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
这个名字让她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一眼主角名，但是真不确定会不会是男主。
要去学校吗？
经济压力像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她，逼着她去寻找别的出路。
或许……校园里能有更多机会？
总之出现线索，还是得去推进度。
再说了，去学校至少能暂时逃离这个令她感到窒息的狭小出租屋，以及那总让她觉得自己在被窥视的破旧窗户。
最终，生存的本能压倒了迟疑。
她找出原主最体面的一套衣服——虽然也仅仅只是一条简单的牛仔裤和一件较新的连帽衫，素面朝天地出了门。
雨丝细密冰冷，打在脸上带来几分清爽。
老旧的居民楼走廊昏暗潮湿，没有灯，看起来很是阴翳。
她撑着那把骨架已经有点变形的雨伞，匆匆走入雨幕之中。
不知为何，从走出楼道口开始，她就总觉得背后有些异样。
不是明确的被注视感，而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粘滞感，就像是空气的密度都在她身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宋瓷几次猛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街道和几个打着伞、行色匆匆的路人。
“……难道是我太紧张了？”她疑惑，而后低声安慰自己，攥紧了伞柄，加快脚步。
辗转乘坐公共交通来到大学城，熟悉的青春气息和校园内的开阔空间让她的神经稍稍放松。
循着记忆找到教学楼，她悄无声息地溜进阶梯教室，找了个靠后的角落，坐下。
铃声响起，一个身影准时步入教室。
教授谢渊看起来很年轻，约莫三十五六岁，身材高挺，穿着合身的深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冷峻。
他讲课的条理十分清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专业性也是无可挑剔，关于深海发光生物的课堂讲解明显很是吸引在座的学生。
但宋瓷却逐渐感到一丝不适。
谢渊的目光偶尔会平稳地扫过整个教室，每一次，那镜片后的视线似乎都会在她所在的区域若有若无地多停留一瞬。
他的眼神并不带情绪，更像是一种没有恶意的观察。
观察她？
宋瓷心中一惊，观察她做什么呢？连她自己都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被注意到的地方。
而且，他的一些用词和比喻，总会在她的脑海中产生一种格外古怪的联想。
问题在于，这些联想似乎不是她的思想。
当谢渊介绍管水母的触须网络时，他的语气虽然平静无波，内容却让宋瓷的皮肤泛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这堂课对她而言，变成了一种隐秘的内耗。
“叮铃——”
下课铃终于解救了她。
宋瓷几乎是立刻抓起背包，想混在人群中溜走。
“宋瓷同学。”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定住了她的脚步。
她僵硬地转过身，看到谢渊正站在讲台边，手里拿着一份名册，目光透过镜片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你上次提交的关于潮间带生物适应性报告的概述部分，我已经看过了。总体上来说，观点很有趣、也很新颖，但你的论证部分略显单薄。”
谢渊的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任何情绪，“下午四点，方便的话来我办公室一趟，东A栋307。我们可以详细探讨一下。”
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宋瓷的心脏猛地一跳。
办公室？
还是单独谈话？
卧槽，补豪！……她脑子里瞬间拉响警报。
无论是时间、地点还是人物，都透露着一种不祥的感觉。
“谢教授，”她试图委婉拒绝，“我下午可能……”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谢渊打断她，镜片后的目光似乎锐利了一分，“这应该对你完善结课报告很有帮助。我希望能在办公室准时见到你，宋瓷同学。”
说完，他合上名册，不再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拿起课件径直离开了教室。
宋瓷站在原地，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完全摸不透这位谢教授的目的，是真的学术指导，还是别有意图。
宋瓷不知道，也毫无头绪。
她心情沉重地走出教学楼，雨已经小了些，天空依旧灰蒙蒙的。
她想着后台被冻结的打赏，想着马上到最后期限的房租缴费期，最后想到谢渊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只觉得自己此次任务毫无头绪。
就在她沉默着经过图书馆后的人工湖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叫住了她。
“宋瓷？”
