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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厉鬼

作者:风野空山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阴云遮盖,狂风骤起。京城中,街道的商贩马不停蹄的整理自己的货物,唯恐自己的生意受到影响。“咚”“咚”商贩忙中抽空,看上一眼,立刻被这骇人的气势,吓的连连后退。


    只见一队人马拿着兵刃,上面隐隐带着血色,似刚从战场上过来,为首者身上盔甲还未及时褪去的战甲,他面色铁青,牙齿紧紧咬合,眼神凌冽,手中长刀紧握,像要去杀死仇人一样,不过事实也相差无几。


    一行人一路向西,最后停在国公府门外,大门紧闭,朱门上系着白绸,守门的侍从也身着白衣。这无不昭示着今日国公府不易招待客人。侍从看到这群人,虽害怕,却也不能忘记自己的职责,上前去告知:“今日是国公夫人的祭奠,不招待外客!您若有要事,不防过几日在来”。


    “哼!外客。”来者发出一声冷笑“让李长青滚出来!”


    侍从看他不听劝告,立马招呼其他几个侍从,想要用武力将其赶走,但长年看守宅院的家奴,哪里可以与驻守边疆,和敌人厮杀的将士相比,不一会就纷纷倒地,痛苦哀嚎。


    “我是皇上亲封的护国大将军,是你们国公夫人的生父!”李昊雄紧紧盯着那扇门“我有何进不得?”抽出长刀,狠狠劈上大门。李昊雄快步进入府中,将士也收起兵刃紧随其后。


    穿过府内相互交错的廊道,付昊雄终于看到了主厅,厅中传了一阵阵哭喊,让付昊雄心中的侥幸也消失无踪。里面的人大多散去,只留下了国公夫人的贴身侍女和棺椁前为其烧纸磕头的李念安,国公夫人六岁的女儿。


    听到动静,李念安回头查看。


    “祖父!”看清来者,李念安快速放下手里的纸钱,跑向付昊雄“祖父,娘亲..娘亲她不在了?”付昊雄看到李念安的脸上满是泪痕,怕不是已经哭了好久。


    李念安哭喊道:“娘亲再也不会哄安安了!”


    付昊雄不可置信的注视着躺在棺椁中的付笙,双目禁闭,脸色苍白,脸上被整理装殓的侍从画上淡妆,让她看上去像睡着了。


    “付笙,笙儿”付昊雄低声唤着他的笙儿,他突然想到什么,说:“你是不是怪爹回来晚了,想吓吓爹,爹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你不要再吓爹了好吗?爹年纪大了……”


    回应他的只有穿堂的风声。


    付昊雄感觉衣服被拽住,李念安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说:“祖父……你怎么了?”


    “念安啊。”付昊雄跪在地上将女儿留下的唯一血脉紧紧抱在怀里,安抚道:“祖父没事,没事。”


    看着他眼中充盈的泪水,李念安无法相信他口中的“没事”,但付昊雄没有给她可以探究的时间。


    如果死亡已是定局,那没有什么比真相更重要。


    付昊雄一把抹去泪,向他人寻求线索


    “荷叶,荷花”付昊雄看到了女儿出嫁时的贴身丫鬟连忙询问“笙儿三个月前还给我写信,信中一切安好!怎么……怎么……不过三个月,到底发生什么了?”


    荷叶,荷花看到可以仰仗的人,立刻想要将这段时间所受到的不公之事禀报,“将军,小姐她...”话还未来的及说出口,便被匆匆赶来的一群人打断,厅中的人立刻跪拜在地“给国公爷请安。”


    李长青姗姗来迟,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鼻子高挺,可以称得上是俊朗,只是宽大的丧服都难掩他发福的身姿,他朝付昊雄喊了一声“岳父大人!”。


    “父亲来了,这些下人也不通报一声,怠慢了父亲。”李长青姿态可谓是恭敬。


    “通报!哼,我看是想方法让我不要进来才好!”


    “哪里的话,这批小厮是新采买的,规矩还没教好,这才出了错。”说完,李长青摆出一份悲伤的神色,“这平时都是笙儿再管,只时现在...唉,不应让她那么操劳的。”


    李长青一边唱喊着悲痛,一边观察付昊雄的脸色,见付昊雄不为所动,连忙换一个角度表现自己。


    “安安这是睡着了!我来抱吧。”李长青抬手要将她抱过来,但付昊雄往后退了一下,挡下了他伸过来的手,见被拒绝李长青也不恼怒。只是说:


    “父亲刚刚从边塞回来,舟车劳顿的,还未修整。我差人准备了一些吃食,不如坐下来休息,也商讨一下笙娘的后事!”


