音都变了调:“你胡说什么?谁准你进我房间乱翻东西的?!放肆!”


    她猛地上前,扬起手似乎想打,但又硬生生忍住,指着院子中央,声音因极度愤怒而颤抖:“跪下!给我跪到一边反省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秦昀被她这过激的反应吓住了一瞬,但叛逆心起,硬是不跪,反而大声质问:“那你先将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为什么会有我的名字?”


    月茗气得浑身发抖,强自镇定,厉声道:“那是府里一个心术不正的下贱奴婢弄的巫蛊之物!早已被我发现处死了!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诬陷我?!给我滚去跪着!”


    秦昀将信将疑,但见月茗神色狰狞,心中也有些发怵,又愤懑于她不分青红皂白就罚跪,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就跑回了自己房间,狠狠摔上了门,根本不理她的罚跪命令。


    月茗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半晌,才猛地转身回到自己房中。


    确认那藏在暗格里的东西确实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后怕与怒火交织,让她几乎失控。


    李嬷嬷小心翼翼跟进来想劝慰:“夫人,您消消气,小公子他年纪小不懂事……”


    “滚!”月茗抓起手边一个茶杯就砸在地上,尖声喝道,“都给我滚出去!”


    李嬷嬷吓得噤声,连忙退了出去。


    月茗独自留在房中,眼神阴鸷得可怕。


    那个小孽种……那个碍眼的医女……


    一个个都跟她作对!


    ……


    谢芜对将军府发生的这一切全然不知。


    她回到秦王府暂居的客院,将今日所得稍作整理,心却始终记挂着祖母。


    稍事歇息后,她便寻了玄千机,在他的陪同下,前往安置谢老夫人的别院。


    院落清幽,药香弥漫。


    床榻上的老人比之前更加消瘦,双目紧闭,面色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谢芜轻轻握住祖母枯瘦的手,指尖搭上脉搏。


    那脉象虚浮无力,如游丝般难以捕捉,显然已是油尽灯枯之兆。


    她药显然只是勉强吊住了性命,并未能扭转乾坤。


    她轻声唤着“祖母”,一遍又一遍,床上的人却毫无反应,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等待良久,希望一次次落空。


    看着祖母毫无生气的容颜,想起昔日承欢膝下的温暖,再思及自身遭遇和如今困境,谢芜一直强压的酸楚与无助再也抑制不住。


    她伏在床沿,肩膀微微颤抖,泪水无声地滑落,浸湿了锦被。


    玄千机静立一旁,看着她无声哭泣的背影,目光复杂,终是未发一言,只默默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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