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
宋薇捧着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林楚早期研究笔记复印件走进了汪杰给她临时安排的办公室内。
她如获至宝的坐在桌前，看着这些笔记。
时间缓缓流逝。
宋薇已经整理出了不少内容。
但不久之后。
宋薇就眉头紧锁，指尖烦躁地戳着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和分子式。
“这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
宋薇望着好像鬼画符一般的内容。
终于忍不住爆发，狠狠地把手中的笔摔在桌上。
就在这时。
汪杰推开门走了进来。
这一幕，恰好被汪杰看在眼中。
“怎么了？”
宋薇对着刚走进来的汪杰抱怨，语气充满了厌恶和委屈。
“汪少，你看看！”
“林楚的破笔记，跟天书似的！”
“那个乡下土包子的字本来就难看，关键是他写的也太不详细了！”
“每一步合成路径，他就只标个箭头和产物分子式。”
“中间的反应条件、催化剂用量、温度时间，很多都含糊不清，甚至直接跳过去了！”
“这也太糊弄了！”
汪杰本来脸上带着一丝期待，闻言立刻阴沉下来。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他这笔记里有思路吗？”
“现在又看不懂了？”
他凑过去扫了一眼，那些复杂的有机化学结构式和各种缩写确实让他头晕眼花。
宋薇指着笔记上的一段。
“你看这里！他只写了优化侧链，引入吡咯烷酮结构提高亲和力，然后直接给了个优化后的分子结构！”
“怎么优化的？试了哪些侧链？失败了多少次？”
“吡咯烷酮结构怎么引入的？具体用了什么反应？全都没写！”
宋薇越说越气，胸口起伏。
“他凭什么直接给结果啊？”
“害得我还得自己反推，验算数据，计算可能的构效关系！”
“真是烦死了！”
“这破笔记就像个谜语，恶心透顶！”
宋薇望着笔记，声音尖锐。
“为什么就不能写得详细一点？写清楚点会死吗？”
“这又不是什么绝世秘籍，藏着掖着给谁看？”
她完全忘记了这笔记本就是林楚的个人研究记录，根本不是为了让她这种剽窃者看明白而写的。
汪杰不耐烦地打断她。
“行了行了，抱怨有用吗？”
“你不是说能找到思路仿制他的核心结构，跳过基础研究搞类似物，抢在他前面做动物实验吗？”
“我给你提供条件，你他么的一定要给老子弄出来！”
宋薇被噎了一下。
望着汪杰眼神中的怒火，她缩了缩脖子。
旋即。
她指着笔记上那个标志着核心母核的分子结构。
“核心结构确实是这个杂环并嘧啶酮骨架。”
“但难点在那些取代基团的具体修饰和位置！”
“林楚肯定做了大量筛选才找到最优组合。”
“他现在那个Y-002效果那么好，安全窗口值高达153，肯定和这些细节的精确优化有关！”
“我们现在只能照猫画虎，试着改变其中一些不太关键的基团，或者位置，做出结构相似但略有不同的类似物。”
“给我时间，我可以的！”
汪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临走前。
汪杰撂下一句话。
“你别让我失望了！”
“我的团队，不养闲人！”
“希望你能证明自己的价值！”
看着汪杰离开的背影，宋薇眼神阴沉！
不养闲人？
这团队有几个真正做事的？
我呸！
要不是你是汪家人！
老娘真不想伺候了！
还有林楚！
老娘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
宋薇看着桌面上的笔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充满了怨毒。
“我真想把你的头按在笔记本上，让你把每一步都给我吐出来！”
“这笔记写这么潦草，你真是活该被抢！”
“活该！”
……
翌日清晨，老旧实验室里日光灯发出轻微的嗡鸣。
林楚和赵白芷已投入工作，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有机溶剂的味道。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磨合，赵白芷的动作明显流畅了许多，能迅速领会林楚简短的指令，递送试剂、操作仪器都井然有序。
今天，他们的核心任务依然是进行耐药性测试。
赵白芷小心地将含有不同耐药性丙肝病毒模型的培养皿放入恒温箱，设定好参数。
看着林楚专注地在实验记录本上写下“Y-002耐药性测试：第2批次”。
她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憋在心里的疑惑。
“林楚，我们Y-002的安全窗口值已经高达153了，对耐药性病毒模型也显示了强效抑制。”
“为什么还要反复验证耐药性？”
“为什么不直接申请资源开始动物实验？”
“这才是药物进入临床前更关键的一步啊？”
林楚放下笔，抬起头，眼神锐利而冷静。
“因为它还能优化。”
他指着记录本上的分子结构图。
“你看这里，吡咯烷酮侧链的连接键，还有这个嘧啶环上的取代基。”
“我模拟计算过，如果进行微调，可以进一步提高它对高耐药性病毒株的结合亲和力，同时有可能进一步降低潜在的肝细胞毒性。”
“153很高，但不是极限。”
“在进入更昂贵的动物实验和后续临床阶段前，我们必须在体外把数据做到无可挑剔，不留优化死角。”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至于资源，动物实验需要特定的动物模型、病毒接种、病理分析、毒理学评估等等。”
“这需要大量资金、设备和专人维护。”
“中北大学的资源本就紧张，而汪家...”林楚冷笑一声，“汪仲伟掌控着校董会，汪家捐赠的资源占了学校生物医学研究经费的大头。”
“你觉得他们会批给我吗？哪怕我的安全窗口值是153！”
赵白芷的心猛地一揪，愤怒和心疼交织。
她出身优渥，从未想过学术之路竟会因资源垄断而如此艰难！
汪杰那种不学无术之辈可以轻易组建团队挥霍资源，而真正有才华、做出突破性成果的林楚。
却要在如此简陋的环境里，为一个动物实验的机会而殚精竭虑！
“只有把合成物的数据做到极致完美，”林楚的声音斩钉截铁，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做出让整个学术界都无法忽视的成果，引起真正的轰动，让王院士和其他有识之士有更充分的理由为我们争取资源，或者吸引外部合作。”
“只有这样，在申请那些关键的动物实验资源时，汪家才无法轻易卡我们的脖子！”
“这不是退缩，这是必须面对的战场。”
看着林楚在困境中依然毫不动摇、专注于分子结构每一个细节优化的侧影，赵白芷眼眶微热。
是的，正是这份在绝境中依然追求极致、永不放弃的精神，才最有可能冲破重重阻碍，真正将救命的药物带到世人面前。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将心疼化为更坚定的支持。
“我明白了！”
“那我们现在，就继续把这耐药性测试的数据，做到最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