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顺着赛道向前跑去,这次马拉松整体攀爬路线不多,更多的是较为平缓的山道,这边正在下雨,只要拐过现在这个地带,那边天倒没那么阴沉。
穿过一片树林时,gps手表突然黑屏。林森梵摸出备用指北针,gps轨迹在暴雨中偏移,放弃使用gps手表,他跟着指北针和沿途不那么明显的标记艰难的沿着山道往下走。
计时器数字开始模糊,林森梵的视线穿过雨帘,仿佛看见了干爽的天气在向他招手。
终于跑出这片雨幕,他甩了甩头发,往脸上抹了一把,视线变得清晰,回头看着仍然在往下倾倒个不停的雨,随着风刮过来,感觉身上体温骤然下降,有点冷。
“这天气……”他低声说了一句,眉头微蹙,有些担忧,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毯,试图裹住自己。但风太大了,保温毯刚展开就被吹得七零八落。
他的手指已经冻得麻木,几乎拿不出背包里的东西。
他只能继续跑起来,以保持自身体温不急速下降,这一路上都没看见任何打卡点和后勤人员,林森梵觉得奇怪,也没想到是主办方是不是哪里疏忽了。
直到他看见周围的跑者们开始出现失温的迹象。有人蜷缩在岩石旁,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林森梵看到一名女跑者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颤抖。
他蹲下身,试图帮她裹紧保温毯,但风像一把无形的刀,将他的努力撕得粉碎。
“坚持住!”他对着女跑者喊道,但声音被风声吞没。
中午十二点,林森梵勉强抵达第三个打卡点。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风依旧在怒吼,此时这片区域也开始落下细雨,雨点打在他的脸上。他的体温已经降到危险线以下,意识开始模糊。
“救……救命……”他听到有人在呼喊,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摇曳的烛火。他转过头,看到有个男子倒在不远处,身体蜷缩成一团,脸色苍白如纸。
林森梵想走过去,但他的腿像灌了铅,动弹不得。视线开始模糊,眼前的景象像被蒙上了一层白雾。他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那人的脸,但视线越来越暗,意识像被冰冻住的河流,逐渐凝固,直到彻底陷入黑暗。
在倒下去的一瞬间,他隐约感觉自己仿佛滚向哪里,旋转着的,然后就毫无意识。
像身处寒武纪时期的冰河,他连晕过去都眉头紧皱,浑身因寒冷而抖动,这时他不再是那个有着温热体温的人。
手上的gps手表磕上一块石头,坚硬的材质将表盘磕碎,蜘蛛网般的白色裂纹布满圆盘。
主办方的人在终点的办公点看着这个天气,三三两两地交流着。
“这天气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之前天气预报不是好好的吗?!”
“谁知道呢,这天说变就变。”
“也不知道参赛选手们怎么样了?还能在预计时间完赛吗?”
……
突然,手边的对讲机嘈杂起来,里面传来一道道焦急的声音。
“喂!选手们部分装备不足,遇上恶劣天气已经有人失温了!”
“咱们原计划的补给点距离太远了,在气温集中降低的区域没咱的人在场,也有好多人在这块儿出问题了!”
……
这下办公点的人开始着急了,这次这个赛事如果出问题了,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这次活动举办规模前所未有,媒体也在网上预热很久了,还有明星选手参赛。更别提选址是5a级风景区,这跟当地文旅也是通了气的,一旦出问题,将很快演变成狂风暴雨,如同今天的天气。
-
林森梵躺在山坡下一处草丛里,脸上身上满是擦伤,意识仍然处于昏迷。
这个季节正是当地的山民进山采药材的最佳时机,洪洞村的几位采药人就相约一同进山采药去。
“诶!老张,你看那儿……是不是个人啊?”
一位背着背篓的男子闻言转过身子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定睛一瞧,“好像是。”
这位年纪不小的男性走到附近的树后查看,发现一个人昏倒在草丛里,立马着急地上前查看,叫了好一会儿也叫不醒。
他转身吆喝一声,“哎!过来一下,把他抬回村吧。”
不一会儿,同伴们都过来,把人抬下山去了,这里离医院很远,又是山路,上山的信号弱得没有办法联系上外界,只是看他这个装扮也不像是本地人,倒像是出来旅游的。
触碰到他时,发觉他体温异常低,嘴唇发白,有失温症状,几人将身上的衣物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快步往村里走去。
“回去你赶紧去请胡医生,这人还是得救,这装扮是不是上面举办的那个比赛啊?”
