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息间萦绕的冷香骤然消散。
    陆淮栀心头微动,强按住遇见他的兵荒马乱。
    眼底凝结冰霜。
    蒋闻舟来的晚……倒是不晚。
    说起来,相遇的时间节点刚好。
    早一秒,晚一秒,两个人恐怕都要错过。
    被“他出现在眼前”的惊喜冲昏头脑,此时此刻,完全忘记决意离开前,自己愤慨的心情。
    藏在冰层之下的陆淮栀慌不择路。
    想主动说些什么,又不知从哪里开口。
    请他吃饭?没有正当理由,公私分明的蒋闻舟必然会拒绝。
    陆淮栀不做没把握的事,不说没胜算的话,他要脸面,也怕被对方察觉端倪,日后会刻意疏远。
    自幼恬淡、寡欲,不争不抢,算不得是个执拗的人,却偏偏在这件事情上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胜心。
    他要——
    要得到。
    窗外的风忽然就停了。
    蒋闻舟审视的目光,慢吞吞地落在和自己保持礼貌社交距离的陆淮栀身上。
    看他清冷干净的眉眼间,带着层微凉的白,绯色晕染在玉瓷般的肌肤纹理中,透着舒展的优雅。
    模样倒是生的好看。
    右臂刀伤包扎完好,手背有针孔,唇角边晕染的粉色褪去,泛起惨淡的素白,情况不大乐观。
    但……应该也不影响录口供。
    蒋闻舟伸手,从孟昊手中接过笔录本,翻开两页,发现全是空白,男人凌厉的视线扫过去。
    孟昊自知办事不力,心虚地缩起脑袋,没敢吭声。
    陆淮栀灵机一动。
    有了,他可以假装帮孟昊解围,顺势邀请蒋闻舟去楼下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坐下聊聊案情,现场、杀人凶手。
    交代完毕后,还能以“部分细节想起来了,我再联系你们”为由,要个联系方式。
    能想出这套组合拳的人简直是个天才。
    陆淮栀按捺不住激动,却仍做出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眼神像淬了冰的玻璃。
    “你别怪他,是我……”
    孟昊站出来:“这件事情和陆医生无关。”
    短短半句话,甚至没来得及说完,不知其中哪个字又戳中了热血小警员的心思,竟叫他一时上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地扬手扯开了自己和蒋闻舟好不容易缠起来的交集。
    陆淮栀措手不及:……啊、啊?
    “蒋队,陆医生的伤势真的很严重,医院床位不够,从缝完针他就坐在那里,本来早该回家休息,但为了配合我们工作,一直等到现在。”
    “我知道案情调查刻不容缓,可……可我们也得考虑当事人的精神状况。”
    孟昊义正言辞,满眼主持公道的坚定,也带着几分初出茅庐的清澈。
    一通激情输出后,半慢拍察觉冒犯,他压低声音,又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好说好商量。
    “蒋队,您看这样成吗?今晚我们先让陆医生回家休息,等明日一早,不劳烦您,也不劳烦他,我带着小玫亲自上门,一定在晌午之前,把口供一字不差的给您带回来,绝不耽误案情进展。”
    孟昊拍着胸脯保证: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陆淮栀未料及此,眉尾猛抽。
    什、什么东西?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一桌好饭直接让人连桌子都给掀了?
    谁说不劳烦蒋闻舟?他就是想要蒋闻舟。
    孟昊啊孟昊,你个没眼力见儿的东西,这个家有你真得散。
    今天也算是碰着对手了。
    天才甩钩未半而中道崩殂。
    神色间一瞬即逝的错愕,倒让那张静态质感,如雕塑般精致不真实的脸,平添了几分带着烟火气的生命力。
    蒋闻舟敏锐地捕捉到那半秒钟的动摇,说不清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但总归是没计较。
    男人把手中的毫无价值的笔录本,拍回站在身旁的谭玫怀中,转身就要走。
    陆淮栀慌了:“啊——”
    他突然抱住手臂,痛苦地轻吟了声。
    孟昊忙转过身,扶住他:“陆医生,您怎么了?”
    陆淮栀咬牙,不敢抬眼直视,但用眼角余光死死盯住那双正欲离开的黑鞋,停顿半秒,又转了个方向。
    他没走……
    欣喜之余松下口气,又开始顺嘴胡诌。
    “我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孟昊急坏了:“这伤口包扎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裂开?”
    蒋闻舟听到动静,折返两步,面无表情地推开挡在身前大呼小叫的孟昊。
    他抓住陆淮栀手臂,小心将人拉到身边来,低头仔细检查一遍用纱布裹住的伤口,那里染红的血迹,早已干涸,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渗出来的。
    男人若有所思,不紧不慢地看他一眼,像要瞧出什么东西来。
    片刻后才吩咐孟昊:“去叫医生。”
    陆淮栀心虚得很。
    手段略显低劣,但不管怎么说,蒋闻舟留下了。
    在创伤外科急诊室里,800度近视的老医生左右看不出他这伤口有什么问题,但碍于陆淮栀一直喊疼,所以到最后,也只能得出麻药效力过了的结论。
    孟昊心直口快:“那能再补一针吗?”
    老医生痛批这些药盲:“你当这是饭呀,饿了还能再吃一碗。”
    孟昊急道:“那就只能这么疼着?”
