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瓷盯着电脑屏幕出神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拿起来看，屏幕上显示“谢渊教授”。
宋瓷整理了一下思路，抬手接通了电话。
“谢教授？”
“宋瓷。”谢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明天上午九点有时间吗？有一批新的深海微生物样本扫描图需要紧急归档，如果有时间的话请来我办公室一趟，这个工作量比较大。”
“好的教授，我上午没课，应该能准时到您办公室的。”宋瓷应下。
谢渊公事公办的语气，此刻反而让她找到了一丝脚踏实地的感觉。
就这种当牛马的感觉，班味够劲。
一刻也来不及为之前的恐惧感到惊慌，下一秒到达战场的是繁忙的工作。
“嗯。”谢渊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短暂的沉默后，他忽然问道：“最近生活方面有什么困难吗？”
宋瓷下意识地隐瞒了超市的经历：“啊，最近还好。谢谢教授关心。”
“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谢渊的语气听不出波澜，但点破的事实却让宋瓷无法回避，“注意休息。另外，近期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夜间外出，尤其是独自一人。”
嗯？
宋瓷感觉有哪里不对。
她握紧了手机，试探着问：“教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能听到轻微的呼吸声。
“没事，只是一个建议。”谢渊最终说道，语气没有任何变化，“这座城市夜晚的治安并不那么理想。”
“好了，明天见。”
通话结束。
宋瓷放下手机，心情复杂。
谢渊的提醒与“深蓝”的警告微妙地重合了。
她想起办公室里他接过粘液样本时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想起他指尖冰凉的触感，想起他总是恰到好处的关心。
至今为止，所有的线索杂乱无章，像一团被猫玩弄过的毛线球。
她遇见的每一个男人都仿佛戴着厚厚的面具，而面具下是她完全不可知的暗流。
宋瓷瘫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试图隔绝外界的一切。
被子里狭小的空间给她带来了一点微弱的安全感。
“系统，”她在心里无声地呼唤，“你到底把我扔进了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
系统没有回应。
只有脑海里那个“失败世界大于等于3将被抹杀”的冰冷规则，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
不能坐以待毙。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
必须想办法撬开他们的面具，看清他们的真实意图，才能完成任务。
为此，她需要更小心，更大胆，也更善于利用一切。
想到这里，宋瓷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如今在真实得可怕的三维世界里周旋求生，这才发现人生和游戏之间的差距。
不得不说，真是有点刺激过头了。
窗外的夜色浓重如墨。
出租屋里，只有女孩重新倒在床上的侧影。
而在她看不见的网络深处，一个标识无声地亮着。
那个名为【无】的ID，在后台悄然闪烁了一下，如同黑暗中无声睁开的眼睛。
-
第二天清晨，宋瓷顶着淡淡的黑眼圈，准时出现在谢渊的办公室门口。
她特意选了件款式简单的米色针织衫，搭配浅色牛仔裤，看起来既符合学生身份，又不经意间透出一丝柔和的女性气息。
脸上化了淡妆，勉强遮掩住了疲惫，清澈的眼眸和略显苍白的唇色，巧妙地营造出一种需要被保护的脆弱感。
“谢教授，早上好。”她推开门，声音轻柔。
谢渊已经坐在办公桌后，晨曦透过百叶窗，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闻声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早。”他淡淡回应，视线很快移回去，“新样本的扫描图已经发给你了。编号规则照旧，优先处理有标注的文件。”
“好的。”宋瓷走到自己的小桌前坐下，打开电脑，熟练地开始工作。
办公室内恢复了寂静，只有纸张翻动和键盘敲击的声音。
谢渊的目光偶尔会掠过她，宋瓷假装不知道，只是耐心地工作着。
大约一小时后，她拿起水杯起身装作去饮水机接水，经过谢渊办公桌时，脚步微微一滞，发出一声极轻的抽气声。
谢渊立刻抬眼：“怎么了？”
宋瓷蹙着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没什么，教授。可能昨天搬东西有点不小心，手腕有点拉伤了。”
说着，她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露出一小截白皙的皮肤。
谢渊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
宋瓷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在赌，赌谢渊对她的关注。
果然，谢渊放下了手中的文件。
他站起身，走到宋瓷面前，高大的身影带来压迫感，混合着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
