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者顶着满室狼藉和逸散的狂暴精神力走了进来。
他身形高大，甚至比迦蓝还要略高几分，肩宽腿长，穿着沾满暗色血迹和污渍的黑色作战服，每一步都带着绝对的力量感。
很明显，这位破门而入的哨兵是刚刚结束一场战斗后赶来的！
作战服的胸前有胸牌，上面刻印着他的编号，019。
墨色短发紧贴着哨兵轮廓分明的额角和脸颊，几缕发丝下，一双深海般幽邃的眼眸锐利如刀，正冷冷地锁定在迦蓝和他身后被蛇尾半卷着的宋瓷身上。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宋瓷下意识一个后仰：起猛了，怎么开局遇上两位男主啊！
正是她在《暗哨》游戏里，按照剧情发展会第二个遇见的男主，同时也领导着塔内最精锐的渊海战队。
但是、按照主线剧情，完全不应该在此时遇见019啊！
019的目光在宋瓷的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移回迦蓝身上，那深海般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冰冷的命令：“0377，放开她。”
“失控状态攻击向导，罪加一等。”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刺耳的警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迫感。
当然，警报很快停止了。
不是因为总控室的操作，也不是因为019的到来，而是被伽蓝一尾巴抽碎了。
宋瓷简直瞳孔地震，不是哥们，你尾巴的强度这么恐怖的吗？！！！
她看了一眼缠在自己身上的部分，这下彻底老实了。
迦蓝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缠绕着宋瓷的蛇尾猛地一紧，勒得她呼吸一滞。
金色的竖瞳死死盯着利维坦，充满了被挑衅的暴怒，精神图景中翻腾的黑暗与狂躁几乎要化为实质的风暴席卷而出。
被他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的宋瓷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紧绷，蓄势待发，却又被某种理智死死压制着——是对眼前这位战队队长本能的忌惮。
“她……”迦蓝的声音嘶哑破碎，试图说出什么，但精神暴动带来的混乱让他几乎语无伦次，只能更紧地将宋瓷往身后藏，仿佛那是他仅有的的宝藏，不容他人染指。
“她的身份和你的疑问，稍后审查。”利维坦打断他的话，向前逼近一步。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无形的精神威压骤然降临，好像整个深海的水压都集中在了这小小的静音室内，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窒息。
宋瓷感觉自己的精神触丝像被冻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快要困难起来。
这是顶级哨兵的精神力场压制，她游戏里点过无数次“承受威压”的选项，但亲身经历才知道，这种灵魂都被重压的窒息感是数据完全无法呈现的！
“呃…”她艰难地攀住哨兵冰冷的鳞片，语气虚弱，“……停、停下，019号。”
迦蓝更是首当其冲，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一晃，缠绕宋瓷的蛇尾下意识地松了些许力道。那熔金色的瞳孔中，狂暴的火焰被这强行压制，痛苦地闪烁着，机械眼罩边缘的黑色纹路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
就在迦蓝精神防线被冲击得出现一丝空隙的瞬间，利维坦出手了。
他遵循了向导的指令，收回了精神力场，同时手腕一翻，一个不起眼的黑色金属圆盘被他精准地甩出，吸附在迦蓝颈后的脊椎连接处。
“滋啦——！！！”
刺目的蓝白色电弧猛地炸开！
迦蓝的身体瞬间僵直，瞳孔骤然放大，连痛呼都被扼杀在喉咙深处，只剩下无法抑制的剧烈抽搐。
强大的电流贯穿全身，那覆盖着细密鳞片的手臂无力地垂下，紧紧缠绕宋瓷的蛇尾也像失去了所有力量，倏然松开，沉重的蛇身“嘭”地一声砸落在静音室内毛绒绒的地毯上，激起细小的灰尘。
宋瓷只觉得脚踝一松，巨大的惯性让她踉跄后退，后背再次撞上操作台。
她惊魂未定地看着前一秒还狂暴无比的迦蓝，此刻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一样瘫软在地毯上，银发凌乱地铺散开，身体还在神经性地轻微抽搐，汗水已经浸透了他的衣物。
机械眼罩下的金色眼瞳失去了焦距，茫然地大睁着，里面只剩下被强行打断暴动后的空洞和痛苦。
“……”宋瓷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虽然知道这是白塔内必要的控制手段，在游戏里也见过类似情节——毕竟银发人外美男少有的虚弱时刻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品鉴
——但亲眼看着一个刚刚还强大得让她恐惧的存在，瞬间被电击剥夺所有反抗能力，变成这副模样，冲击力还是有的太大了。
尤其是迦蓝眼中在被电击前看向她的那抹一闪而逝的委屈和依赖，让她心底莫名觉得有点愧疚。
室内彻底安静下来，空气也恢复了流动。
利维坦走到迦蓝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确认他暂时失去了攻击能力。