    “……”


    听到女儿的名字,付昊雄果然有所触动,他将李念安交给荷叶,荷花,嘱托她们将人照看好。随后转身看向李长青,心中思量,他不相信他的女儿是一场病就能被夺去了命,这国公府的水再深,他也要亲自探探。


    “这边请。”李长青站在门口亲自为他引路,付昊雄大跨步走在前面,带来的将士紧跟其后。


    李长青将手背到身后,悠闲的走在后面,突然,他站定,回头看向荷花和荷叶,眼里是浓浓的威胁,恐吓。随后,转身,快速跟上前面的付大将军。


    荷花明显是被吓到了,手臂止不住的颤抖,面色也逐渐苍白。荷叶一手抱着睡着的李念安,将另一只手用力握在荷花的手。“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难道就让小姐含冤而死?而且就算我们真的什么也不做,国公府上下难道就会放过我们?”


    “荷花,小姐待我们不薄,我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让小姐安息,也要护好小小姐。”


    “我知道的……我知道……要好好护念安小姐,这是…这是小姐最后的愿望了!”


    荷叶与荷花两眼相望,人里泪水盈眶,但眼底却是赴死的决心,她们不再犹豫,快步走向招待将军的庭院。


    躺在怀里睡觉的李念安,睁开了眼,六岁的年纪还不能让她明白国公府的局势,但她知道没有母亲,国公府对她不再是安稳的家了。


    付昊雄刚坐下,一群穿着淡色长裙,发髻高挽,簪着珍珠发饰,面容清秀的侍女端着服侍的器皿过来,让各位将士净手,“叮”的一声,是侍女手上的玉镯与铜盆相碰的声音。


    “嚯——,你看看”是付昊雄身边的副官陈风,付昊雄顺这他手指的方向。看到放柜台上的白玉瓷瓶,烛台底座是用纯金的,四周的家居用的是沉香木,远处的屏风隐隐闪着金光。


    “你看看,就这一屋子的东西都够咱边塞的将士吃一年了。咱最穷的时候也没见你这女婿贴补贴补你。”


    “我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用的着他来贴补。”付昊雄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对这屋子的奢靡装饰皱眉。


    “唉~,我不过就酸两句,你可不能生气啊!”副官陈风赶快找补。


    “有当今太后做姐姐可不就是是幸福吗?什么都不用做,既有官位,又有银钱。那用的着像我们一样饥一顿饱一顿。”一位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的将士也表达了对国公府的不满。


    “程虎!”付昊雄双手抱拳,对着虚空“太后岂是你我可以议论的,回去领军罚。”


    程虎:“是,将军!”


    李长青姗姗来迟,说:“刚刚去后面嘱托了一下,来迟了!上菜吧。”李长青向傍边的管家抬抬手,管家接到指令,随即安排上菜。


    侍从门井然有序的进入厅堂,有男有女,他们相互交错的将菜肴放置在桌上,很快就铺满的一桌。


    李长青站了起来,端起斟满酒的酒杯,朝向付昊雄“父亲,我要向您认错!”


    “错,你何错之有啊?”


    李长青缓缓低头与付昊雄对视“这第一错,是我没管教好下人,让他们冒犯了您。”随之,饮下第一杯酒。


    “第二错,父亲打了胜仗,千里迢迢赶回来,我没有好好迎接。怠慢了您”第二杯酒。


    “这第三错,也是最严重的。我没能照顾好笙娘,让她离开了我和安儿。”喝下了第三杯酒,一滴泪也顺这他的脸颊滑落,可谓是真情实意,谁看了不为这段感情的真挚折服。


    只是,付昊雄还未来得及对他所说的究竟是真情还假意进行揣摩,就听到门口的呼唤声:


    “大将军,他们都是骗子,是他们害了小姐啊!她们现在还要害了小小姐!将军!”


    付昊雄眼神瞬间冷冽起来,拍桌而起,拿起长刀,冲出门去。将士眼看情形不对,也都放下碗筷,紧随其后。


    独留李长青站在那,手里还握着敬酒的杯子,此时他已是面色涨红,额头青筋暴起,“啪—”他将酒杯狠狠的砸在地上,碎片飞散。


    李长青看向身边的管家,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咆哮道:“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我要你有何用,滚!”


    “是,是”管家被推倒在地,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此时,外边的长廊里,荷花被两名侍从压着跪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隐约看到了泛红肿涨的巴掌印,而另一边的荷叶,几个老婆子围着她,要去抢被她紧紧护在怀里的李念安。


    付昊雄看到这番场面,哪里还相信李长青的鬼话。他快步上前,将那几个婆子扯开,一脚她们踹倒在地,扶起荷叶,又仔细检查李念安,确保她没有受伤。


    “怎么了!吵吵闹闹的。”一道酥软婉转的声音响起,林鸢儿被搀扶着走了进来,她穿着深粉色长纱裙,朱红点唇,有着一双丹凤眼,望人时总是含情脉脉,让人沉迷,头上的步摇随着走动轻晃,与她曼妙的身姿结合起来,可谓是绝色,她将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这无不疑是向其他人昭示着,她是位怀有孕的夫人。


    倒地的下人,看到自己主子来了。一个个扯起嗓子“哎呦~哎呦~”的叫唤着。


    付昊雄怎会看不明白,能在这时出现在这的女人,想必时李长青的妾室。但要是妾又怎敢在当家主母丧期,身着艳色。


    付昊雄不禁发问:笙儿啊!你过的日子当真如信里那般平安,快乐吗?


