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回东京的吧?】
少女的话音犹响耳侧。
黑川伊佐那捡起山田舞纱遗落的手机,虽然屏幕碎了但依旧能操作。
侧方冒着对方接收不到的红色感叹号,一条又一条无人知晓的信息翻不到顶。
自从他回横滨那天开始,直至今天。山田舞纱一刻不停的向那个属于黑川伊佐那的号码发送着文字与图片。
最后一条显示:
[天气预报说下午会有大雨,有人帮你撑伞吗?]
他想到紧抱着他的山田舞纱,黑川伊佐那是不习惯那般亲密的举动的。如果他主动把她推开,黑川伊佐那想他也许能“摆脱”掉山田舞纱。
让他自己也不解的是,他并没有那么做。
黑川伊佐那认同鹤蝶说的,山田舞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在阴暗的小巷,黑川伊佐那是墙角的苔藓,店铺卷帘的霉点,他在这些地方长大,吸收着裸露管壁上滴下来的水滴。
山田舞纱是像任何一株植物那样,沐浴着阳光生长,她的归属不会在此处。所以哪怕步入深巷,她那仿若跳跃着的光点的红发,同样不褪色。
但就当山田舞纱毅然决然扔掉雨伞,和他一同被雨丝笼罩时,他们的距离是那么近。
黑川伊佐那不能信任山田舞纱,这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他决定自己去寻找答案。
他何来“回”东京这一说词,心中怀着些许嘲笑,黑川伊佐那关掉山田舞纱的手机。
…
……
稀咲铁太是如愿以偿了,山田舞纱不知道为何在横滨闹出了事,要他把重伤的男人处理好。
这个处理当然不是那些□□上的方法。稀咲铁太把他送去了医院,付了医药费并且转告了山田舞纱的话。
男人诚惶诚恐接受了,显然易见在此之前已经被山田舞纱警告过,对稀咲铁太的试探一句不回。
稀咲铁太扯扯嘴角,他才不在乎。钱到手就行了。
山田舞纱就算杀了人山田家也能为她掩盖吧。
“欸?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呢。”山田舞纱笑眯眯说。
谁知道,说不定她早这样做过了。
稀咲铁太不接她的茬,转而问道:“你要去见他吗,他大概能在一个月后出院,或者你需要他在什么时候出院?”
“都说了我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啦。”山田舞纱趴在桌子上,“把他的联系方式存进来吧。”
她没有特意吩咐稀咲铁太这件事,稀咲铁太做到了面面俱到,早就记下了男人的号码以便山田舞纱想一出是一出。
稀咲铁太翻开手机,虽然是同样的款式,但他还是注意到了山田舞纱换了只手机。
他听见山田舞纱喃喃说:“水曜日啊…”
…
松野千冬习惯在每周的水曜日去便利店,坐在狭小的用餐点,他偶尔也会想起与他分食过炒面泡面的山田舞纱。
“啊!”
场地圭介敲了敲松野千冬的头,“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我当然听见了!”松野千冬争辩道。
“真是的,看上去魂不守舍在想什么呢。”场地圭介三两口就解决了属于自己那份的炒面泡面。
“没、没什么啊…”松野千冬赶紧略过这一话题,“我们走吧场地桑。”
场地圭介狐疑看他几眼,还是没说什么。
就在便利店的移门应声而开时,场地圭介不小心撞到了谁的肩膀。他道歉道:“抱歉!”
对方也很好说话,“没关系。”
就当场地圭介把这当做一件很小的事忽略时,松野千冬的手臂却从他的另一侧伸过来,与此响起的还有他惊喜的声音。
“山田?!”
那个女生停下来了,场地圭介探究的眼神望了过去。有了姓氏的女生摆脱陌生人的行列,他直觉松野千冬最近的奇怪行为和她有关。
一转眼松野千冬就跨了几步来到女生面前,场地圭介被挡住了视线,只听见女生笑道:“真巧呢。”
“你要买什么吗?”松野千冬脚步回转,跟着山田舞纱又走进店里,“这次我带了零钱!”
他还想着上次是山田舞纱请客,作为朋友这次要请回来。说着松野千冬的视线不自觉看向山田舞纱的头发。
她把金发染成了红色,像童话里的人鱼公主。没看见那根万恶的银色发带,松野千冬松了口气。
看来山田舞纱放下三途了。
“这位就是你说的场地先生吧?”
被提到姓名的场地圭介终于得以看见山田舞纱的真容,他点了下头,“你好,叫我场地就行。”
松野千冬的朋友?
那女孩子笑着点点唇角,场地圭介还以为有什么脏东西,刚要抬手擦去,就看见山田舞纱露出两颗小尖牙。
“我们有点像呢,这里。”
场地圭介微张着嘴,呆了三秒,下意识闭紧。
一种奇怪的感觉像电流从头顶滑下来,卡在胸膛偏左处。
*
松野千冬话里话外都十分尊敬那位“场地先生”,山田舞纱还以为会是个正经的,梳着整齐发型的人物。
但场地圭介的出现打破了她的想法。
松野千冬描述的场地圭介和山田舞纱对他的第一印象完全不同,山田舞纱又加深了松野千冬对他有多么崇拜的印象。
他留着长发的形象倒是比松野千冬更像个不良,但对山田舞纱的态度很礼貌,这让山田舞纱忍不住起了坏心思。
“不用啦,作为初见的礼物,你们还想吃什么让我来买单吧。”山田舞纱眨眨眼,“毕竟我是姐姐。”
松野千冬果不其然又炸毛了,“喂,不是说别这么自称吗!”
场地圭介倒是笑起来,毫不避讳地说出会让大部分人羞愧的话,“我留过一级,可比这家伙大上一整岁。”
“场地桑!”松野千冬怒视。
山田舞纱大概摸清场地圭介的性格,她没对留级的事发表看法,“我想吃上回那个炒面,在哪来着?”
场地圭介立刻发送来“你有品”的目光,大大咧咧说:“刚刚最后一盒已经被我们吃了,不过另一个口味也很不错。”
最后还是松野千冬付的款,在他翻着零钱时,场地圭介低头看见山田舞纱聚精会神望向侧边。
窗外有什么吗?
场地圭介看过去,只见摇曳的树影。
*
不会看错的。
那是东卍的一番队队长和副队长,他们和山田舞纱并肩站在一块,看上去其乐融融。
找到了,黑川伊佐那找到了答案。
“背叛者…”
黑川伊佐那低声自语,又突然笑起来。山田舞纱算什么背叛者,她本就不是天竺的哪个。
他们在说什么,很开心啊……在讨论东卍的事务吗,在说她探查到的消息吗、山田舞纱会和他们说她多忍辱负重吗,会用那种希冀的眼神望向他们吗。
黑川伊佐那最讨厌说谎的人。最可笑的是,他好像有那么半秒真的相信了山田舞纱的谎言。
比起那句虚无缥缈的告白,这才是**裸的真相,站的住脚的、合乎时宜的理由。
他靠着墙,听见屋檐落下残留的夜雨。
嘀嗒。
嘀嗒。
“伊佐那。”
黑川伊佐那闻声抬眼,山田舞纱正全然不知地冲他踮着脚招手。
她小跑了几步,站在黑川伊佐那面前,像是没发现他阴晦的脸色。
“下午好。”山田舞纱看了眼时间,又说,“还是应该说晚上好。”
天色刚才步入白日与夜的交叉点。
黄昏逢魔时。
山田舞纱半张脸在阴影中,她笑弯着眼。在黑川伊佐那看不见的背后,她握住自己因激动而痉挛的手指。
主动踏入非安全社交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