而后蹲下身，动作利落地检查了一下迦蓝颈后的控制器显示状态，然后才转向惊魂未定的宋瓷。
“宋瓷向导？”利维坦的声音平静无波，但深海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的锐利，仿佛能穿透她的皮肤，看到灵魂深处，“现在可以汇报你的状态。”
宋瓷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赶紧站直身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是我！我…我没事！就是、呃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脚踝和被迦蓝掐过的手腕，那里肯定已经青紫了。
利维坦的目光在她手腕的红痕和锁骨下方那个醒目的瓷片印记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没有多问，只是公事公办地说：“你的精神适配度报告显示为B级，本不该安排你接触0377这种高危哨兵。这是严重的流程失误。”
“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投向地上还在微微抽搐的迦蓝，“他现在的狂躁值被电击暂时压制到安全阈值边缘，但晋升期的不稳定能量还在核心淤积爆发，必须立刻疏导，否则一旦再次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塔内目前没有其他空闲的A级向导，你是唯一在场适配者。”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顶部的光源，阴影笼罩着宋瓷：“你能完成晋升疏导吗，宋瓷向导？这是0377能否活过今晚的关键。”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强迫，却带着一种沉重感。
宋瓷看着地上脆弱不堪的迦蓝，又感受了一下自己掌心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淡金色精神触丝。
游戏里她点过无数次“疏导”按钮，但那只是数据和画面。
现在……这是要她亲手去触碰一个真实哨兵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
她想起了CG里被蛇尾缠绕的向导，想起了自己锁骨上的印记，想起了游戏里那个“永久绑定”的选项，以及迦蓝那句充满痛苦和执念的质问：“为什么你的精神图景里会有我留下的‘锚点’？！”
恐惧还在，但另一种奇异的、混杂着责任感和一丝不忍的情绪涌了上来，她似乎不能接受让这个因为她而留下标记的哨兵就这样死掉。
宋瓷深吸一口气，压下狂跳的心脏，强迫自己直视019号哨兵的眼睛，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坚定：“我可以试试！”
利维坦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很好。我会在门外警戒。”
“记住，你的目标是疏导核心淤积能量，引导它平稳融入精神图景。他的精神屏障现在极度脆弱，不要深入探查，以免刺激他残余的狂躁本能。有任何异常，立刻停止并呼救。”
他说完，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厚重的静音室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闭。
室内只剩下柔和的灯光和地毯上陷入半昏迷状态的迦蓝，还有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的宋瓷。
宋瓷慢慢蹲下身，靠近迦蓝。
依旧是冷香混合着血腥味，银色的睫毛脆弱地颤抖着，脸上的精神力暴动纹路黯淡了许多，却依然如同裂痕般盘踞。
那只已经异化到覆盖着鳞片的手无力地搭在地毯上。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悬停在迦蓝的太阳穴附近。
淡金色的精神触丝如同受到吸引的萤火，从她掌心丝丝缕缕地探出，试探性地、极其轻柔地触碰迦蓝紊乱的精神屏障边缘。
那感觉，就像在触碰一团极度不稳定的炽热星云。
狂躁、痛苦、被压抑的毁灭欲、晋升期汹涌却找不到出口的能量……种种负面情绪和狂暴能量如同无数细小的利刃，瞬间刺向她的精神触丝！
“唔！”宋瓷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几分，额角渗出冷汗。
向导的本能让她想立刻缩回手。
但看着迦蓝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紧蹙的眉头，和他颈后那个还在微微闪烁蓝光的控制器，宋瓷咬了咬牙，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她不再试图“推开”那些狂暴的能量，而是模仿着“自动疏导”的感觉，将精神触丝变得极其柔韧且包容，像一层温暖的光膜，轻轻地包裹住那团狂暴星云的外围。
“别怕，我不是来伤害你的…”她在心中默念，将安抚的意念通过精神触丝传递过去，“请让我帮助你……”
她的精神触丝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股盘踞在核心的能量，尝试着将它从狂暴的漩涡中逐渐剥离出来，如同梳理最混乱的毛线团那样。
这过程极其耗费心神，如同在惊涛骇浪中驾驶一叶小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