“可能是,先把人带回去,醒了之后再问吧。”
赛道上稀稀拉拉有几个人跑到了终点处,工作人员赶紧迎上去,询问到达后的几人,“其余人呢?还有人在后面吗?”
一位选手擦头的手停了下来,又喝了一口热茶,才缓过气答道:“我们后面应该是没有了,我路过上一个打卡点的时候往后看了看,没人跟上来。”
出事了!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赶紧离开向上面汇报去了,这次这个事情处理不好说不定得成为社会头条。
只是消息没压住太久,三个小时后,还是有记者发现了不对,拍下了主办方将部分失温选手接回的画面。
个别记者动作迅速,网上已经有消息陆续放出,主办方焦头烂额,正在集中开大会,视频会议上好几家广告商正在向其问责。
每个人的手机都在跳动着,一时间,震动的呜呜声与不同的音乐同时响起,大部分人按下静音键放下手机不接,主位上的驻地负责快速的瞥了一眼来电号码,脸色难看。
文旅局的。
估计要被问得哑口无言。
别说他们,失温马拉松的标题一出,迅速在网上发酵,文旅局的人也被上面几通电话震得大气也不敢出。
心头窝火,只好捏着鼻子打电话给主办方,毕竟事情还得处理。
只是现在马拉松赛事圈里炒得沸沸扬扬,圈外只有零星帖子出现在主流平台。
事情还没有太失控。
-
太阳也快下山了,徐水华从客厅起身走进书房招呼林善臻准备出来吃饭,江清浅也帮着一一在收拾积木了。
“妈妈,爸爸今天回来吗?”
江清浅将最后一块积木放进收纳盒,温声回道:“应该不回来,走去吃饭啦。”
今天有莲藕肉饼,刚走到桌边,一一的眼睛亮了起来,小脚原地跺了两跺,双手捂住嘴巴鬼灵精怪地笑了两声。
江清浅擦干手看见小朋友的童真举动,忍俊不禁,提起小朋友放进餐椅,看她眼巴巴地望着桌上的肉饼,偏不给她碗里夹过去,动作慢腾腾的,假装没看见眼睛放光的小人。
非得听见小朋友耐不住性子,软软地同她撒娇,“妈妈~我想吃饼饼~”
这才悠悠抬起手腕,捏住碎花兔子碗,撑开筷子夹了两块藕饼装进碗肚子,再放回小朋友面前。
“谢谢妈妈!”
笑眯眯地说:“不客气~”
小朋友还不知道妈妈的恶趣味,夹起藕饼吃得眼睛变成了月牙。
果然宝贝一一就是她的开心果,这顿饭江清浅心情舒畅,也多吃了半碗饭。
不过,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风水轮流转,这位妈妈走着瞧吧。
吃过饭,徐水华拿出手机给林森梵拨了个电话,听筒里嘀了半天,直到无人接听的提示音传来。
又拨了一个,还是无人接听。
皱着眉头放下手机,这小子总不至于跑一天吧?
林善臻坐在一旁看新闻,见她皱着眉头嘀嘀咕咕的,问她怎么了,她随口回答:“你儿子不接电话。”
“我儿子?不是你儿子?”
徐水华轻飘飘横他一眼,懒得理他。
林善臻又说:“不接就不接呗,反正他以前也经常不接电话。”
徐水华也没多想,靠进沙发里将视线转到电视屏幕上。
“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我是想问他离婚的事。”
林善臻偏过头问:“离婚?他?”
徐水华有时候是真懒得跟这老头讲话,老明知故问干什么,“不然我离婚啊?”
林善臻被噎一句,嘴巴动了动,算了,不跟她计较,“嘿,他这是怎么想通的,愿意离婚了。”
“谁知道呢,反正别带莫名其妙的人回来,否则我饶不了他。”
江清浅牵着去院子里玩了一圈的女儿坐到徐水华身旁,二人止住了话头,正好新闻也播完了,拿过遥控器把电视台调到了动画频道。
明天周一,一一看完半小时的动画就该和江清浅回市区了,王叔也已经准备好,把车开到了院门口。
动画片尾在电视上滚动着走到最后一帧,江清浅温声提醒着依依不舍的女儿,拿过遥控器调回两位长辈看的新闻频道。
一一也慢慢起身下沙发,新闻播报的声音在客厅中清晰回荡,几人的注意力同时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