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又是王四妹洗牌。
这一次,王四妹发的三颗牌,底牌的两颗分别是一颗10和一颗9。
但是牌面上是一颗A!
这样的牌面,基本就是弃牌,34点的开牌,而且关键是这三颗牌没有成对子,想抓葫芦太难。
似这样的牌,下注基本没啥意义,你不能说她保证赢不了,但是输的概率绝大,玩牌嘛,玩的就是概率……
但是本该弃牌的王四妹,看了一下底牌之后,直接把注头子拉满,直接一百五的币子丢了上去。
然后,惊奇的一幕发生了,一揽子,田子,蒋彪和赵大奎,纷纷弃牌,全都不跟了……
王四妹收了个空锅。
这其实,看起来不正常,但是其实是正常的。
这样的下注方法,其实在牌局上经常见到,也就是传说中的‘炸底’。
仗着之前的牌手气好,连接挫败了对手好几次,使得下面的对手,已经不敢接她的注……
因为一旦接了注,三跟三脚下来,那就是九百块,那不是什么小数目。
所以,在牌花不怎么正的情况下,选择一开始就弃牌,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
你真是要跟了王四妹的注,回手王四妹再掏一个A,一个大鬼或者小鬼,甚至是一颗K,而你掏了一颗下三路的牌,这个牌就很难玩。
我当然是知道王四妹的底牌是十九点,关键是他们几个不知道,王四妹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啊?
没别的原因,因为连续的赢钱,王四妹的牌花,在气势上,就已经压住了别人一头……
别以为牌桌上的牌花没有气势,有的,而且是实实在在的气势。
牌桌上牌花的气势,通过牌手的注头子,表现出来。
出手就是封顶注,换谁跟,也要做好小卒一去不回头的打算……
王四妹的牌势已经上了正规,再看下去,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性。
因为接下来,因为牌势太顺,所以我已经不能按照正常的牌势牌型,去判断王四妹该上还是不上了。
很多时候,牌手出注,不光光是为了打点数,而是为了打气势……
势可压死人,势在牌桌上也是一样,可以压死牌……
就比如气势胜的人,明明三颗牌什么都不是,但是如果连着抓一颗A一颗鬼,两颗牌掏回来七八分的差,那么,你头三颗牌再好,也是徒劳,也只能唉声一叹,把自己的牌丢进牌丛子里,眼看着对手把牌桌上的筹码拿走……
我正打算撤退,一揽子这边,终于一把闷大小鬼,赢了一把牌。
连忙把扑克收拢起来丢给我:“林子,赶紧的,把这丛扑克给我烧了,草踏马的,这丛扑克,给老子干进去两千多块我曹踏马的……”
我把一揽子丢过来的扑克拿过来,准备丢到外厨房的柴火堆里。
这扑克丢弃了之后,别的用没有,但是烧灶坑还是可以的,呼呼的着,虽然冒点黑烟,但是咱这也不抓环境污染……
我拿到扑克,来到厨房这边,刚要丢,忽然觉得不对……
我大拇指肚上,居然有轻微的割裂感,很轻微,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
我赶紧把扑克拿起来,仔细看了起来。
这一看,我脑门子的汗呼呼的就下来了……
当然,虽然天气很热,但是,这汗,可不光光是天气热的原因。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足足有十几颗扑克的边缘,竟然都有被手指甲轻轻割了一下的痕迹……
边缘不但被轻轻割了一下,甚至还被指甲油给刻意填充了一下。
我仔细翻找了一下扑克,所有的9和10,这八张扑克的边缘,都被做了这样的处理。
而大小鬼,更是也被做了这样的处理……
我的大蜜蜂扑克虽然是塑料的,但是再有韧性的塑料扑克,也扛不住指甲盖的可以刮割。
而且,从割痕处的指甲油就可以直接判断出来,全场就一个女人,王四妹,只有她有手指盖上有指甲油,红的黑的蓝的都有……
而且,从割痕如此细微可以判断的出来,王四妹的手指甲,应该是刻意做了处理,应该是像刀刃一样被打薄了……
填大坑的扑克只有26张。
而其中,10张都被做了处理……
剩下的十六张,牌面上再飘出来伍张,那么就只有十一张是不确定的了。
而不确定的这十一张,根据注头子的测试,基本就可以把对方的牌力测试个差不多……
一场牌局里,别说知道十张扑克了,就是只知道两张,那么,整场战斗下来,胜率至少也得增加到10%以上,何况是十张。
如果整场下来,多知道了十张扑克,那,这场仗那是必赢的,没有任何悬念的赢!