她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色毛衣和白色长裤的男生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几本书，笑容干净温和，就像邻家学长那样亲切。
是林洄。
学生会主席，也是她记忆里颇为受欢迎的同级同学。
“真的是你，好久不见。”林洄笑着走近，他看起来皮肤白皙，气质也很清爽，“刚才远远就看到你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脸色好像不太好，最近没休息好吗？”
他的关心显得自然又得体，让人生不出反感。
宋瓷勉强笑了笑：“学长好。我没什么事，可能就是有点累吧。”
“叫我林洄就好。”他眼神清澈，笑容和煦，“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跟我说说。学生会偶尔也能帮上点忙，当然，我个人也很愿意提供帮助。”
他的态度十分友善。
然而，当一阵带着水汽的凉风吹过，拂动他额前柔软的发丝时，宋瓷似乎嗅到了一点儿极淡的气息，味道不像香水，倒像是某种海洋生物的味道。
林洄握着书脊的手指格外修长，指关节的轮廓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有些过于清晰而柔韧了。
“谢谢学长关心，我真的没事。”宋瓷压下心里那点古怪的感觉，礼貌地笑了笑，“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她匆匆告别，几乎是下意识地想逃离这种让她感觉隐隐不安的氛围。
走出很远，她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一眼。
林洄还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
那笑容在灰蒙蒙的雨幕背景下都显得格外完美。
他不像活着的人类，而像是什么怪物戴着一张精心绘制的面具。
不。
不对。
林洄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在宋瓷的脑中，这样的想法扎了根，逐渐覆盖了她原本的感知。
宋瓷转回头，心头那点异样感很快烟消云散了。
下午四点差十分。
宋瓷站在东A栋教学楼谢渊教授的办公室门外，心跳如擂鼓。
她最终还是来了。
一方面是谢渊教授那种不容置疑的气场让她不敢轻易拒绝。
另一方面，一个隐秘的念头在她心底滋生。
——或许，这位看起来颇有地位的教授，能成为她在这个世界里的攻略突破口？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有些褶皱的衣角，敲响了门。
“请进。”门内传来谢渊平稳的声音。
宋瓷推门而入。
办公室很宽敞，布置却极简到近乎冷硬。
巨大的办公桌背后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看书脊的话，里面塞满了厚重的专业书籍和学术期刊。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页和墨水混合在一起的奇妙味道，并不显得难闻。
谢渊正坐在办公桌后，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着，看起来像是在进行什么工作。
他抬起眼，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宋瓷身上。
“很准时，宋瓷同学。”他示意了一下桌前的椅子，“坐。”
宋瓷依言坐下，身体有些僵硬。
近距离看，谢渊教授的五官其实十分英俊，但他身上的那种疏离感实在让人难以产生亲近的念头。
“关于你的报告，”谢渊开门见山，将平板电脑转向她，上面正是她提交上去的那份关于潮间带生物的作业，“概述部分提到的切入点不错，但你的论证缺乏足够的数据支持和文献引用，显得很空洞。”
他的批评一针见血，毫不留情。
宋瓷只能低着头，嗯嗯地应着，心里那点推进任务进度的幻想瞬间破灭了一大半。
这位教授显然是位严苛的学术派。
“特别是这里，”他的手指点向屏幕某一处，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极其整齐，“你的推测结论没有任何实验证据或野外观察记录支撑，这显然不符合学术规范。”
他的指尖无意中轻轻擦过平板屏幕，发出极其细微的摩擦声。
宋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上。
那双手看起来很干净，甚至有些过于苍白了。
皮肤下的青色血管若隐若现。
不知为何，她忽然联想到某种深海生物的触腕，看似柔软，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吓了一跳，赶紧移开视线。
“对不起，教授，这几个地方我会回去修改的。”她小声说。
谢渊注视了她几秒，似乎在评估她的态度。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凝滞，只有窗外细微的雨声和墙上挂钟的滴答声。
“你的基础不差，但缺乏严谨和专注。”他最终开口，身体向后靠向椅背，双手指尖相对，“我看过你之前的成果，对比这篇来说，水平波动很大。”
“最近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比如…嗯，经济方面或者其他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