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维民承认那个153的安全窗口很厉害。
但仅仅是一个起点，后续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成功率极低。
王弘文是老糊涂了？
还是说，这个林楚身上，有什么他宋维民还不知道的，更惊人的东西？
王弘文如此不计成本地投入和培养一个新人，真的值得吗？
万一失败了，王弘文不怕砸了自己几十年积累的招牌？
王弘文不是冲动的人。
他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理由。
强烈的疑惑和职业上的较真感，如同猫爪般挠着宋维民的心。
宋维民必须弄清楚！
他想知道王弘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宋维民不再犹豫，霍然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手指坚定地拨通了一个他熟悉无比的号码。
那是王弘文院士的办公室专线。
听筒里传来的等待音，每一声都敲在他的心上。
电话接通，传来王弘文熟悉却带着一丝爽朗的声音：“喂？老宋？”
“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找我什么事情？”
宋维民开口说道：“确实有点事情需要麻烦你！”
“昨天，赵老的儿子赵刚强联系我了，想把他女儿塞进我的团队！”
“但今天突然又找我说，他女儿在你的批准下加入了林楚的团队！”
“林楚我听过这个名字，不就是那个研究出153安全窗口的学生吗？”
“这个数字虽然很离谱，但对于药物来说，这仅仅只是开始！”
“后续的研究还有很多困难！”
“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看重林楚？”
“怎么？”王弘文调笑道：“林楚把赵白芷抢走，你不开心了？”
“弘文！”宋维民并没有搭理王弘文的调侃，他声音严肃的问道：
“你老实告诉我，那个林楚的研究，你到底掺了多少？”
“一个本科生，锁定新靶点、合成出安全窗口值高达153的化合物？”
“你知道这意味什么吗？这数据要是真的，别说本科生，我们这些老头子几十年都未必撞上这大运！”
“还有赵白芷，你居然放她去了林楚那个草台班子？”
“你王弘文什么时候这么不按常理出牌了？”
“动用你的影响力批准一个本科生的课题组成员？”
“你到底在图什么？”
“你是不是在拿整个学院的声誉陪他赌？！”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王弘文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和一丝激动。
“老宋，你也是内行，安全窗口值153是什么概念，你比我清楚！”
“这个数据，不是在纸上谈兵，是实打实的耐药毒株模型实验出来的！”
“原始数据我反复核验过，每一步操作都有记录！”
“你觉得我会拿一辈子的学术声誉开玩笑？”
王弘文顿了顿，声音里透出强烈的推崇。
“至于林楚本人！”
“我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天才！”
“他是真正的天才！”
“林楚不是靠运气。”
“他的思路、他的合成路径、他对耐药机制的解析，都清晰得可怕！”
“我是被他打动，被他展现出的开创性和潜力说服了！”
“给他机会，就是在给我们国家医药界机会！”
“赵白芷的选择，是她自己看清了方向，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为她扫清行政障碍。”
“老宋，你在质疑我之前，不如放下成见，亲自看看他的研究笔记，看看他的实验过程！”
“你会明白，我为什么拼着得罪汪家也要保他！”
“这已经不是学生间的龃龉，这是可能改写丙肝治疗史的开创性进展！”
王弘文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带着对林楚成果的绝对信心和对宋维民质疑的不忿。
电话这头，宋维民握着听筒的手微微发紧。
王弘文如此强烈的反应和毫不掩饰的维护，让他心中那份疑虑与好奇交织的火焰，烧得更旺了。
林楚，真是个天才？
……
与此同时。
另一边的宋薇来到了张忠才的办公室。
她敲开门。
“张经理！”宋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胸有成竹，“汪少和我有个新想法，需要您的支持。”
张忠才揉着太阳穴，“什么想法？”
宋薇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与汪杰如出一辙的狂热。
“林楚能搞出Y-002，证明他的思路是完全正确的！”
“我手上，有他早期研究丙肝病毒复制抑制剂时那份详尽的核心笔记！”
“依靠这份笔记，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张忠才猛地坐直身体，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什么意思？”
宋薇笑着说道：“林楚的思路就是寻找能特异性干扰病毒复制的小分子化合物。”
“我们不需要完全复制Y-002那么难的东西。”
“只要仿照他早期化合物的骨架结构，进行一些简单的化学修饰。”
“比如。”
她回忆起笔记深处的内容和林楚在旧实验室的零碎记录。
“把他某些化合物苯环上的氢原子，换成甲基或者卤素原子，如氟、氯！”
张忠才虽然不懂细节，但捕捉到了关键，“换了就能行？”
“可以！这叫结构类似物！”宋薇急于证明笔记的价值，“在药物研发里这很常见！凭此我们也能发现靶点合成化合物！”
张忠才听得心花怒放。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哐当作响。
“好！宋薇，你这个思路太好了！”
“咱们若是有了化合物，是不是就能开始动物实验了！”
宋薇斩钉截铁的说道：“没错！”
“凭此领先林楚也不成问题！”
张忠才听脸色瞬间涨红。
“只要咱们能抢在林楚之前完成动物实验，证明有效！”
“到时候，谁还管这药最开始的点子是谁的？”
“市场也只认谁先上市！”
“他林楚搞出再好的数据，要是卡在后续研发环节，都是白搭！”
张忠才激动得来回踱步，唾沫横飞。
“咱们现在要抢时间！”
“林楚那个破实验室，申请点病毒模型都费劲，动物实验的资源他更是想都别想！”
“你立刻去整理笔记！需要什么仪器、试剂、人手，我现在就联系汪家，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最高的规格配齐！”
“钱不是问题！我要你们团队，立刻！马上！开始合成！”
“一旦合成出来，我亲自盯着，动物实验第一时间启动！”
“林楚那个穷酸鬼，拿什么跟我们比速度？！”
宋薇被张忠才的狂热和许诺的资源刺激得热血沸腾，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您放心！我这就去把林楚的笔记核心部分整理出来，交给孙铭和张健！”
“他们懂合成，有那份笔记做指引，要不了多久就能把类似物造出来！”
“快去！立刻！马上！”张忠才几乎是吼出来的，手指激动地点着门口，“我等你的好消息！”
宋薇不敢耽搁，带着一种扭曲的使命感冲出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