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金瑛靠在座椅内,手肘抬起懒懒放在车窗上,眼神写满了慵懒和厌倦:“上来。”
洪宇没有动:“我在等闵家的司机,回怡福花园。”
闵金瑛皱起眉头:“闵家的司机今天不会来。上来,别让我说第三遍。”
即便是在深圳遍地豪奢的地界上,闵金瑛开着的这台红色超跑也张扬得足以令人侧目,旁边来往的同学自然也在这侧目的人其中。
洪宇转来的这所高中是寄宿制,原本应该是周六才能回家。今天只是周五,可要提前回家的学生已经不少,人来人往,来往学生的目光在骚包的跑车和瘦高的洪宇之间逡巡,从好奇变得暧昧和探究。
少年脸色涨红,赶紧要拉开车门。
可闵金瑛没开锁,任他用力拉扯一两回,在别人目光中承受尴尬审视。闵金瑛笑眯眯关上洪宇这张红透了的脸,这才慢悠悠地升了车门锁。
洪宇坐进车里,用力把车门“嘭”地一声关上。明知被戏弄,怒得一张脸红透,却一个字不敢说,他自己把安全带拉上扣好,沉着脸等待车发动。
闵金瑛得寸进尺,又“啧”了一声,往麻雀前头踩一脚:“怎么这么没礼貌,你妈没教过你要叫人吗?”
洪宇下颌线绷紧,低下头去,半晌才开口:“姑姑。”
“哎——”闵金瑛把这一声拉长,话语尾巴带着的笑声更是泠泠如泉水,每一声都荡漾着高兴,“这还差不多。”
闵金瑛吹起口哨,将车窗升起,驱车原地掉头,融进车流。车窗外景色变化,洪宇很快认出来这不是回闵家老宅的路。
“要去哪儿?我晚上还要去看我妈妈。”
闵金瑛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抬起插入发丝间,往后潇洒一梳。
“带你去吃饭。放心,我的大孝子,吃完饭我给你送到医院去。”她说着扭过头来,发丝飘扬衬着笑意张扬。
“你妈在鹏城一院,对吗?”
洪宇脸色一白:“你不要动我妈。”
闵金瑛一双眼锐利地擒住洪宇脸上的表情变化:“反应挺快,不笨嘛。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妈会得到最好的治疗。鹏城一院不怎么样,我会把她转到更好的医院去。”
洪宇攥紧了真皮座椅,扯着安全带也非得迎上来质问:“你动她,我死也要你好看。”
闵金瑛靠着前车缓缓停下等红灯,看着车窗外红光赤淋淋一样挂在洪宇的五官上,照亮了他一边的脸,照亮了那眼里的怒火。
闵金瑛歪头看他,嘴角缓缓往上,双眼漆黑如夜色,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笑看着他发怒。
洪宇脖颈后登时起了薄薄一层汗,觉得自己的怒和勇都被那双眼吸了进去,他偏头避开闵金瑛的视线,瘫坐回去,只盯着车前窗外的马路与车辆。
“你还不是我的监护人,更不是我妈妈的监护人,你不可能给我妈转院。”
闵金瑛笑着露出一排白牙:“哦?是这样吗?”
红灯转绿,洪宇咬牙回头,看见闵金瑛一双眼森然绿幽幽,他只能攥着拳头强压住自己肩膀的颤抖。
闵金瑛轻飘飘看了一眼洪宇握拳的手,扭头回去踩下油门,驱车向前,扭头回去直视前方。
“你要当闵家人,想在闵家活下去,要跟闵家人斗,首先要学会‘喜怒不让人知’,动不动就炸毛的,谁都知道你的软肋是什么了。喜怒都是工具,不是用来表露的,是用来演的,懂了吗?”
洪宇不说话,呼吸加深,强迫自己松开握紧的拳头。
闵金瑛看了眼洪宇的手,说:“你放心,我不是你那个恶霸爹,我不欺负无辜的人。你妈躺在病床上,和我抢不了东西。你乖乖当我的好侄子,我当然不会动她。”
“我不会和你抢。你的律师拿着文件来,我立刻就签了,明明是你在拖流程。”
“呦呵,大少爷,给人当监护人是件大事啊。我不应该考虑得久一点吗?”
洪宇垂下眼:“你还要考虑什么?”
闵金瑛换了只手扶方向盘,左手撑在车窗窗沿:“你转来深圳读书,还习惯吗?”
“还好。”
闵金瑛啧了一声。
洪宇深吸一口气,又补充:“成绩还跟得上,这次月考是年级第一,元旦放假之后回去就要期末考了。”
闵金瑛努着嘴点了点头,似乎对这答案的详细程度很满意,又问:“想考什么大学?”
洪宇顿了半晌:“以前想去北京,现在……还没想好,我不放心我妈,可能留在深圳吧,或者去广州。”
闵金瑛摇摇头:“那太可惜了,再想想吧。你在学校没有加入什么社团吗?打个篮球踢个足球什么的。你完全不运动吗?”
洪宇一双眼跟着皱眉时变深的眼窝一起暗下去。
学习怎么样?
运动不运动?
考什么学校?
