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阎家的车内,安宝窝在后座软垫上,小手里攥着油纸包,正小口小口啃着杏仁酥,碎屑沾在嘴角,像沾了层细雪。
闻学儒坐在一旁,目光黏在她身上,活像看着稀世珍宝,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奶奶,您知道当年夺我命格的老太太是谁吗?我的命格……还能找回来吗?”
小家伙慢慢抬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咽下嘴里的点心才软乎乎开口:“布知道呀!神仙爷爷没嗦~”
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小眉头轻轻皱起,“对咯!神仙爷爷嗦了,泥现在是窝的孙孙,有窝护着布怕倒霉,但架布住有人会偷偷害泥哦!”
神仙爷爷说了好多好多话,可……
安宝记布住!
“什么?”
闻学儒猛地坐直身子,眼底满是惊愕,急切追问,“谁啊?到底是谁要害人?”
安宝却摇了摇圆滚滚的小脑袋,小手摆得飞快:“布愣说!神仙爷爷布让讲!”
闻学儒还想再问,眼角余光却瞥见小家伙手腕上的红绳,忽然闪过一抹亮眼的红光,快得像错觉。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红绳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眼花了!?
奶奶既然说不能说,想必是天机不可泄露,受了规矩约束。
闻学儒本想留安宝在闻家多住几日,好好尽孙孙的孝心,可架不住小祖宗念念叨叨着找娘亲,只能按捺住心思,先送她回阎家。
车子刚停稳,安宝就推开车门,小短腿噔噔跑进正院,一头扑进沈静仪怀里,还不忘举着没吃完的杏仁酥晃了晃:
“凉亲!次(吃)!”
闻学儒看着这黏人模样,彻底放了心,笑着跟沈静仪道别后才转身离开。
经过阎家大门时,他才瞥见墙角。赵有德竟在门口铺了层毛毯,缩在上面睡得正香,嘴角还挂着口水。
闻学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没再多看,转身上车,轿车引擎声渐远,很快消失在街角。
安宝窝在沈静仪怀里,小脑袋轻轻蹭着她的衣襟。阎昭震还没放学,红玉在院外忙活,屋内静得能听见西洋挂钟的滴答声。
换作往常,她从外面回来,娘亲总会拉着她问东问西。
去哪里玩了、今天开不开心、有没有遇到有趣的事,可今天,娘亲却只是抱着她,闻家的事半句都没有追问。
为什么呀?
小家伙鼓着腮帮子,心里满是疑惑。
“小乖乖,你娘亲不开心呢。”
元始天尊画像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今天在闻家他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安宝早已习惯,半点没被吓到,只乖乖竖起小耳朵听着。
不开心?
安宝立马伸出暖乎乎的小手,轻轻抓住沈静仪的手指,还晃了晃,奶声奶气地问:
“凉亲~泥布开心?为神莫呀?”
沈静仪看着怀里主动凑过来关心自己的小团子,心瞬间化了半截。
她怎么忍心跟孩子说这些烦心事。
白晓晓一来就去了阎老夫人的院子,她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自从当年婚礼上,白晓晓摔喜盒、扯喜帕,把一场喜事闹得鸡飞狗跳后,她就对这位舅妹莫名发怵。
如今时隔这么久,白晓晓突然上门,谁也猜不透她到底揣着什么心思。
安宝眨巴着淡金色的眼眸,小短腿在沈静仪怀里轻轻晃悠。
看着娘亲垂着眼、没什么精神的模样,她忽然想起以前在李家庄,自己被别人小朋友欺负时,也是这副委屈又憋闷的样子。
小家伙立马坐直身子,奶声奶气的嗓音里满是认真的劲儿:“凉亲,泥是布是被人欺糊了?和安宝嗦,安宝保护泥!”
说完,挺了挺小胸脯。
神仙爷爷说了,窝是小犼,可腻害咯!
沈静仪被女儿这副小大人似的模样逗笑,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声音软下来:
“没有哦,娘亲就是有点累了。”
她实在不想把白晓晓的事,说给这么小的孩子听。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红玉慢慢走了进来,神色带着几分犹豫,还是轻声禀报:
“夫人,刚听其他人说,先生还没进咱们院呢,就被老夫人院里的人拦着喊过去了……
沈静仪指尖轻轻攥了攥衣襟,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对红玉温声颔首:“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有消息再过来和我说”
目送红玉离开,她强打起精神,陪着阎昭震和安宝用了晚饭。
饭桌上,昭震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趣事,安宝捧着小碗小口扒饭,可沈静仪却没什么胃口,只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
饭后辅导昭震写作业时,她盯着作业本上的字迹,心思却总飘到老夫人院里,连阎昭震问了两遍的题目都没听清。
好不容易等两个孩子玩累了睡熟,沈静仪才去洗了个热水澡。
夜渐深……
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躺在床上,困意一点点涌上来,眼皮沉重得快要耷拉下来,可就在即将睡去的瞬间,被窝突然被人掀开,带着夜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阎璟深钻了进来,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腰上。
“今天睡这么早?不等我?”他的声音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凉意,指尖轻轻蹭过她的肌肤。
沈静仪原本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侧身看向他,积攒了一晚上的疑惑与不安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声音里还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
“娘叫你去干嘛?白晓晓这次过来,到底是想干嘛?”
阎璟深指尖轻轻摩挲着沈静仪的腰侧,怎会不知妻子心底的芥蒂?当年婚礼上白晓晓的闹剧,早成了她心里的一根刺。
他放缓语气,声音裹着夜的沉静,慢慢解释:
“白晓晓这次来沪上,是想自己做些生意。她把之前倒闭的仙林歌舞厅盘了下来,打算重新装修开业……
娘念着她是娘家人,便让我多帮衬她几分。”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捏了捏沈静仪的掌心,补充道:
“我知道你不放心她,我心里有数。不过是帮着对接些装修的工匠、打通些必要的环节,不会让她借着这事在阎家搅局,更不会让她扰到你和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