掂量着手里这沉甸甸的二十六张扑克,我知道,这二十六张扑克,等于是宣告王四妹死刑的铁证了……
按理说,我现在应该立刻返回现场,直接把牌局打散。
不然,这牌局对一揽子,蒋彪和赵大奎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妥。
田子,也在我的黑名单上,我还没抓到他实实在在的证据。
另外就是,如果这般直愣愣的去驱散了局子,这以后,王四妹等于是彻底的毁了。
整个山河的棋牌室,将再无她的容身之地,牌局圈子里,她将彻底的臭名昭著,甚至她的社交圈子,也将彻底塌方了……
而且一旦撕破脸,我恐怕想从她身上捞什么过去的钱,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什么都完蛋了,破罐子破摔了,还会给你掏钱免灾嘛?
所以,无论从那方面来看,这件事,还是冷处理的方式比较好……
当然了,这么一来,今天这一局,一揽子他们就得遭点罪了……
遭点罪就遭点罪吧。
人世间,哪有那么多光明正大的公平,别人的岁月静好,反正总是要有人要替他负重前行的嘛……
我于是把这丛扑克,顺手丢到我的小保险柜里。
场子这边嘛,时不时总是避免不了用到现金,一旦超过两三万放在兜里鼓鼓囊囊的,就算放在手包里也不是很安全,人多手杂的。
所以我会偶尔把现金放到这个小保险柜里。然后回到了现场。
王四妹叼着烟,正好把手里的牌丢到牌丛子里,给我递过来一枚二百元的币子和一串钥匙:“林子,麻烦你一趟,上六小那接一下我那两崽子,你再直接给她俩整两碗麻辣烫就行了,要不你替我整一会儿,我自己去。”
我接过钥匙道:“行,没多远的事儿。”
王四妹连忙道:“谢了啊林子……”
要说王四妹也特么不容易,老公在外面打工,就过年回来待到正月十五,过了正月十五急慌慌的走了,好像是在那边干什么塑胶啥玩意儿的。
一年十二个月,有十一个半月在外面……
就这,居然也没耽误他造俩娃……
王四妹自己孤刁刁的拉扯俩孩子上学,要说他男人也放心。
不过想想来,不放心,又能有啥办法?
两爹两妈两孩子一个媳妇儿要养活,一个个都张着嘴等饭吃,他不干谁干?
凭着老家村里那几亩地,还不得饿死?
所以出外打工,不是他迫不得已的选择,而是唯一的选择。
这年月,俩孩儿从学前班一直熬到大学毕业到娶媳妇儿完婚,俩老的你能供得上花,那就算你牛逼了,凭那几亩地,肯定是不行的,时代早就不是那个时代了……
我拿着王四妹的钥匙刚出门,小惠开着她的半截子到了我家门口。把窗户摇下来,冲我笑出一口小白牙:“高老板这是干啥去呀,这家伙喜滋滋儿的,还哼起来小曲儿了,咋的,你妈给你介绍对象了?”
我瞥了她一眼:“你少扯,毛线的对象啊?你先进去吧,到点了,马上上人了,局子很快就成了,咋,你那头活干完了?”
小惠笑着道:“干完了干完了,我这本来就是纯纯的大冤种嘛,白天铆劲干活挣钱,晚上到你这来输钱,支持你的棋牌室事业嘛。”
我笑道:“谁让你有这口味蕾,玩小点吧,别玩那么大的了,小的一样过瘾就行了,行了,我还得去替王四妹接她那俩孩子呢,你自己进去吧……”
小惠嗬嗬的笑着:“擦,王四妹的孩子你接啥呀?咋的,那俩孩子你的呀?”
我特么一下子被她气笑了:“滚犊子,你少扯那没用的,王四妹跟一揽子他们填坑呢,干的正冒烟呢,我这水也不能白抽不是,干点力所能及的活,也算支持自己的事业了不是……”
小惠冲我一摆头:“上车吧,我跟你一起去。完了你请我吃顿饭,当油钱了。”
我瞥了她一眼:“咋的,你跟去是想看看那俩孩子管不管我叫爸咋的?”
小惠哈哈的笑着:“嗯呢呗,就王四妹那不稳当的家伙,没准那俩其中有一个就是你的也说不好啊……”
我瞥了她一眼,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上去:“行了你可,少扯,别瞎鸡儿说,我倒没啥,传到王四妹耳朵里,她不撕烂你的嘴,走了,六小……”
小惠拉动手刹,哈哈的笑着:“好嘞高老板,坐稳了啊,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