闵金瑛问这些完全不是要关心他的学习与生活,更不是要考虑什么监护人不监护人的,只是拿他寻开心。
又或是,要他习惯无论如何都得思考并回答她的问题。只要她问,他必须认真回答,一丝一毫的敷衍都不能有。
“没有,我没有时间。我……我妈靠教学生画画赚钱,钱不多,我得给同学补习赚点钱补贴家用,我没有时间。”
洪宇看着闵金瑛嘴角微动,继续说:“球鞋也贵,我……我不舍得。”
“晚上想吃什么?”闵金瑛换了话题,没有一丝一毫的过渡,“那家融合菜,浓油赤酱的也有,口味清淡的也不缺。”
“我不挑食。”
闵金瑛伸手开了音乐,填充剩下车内短暂沉默,洪宇顶着音乐开口:“还有什么别的要了解吗?”
“我问你再回话,你妈没教你礼貌吗?”
“对不起,姑姑。”
闵金瑛哼一声,果然没有再开口问,洪宇偏头看向窗外去,看见车窗上自己的倒映,嘴角往上,一个明显的弧度。
喜怒不让人知。闵金瑛刚刚的话在他的耳边又响起来,他把嘴角弧度压下去,压平得彻底看不出来。
车程不到半小时,闵金瑛的车沿路上山,在半山腰停下。
门童迎上来给闵金瑛开车门,喊了句“闵总”,说完伸手往山林深处引。洪宇下车来,跟着闵金瑛踏上那条通向餐厅的曲折铺石路。
这餐厅藏在山里,石板路往前分出五六条岔路来,第一个分叉口处穿着制服的服务生迎上来,朝闵金瑛躬身问好。
闵金瑛下巴轻轻抬:“人来了吗?”
“黄总已经来了,在等您,闵总这边请,小心脚下。”服务生往前引,带着两人进餐厅。
这餐厅藏在山林中,盘踞半山腰,似乎是整座餐厅都融进了这景致之中,成为了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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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部分。风吹过竹林响,水声潺潺,鱼游其中。洪宇跟在闵金瑛身后,绕过鱼池穿过石拱门,一路上楼。
露台上只摆了一张桌子,今日天清气朗,连遮阳的伞都早早收了起来,夕阳铺满露台,洒在圆桌上,沿着葡萄酒和酒杯折射出绚烂光彩。一个女人坐在桌边,将酒杯拿起来,轻轻抿一口,那光彩随着动作在她身上流淌摇晃,绸缎一样的惹人视线流连。
“嫂子。”
黄敏宁闻声抬头,合上手里的菜单,放下那只流光溢彩的酒杯:“你哥在世的时候,你也没正经叫过我一声嫂子,现在他死了,我和他也早就离了,叫嫂子就太过了吧。”
闵金瑛笑着走过去,任服务生替她拉开椅子,她侧身坐下,拉着黄敏宁的手,郑重说:“是呢,应该叫敏宁姐。”
旁边的洪宇还没坐下,服务生已经替他拉开椅子,可闵金瑛还没开口,他仍旧站着原地没动。
黄敏宁抬眼,将洪宇从上到下打量,视线定在他脸上,最后置评:“长得不像。”
闵金瑛回头来看洪宇,表情是明晃晃的故作惊讶:“是吗?好像敏宁姐说得对,现在看起来,是不太像我哥。”
洪宇的手在宽大的校服袖子里头握紧,顶着闵金瑛的视线压迫,与她对视。
他只觉得现在自己如同马戏团里头装在笼子里的展出动物,被人提过来扯过去地展览。不知道动物是否会感到痛苦和折磨,反正此时此刻的洪宇是觉得,
黄敏宁说:“坐吧,都这个点了,我都饿了。”
洪宇看向闵金瑛,后者轻轻点头,他才真在旁边坐下。闵金瑛勾勾嘴角,洋洋得意在脸上毫不掩藏,就差伸手去摸摸洪宇的头夸奖。
黄敏宁的视线再不停留于洪宇脸上一瞬,她抬头叫来服务生,点了两个菜,又把菜单给闵金瑛,让她补了两个。
服务生抱着菜单下去,露台上只剩下这三个人与一地夕阳。
黄敏宁拿过一只空酒杯来,抬手要给闵金瑛倒一杯,可闵金瑛先伸出手去,把杯口盖住。
“今天喝不了了,我还得开车。”
黄敏宁挑眉:“没带司机?”
闵金瑛笑:“我那跑车就俩座儿,这还是个未成年,我还能找谁?只能我给自己当司机,自己开。”
黄敏宁也笑起来:“怎么还先弄了辆跑车来?新买的?这么喜欢。”
“现在房子还没有收拾出来,就住酒店,也没有自己的车库,只能先紧着最喜欢的这一两台车。过阵子吧,等我后头把其他车运过来深圳了,我找机会跟敏宁姐你好好喝一杯。”
黄敏宁听了这句话,往后靠在椅子靠背上,认真看闵金瑛:“你还真要来深圳接闵家这摊子事?”
闵金瑛笑:“人不跟钱过不去。”
黄敏宁冷笑两声:“我可告诉你,闵家亲戚难缠,即便是你哥闵金玺那种心狠手辣的人,处理他们都头疼,你在这儿,只怕阻力更大。”
“越难挣的钱,挣起来越有意思。没办法的事,得怪我妈把我的野心生得这么大,就爱跟人叫板。”
黄敏宁摇摇头:“你自己想吧。”
闵金瑛斜睨了一眼旁边的洪宇,却见他视线落在那碟配酒的火腿果干上,伸手拿了过来,推到他面前。
洪宇没料到这举动,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退,生怕触电一样避开闵金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