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房的管事江婆子带着四名小厮,四名稳重的婆子前来问安。
小芝麻看着送来的陌生的面孔,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二公子还未归,不如等他回来了再商议?”
江婆子笑嘻嘻道:“姑娘这是什么话,二公子事务繁忙,哪能叫他为这些后宅小事分心呢。这八人是我们四夫人精心挑选的,尤其是四位老婆子,各个年富力强,又是府上伺候多时的人,您有什么活尽管吩咐她们就好。”
江婆婆招呼几人向小芝麻行礼问安。
“姑娘妆安。”
恭敬的问候却令小芝麻浑身不自在。
一旁的巧莲忍不住冲她挤挤眼睛。
江婆婆并未多逗留,将人送到畅岚院后便告辞离开了。
随后不久,珠宝寨的老板也亲自带着伙计送来了一整套的赤金累丝点翠头面。
头面首饰共十九件,大发簪八支、小簪花两支,发饰四支,耳饰一对,手镯一对,戒指一支。都采用了拉丝、累丝、点翠、镶缀等工艺,呈现出繁复不同“喜”字,意寓多子多福,花开富贵之意。
王巧莲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如此奢华的首饰,灿灿金光刺得她头晕目眩!
“芝麻啊,我,你,我们这不是在做梦吧!”
她伸手掐了掐自己胳膊,一阵疼痛过后,她又掐了掐身边的小芝麻。
“哎呦,是真的!”
小芝麻面对这一切没有丝毫激动,反而一脸愁容。
“巧莲,我心慌,更害怕!”
王巧莲向她投去理解的眼神:“我懂我懂,穷人暴富嘛,任谁都得适应适应!”
语落,巧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拿起一支发簪:“啧啧啧啧,这簪子太美了。”她将发簪举到芝麻的发髻边比划了两下,越发激动起来:“芝麻,这簪子你戴一定很美!”
后者却如避蛇蝎一般闪开了:“快别胡闹了。”
小芝麻冲一旁看热闹的红藜:“你先带那八个人去倒座歇着,回头等二公子回来了再行安顿吧。”
转而又看向青稞:“去寻个带锁的箱子来,将这些首饰头面原封不动的锁起来,礼单也一并锁进去。”
巧莲不明所以地看着小芝麻:“摆着多好看啊,金灿灿的把屋子照都亮了,锁起来做什么?”
小芝麻却另有考虑:“院子里从前只有我们几个,自然稳妥无忧。可如今多出来许多生面孔,还有匠人进进出出,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巧练听罢顿时觉得有理:“还是你心细啊芝麻!”
语落,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好友忽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待青稞与红藜都出去后,巧莲神神秘秘拉着小芝麻说起了悄悄话:“芝麻,之前我以为二公子要纳你做妾,所以断定他人品不佳!可如今看来,他要娶你做妻,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说明他是个有担当有魄力的男人,跟着这样的男人过日子,你还愁什么?”
满屋子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索性就将你二人之间的主仆之情转化成夫妻之情,往后你也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多好呀!”
巧莲已经自动将他们二人的脸,带入曾经听过红男绿女故事里。
“咱们以前读的那个故事叫什么?就是那个汤小生痴情恋村姑,夫妻双双·····”
“巧莲!”
小芝麻难得板起脸,瞪着油嘴滑舌的王巧莲:“那话本子里都是假的!你切莫再打趣了!”
王巧莲吐了吐舌头,笑嘻嘻赔罪:“我错了!好芝麻别生气嘛!”
小芝麻:“巧莲,并非我视金钱如粪土。而是,”她紧紧握着巧莲的手小声倾诉起来:“二公子原本是计划离开齐家的,他甚至已经置办好了宅院、铺面,可如今突然就变了,我,我很担心他。”
巧莲听得一头雾水:“那,那或许是因为他觉得你二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所以想对你负责,想要安安稳稳过日子呢?”
小芝麻蹙眉,清秀的脸上满是忐忑:“他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她很怕,很怕齐颂遇见了什么难处。
*
前院,齐府商号里三位掌柜正焦急地等在偏厅。
乔掌柜:“都半天了,这,这二公子还没问完?”
王掌柜:“急什么,二公子离开一年多了,各个铺面的事自然要问问清楚。”
柳掌柜看着乔掌柜心虚的样子,忍不住调笑:“乔掌柜这是怎么了?如此凉爽的天儿还冒冷汗?”
