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昭震眼神“唰”地黏在安宝身上。
只见小家伙正捧着桃饼,小口啃得脸颊鼓鼓,嘴角沾着细碎的饼渣,浑然不知哥哥的心思。
他猛地抬头看向沈静仪,眼底满是震惊,连声音都拔高了些:
“娘亲,我没有楚明宇哥哥漂亮吗?”
为什么妹妹都没这么主动亲亲自己呢?
那模样,活像藏了许久的宝贝被人抢了,又委屈又不服气,小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沈静仪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实在忍不住想笑,却还是强忍着,认真打量了他片刻。
六岁的小家伙已经长开了些,继承了阎璟深七八分的轮廓,尤其是那双淡绿色眼眸,亮得像浸了星光,透着少年人的英气。
可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坦诚:“震儿,说句实话。”
阎昭震的心瞬间提了提,攥着桃饼的手指紧了紧:“嗯?”
“你楚明宇哥哥,确实比你更偏漂亮些。”沈静仪忍着笑意补充。
楚明宇是那种清俊柔和的好看,像沾了晨露的海棠;而阎昭震是英气利落的模样,跟阎璟深年轻时更像。
阎昭震听完,小嘴垮地一下。
他低头瞅了瞅自己,又瞥了眼还在啃饼的安宝,小声嘟囔:“就算他好看,妹妹也不能随便亲别人啊……”
这话轻得像蚊子哼,却还是被安宝听见了。她抬起沾着饼渣的小脸,懵懂地眨眨眼:“哥哥,也狠漂酿,窝也喜欢哥哥呀!”
说着,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在阎昭震的脸颊上,还蹭了点饼渣。
阎昭震的脸瞬间红了,刚才的委屈和不服气,立马被这突如其来的亲亲冲得烟消云散,连耳根都泛着热,只敢小声应:
“知道了……”
他也很喜欢妹妹!
安宝亲完阎昭震,又踮着脚尖,小手扒着阎老夫人的膝盖往上凑,软乎乎的小嘴“吧唧”一下亲在老夫人脸颊上。
接着转身扑到沈静仪怀里,同样递上一个沾着饼渣的亲亲。
阎老夫人被逗得笑出了声,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打趣道:“我家乖宝,倒是挺会端水的!谁都不落下,贴心得很!”
嗯???
端水?
她刚才木有端水水哇!
安宝歪着圆滚滚的小脑袋,淡金色的眼眸里满是疑惑,小手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斯像端这个水水吗?”
沈静仪见状,忍着笑意解释:
“不是哦,端水的意思是……会好好照顾每个人的心意,不让大家受委屈。”
听明白的安宝,欢快地点了点头,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一脸笃定:
“嗯嗯!安宝会端水~以后每天都给奶奶、娘亲、哥哥端水!”
阎昭震坐在一旁,看着妹妹认真的模样,刚才那点小别扭彻底没了,忍不住伸手帮她擦掉嘴角的饼渣,小声补了句:
“还有爹地,不能忘了爹地。”
“对哦!还有嘚地(爹地)!”安宝立马附和,小脑袋点得更欢了。
晚饭后的阎家,各院渐次亮起暖灯。
二十四岁的柳如烟——阎璟深的大姨太,特意在自己院里组了局麻将,点名邀了沈静仪过来。
她是阎璟深第一个纳进门的妾室,出身寻常商户家,当年是家里送来阎家碰运气的。
进门后还算顺遂,给阎璟深添了次子阎明轩,如今刚满五岁。
她住的院落虽不及沈静仪的正院阔绰,却也布置得精致,特意隔出一间麻将房,平日里闲来无事,总爱邀人来搓两把。
沈静仪是抱着安宝过来的,想着趁这机会,让小家伙多认识些阎家的长辈。
刚踏进麻将房,里面的热闹劲儿就涌了过来。
麻将桌旁已坐了三人:
靠里侧坐的,是阎璟深五哥阎璟泓的妻子林芷兰,三十岁的年纪,性子像她的模样般清新秀雅,活脱脱一朵沾着晨露的白山茶。
身上穿件素雅的改良旗袍,领口绣着细巧的兰草纹,脸上未施粉黛,眉眼间满是温和,气质干净得让人舒心。
对面坐着的正是主家柳如烟,生得一副杏眼桃腮的俏模样,身段纤细风流,是传统审美里最讨喜的娇媚美人。
她特意选了件水绿色的亮面旗袍,领口袖口滚着浅粉的花边,发髻上别着朵时兴的绢花,一举一动都透着股想显时髦娇俏的心思。
剩下一边,坐的是柳如烟的牌友:
蒋家大小姐蒋梦梦,二十六岁。
穿件淡蓝色的立领袄裙,裙摆绣着小小的玉兰花,看着文静又大方。
林芷兰最先瞧见沈静仪怀里的安宝,眼睛一亮,连忙放下手里的麻将牌,语气软和:
“这就是安宝吧?瞧着多乖巧!第一次见面,婶婶来得仓促,没备好像样的见面礼。”
说着,便抬手将自己手上戴着的素圈金戒指褪了下来,轻轻塞进安宝胖乎乎的小手里。
在阎家一众女眷里,林芷兰算是和沈静仪最要好的。
沈静仪知道她性子实诚,也没假意拉拉扯扯推辞,干脆让安宝收下了戒指,柔声哄道:
“安宝,快跟婶婶说谢谢。”
安宝捏着温凉的金戒指,眨了眨淡金色的眼睛,目光落在林芷兰身上。
见她身上飘着淡淡的暖意,像晒过太阳的棉被似的舒服,小家伙当即伸着胳膊往她怀里爬,奶声奶气喊:
“婶婶~窝喜欢泥(你),想亲亲你!”
这黏人又直白的模样,瞬间把林芷兰的心都揉软了。
她家里也有个五岁的儿子阎旭新,虎头虎脑的,整日里上蹿下跳闹个不停。
哪有安宝这般软乎乎、会讨喜的?
林芷兰连忙伸手接过安宝,抱着小家伙蹭了蹭,笑着跟沈静仪打趣:“静仪,这安宝我可就抱走了!你要是舍不得,再去捡一个来!”
沪上早有传言,说安宝是个扫把星,克亲克家。
可林芷兰向来不信这些。
如今都是新时代了,哪还能被这种迷信困住?
此刻,在她眼里,安宝就是个招人疼的小宝贝。
相比之下,柳如烟和蒋梦梦就显得拘谨多了,只隔着麻将桌淡淡打了声招呼,眼神都没敢多往安宝身上落。
沪上关于安宝是扫把星的传言,她们听得不少,心里终究存着畏惧,不敢轻易靠近。
“哗啦——”
洗牌的声响落下,牌局很快就开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