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第一次接孩子上学堂,白循蹦蹦跳跳往前走着,她俩在树下遥望相视。
鹿响语内心十分惊奇,在小说里这拿骄傲当命使的人会有这么好哄?何况在秘境里他俩可是起了不少争执,白循看起来也吃了很多苦头,女主拿一个平安符就给混过去了?
还未想明白,鹿响语便迎上宋深时似笑非笑的视线。
今日主峰所议之事,也不是这件事了。
可女主面若桃花,两颊微红,看着像遇到了喜事。
……有问题。
“你们在议事堂……”
“你和白循说了什么?”
宋深时和鹿响语同时开口。
鹿响语反应很快,她眨着眼:“白循是谁?你是指方才那位小师兄吗?”
宋深时便解了惑:“你与他并不认识。”
鹿响语点头。
还好她反应快,没叫女主看出端倪。
宋深时却忽然凑近了,在阴影里半掩着表情。
“他很危险,离他远点。”
“……”我都是为了谁啊女主!白循入魔是她被赶出宗门的直接原因,如果提前拔掉这个隐患,说不定能改变剧情。
这么一想,鹿响语都要为自己的牺牲感动哭了。
她正沉思着,一双纤纤玉手忽然来到眼前,在她眼尾睫毛上痒痒的扫过。
“你哭了。”宋深时的话一时听不出感情。
“刚刚和白小师兄聊了几句,那人的经历实在太惨。”鹿响语假模假样地说。
“……”宋深时没有接话,而是问道,“方才……我察觉到了禁制的异动,还有你在呼唤我……”
鹿响语面色忽然变得惨白,本来被她压在心底,摇摇欲坠的哀怨此刻忽然重蹈覆辙,她就这么以一个很难看的表情望着宋深时,又不在看她,而是深深陷入哀怨的情绪里。
她在说什么啊……我变成这样不都是因为她吗?就因为她是正道,是这篇小说的女主角,就可以随意践踏像我这样的魔修,反派?是,她是做了坏事,哪一个魔修没有杀过人,这些对于他们来说稀松平常的罪就能审判她?
如果当正道这么容易,做一个好人这么容易,弃暗投明这么容易,那她怎么会还是一个魔?
鹿响语紧紧皱着眉,她没有眨眼,眼前却变得模糊起来,一些细碎的嘶吼自喉间泄出。
温热的手却来到脸旁,将那一颗颗滚烫的泪珠温柔拭去,鹿响语推开她,自己卷起袖子擦掉眼泪。
“都,都怪你……”鹿响语说着埋怨的话。
“嗯,都怪我。如若你离开我,那我便要尽快找到你,让你少受那哀怨之苦。”
“……”鹿响语不哭了,带着泪痕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看不明白眼前的女人。
宋深时还是一片云淡风轻,对于她方才的尝试也并不恼怒,她也看出了白循身上的异常,但为何一句警告都没有。
竹林间风声不断,吹干了脸上的泪,让她觉得冷。
鹿响语转过身子,宋深时却拉住了她,一手撩开她肩头的乱发。
语调还是如此温和关切。
“你受伤了。”
鹿响语僵住,她神情怯懦,也不敢抬头再看,一片通红的烫伤暴露在宋深时的眼底。
她观察了一会儿,便用手中的染溪纱卷成条状,轻柔地缠绕上来,不一会儿便弄好了。鹿响语摸了摸脖子,只觉得一股类似薄荷的清凉之意代替了皮肤上的火辣,令人十分舒适。
“……”她低着头,还是觉得别扭。
“多谢师姐。”
宋深时低笑了两声,鹿响语像小老鼠似的偷偷在背后瞅着她,脸上的表情忽然变成了不屑。
等着……你不可能永远都这般自信!
*
回来以后,鹿响语开始了认真修炼。
不是她以前不认真,以前是被逼的,现在态度也变得极好。
不管是李师兄上门,还是林飞缘白循等人来求切磋,一概都不能让鹿响语分心。
女主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任何事都不能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只有偶尔招式练累了,她放下剑在亭间倒了杯茶。只一墙之隔,听见女主和李师兄说话。
“墓已砌好,东西都放进去了,我在后山为曾师兄找了一个安静闲凉的地方,曾师兄一定喜欢。”这是宋深时的声音。
“师妹辛苦,这种事本不应该让你一个姑娘家来做。”是李师兄说话,“我那还有一些师弟的旧物,到时再一起去祭拜吧。”
“师兄安排便好。”
原来这些天,宋深时一直在做曾鸿飞的墓。
墓是做好了,可也不见得有人为这位卧底洗清身份。鹿响语摇摇头,心道,罪魁祸首还在这呢,宋深时还能假惺惺地给人修墓,不怕曾鸿飞从魔界爬回来咬她。
六月底一过,小比的日子便越来越近了。
鹿响语盘算着,她的功夫已然到家,需要提前了解对手的水平,便缠着宋深时跑去山脚打听。
参加宗门小试的人多为门内外门,还有一些散修,如果有外来的散修实力强劲,连续通过外门和内门的考核,一样可以收做弟子。
海千宗属于战斗频率高,弟子折损多,人流量大的门派,特别是作为主要战力的剑修。
一般的宗门数月或者一年才开放一次内门弟子的招募,海千宗则下放到两月一次,门槛极低,小试也是最简单的擂台赛。
比试在即,山脚下有许多外门弟子活动的场所都人满为患,规模约为三个小镇,其中最热闹的外门村已经拉起了横幅,有两个碧水峰的弟子就在门口支起了棚子,登记报名人员。
另一边也有一个棚子,放了许多书籍和草药,只有一个扎双髻的小师妹在里头打瞌睡。
鹿响语多看了那个棚子两眼,只见一旁斜着一块匾,写了“识草药得医书,下辈子还做医修”。
她噗地一乐。
“怎么了?”一旁的宋深时奇怪,“你不是来找名册的吗,现在人少,不去看看?”
“人,少吗?”鹿响语无奈地看向碧水峰的棚子,一个内门弟子在棚子旁大喊着让排队的人不要插队堵路,沿着路边往后排队,但乌泱泱的人群还是挤作一堆。
“这两年已经少了许多人,人多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是想当剑修的弟子。”
剑修一直是修真界的大热门!
一想到会有这么多竞争对手,鹿响语便头皮发麻。
宋深时还想问些什么,鹿响语已经迫不及待远离她了,几步便往碧水峰的棚子那儿走去,看见缝隙便灵活挤了进去。
门口的弟子当她是插队的,张嘴便赶人,鹿响语便把弟子令牌拍了出来。
“这位师兄,这就不对了,我也是碧水峰的人,路过此地看两位师兄师姐都忙不过来,肯定是能帮则帮呀。”
鹿响语确实住在剑修的山上,二人也见过她,也不细想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了,问了鹿响语会写字,写的手酸的师姐便招呼她帮忙记录了。
几人忙到深夜,排队的人这才散了,鹿响语翻了翻字典一样厚的册子,内心感慨着杂鱼的分量。
“两位师姐,到时比试的擂台赛还是以往的规则吗?”眼看二人要收摊了,鹿响语抓紧时间问。
“对,和以往一样,擂台赛的上场顺序由抽签决定。”
“原来是这样。”鹿响语点点头,一个绝妙的主意出现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