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安宝反应快,小手往供桌上一撑,稳稳当当落了地,就是软乎乎的脸颊蹭到了桌布,沾了点细绒也没在意。
阎昭震凑过来,小眉头皱得跟个小大人似的:
“妹妹,你对着墙嘀嘀咕咕啥呢?”
他顺着安宝的目光瞅向画像,画里的元始天尊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白胡子纹丝不动。
难不成妹妹傻了?
可转念一想,就算是傻了的妹妹,也是自己的妹妹呀!
便伸手牵住她的小手:“走,我们出去玩……今天外面的太阳可好了!”
安宝急得踮脚,还想跟画像里的老爷爷说话,可扭头一看,画像里的白胡子老爷爷竟真的没了动静,连方才弯着的眉眼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正纳闷,忽然听见“嗒”的一声轻响。
一颗圆溜溜、泛着浅青色光泽的种子从画像下方飘了下来,打着转儿滚过供桌,正好停在她的脚边。
嗯???
紧接着,那道温和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只是比刚才轻了些:
“小乖乖,这是解毒果的种子。你找个花盆把它种下,浇点清水,三天就能长出果子。给你奶奶吃了,她眼睛里的毒气就能散,也能看见东西了。”
“哇!!!”
安宝眼睛一亮,连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小手把种子捧起来。
种子摸起来温温的,像揣了颗小太阳,她紧紧攥在手心,生怕掉了,抬头对着画像用力点头:
“嗯!窝一定号号种!”
阎昭震见她蹲在地上捡了个小圆种子就傻笑,也没多问,只想拉着她的手往屋外走:
“快走吧~”
“窝布要~”
她可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哒!
安宝甩开他的手,把种子揣进兜里,跑到沈静仪跟前,小短腿蹦跶着,淡金色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连说话都带着急乎乎的调子:
“凉亲~窝要种果果!给奶奶的果果!”
沈静仪正忙着给阎老夫人添热茶,又要接过秀姐递来的账本核对,手忙脚乱间,只能腾出指尖揉了揉女儿的脸蛋:
“乖宝别急,娘亲这阵儿脱不开身,你先找哥哥陪你玩好不好?”
她瞥见一旁刚被妹妹拒绝、正蔫头耷脑的阎昭震,悄悄朝他递了个眼色。
阎昭震眼睛瞬间亮了,立刻颠颠跑过来:“妹妹,我陪你!”
安宝一听,小手立马攥住哥哥的手,力道紧得不肯松。
阎昭震瞬间乐得见牙不见眼,这模样,要是长了尾巴,怕是早开心地摇成了小扇子。
忽然想起装种子得有容器,便拉着安宝到院内墙角,拖出个掉了点瓷的小花盆。
那是从前种多肉的,后来多肉枯了,花盆就一直闲置着,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他抱着空花盆,低头问:
“妹妹,咱们去哪儿挖土啊?”
话音刚落,记起前阵子园丁张叔叔说的话,后花园的菜地翻了新土,还施了腐熟的羊粪,种啥都长得快。
阎昭震眼睛一亮,拉起安宝的手就往后门跑:“走!去后花园!张叔叔说那儿的土最好,能让你的果果长得飞快!”
安宝被哥哥拽着,小鞋踩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噔噔噔”的轻响。路过月亮门时,还不忘回头朝屋里喊:
“奶奶!窝曲种果果啦!”
屋里的阎老夫人笑着应了声:“慢点跑,别摔着!”
两人一路跑到后花园,刚推开竹篱笆门,一片绿油油的景致就撞进眼里:
菠菜冒出嫩生生的尖,小葱排着整齐的队伍立着,连墙角的野菊,都开得金灿灿的晃人眼。
阎昭震抱着花盆,径直往菜地角落走:
“张叔叔说这儿的土最松,咱们就在这儿种!”
放下花盆蹲下身,拿起小铲子扒拉着湿润的黑土,还不忘叮嘱安宝:“妹妹你站远点,别把鞋子弄脏了。”
他撅着小屁股,用铲子一下下往花盆里铲松土,鼻尖沾了点黑泥也浑然不觉,时不时回头跟安宝分享:
“妹妹你看,这土多软,种子肯定喜欢待在这儿。”
安宝蹲在旁边,双手托着小下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哥哥手里的铲子,视线跟着忽上忽下。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两道慢悠悠的脚步声,还伴着老妇人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嗯?
她扭头一看。
只见,两个穿着灰布衣裳的老婆子站在篱笆门外,头发梳得整齐,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得小家伙心里发慌。
“就是这个小娃娃,带走。”左边的老婆子声音沙哑,说着就迈步走进来,伸手就要去抓安宝的胳膊。
阎昭震猛地转过身,把安宝护在身后,小眉头拧得紧紧的,手里还攥着小铲子:
“你们是谁?不准碰我妹妹!”
“小屁孩别挡道,这事轮不到你管!”
右边的老婆子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抬手就将人拨到一边,两人一左一右架住安宝的胳膊,拽着就要往外拖。
安宝脚悬在半空落不了地,吓得小手乱挥,眼泪“唰”地就涌了出来:“哥哥!救我!我不要跟她们走!”
她好怕好怕,这两个奶奶脑袋上空飘着灰灰的气气。
阎昭震急得满脸通红,迈着小短腿追上去,声音都带着哭腔:
“放开我妹妹!有人吗?快来人啊!”
可后花园本就偏僻,园丁张叔叔早去前院送花,下人们又都在厨房忙着备午饭,四下里只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连半个身影都见不着。
眼看老婆子要把安宝拖出篱笆门,阎昭震心里一紧,娘说的话突然撞进脑子里——哥哥要护着妹妹!
他猛地扑上去,死死抱住左边老婆子的腿,张开小嘴就狠狠咬了下去。
“哎哟!”
老婆子疼得叫出声,下意识想踹开他,可阎昭震咬得极紧,小牙都快嵌进对方皮肉里,嘴里还含糊喊着:
“放开我妹妹!不然我不松口!”
“呜呜呜……”
“呜呜呜呜……”
安宝哭得更凶了,小脸蛋挂满泪水,挣扎着想去够哥哥的手:“哥哥!窝号怕!”
左边的老婆子满脸怒容,额角的青筋又疼又气地鼓着,一边哼唧着疼,一边弯下腰,伸出干枯的手就想去揪阎昭震的头发。
右边的老婆子却慌了神,生怕事情闹大,连忙拽紧安宝,脚步踉跄地往巷口跑,还回头恶狠狠地骂:
“死小子!等会儿再收拾你!”
那语气里,藏不住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