    疼不疼的,陆淮栀其实没太在意。
    哪怕半小时前,他就隐约察觉到伤口的痛感在逐渐加深,像被刀子扎一样,麻药的效力应该早就过了。
    但那些皮外伤他都不在意,趁着孟昊和医生交涉的间隙,偷偷瞥眼往外瞧去。
    看到蒋闻舟利落的后背剪影,肩线饱满平直,包裹在黑色西裤下的修长双腿,似乎把门缝外的空间都撑得开阔起来。
    腰腹收得极窄。
    白衬衣的袖口挽至手肘处,露出截肌肉紧实匀称的小臂,身体轻贴着墙面,还在不停地接打电话。
    忙得团团转。
    陆淮栀从医生那里拿了些止疼药,孟昊突然说肚子疼,跑去洗手间,谭玫也累到抱着座椅扶手就睡了过去。
    陆淮栀孤零零地坐在走廊长椅处等。
    灯光拉长了他的身影。
    蒋闻舟打完电话,坐过来,往他手里塞了只纸杯,暖乎乎的冒着热气。
    恍然间被男人高大的阴影笼罩,陆淮栀心脏猛地发紧,他的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听不见:“谢谢。”
    蒋闻舟没说什么,仰头喝了口杯子里的水。
    陆淮栀唇面刚碰到杯沿,猝不及防闻到一股焦苦的醇厚浓香,他吃惊抬头。
    蒋闻舟也正好也望过来,两个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男人明确看出他眼底里那句,“为什么你喝咖啡,我喝白水”的疑惑,不由觉得几分孩子气,单纯得很。
    于是特地解释一句。
    “伤患,喝热水好。”
    陆淮栀素来不听医嘱,也从没这么好哄过,他握住杯身的指尖缓慢收紧,感受着热的温度,像是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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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了蒋闻舟的手。
    垂眸轻抿一口,白开水也漫着丝丝甜意。
    清冽甘香。
    连呼吸声都像是被人突然掐断的。
    四下安静无声。
    蒋闻舟默默喝完杯子里的咖啡,抬手轻捏眉心,释放疲劳。
    他默许了孟昊明天再来拿口供,实际没想逼陆淮栀开口,但不料……
    “秦所长出事前,B座大楼突然停电,我的办公室正好在他楼下,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闷响。”
    突如其来的开口,让人略显吃惊。
    蒋闻舟刚回头,陆淮栀就把谭玫留下的笔录本重新交到他手里。
    自己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既然陆淮栀肯主动开口,那就是能做笔录。
    男人果断抽出上衣口袋里的笔,拔开笔帽:“只有B座停电了?”
    陆淮栀点头:“嗯,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因为从到研究所工作这么多年,就从没出现过停电的情况,灯突然暗下来的那瞬间,窗外还很亮,远处高楼里也有星星点点的光影。”
    “我刚站起来,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闷响,还来不及反应,又‘咚咚’响了两声。”
    陆淮栀赶紧开门,上楼察看,可是楼道很黑,看不清路,只好摸索着往前走,他刚到转角处,就和从楼上逃出来的凶手撞了个正着。
    “那人手里有刀,刚碰面的第一眼,我的右臂就被不由分说地划了一条很长的口子。”
    尖锐的刺痛感引起警觉,调动全部的求生意志。
    陆淮栀紧急避让,却被逼退到墙角。
    他主动让出一条路来,可又哪那么容易被人放过,凶手追过来要杀他灭口。
    适应了黑暗的视线,泛着冷光的刀刃,就这么在眼前晃来晃去。
    在闪避过程中,他从楼梯上摔下去,后腰砸在一批还没来得及清理离开的废弃桌椅里。
    整齐摆放旁侧的饮用水空桶,也被撞得七零八落。
    凶手紧跟着扑过来,又一刀捅进他的肩膀,狠狠拧了个圈儿,再拔出去。
    陆淮栀疼出满身冷汗,但还是拼尽全力抓住那只手,与他扭打起来。
    在越是危险的境地,就越是能激发人类身体的极限,短暂持平的战局,让凶手恢复部分理智,不再恋战。
    迅速摆脱和自己缠斗的陆淮栀后,仓促逃离。
    “他刚走,B座就恢复了供电,我爬起来,看到地上全是血,很害怕,但第一反应是上楼查看秦所长的情况,所以没追出去。”
    可谁知抵达案发现场,看到那更为恐怖的一幕,是被切断的咽喉,鲜血淋漓。
    陆淮栀努力回忆,额头密起一层轻薄的汗。
    那些字句,身体留下的伤痕,似乎将惊险重演。
    蒋闻舟全程没打断,安静记录下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直到陈述结束,男人的笔尖才重重点在纸页上。
    自锁骨向下蔓延的淤青,缠住手臂的厚纱布,染透衣衫的腥甜血迹,不知缝了多少针,才能止住血的伤口。
    直至视线最终锁定他藏在衣衫里,那截细窄的腰,从楼梯上摔下去,砸进桌椅堆里。
    又该有多疼。
    陆淮栀不遗余力地展示自己全部的伤口,像是丢了糖的小朋友,喋喋不休地同他告状,要找警察叔叔讨个公道。
    一直说到蒋闻舟神色变得凝重,似乎重视起了这副身体的模样,才委屈地停住嘴。
    注意到男人视线停留,陆淮栀偷瞥他一眼,又大着胆子轻轻拉过那只手,按在自己腰间。
    “要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