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这位一直被认为是“花瓶”的公主殿下身上。
只见朱媺娖缓缓从颜浩身后走出,她小小的身躯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她看着冯宽,眼神冰冷如霜:“冯宽,你可知罪?”
冯宽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公主殿下,你莫不是吓糊涂了?现在,是我在问你的罪!”
“放肆!”朱媺娖厉声呵斥,“本宫问你,你曾是翰林院编修,食大明俸禄,如今却勾结藩镇,残害忠良,胁迫君上,此乃不忠之罪!”
“你身为读书人,本应明礼义,知廉耻,却用无辜百姓性命作为要挟,行径与禽兽无异,此乃不义之罪!”
“先帝待你不薄,你却因一己私怨,心怀怨怼,颠倒黑白,污蔑先帝,此乃不孝之罪!”
“不忠不义不孝之徒,猪狗不如的东西!也配在本宫面前谈罪?”
朱媺娖一番话,字字珠玑,骂得冯宽脸色由红转白。
大厅里,那些原本看戏的将领,不少都低下了头,面露羞愧之色。
“你……你……”冯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朱媺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妖言惑众!”他最终只能挤出这么一句,随即对刘泽清吼道,“刘将军!还等什么!杀了她!杀了这个妖女!”
刘泽清也被朱媺娖的气势所慑,一时间竟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朱媺娖从袖中缓缓取出一件物事。
那是一块用明黄锦缎包裹的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展开锦缎,露出的,却并非众人想象中的金银珠宝,而是一张薄薄的纸。
纸张已经微微泛黄,上面用朱砂印泥,盖着一个硕大而清晰的印文。
那印文,龙飞凤舞,正是八个篆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传国玉玺!
不,不对。颜浩看得清楚,那只是一张拓本。但即便只是拓本,当它出现的那一刻,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传国玉玺,是皇权天授的象征。见玉玺如见天子!
“此乃太祖高皇帝当年所用宝玺之拓本。”朱媺娖的声音再次响起,“太祖有训:凡大明臣子,见此印者,如朕亲临!”
她举着拓本,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名将领。
“本宫再问你们一句,尔等,究竟是大明的将军,还是冯宽与刘泽清的私人家奴?”
“尔等身上的铠甲,是太祖皇帝所赐,还是刘泽清所赠?”
“尔等手中的兵权,是为守护大明江山社稷,还是为了助纣为虐,残害先帝血脉?”
一连三问。
“扑通!”
一名站在后排的年轻将领,忽然扔掉了手中的长刀,双膝跪地,朝着朱媺娖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末将……末将有罪!”
他的举动,像是一个信号。
“扑通!”“扑通!”
接二连三的,又有几名将领跪了下来,脸上满是愧疚。
他们或许可以不在乎一个落魄公主,但他们不能不在乎大明朝的法统,不能不在乎自己世代忠良的名声!
刘泽清见状,又惊又怒,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局面,竟然被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片子三言两语就给瓦解了!
“反了!你们都反了!”他气急败坏地拔出腰刀,指着那些跪下的将领,“谁再敢动一下,老子现在就劈了他!”
然而,响应他的,只有寥寥几名他的心腹亲信。
大部分将领,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够了!”冯宽突然尖叫起来。
“什么太祖遗训!什么传国玉玺!大明都亡了!崇祯都上吊了!你们还抱着这些破烂玩意儿有什么用!”他吼道,“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今天,我们就是胜利者!”
他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士兵,抢过那把架在老人脖子上的刀,朝着朱媺娖冲去。
“我先杀了你这个妖女,看谁还敢妖言惑众!”
他的动作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颜浩眼神一寒,正要出手,却见朱媺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冯宽的刀锋,踏前一步!
“本宫乃大明长平公主,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你这乱臣贼子,也配沾染本宫的血?!”
她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轻蔑。
冯宽被她这股气势所慑,动作竟微微一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陡生!
“轰——!”
一声巨响,仿佛从地底传来。
紧接着,外面传来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呐喊声。
“起火了!起火了!”
“不好了!东城的粮仓起火了!”
“快救火啊!”
喊声此起彼伏,一股浓烈的焦糊味,伴随着滚滚浓烟,迅速从外面传进来。
冯宽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怎么回事?!”刘泽清也慌了神,一把揪住一个跑进来的亲兵的衣领。
那亲兵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将……将军,不好了!东、西、南三个方向,同时起火!火势……火势好大!好像……好像把我们的军营都给围了!”
“什么?!”刘泽清如遭雷击。
就在这时,府邸外面,喊杀声震天而起!
“杀啊!”
“诛杀国贼刘泽清!”
“复明军杀进城了!”
喊声铺天盖地。
大厅里的将领们,有点慌。他们不知道外面到底来了多少人,只觉得整个济南府都陷入了火海之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冯宽失声尖叫,“他们的主力还在山里!哪来的人马攻城?!”
“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是待宰的羔羊吗?”颜浩的声音,在他耳边悠悠响起。
冯宽猛地回头,只见颜浩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你……”
冯宽的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脖子一凉,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提了起来。
那柄腰刀,此刻已经落入了颜浩的手中,冰冷的刀锋,正紧紧地贴着他的喉咙。
“别……别杀我……”冯宽瞬间吓坏。
“刘将军,”颜浩提着冯宽,目光转向刘泽清,“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怎么让我们安全离开了吧?”
刘泽清看着被制住的冯宽,又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脸色变幻不定。
突然,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谈?老子跟你谈个屁!”他猛地一脚踹翻身前的桌案,指着颜浩吼道,“别听外面的!都是假的!给我上!所有人一起上!杀了他们,赏银万两!官升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那几名心腹亲信,以及部分将领,对视一眼,再次拔出了刀。
“杀了公主!擒住颜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