    林鸢儿走上前来,接收人群后李长青投来的眼神。嘴角带笑,带着平时用来蛊惑人心的语调:“妾身不过是怕念安因主母去世太过悲伤,就想把她带到我院里宽慰一下,怎么闹成这样,让人看了笑话了,惊扰到将军了。都是这下人们,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要不说能给李长青做妾呢?出了事就怪罪下人这点你二人真是蛇鼠一家。付昊雄在心底冷冷暗讽。


    “不要相信她的话啊!将军”荷叶,跪在地上,紧紧拽这付昊雄的衣服下摆“小姐就是被她和国公爷一起害死的!”


    “大胆!你们这些下人真是无法无天了,陷害主家的话张口就来,眼里还有没有规矩。”李长青看事态变成这样,连忙制止。“来人,将这两个眼里没有尊卑的东西带下去。”


    “谁敢!”付昊雄大声呵斥。


    刹那间长廊的气氛凝结了起来。


    “尊卑,你看她像是有尊卑的样子?”付昊雄抬手指向林鸢儿“国公府还在服丧期,她就浓妆艳抹,是给谁看呢?”


    “父亲,鸢儿她…她是怀了孕,我害怕这鬼神冲撞了孩子,就…就免去了她的礼节。”李长青说话时肉眼可见的心虚,头上也是阵阵冷汗。


    “你的意思是,我的笙儿会害她!”


    听到这话,李长青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父亲……笙儿……”


    眼看气氛不对,林鸢儿快速躲在李长青的身后:“青郎~”


    付昊雄感受到自己的衣摆在被拉扯,低下头,注意到李念安一直盯着某处“在看什么,念安。”


    李念安伸出食指指向林鸢儿的手腕,说:“是娘的手镯,是娘亲最喜欢的手镯。”


    听她这么一说,付昊雄这才注意到,林鸢儿的手上带着水润透亮的白玉手镯,里面微微透着一点烟紫,一看便知是十分难得的物件。事实也正是如此,这手镯是付昊雄在边塞一矿户家花重金得来的,又找了巧匠细心雕琢,是送给付笙十四岁的及笄礼。


    “这个…这个…”林鸢儿心虚的将手放下来,用长袖遮挡,可这动作无疑是透露出她心里有鬼。


    “这是笙儿送给她的,她们平时最要好了,像姐妹一样。”李长青出口为其辩解。


    “是,是,笙姐姐平时对我很好,她看我喜欢就送给我了。”


    “撒谎!那是外祖父送的,娘亲很宝贝,我都只能远远的看,不能去碰。”李念安抬手擦拭已流了满面的泪水,说“娘亲说,等我及笄了,她就把手镯送给我,娘亲从不骗人的。”


    “小孩子说的话不能当真的。”李长青说罢,就上手拉扯李念安,刚要碰到,被一只布满伤痕和刀茧的大手挡住。


    “她的不能当真,你的难道能?笙儿的品性我是知道的。你们的品性我也差不多看清了。”


    付昊雄来到林鸢儿面前,“还回来!”语气隐隐中有了杀意。


    林鸢儿吓的连连后退,眼里也蓄满了泪花,楚楚可怜地向李长青投去求助的目光“青郎,我害——啊!!啊!!!”


    怕字还未出来,只见付昊雄拔出长刀,对准林鸢儿。暴雨骤下,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劈下,让刀锋闪出冷冽的银光,照出林鸢儿惊恐的面色。


    “我让你还回来——”


    “付昊雄,你以为你是谁?这可是国公府,你想干什么?”李长青的胸口来会起伏,他喘这粗气,面色涨红,是生气到了极致。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这么对待,明明在自己的地界,却被逼的一再退让。试问,那个男人能受的了如此屈辱。


    国公府的守卫将付昊雄等人团团围住,将士也拿出武器与他们抗衡,两方僵持不下。最后,付昊雄先放下武器,抬手叫停士兵,他蹲下,无视林鸢儿的挣扎,拽过她的手将玉镯取下。


    “啊!”林鸢儿发出惨叫,只见玉镯上带有丝丝血迹。


    付昊雄将手镯擦拭干净,抱起身侧李念安,带上荷花,荷叶,将士将她们保护在中间,转身离开国公府。李长青突然暴起“付昊雄,国公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李长青,你听好了。笙儿的事,等我查明真相,管你是王公将相,我付昊雄奉陪到底。”付昊雄留下警告,不在逗留,冒雨离去。


    李念安在祖父温暖的怀里,看着平时高高在上的父亲,面目狰狞,像地狱爬上来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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