语落,对面的乔掌柜急忙擦擦汗,故作镇定道:“我也不是着急,就是,就是照二公子这个问法,只怕是天亮了也问不完。”
齐家商号里管事的共有四位掌柜,如今在书房里与齐颂谈话的是另一位李掌柜。
李掌柜五十有三,在齐家商号里做事最久,也是齐颂曾经最信赖的左膀右臂。
“一年而已,进出库的账目竟然如此凌乱不堪?”齐颂搁下账本抬眼看李掌柜。
对方心虚地低下头:“二公子明鉴,小的虽然拿着钥匙,但三位老爷只管叫人来取货,那取货单十次有九次都说后来再补,现存的这些账目,还是小的私下整理所得,如今一把大火······”
齐颂实在乏了,抬手捏了捏鼻梁:“好一场毁尸灭迹啊。”
他前半夜接过了商号的印章与库房钥匙,后半夜西郊仓库就着了火。
“二公子····”李掌柜自然也晓得其中猫腻,他为难地看着齐颂:“都怪小的无能。”
齐颂深吸一口气,看着外头皓月高悬,心里却空落落的。
“罢了,你也辛苦了,先回去歇着吧,叫其余几位掌柜也回去吧。”
他缓缓从书案前起身,颀长的身影在洁白的墙面上投下一抹孤单的阴影。
夜已深,畅岚院内外灯火尽灭。
他离开书房时刻意避开了抄手游廊,顺着石子小径一路弯弯绕绕回到了自己的寝屋。
室内弥漫着丝丝缕缕花香,他绕过那道熟悉的六折屏风,宽衣解带径直来到浴坊。
没人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木桶里只有冷水。
齐颂不在意,就着冷水盥洗、擦身。
秋夜的冷水沾在齐颂瓷白无暇的肌肤上,令人微微发颤,反而令他混沌的思绪得到了短暂的清明。
衣架上空空如也,没有干爽的衣裳的他索性半裸着走出浴室。
自己的衣物寝具一向都是小芝麻贴心打理的。
眼下,他却不肯惊动她。
自顾自拉开雕花柜门,里头整整齐齐叠放着一摞寝衣。
屋内没点灯,齐颂随手抽出来一件,摸着黑往自己身上套。
昏暗的室内,窸窸窣窣的响动却显得十分诡异。
齐颂神思天外,不慎撞到了手边的匣子,那里头是他束发时用的各种金玉簪子。
眼看就要发出动静,他眼疾手快去捞,可噼里啪啦的响动还是令人心头一震!
齐颂一愣。
身旁忽而多出一道瘦小的身影:“大胆毛贼!”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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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影举着马球杆奋力一击,险些就要打中他的头,齐颂急忙反手拥住她:“是我!”
短促的热息滑过她细嫩的脖颈,怀里的人果然当场愣住:“二公子?”
齐颂还未系好衣带,此刻半个胸膛都暴露在黑暗中,他从背后拥抱着她,二人的体温轻而易举化作一致。
小芝麻紧紧抓着马球杆,不敢回头确认,可呼吸间尽是那股熟悉的味道,这毛贼的身份赫然揭晓了。
察觉到身后的人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她焦急的回过头:
“您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她还有一肚子话要问,可齐颂并未给她开口的机会。
“我饿了。”
就着昏沉的月光,低垂而无力嗓音,瞬间像是回到了最初苏醒那几日。
小芝麻的心倏尔收紧,忍不住责备:“您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西郊仓库失火,即使不清楚其中缘由,她也猜得到一定会叫人焦头烂额。
“记不得了。”
齐颂垂眸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忽然很想揉一揉。
小芝麻想去桌边点灯,可他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两人面对面,站在昏暗的寝室内,身边半开的柜门内正源源不断散发出皂角的香气。
“清音,我有话对你说。”
黑暗又如一层天然的保护色,齐颂心里那些难以启齿的话,似乎也更能说出口。
小芝麻鼻头一酸,这个久违的名字,经他之口而出,总是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感受。
“二公子,您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纰漏?”她想了想,轻声问出自己的疑惑。
齐颂一愣,垂眸更近一寸:“为何这么问?”
“我听说你在湖州置办了新宅院,还买了铺面想要开书局,便猜到你往后的打算是什么,可如今你不仅重新接管了商号,还,还要与我办婚礼,如此突然,背后必有缘由。”
小芝麻眨眨眼睛,望着齐颂紧绷的下颌:“二公子,是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老太爷他,”
不得她将猜测一一问出口,齐颂就轻声打断:“没出什么大事,只是,你我原本的计划需暂且搁置一下了。”
他故作轻松的语气反而令她心中惶恐。
黑暗中,她依稀看见他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清音啊,与我成婚虽然不是你计划中的一部分,但是眼下,却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齐颂心中思绪万万千,懊悔于自己的盲目自负,也忐忑她当下的反应。
他隔着些许距离与她对望,黑暗中,她本就清瘦的脸上似乎就只剩一双盈盈大眼。
“权当是配合我,烦请你与我成婚,待事情达成之后,我一定遵从你的心愿。可否?”
齐颂从未预料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深夜,向一个姑娘求婚,初衷却并非本愿。
对面的她沉默了许久。
久到齐颂开始怀疑,开始忐忑,开始坐立不安。
“二公子,我早就说过,愿意侍奉在您左右。”虽然不清楚他究竟遇到了什么难处,但是只要齐颂需要,她愿意竭尽全力,但还是忍不住嗫喏:“只是,非得以成婚这种形式才行么?”
她亦忐忑,成婚岂不是······
齐颂似乎猜到了她的担忧,莞尔:“放心,你我可做君子协定,人前以夫妻之名相处,人后绝不越雷池一步。”
有了这句保证,对面的小芝麻才缓缓道出一句:“如此甚好。”
黑暗中,两颗沉重的终于得到了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