“我看看。”关心的话语。
宋瓷顺从地伸出手。
谢渊的手指微凉，触碰到她手腕皮肤时，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的动作很专业，指腹轻轻按压着她腕骨周围的肌肉。
“没有明显肿胀，应该只是轻微劳损。”他得出结论，但手指并没有立刻松开。
宋瓷抬起头，撞入他近在咫尺的目光。
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动，如同海底暗流。
她能看到他清晰的下颌线，以及微微滚动的喉结。
“教授……”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
谢渊的指尖微微收紧了一瞬，随即像是触电般松开了她的手。
“注意休息，避免重复性劳损动作。”他转过身，走回自己的座位，背影稍稍有些僵硬，“工作可以分段进行，不用着急。”
“谢谢教授。”宋瓷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刚才短暂的接触，她清晰地感受到了谢渊瞬间的失态。
看来这位看似冰冷的教授对她也并非毫无反应嘛。
一个小小的胜利。
中午时分，宋瓷正准备去吃午饭，谢渊却叫住了她。
“一起吃吧。”他语气听起来颇为随意，“食堂三楼的小厨房，味道不错，也比较安静。”
宋瓷心中一动。
好机会。
“好啊，谢谢教授。”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三楼的教工食堂环境果然清幽许多。
谢渊点了几样清淡的菜品，将菜单递给宋瓷时，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
宋瓷假装没有察觉，专注地点菜。
用餐时，谢渊的话比平时多了一些，虽然大多还是围绕学术和工作，但偶尔会穿插几句关于作息规律的提醒。
宋瓷小心地应对着，扮演着一个乖巧、努力、又略带脆弱的学生角色。
她注意到，谢渊的目光几次掠过她喝水时微微仰起的脖颈，然后会迅速移开，端起水杯抿一口。
唉，内敛的老男人。
这种角色一开始很难攻略，但只要让他情感发生动摇，后面就会老房子着火，很好搞定。
宋瓷在心底暗自盘算着。
就在午餐接近尾声时，宋瓷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林洄发来的短信：[瓷瓷，今天天气很好，下午没课的话，一起去新开的那个水族馆看看吗？据说有很多罕见的深海生物。]
宋瓷仔细查看着他的信息。
水族馆？
难道是触发了新的剧情发生点？非常有可能。
不过这个邀请来得是不是有点太巧了，而且“深海生物”这个词，让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面的谢渊。
谢渊察觉到了她的走神，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角：“有事？”
宋瓷犹豫了一下，决定再添一把火。
她将手机屏幕稍稍转向谢渊，语气带着一丝为难：“是林洄学长的消息。他约我下午去水族馆。”
谢渊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镜片后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降低了几度。
“学生会的工作看来还是太清闲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冷漠，“你的工作还没完成，下午不能离开。”
宋瓷顺从地点点头，给林洄回复了拒绝的短信。
她能感觉到，在她说出林洄名字的瞬间，谢渊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隐晦的敌意。
嫉妒。
即使是如此克制的人，也会嫉妒。
这让她生出一丝愉悦。
至少，谢渊目前表现出的情感，可以为她所用。
午餐在略显沉闷的气氛中结束。
返回办公室的路上，谢渊始终沉默着，周身的气压很低。
就在他们走到办公楼楼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好从旁边走来。
是林洄。
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但看到宋瓷和谢渊并肩而行时，那笑容僵硬了一下，尤其是看到宋瓷手中还拿着谢渊刚才递给她的文件夹时，他眼中的阴霾几乎无法掩饰。
“谢教授，宋瓷。”林洄走上前，打招呼的语气在努力维持平静。
谢渊只是点了下头，连脚步都未停：“林同学，学生会的工作如果遇到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交流。”
这话听起来是师长关怀，实则充满了警告意味。
林洄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他看向宋瓷，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质问。
宋瓷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快步跟上谢渊。
身后那道目光如同实质般钉在她的背上，湿冷、粘稠，又充满了不甘。
唉，对不起了学长。
我这也是为了攻略任务啊（渣女摊手.jpg）
回到办公室，关上门。
谢渊站在窗边，背对着她，良久，才沉声开口：“离林洄远点。”
宋瓷站在他身后，看着男人挺拔的背影，轻声应道：“我知道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